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
“又姐，刚才那位就是我们的老板啊？”沈时都走远了，小助理依然朝他离开的方向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板人呢。”
林又的视线也胶在沈时身上：“你也觉得他很不错吧？”
小助理听出林又语气的不对，急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老板很厉害。”
沈时此时已经追上了陆叙，几人并排走在一起，清一色的大高个。眼见人消失在拐角，林又才似笑非笑看了助理一眼：“觉得他很不错怎么了？是个人都会这么想，这很正常，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见林又终于收回视线，陆叙斜眼瞪了沈时一眼：“怎么聊这么一会就过来了？”
沈时把人勾进怀里：“吃醋啦？”
陆叙冷哼了一声：“你又不瞎，我吃什么醋。”
楚鹤在陆叙看不见的地方跟沈时挤眉弄眼，无声示意沈时把他家老祖宗哄好了，这酸味熏的他都睁不开眼睛了。
沈时一路赔着小心，又是买可爱多又是买扇子，恨不能把波塞冬买下来送到陆叙眼前，眼见陆叙这脸刚刚转晴，转头进了海浪馆大家就又遇上了林又。
她身边的助理不比林又见多识广，这会看见陆叙三人后，脸上满是心虚和忐忑，她眼尾止不住朝林又扫。陆叙略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偶遇”，这会反倒不生气了，她没急着开口，甚至还下意识拉开了跟沈时的距离。
“沈总。”林又不愧是流量，她眼中的惊喜真实到令人发指，陆叙反倒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时没想那么多，对于两人再一次见面也没显出什么兴致来，他颔首示意之后，手朝后向陆叙一探：“走啊，刚才不是还吵着热呢？”
林又见状，面上的尴尬难以抑制，她嘴角的笑意微微发僵，不过是几秒间，她声量提高了些，向几人道：“沈总，既然遇上了，我们中午就一起吃个便饭吧。”
沈时手一直保持着向陆叙伸着的姿势，对林又道：“不必了，不是很方便。”
陆叙这时候突然把手搭到沈时手上，她说：“林小姐演技精湛，我看过她的表演，那戏说来就来，我个人很喜欢，既然林小姐开口了，那我们中午就一起吃个饭吧，遇上了就是缘分。”
陆叙这话说的好似意有所指可又说不上来什么不是。林又看出来她和沈时的关系不一般，也不敢太得罪，只是连连道过奖过奖。
室内很是热闹，大型游乐设施的围栏外排满了人，林又和助理自然就跟陆叙三人结成了一队，只是陆叙三人在前，林又和助理在后，中间的楚河界限还是很分明。
“她不是来做活动的？”陆叙低声问楚鹤：“不去外面搔首弄姿，在这屋子里闷着是不是太屈才了？”
楚鹤眉头一挑，眼中亮着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波塞冬邀请她们来就是个噱头，走个过场就完了，露面之后你爱玩就玩，不爱玩就走，真让她们在外面晒着那得给多少钱啊，他们又不傻。”
陆叙觉得楚鹤说的不无道理：“你赶紧转业了从商得了，你这个奸诈之辈。”
楚鹤无语：“叙姐您这是夸我呢么？”
陆叙点头：“这脑袋越来越灵光了啊。”
沈时一路走在两人身边却被人当空气，心里不舒服，想插话又觉得有点掉价，所以就绷着脸硬撑着，陆叙几人在室内走来走去，林又脸上裹得跟阿富汗人民一样生怕别人认出来。
海盗船船身高高扬起，从头上呼啸而过，陆叙突然停住脚步：“啊。”她面色一僵。
沈时见她面色有些怪，也顾不得端架子，问：“怎么了？脚崴了？”
陆叙动了动身子：“不，我在听我的腿说话。”
沈时：“……”
“我的腿说，它想坐海盗船。”陆叙说完站直身体看向身后的林又，问：“林小姐觉得我的演技怎么样？”
林又正看着沈时的侧脸发呆，突然被点名，整个人有些发懵，片刻，她笑道：“很专业。”
陆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还是林小姐戏多。”
楚鹤被陆叙逗得想笑，但是又觉得这么肆无忌惮笑出来有些不好，毕竟是当家小花旦呢，多少得给人留点面子。
陆叙看着林又，脸上是得体的笑，眼前人妆容精致，只是再好的遮瑕也遮盖不住她的不满，陆叙正要收回视线，突然觉得眼睛一花，林又和助理整个模糊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陆叙稍稍向后撤了一步。沈时顺手把人扶住，陆叙看着眼前的情景，又似乎是透过这情景看到了别处，那感觉就好像是两个地方重叠了起来，是谁在用她的眼睛看着东西？又或者说她通过了谁的视线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沈时伸手贴上陆叙的额头，也没发现热意，遂问：“你是不是中暑了？”
