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在哈达门东郊的一片萧疏阴暗的胡杨林里,韩玉超站在雪地里,迎着冷风,神色憔悴黯然,两眼空洞无光,满怀重重心事地默默望着无边无际的旷野。
“大师兄,我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周震坐在一棵横卧的胡杨树干上,迎着斑驳的阳光,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发呆的韩玉超,话里有话地说,“如今,你我二人都成了华武镖局的叛徒。”
今天早晨,按照苏弹子的严厉指令,两人搭档四处搜寻乱党分子杨家良。直到中午时分,走遍了几条主要的街道,也没有发现杨家良的丝毫踪迹,却不知不觉就来到这片胡杨林里。
对周震的冷嘲热讽,韩玉超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想自己的心事。大婚的当天晚上,受到一伙蒙面人的威胁,为了保护顾盼文和华武镖局,怀着说不出来的浓重屈辱,他不得不离家出走。
当夜,离开镖局后,他就去找付兆莉,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帮助。不料,快靠近付兆莉住的院子时,看见付兆莉和几个俄国人急匆匆地走了,仿佛有急事情似的。无奈之下,只得隐藏在距离华武镖局不远的一座山洞里。
经过几天几夜地认真考虑,走投无路的他,决定拿着特务团长童跃华写给自己的那封密信,先投靠苏弹子。果不其然,见了童跃华的密信,苏弹子很痛快地收留了已经如同丧家之犬的韩玉超,让他协助自己抓捕乱党分子杨家良。
时至今日,经过一番深度思考,韩玉超已经百分之百地认为,大婚那天晚上,强力索讨麒麟玉佩并且威胁自己生命安全,逼得自己最终不得不怀着莫大的屈辱,连夜离开华武镖局的那伙蒙面人,是索特那旺派来的。
在哈达门这块地面上,只有这个索特那旺,才知道韩家藏有麒麟玉佩,况且,在那个难忘的雨夜,索特那旺为了得到麒麟玉佩,已经和自己交过手,最后,被付兆莉的黑寡妇蜘蛛吓呆了,又趁着突如其来的枪声而逃之夭夭。
“索特那旺呀索特那旺,你把我害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韩玉超今生今世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不亲手杀了你个狗东西,我死不瞑目。”望着远处山顶上的皑皑白雪,韩玉超恶恨恨地想。
见韩玉超脸上涌出一股激愤之色,周震心中暗自一惊,以为他生气了,急忙换上一副笑脸,安慰道:“大师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咱哥俩已经到了人人嫌弃的地步,不如谁也不靠,索性自立为王,凭咱俩的武功,自己创出一片天地,让那些欺负咱哥俩的人瞧一瞧。”
自从离开索特那旺,投靠了苏弹子以后,周震本以为凭着两人以前的江湖兄弟关系,再加上放了徐福荣的二姨太王静兰的人情,会得到苏弹子的照顾,日子也会比在无极门好过一点,前途也会比在无极门大一点,可是,时间不长,就深深的后悔了。
为了抓住杨家良,提升自己在北洋军特务团的地位,进一步升官发财,苏弹子对手下人管得极为严格,不是张嘴骂就是动手打,甚至还枪杀了一个想逃跑的兄弟,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一日不得安宁,也引起了周震的极大不满和悔意。
如今,昔日的大师兄韩玉超也投奔了苏弹子。这对周震来说,在出乎意料的同时,也暗自喜欢不已。韩玉超的到来,正好增添了一个得力的好帮手,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情。
多年行走江湖,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让他明白了一个既深刻又浅显的道理,这就是那些口口声声号称大侠的人物,无一不是贪婪狡猾甚至厚颜无耻之徒。自己的道路,还得自己决定自己走,靠不得别人。
在华武镖局时,自己仅仅私下里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大实话,就无端地招来了大掌柜顾廷栋的一顿暴打,还被其无情地逐出镖局,背上了一个“背叛师门”的恶名,无法在塞北武林落脚,只得投奔索特那旺。
在麒麟峡谷,自己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想挽救华武镖队于危难之中,可是,师傅顾廷栋不问青红皂白,当着众人的面,极尽嘲弄羞辱,又用皮鞭无情地抽打,令他伤心之余,也彻底打消了重返华武镖局的念头。
加入无极门之后,为了取得索特那旺的信任,鞍前马后不辞劳苦,不顾天寒地冻,在华武镖局门口忍饥挨饿,在冷风冷雪中苦苦等候了几天几夜,最终等韩玉超走出了镖局。
可是,孰料,韩玉超没有抓住,而自己差一点命丧在大恶魔乌兰图娅的手里。对这些辛苦,索特那旺不但不理解,不予安慰,反而竟出言恶狠狠地训斥威胁,全然不顾当年的江湖兄弟情谊,让他由此产生了深深的不满,继而在苏弹子的甜言蜜语引诱下,脱离了无极门。
这一切的一切遭遇,都令周震心灰意冷,不由自主地重新审视眼前身边的这个黑白世界,最终得出了自己新的认识结论,这就是靠人不如靠自己,也应证了那句不知流传了多少年的古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于是,他想借今天这个机会,只有他和韩玉超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说一说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知心话。毕竟,他们两人是同门师兄弟,彼此间还是有一点感情的。
此刻,听周震如此说话,韩玉超转身瞥了这个从前的师弟一眼,心中蓦然一动。周震离开华武镖局之后,投奔了外蒙古无极门,而索特那旺正是无极门的人,何不利用周震找见索特那旺,一刀了解自己心中的仇恨呢?
