第五十九章：岳铁锁
入夜，九叔小院子的门外来了一个人。他显得双眼通红，面色憔悴。他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有心敲门，又怕里面的人都睡了。想来想去。他从腰间掏出一条一条黑色的长绳。在手中舞动。挂上墙头。然后顺着绳索翻进了屋内。这个人刚要转身进屋。就听见堂屋内有人轻声说，“悬天哥，您回来还没吃饭呢吧。我这热了面条。你凑合着吃口夜宵吧。”
堂屋里的煤油灯亮着。悬天想了想，还是推开了堂屋的门。他发现里面不是别人，正是阿龙一个人坐在那里。此时已经深秋快初冬了。他坐在火炉旁边。炉子上的热着面。炉子后面阿龙坐在摇椅上，伸手指了指炉子上的面和对面的另一把椅子。
悬天点点头。他走了过来。坐在椅子上。捧起了面。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北京卤面。但是面条干爽。卤调的正好。口感甭提多爽了。而悬天确实饿了。呼噜噜的吃了起来-阿龙本来准备好了各种套词。什么“你干什么去了，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啊”“你啥也不说就突然消失真是好让人担心啊”之类的。但是他转念又一想。算了。自己又不是什么长辈，应该换一个自己擅长的角度来跟悬天聊聊这个问题。
从心理学的角度，他算是上了一些夏教授的课程。如果这个课程不白给的话。那么今天正是应用的好时候。想到这里他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个和蔼可亲的夏教授，老头子总是安抚别人，劝人上确实有一手。
“我猜猜吧。”阿龙一边摇着摇椅一边慢吞吞的说道，“我猜跟你的家族有关，是当年的事情。”阿龙全是凭着感觉胡猜的。因为当初在火车上，悬天第一次认真跟他谈话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悬天的家乡，他的宗族，一定跟现在悬天心境有莫大的关系。
悬天没说话，还是吃着面条。阿龙知道这条路不行。他赶紧从另一个角度说说。
“我还不知道，你上回就给我讲到，你们家祖辈从山寨逃走，后面的故事我还没听完呢”阿龙往后考了靠了，感觉就像没话找话似的。
没想到这招真好使，悬天定住一阵之后终于开口了。
“我的祖辈逃跑了之后在一个新的山沟里建立了我家现在的村子。直到我小时候依然住在村子里。但是好景不长，我家祖辈从山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宝贝。这个宝贝一直秘密的藏在我们现在村子的池塘里。直到五下时候。那时候我12岁。”悬天叹了口气。盯着眼前火炉里面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很快，他回复了讲话，“那时候我十二岁，我是孩子王，带着我的弟弟妹妹。还有我青梅竹马的邻居小倩妹妹。还有我师傅的儿子岳铁索。那一天……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带着他们去山上采果子。”他一边说着。阿龙发现悬天的眼角居然湿润起来。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我甚至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跟我爸妈吵了架。”悬天又吃了一口面，慢慢的嚼着。“我们还没有返回村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问题。整个村子方向就已经冒气了浓烟。我们几个小孩子再傻也意识到不对劲了。铁索就跟我说我们不如先不回去了，找个地方观察好了再回去。倩妹妹当时回家心切，怕她父母出事，所以我当时就做出决定我们一同返回村子里。结果越接近村子，我们越觉得不对劲。烟气，火气，血腥气，都特别浓烈。”
悬天盯着火炉，火炉里的火苗噗噜噜摇摆不定。映衬着悬天的脸庞。
“后来了呢？你们回到村子里了么？”
“没有！”悬天低着头，“我们先陪着倩妹妹从村子的侧面翻进村去找他的父母。倩爸爸受了伤。倩妈妈也在。我师父也在。倩爸爸说，我们村子宗祠里的宝贝被一帮外人盯上了。他们纠结一帮人进攻村子，村子里能拿得动武器的老少爷们都去了。倩爸爸和我师父因为是武功最高的两个人。被委托去宗祠把宝贝拿出来藏好。没想到中途遇到了小股敌军的伏击。最终他们只好先逃回了倩倩家里。”
悬天摸着自己的额头。
“我当时面临一个极为痛苦的选择。到底是留下来陪着倩倩还是跟着师父父子送走宗祠里面的宝贝。”悬天抬起头看着阿龙，“你知道么，多少年了。在心爱的姑娘和应付的使命之间，我一直都在想我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你选择了什么？”
“我当时年轻气盛，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首先应该为宗族的使命效力。我便跟着师父和师父的儿子岳铁锁一起带着宝贝从村子后山离开。但是没想到的是。路上，我们遇见一波巡逻的敌兵。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一把大环刀。正在后山上游**、”悬天不说话了。
