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黄粱一噩梦
阴云密布的天空,白日里也如同黑夜一般的阴冷,空旷的街头没有人,只有赵樱雪一个人的脚步声踩在青石板路上。
赵樱雪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阿朱说,刘家那个混蛋不仅天天泡在青楼,还跟青楼女子吹嘘,说自己根本看不上她这个破落户,若不是因为她有几分姿色,他刘芒刘公子才不稀罕呢。
赵樱雪什么脾气,自然是要找刘芒狠狠地揍一顿才能解气。
可那个死东西躲哪去了。
想到阿朱,赵樱雪一晒,在自己身边三年了,素日里看着稳重,可也没什么,本想把她牺牲了的,却没想到还算忠心,奶娘被抓走了,这几日用这阿朱又顺手了。
一阵尖利悠长的喜乐声突然传来,赵樱雪脚步一顿,这声音,绝对是……是……是真的喜乐。
赵樱雪一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恐慌越来越重,她下意识地想逃,一转头,却正对上一张血盆大口,惨白的脸,乌黑的眉眼,眼角下面,是一大块鲜红的胎记。
赵樱雪下意识地身子后仰,已经被那人一把攥住了手腕,冰凉的气息仿佛要浸透了骨头。
面前,肥厚的嘴唇开合了几下:“我的小姐,我回来接你了,冥王看上的新娘子,怎么会跑了?”
“你——奶娘,你说什么,那是,那是假的!”
眼前的人竟然是被大理寺抓走的奶娘!
“怎么会是假的?小姐花容月貌,冥王喜爱还来不及呢!”
“不是,哪有什么冥王,没有!”
赵樱雪想要后退,被攥住的手腕却传来森森凉气让她动弹不得。
“怎是假的,你看,花轿已经来接你了!”奶娘一伸手,那本来空无一物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顶鲜艳欲滴的大红花轿。
“来吧,我的小姐!”奶娘手下用力,赵樱雪拼命挣扎:“不要,不要!”
猛地,赵樱雪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是在街边的茶楼里。
窗外,阴沉沉的天气里,有行人走过,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赵樱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丫头阿朱被她派出去找那个登徒子的落脚地,怎么还没回来。
赵樱雪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拉开茶室的门,却猛地顿住了。
门外,漆黑的天色里,十里红妆铺陈,一眼望去,血红一片,鲜红的花轿旁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奶娘,见她看过去,奶娘冲着她一笑,一嘴鲜血淋漓。
赵樱雪吓得一跤得倒在地,却撞上了一个冷硬的东西,她下意识回头,一身喜服的新郎官直挺挺地站在她身后,低下头,青灰色的脸,七窍流血的五官,血直接滴到了她的脸上,正是那个订过亲的刘芒。
“啊——”赵樱雪吓得尖叫一声,“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一睁眼,还是那个茶室,她刚刚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此时正不雅观地趴在地上。
这是……梦,还是醒了?
赵樱雪看着茶室的大门,浑身颤抖。
“哐当!”面前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丫头阿朱出现在门边:“小姐?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
阿朱快走几步,扶起赵樱雪,赵樱雪愣愣的,盯着阿朱有些茫然,其实阿朱很是有几分姿色的,所以赵樱雪才想到让阿朱找到那个刘芒。
“小姐,刘公子如今就在不远处,我已将刘公子骗了出来。”
赵樱雪还有些缓不过气来,怔怔地道:“他出来了?一个人?”