想到这儿,他冷冷一笑,语气很坚定地说:“周师弟说的不错,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终究不是好办法。自己的路还得靠自己走出来,自己的命运还得由自己掌握,不能依靠别人。”
见周震点头同意,少许,又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如今想自立为王,就凭我们两人,是远远不够的。苏弹子狗仗人势,不把咱们兄弟当人看,不如离开苏弹子,去投奔无极门的索特那旺。周师弟,你看如何?”
对韩玉超心中深层次的阴谋,周震一无所知。本来他的人生信条就很简单,如今,在遭遇了这么多意料不到的打击之后,变得更简单现实了,就是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有醇酒酒有美女,痛痛快快地活一天是一天,哪一天死了也就算完事了。
这时,见韩玉超也有脱离苏弹子的想法,不由得暗自一阵高兴。对这位昔日的大师兄,周震原来还报以仇恨的心态,以为自己被顾廷栋暴打后逐出师门,是他在暗中捣的鬼,目的在清除对手,当顾廷栋的乘龙快婿。
后来,两人不期而遇在胡杨林,本想借机狠狠惩治韩玉超一顿,可是,经他一番颇为诚恳的解释,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逐出师门这件事情,是顾廷栋一人造成的,与大师兄没有任何关系,是自己冤枉了他。
昨天晚上,韩玉超深夜来投靠苏弹子,周震就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发生了大事情。大婚之夜,不和新娘子顾盼文**,反而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野狗,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窜,肯定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重大变故。
今天早晨,他才从同伙嘴里知道了具体的原因。对此,周震在心灾乐祸的同时,也对韩玉超这位昔日的大师兄产生了一丝同情和怜悯。想当顾廷栋的乘龙快婿,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简单事情。
“大师兄,快别提索特那旺那个狗东西了。”一说起索特那旺,周震就觉得一股怒气随即冲上脑门,气恨恨地说,“那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不,是一条恶狼,一条从外蒙古窜来哈达门专门害人的恶狼。”
周震如此痛恨索特那旺,大大出乎韩玉超的意料。据他所知,这索特那旺是外蒙古已故杭亲王的儿子,是内务部长车林齐密特非常看重的人,又是闻名蒙古大草原的章嘉大活佛的大徒弟,势大气粗,远非常人可比。
“师弟,你为何加入无极门不长时间,又离开了呢?”过了一会儿,见周震的怒气渐渐消散,韩玉超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你和索特那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暗想,如果周震真的和索特那旺发生了严重的不可调和的利害冲突,正中自己的下怀。为了除掉可恶的索特那旺,他正忧虑找不到帮手呢,而眼前的周震就是最好的帮手。
周震见韩玉超如此关心,心中不禁暗自生出一丝疑惑,冷冷地凝视着对方,片刻,冷声说:“大师兄,不谈索特那旺了。”继而,又嘿嘿一笑,说:“说说你我该如何自立为王的事吧。”
“想自立为王,必须要做出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韩玉超心中已经明白了许多,脑子一转,继续引诱说,“不然,在江湖上没有名声,又有谁来投靠咱们呢?”