“然后呢？”
悬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午。“师父将我和岳铁锁联通那个宝贝一同藏在我们身上，然后将我们藏在草丛当中。然后他主动去挑战这对巡逻兵。走之前，他将他的宝器，也就是这个黑色的神鞭交给我、这是他挂吊悬棺的工具，也是她的武器之一。但是他还是给了我。因为他知道那一刻他已经活不成了。”
悬天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天，漫天的刀光剑影。师父一个人独自走向那些刀光，而他只能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后来呢？”
“后来我和岳铁锁跑了出去。但是因为敌人追逐我们，我为了引开敌人保住宝贝，就和岳铁锁跑散了。”
火炉里的火映红了悬天的脸。
“我因为害怕也不敢会村子去看。我只能跑啊，跑啊。”悬天说着说着泪水留了下来，在火光中显得这张脸格外的沧桑。
“那你觉得，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么？”阿龙轻声问，“为了自己身上的使命而抛弃了自己最爱的女孩，也许是和她策马天涯的生活？”仿佛这句话也是在问自己。
悬天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我今天再一次遇见了小倩。我从未想过我这一辈还能再次遇到她。”
“她怎么了？”
“她那天受了伤，后连沦落成妓女。再后来被一个洋人赎走了。现在是法租界的**娘。”悬天说完，然后开始兑付碗里面剩下的面条。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算是把这东西都吃完了。但是阿龙发现他的眼泪也留下来了。
“我相信你的选择。”阿龙突然说，“我不能说我在那种情况下我会怎么选，但是我觉得你的选择值得信赖。你心里是怎么样的人，你就会怎么选择。这些无法改变。”
悬天一个大男人泪水滴答滴答留了下来。他用力的抹了一把脸。
“说出来好多了。”他伸手去够火炉上的茶壶。
阿龙伸手将两杯茶水都倒好。然后一人手里捧起了一杯。
“就这样吧。反正生活还得继续不是么。”
阿龙点点头，这茶叶正是九叔领着他那天去正兴茶庄订的，过年前的第一批茶已经送来了。“没错。再大的事业不能断了喝茶”
“明天什么安排？”悬天捧着茶、仰靠在椅子上。
“明天我们去见姑娘们！”
“需要我陪你进去么？”
他们第二次来到了卞家别墅。婉莹据说一直住在这里。但是因为上回大闹茶会的关系。此刻阿龙有些触头。但是眼下调查的重任又不得不指引着他继续向前前进。于是他只有鼓起勇气上前敲门。
可是没等他敲几下。门就自动打开了。卞家小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没想到啊，经过上回的事情，你还敢踏进我家家门。”
阿龙立刻弯腰行礼，“卞小姐十分对不起，上一次真是多有得罪了。这一回看在……”
“看在什么？”卞小姐眼睛瞪大了，“我倒想看看你想找什么借口”
阿龙摸摸脑袋，“看在你今天这么漂亮的份上。这么漂亮生气就不好了。”，
卞颖噗嗤一声笑了。“真是油腔滑调。”
“总之，您跟我没必要计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丞相肚子能撑船……”
“好啦，你别难为他了。”有个清脆的声音从卞小姐身后响起。
最终解决的当然属于婉莹出面。
阿龙终于得以解脱可以安心的去找婉莹了。
“我还从未看过你这么窘迫的样子”婉莹打趣道。一边说一边领着阿龙向。
“如果你上回不提前离开的话，你会看到的。”阿龙也笑了笑，发现自从上一回这个女孩欺骗了自己之后，他好像在她面前不在那么拘谨了。对方也是个油腔滑调的小骗子。
“这么说你还在为了上回我鼓动你进办公室的事而生气。”婉莹坐在秋千上，“你们男人可真小心眼。”
“我懂你也是为了你的组织，我也是为了我的父亲，互相利用嘛。”阿龙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突然闪电般的伸出手捏住了婉莹的下巴。“我怎么从来就没想过我喜欢这就的女孩其实是一个谍报高手呢、”
婉莹伸出手轻轻打掉了阿龙的手，“那只能说明我伪装的好。”说罢她开始摇晃起秋千来。秋千在空中不停的摇晃。而婉莹显得那么轻盈。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呢？不会只是来抱怨上回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阿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来。瓶子里面装着一段黑色的布料。“我这回来还是有问题想向这个婉莹小姐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