陆叙摇了摇头，她说：“那种感觉又来了。”
沈时会意：“要不要紧？要不我们去那边坐坐？”
陆叙拒绝：“好不容易来一次，总不能干坐着，而且我真的想坐海盗船。”
林又恐高，她看着不时从头上摇摆而过的海盗船上载着巨大的尖叫声，双腿有些发抖：“沈总，我去那边等你们好了。”
楚鹤也恐高，林又话音刚落，他也跟着道：“那个什么，我也去池子里泡泡。”
小助理亦步亦趋跟在林又身后，不时回头看一眼楚鹤，似乎是怕他跟丢了。楚鹤觉得好笑，在小助理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朝她抛了个媚眼过去，小助理一愣，忙回过头，后背挺的笔直，一路再也没看过楚鹤一眼。
楚鹤觉得这小姑娘挺可爱的，丸子头盘在后脑勺，饱满的前额留着两绺波浪卷的刘海，一双圆咕隆咚的眼睛总是带着忐忑。思及此，视线粘在人家身上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陆叙和沈时双双过来找人时，陆叙最先发现了楚鹤的不对劲。
林又这段时间风头正盛，看得出来人很骄纵，平时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对助理说话时不自觉的就带着命令的语气，助理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去，把杯子拿给我。”林又伸手朝助理要杯子，这么一会她已经从防晒喷雾要到了太阳镜，不知道过一会会不会让助理给她拿个爸爸过来。
楚鹤正在把玩着打火机，闻言动作一顿，然后打火机重重落在了桌子上，很清脆的一声响，打断了在座所有人的思路。
他问林又：“不知道林小姐会说“请”么？你就算撵只狗出去也得说个名称代词吧？谁叫“喂”？谁又叫“哎”？”
这话出口之后，场面一度变得尴尬，林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小姐是不是忘了跑龙套是什么感觉？要不要忆苦思甜一下？”楚鹤并没有打算放过林又，不是因为他觉得助理可爱，而是他单纯就看不惯别人耀武扬威。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陆叙终于开口打了下圆场：“楚鹤，林小姐跟助理的关系看起来就不错，你别大惊小怪的。”说完又看向林又：“我这朋友说话跟林小姐一样心直口快，林小姐不会往心里去的吧？”
林又今天在陆叙和楚鹤面前吃了不少哑巴亏，但碍于沈时还在这，也不敢造次，只能强撑着附和：“您说的哪里话，我理解。”
圈里的这些个二代林又早就摸得通透，这会对上了楚鹤的号，她更不能说什么，就像楚鹤说的，如果他想让她回到解放前，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她废了多少心血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怎么会让它功亏一篑。林又暗地里攥紧了拳头，强颜欢笑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视线瞥过躲到一边的助理，话出口前忍了一下，变成了：“南沉，麻烦你陪我过去一下。”
林又虽然接连遭受难堪，但沈时和楚鹤都是她的贵人，这个场子她觉得自己得撑下去。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林又把胸贴向上提了提，又理了理胸型，余光瞥见助理远远的站在一边，问：“南沉，我平时对你苛刻么？”
南沉笑着摇摇头：“又姐，可能是沈总和他的朋友跟您还不熟悉所以误会了。”
林又冷笑：“既然他们对我不熟悉，你又干什么做出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对你不好么？”
南沉这才听出来不对劲，她说：“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一会我跟沈总他们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解释？越描越黑。”林又整理完妆容，没好气瞪了南沉一眼：“一会不要再做出这副模样，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鹤挨着南沉做，南沉难免有些拘谨，就好像幼儿园等着老师分苹果的小女孩，凳子做了三分之一，腰板笔直，恨不能把手背到身后去。
“挨着我坐你紧张啊？”楚鹤问南沉。
南沉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没有。”
她不动声色把凳子朝旁边挪了些，奈何楚鹤纯心想逗弄，所以又跟着朝她那边凑了些。