见周震傻傻地听着,少许,又说:“师弟,如今,你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替苏弹子卖命,继续抓捕杨家良。可是,你知道,杨家良又奸又滑,是那么容易抓到的吗?如果容易抓到,他苏弹子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有道理。”周震点点头,不得不承认韩玉超说的有理。苏弹子抓了杨家良好几年时间,也没有摸到他的一根汗毛。相反,还差一点赔进自己的身家性命,对杨家良是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这杨家良是一个老牌的乱党分子,在大清朝以及袁世凯时期,就在哈达门煽风点火祸乱人心,何况,还跟师傅顾廷栋是非常要好亲密的朋友。顾廷栋活着的时候,杨家良就经常半夜三更偷偷来华武镖局。
韩玉超望着远处的群山,悠悠地说:“退一步来说,就算真的抓到了杨家良,那也是苏弹子的功劳。童团长远在包头,会知道你我的苦劳?师弟,算来算去,你我只有受苦送命的份儿,根本得不到一丁点儿好处。”
见韩玉超说的如此坚定可怕,周震不由得后心一阵发凉,急忙问道:“大师兄,你刚才说有两条路可走,这是第一条,那第二条呢?你快说说。”此时,他仿佛看见苏弹子正张着血盆大嘴,如同一只恶狼,凶狠地扑过来。
在投奔童跃华之前,苏弹子也是塞北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为人刻薄歹毒,又极为贪财好货,做出了一些令武林同道不齿的事情,坏了名声,只得远走包头,投在特务团长童跃华门下。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年时间里,就抓获了不少反对北洋政府袁世凯的革命党,为童跃华长了脸,又敛财有术,送给童跃华不少珍贵财宝,从而深受其赏识,不久,又升任为特务团侦缉队长,愈发显得凶狠歹毒不可一世。
此刻,韩玉超将周震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暗自冷冷一笑,继而,叹了一口气,故意引诱说:“这第二条路,我说出来,就怕周师弟不肯走,还是不说的好。”
“只要对我有利,我肯定会走的。”周震紧盯着韩玉超,急切地说,“如今,我也看清楚了,苏弹子只是利用我们,等以后抓住了杨家良,就会过河拆桥,肯定会杀了咱兄弟俩。”
当初,深夜在胡杨林里追杀王静兰,偶然遇到苏弹子,被他的一番鬼话迷惑,以为他真的向童跃华推荐了自己,这才决心离开索特那旺,追随苏弹子,希望将来能够有一个好的前程。如今回想起这些,周震就认为上了他的大当,不由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刀杀了口是心非的苏弹子,方解心头之恨。
韩玉超依然不温不火地说:“既然周师弟真心要离开苏弹子,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继而,语气猛然一变,看着周震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我联手,杀了索特那旺,提着他的脑袋去包头,找童跃华邀功请赏。”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暗想,离开华武镖局,投奔苏弹子之前的一个晚上,接到了黑枭的传信,知道弟弟韩玉荣如今已经是童跃华的贴身副官,在牛毛沟金矿练兵。
同时,弟弟在信中告诉他,北洋军很快就要出兵外蒙古,哈达门首当其冲,而这索特那旺身负外蒙古内务部长车林齐密特的特殊使命,潜入哈达门煽风点火,暗中联络徐统轩,妄图阻挡北洋军的攻势。
如果趁此机会杀了可恶的索特那旺,不仅报了自己的一箭之仇,彻底清除了韩家的宿敌,还可以把他的脑袋作为晋见童跃华的礼物。与杨家良相比,这索特那旺的脑袋就显得很重要很值钱了。
再说,童跃华曾经让弟弟给自己捎来一份密信,字里行间,很是器重自己。如果在北洋军出兵外蒙古的前夜,杀了索特那旺,为日后进兵铺平道路,就是大功奇功一件,还担心童跃华以后不重用自己?还担心自己以后没有一个大好的前程?
见韩玉超神色凌厉,语气坚定,周震顿时一惊,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你要杀索特那旺?”话音刚落,就立刻后悔了,又急切地说:“他是杭亲王的儿子,又是章嘉活佛的大徒弟,不是平常人。”
“正因为他是杭亲王的儿子,我才要杀他。”韩玉超神态凝重,音重腔沉地一字一句说,“只有杀了索特那旺,提着他的脑袋去见童跃华,你我才有活路,也才有一个更好的出路。”最后,几乎咆哮着喊叫:“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见此情景,周震吓了一大跳,怔怔地看着韩玉超,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大师兄这样一副极其恐怖的神态,他从来没有见过。在他的印象中,韩玉超一贯温文尔雅,很少发脾气。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杀索特那旺。”周震心中极速地盘算着,“他已经向我说白了事情,如果不答应,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他武功比我高,我是打不过他的,不如先答应了。”
周震默默地权衡一番,才下定决心说:“大师兄说的这条路,我走定了。杀了索特那旺,提着他的脑袋去见童团长。”与此同时,他想,为了自己的前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什么江湖朋友,全是骗人的狗东西。
见周震很痛快地答应和自己一起做事,韩玉超也很兴奋,又说:“周师弟,你以前是无极门的人,能不能说说无极门的内部情况,越详细越好。还有,索特那旺如今隐藏在哪儿?”