“嗯,金水河被烧,这些公子哥儿也没了玩乐的地方,这里是他的外室,最近三天两头逗留在这里,我已经将他骗了出来。”
赵樱雪眉头挑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东西!不光逛青楼,还养外室,大户人家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看着赵樱雪冲了出去,阿朱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冷笑,将桌子上的茶泼到了地上,才跟了上去。
阿朱带着赵樱雪,匆匆出了茶楼,入了一处巷子。
巷子里,一人靠墙而立,歪歪斜斜。
“咦,果真有漂亮小娘子!”那人转过脸来,醉眼朦胧,五官歪斜,正是赵樱雪的未婚夫刘芒。
“混蛋玩意儿!”想到刚才梦中的情形,赵樱雪气不打一处来,抽出随身的马鞭,照着刘芒没头没脑地就抽了过去。
“啊——你敢打小爷!”刘芒被打得哇哇大叫,只是常年纵情声色,让他的体力还不如一个女子。
“给我抓住她!”赵樱雪大叫着,阿朱领命扑上去,死死地抱住刘芒的腰,把自己藏在他的腰腹处,如此赵樱雪抽打的鞭子大半都落到了刘芒的身上。
刘芒跑跑不了,浑身上下又火辣辣的疼,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这里离着他外室的院子算不得太远,他带着的那几个可都不是酒囊饭袋。
阿朱推开刘芒,拽了赵樱雪就走:“小姐,快走,一会儿来人就不好办了。”
赵樱雪也知道,自己一家还得仰仗太尉府,扭头就走。
刘芒倒在地上骂骂咧咧,感觉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遭过罪,偏偏醉的不知道那打人的野婆娘究竟是谁,如果让他知道了,哼!
他抖手抖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了脚步声:“好你个死婆娘,打了公子我还敢回来,看我不……”
一道亮光闪过,刘芒的声音戛然而止,脖颈处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都抽搐起来,他捂着脖子,眼睛瞪得几乎要掉下来,喉间咯咯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指缝里,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混迹青楼,没少仗势欺人,他曾经看过很多人流血,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血。
原来,血是滚烫的!
……
“严谨互是吧?有点事想了解一下!”云雀这日带着温颜直接去了严谨互的住所,这地方她之前就知道,也做梦有一天会正大光明进这个地方,如今也算是梦想成真了。
严谨互面色倒没什么变化,一侧身看到温颜,愣了一下施礼:“上次还没有好好谢过大人。”
这说的是王大牛追打他的那次。
温颜点点头。
“严先生,最近城里盛传冥王娶妻杀人,不知你可听说了?”
严谨互颔首:“是,那次被人追打也是因为这个,但我也说过,那不过是个故事。”
“那严先生是如何想到这样的故事?”
“故事故事,不过是胡编乱造,我日常为说书,也经常看一些精怪野史之类的,所以编造的。”
温颜又问了几个问题,严谨互都回答的不紧不慢,他跟那几个死者都不认识,也无来往,凭他一己之力真要做什么,怕也是难。
温颜和云雀很快就告辞了,严谨互礼貌地送了出来。
“瑾哥?那是官府的人?官府也来找你了?”孙乔娘一脸惊疑地看着温颜和云雀的背影。
“乔娘?你来了?没什么事,不过随便问问。”
“嗯!”
“乔娘,我这几日预支了工钱,我这就给你爹娘拿过去,我们……我们提前成亲吧!”
孙乔娘瞬间红了脸:“瑾哥,我都听你的!”
……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一家人潮喧嚣的赌坊里,庄家喊着“开”,周边立马爆发出一身懊恼的声音,又输了!
王大牛红着眼睛从赌坊挤出来,摇了摇腰间的酒囊,空空如也,再这样下去,可真是要喝西北风了。
他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去,今晚还要当值,得趁着时间睡一会儿。
“哐当”一声推开家门,见院子里静悄悄地忍不住大骂道:“死丫头倒现在不知道做饭,是相死啊!”喊了两声,突然醒悟过来女儿已经死了,被什么冥王娶走了!
“他么的,老子的女婿是冥王,可连饭都吃不饱,要这个冥王做什么!”他骂骂咧咧地向到水缸中舀瓢水喝充充饥,结果水缸也空空如也。
这样下去,还真的要饿死了。
王大牛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王大牛?”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大牛一愣,自己的家里,怎么会有女人?
他一扭头,就看到堂屋门口站着一个红衣红裤的女人,女人看着有些年纪了,一张脸刷了粉,惨白吓人,整个身子遁在屋子里的阴影里,两眼直愣愣地看过来,看上去就好像那天夜里他遇到的……
“妈呀——鬼啊——”王大牛发出一声惨叫掉头要跑,那女人啐了一口说:“大白天的哪来的鬼!想不到你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
女人说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有影子啊!
王大牛看着一路走过来的女人,脚踏实地,身后有一团影子,就跟他一样,才松了口气。
“你……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我家?”
“你个破屋子又不锁门,老娘来找你有事就进来了,过来!”
找我有事?
王大牛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这个,长得也太磕碜了点吧?就算他王大牛好久没有摸到女人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