孙子曰,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此刻,一股强劲的冷风卷起积雪,穿过密集的树林,迎面扑来。萧瑟的胡杨树发出一阵无奈的低啸,落叶纷纷扬扬,随风在半空中飞舞。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痒酥酥的,两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重重的寒颤。
等冷风过后,周震将自己所知晓的无极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紧紧注视着韩玉超,说:“大师兄,这索特那旺很狡猾,行踪飘忽不定。最近几天,我也没有见过他。”
韩玉超明白他说的是实情,点点头,看着空中自由飞舞的雪花落叶,暗自紧紧思索起来。那天,为了摆脱蝴蝶门乌兰图娅的骚扰,借她索要麒麟玉佩的机会,将矛头引向索特那旺,可是,如今,自己要杀掉索特那旺,才发现,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先不说其他情况,即使想要找见神出鬼没的索特那旺,就和搜寻踪迹皆无的乱党分子杨家良一样,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还要杀掉他,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不论有多难,为了不辜负父亲韩文庚临终前的嘱托,为了重振光大韩氏门第,必须找见并且毫不手软地杀死索特那旺,只有这样,才算是韩家的好子孙好男儿,才没有辱没韩家祖先的脸面。”
蓦地,他想到了日本黑龙会。当初,为了活命,为了父亲的遗愿,他屈服在中村太郎的酷刑下,忍辱偷生,答应做他们的内应。后来,也向黑龙会提供了一些华武镖局的内情。
那天晚上,受到那伙蒙面人的威胁,连夜离开镖局,投奔付兆莉不成,韩玉超就躲藏在离华武镖局不远的后山洞里。当他看见张文香和霍启胜为了追赶白狐狸,一前一后进入那片深不见底的胡杨林时,就向中村太郎发出了约好的信号。
可是,他没有料到,心黑手辣的中村太郎接到情报后,居然违背了当初不杀镖局一人的诺言,指使凶残成性的土匪大搅把潜入胡杨林,趁张文香一个人疲劳至极时,残忍无情地杀死了她。
第二天,等他孤独地站在山顶,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冷雪,远远地看见华武镖局升起白色的花圈挽幛,随风听见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时,才明白过来,然而,一切都晚了,只能赶紧躲进山洞里,偷偷地很伤心地大哭了一场。
后来,在埋葬了张文香的那个晚上,趁着月明星稀更深夜静之时,悄悄来到师傅师母的坟墓前,点燃了几卷黄纸,尽了大徒弟的最后一番孝心,也倾诉了自己心中的无奈和痛苦,以求得他们两人在天之灵的原谅和宽恕。
“付兆莉和俄国先遣特战队已经联手索特那旺了,而日本人是俄国人的最大世仇。如果能够诱使日本黑龙会出面,借中村太郎的手,杀死索特那旺,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是,怎样才能说服这些凶狠贪婪的日本人呢?”
韩玉超暗自叹了一口长气,默默地紧紧思索起来。蓦地,脑海里闪现出一束电光石火,瞬间照亮了他的心头。“只有如此,才能达到橘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目的。”
见韩玉超脸上堆起莫名其妙的冷笑,周震不解地问道:“大师兄,你有办法找到索特那旺?”见对方只是笑而不答,又说:“如果找到索特那旺,就一刀杀了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韩玉超紧盯着周震,片刻,含而不露地叮嘱道:“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苏弹子,也不能和他撕破脸皮。周师弟,记着,从今以后,咱俩要积极地寻找杨家良,不能让苏弹子发现一丝破绽。不然,你我就死定了。”
“我明白大师兄的意思。”周震见韩玉超神态冷峻,一脸庄重像,急忙点头说,“往后,我只听大师兄你的吩咐,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咱俩的秘密。”说完,微微一笑。
此时,已经快到黄昏时分,胡杨林里一片阴暗,寒气似浓雾一般地渐渐弥漫开来,不一会儿,就重重地布满了整个树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让人感到一种实质的悲凉和压抑。
两人刚刚走出胡杨林,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零乱的女人的喊叫声,急忙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山顶上,两个模糊的人影映着清冷的余晖,一前一后极速飞奔,渐渐地融入昏暗的山峦中。
见状,周震紧盯着那两个消失的身影,疾声说:“大师兄,好像是师姐顾盼文的声音。”继而,又十分肯定地说:“没错,是师姐的声音。刚才的背影,也是她的。”
其实,从听见声音的一刹那,韩玉超就已经知晓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能紧紧克制住内心深处的激动和愧疚,默默无语地望着顾盼文的身影消失在阴暗的山峦深处。
回到特务团侦缉队驻地时,夜幕已经拉开了。苏弹子端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目光如同寒冷的刀锋,来来回回审视了韩玉超和周震几遍,仿佛要从他们两人的脸上搜寻出什么秘密。片刻,才冷声问道:“找到杨家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