林又见状心里有些生气，这个人刚才处处刁难她，却对她身边的一个小助理表现出莫大的兴趣。南沉一抬头见林又紧绷着的脸，心里下意识一紧，正要跟林又解释，转念想到刚才林又的警告，立马闭了嘴。
楚鹤将南沉这一系列面部变化看在眼里，对林又是越发讨厌起来，但是怕给南沉带来麻烦，楚鹤老老实实窝回椅子里。
“南沉，去叫服务员过来。”林又做东，之前又跟波塞冬的老板说过不希望有人过来打扰，所以全程的服务都需要她们自理。
南沉小跑着出去找服务员，顺便透透气，因为走得急，手里落在了桌子上，楚鹤坐得离南沉最近，看到她手机响了一声后，屏幕亮起，他下意识朝屏幕上扫了一眼，然后一愣，最后又若无其事的靠回了椅子里。
“明星真都这样么？我这心里落差怎么这么大呢，我之前一直觉得林又是个很暖萌的人啊。”回到家之后，陆叙还琢磨着林又那点事。
沈时在她头上摸了摸：“明星都有人设，咱们不说明星，就说你，你工作的时候跟平常的状态一样么？”
沈时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觉得林又这个差距有点过了。
沈时换了衣服洗漱之后坐在沙发上，在自己身边的地方拍了拍，示意刚洗完脸正拍着水的陆叙过来，他问：“那时候在海盗船旁边，你看到什么了？”
回想起那时候的事，陆叙眉头紧皱：“我突然就看不清林又和南沉的脸了，就那么一眨眼的事，我看到一条街道，街上人和车都很少，路两边都是楼区。”
沈时问：“还有呢？”
“没有了。”陆叙老老实实的摇头：“我就看到了这么多。”
“是替补世界里小康住的地方么？”
“不是，我没见过那个地方。”
沈时习惯性的抬手捋陆叙的头发：“这次我们很有可能在现实世界看到替补世界的信号。”
“这是不是打破了次元壁？”想到这，陆叙有点兴奋：“是不是我就等于有了千里眼？”
沈时见陆叙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是啊，但是你要知道，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陆叙突然有些担心：“我本来就已经在深渊中，倒是不怕跟它大眼瞪小眼，只是你说我以后会不会被人抓起来去做研究啊？毕竟我这脑袋可跟别人的不一样。”
“嗯，抓去研究研究也行，看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沈时在陆叙的脸上捏了一下：“今天累不累？”
陆叙靠着沈时的左臂玩手机，心不在焉的摇头。沈时低头一看，她还在那刷着论坛。
“又开始连载了？”
陆叙有些不好意思：“是啊，更着玩玩，看那人能不能再给我留言了，楚鹤说他正在破解那人的IP，让我这几天没事多刷刷网站，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了。你说，这次如果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大的变态族群的话，那我们是不是要一个一个去解决那些人的问题？可这网站百十来号人，我们一个个找出来，再一个个去疏解，我觉得我们这辈子不用做其它的事了。”她一拍大腿：“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学心理好了。”
沈时撸猫一样顺着陆叙的头发：“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如果我早知道我会遇到你，我还浪费前好几十年的时间干什么？”
陆叙脸有些红，她说：“老沈你行啊，说点情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我这受不了。”她指了指自己心脏处的位置：“下次你要跟我表白之前跟我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老什么？”沈时自动忽略她后面的话。
“老，老沈啊。”陆叙抬头，看见沈时正看着自己，目光深邃，似乎陈了一整片星辰大海，她声音越来越小：“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老什么？”
两人的距离在咫尺之间，沈时垂眸看着陆叙，见她掩在长发下的脖颈白皙细腻，忍不住俯身吻了下去。
“嗯？”
夜色的掩护之下，沈时的声音听起来暧昧不已，陆叙几乎能听到沈时的心跳声，她不自在的低下了头：“老，老公。”
话音刚落，双唇就被人封住，沈时的舌尖撬开陆叙本就微启的唇，**，搅乱了陆叙已经起了涟漪的心湖。沈时将陆叙压在身下，钳住她的双臂，问：“可以么？”
陆叙咬着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再等等，行么？”
沈时见状，无奈的笑了出来，重新压回她身上，鼻息将她搔得有些痒：“我怎么会拒绝你？”
今天在波塞冬消耗的体力太大，两人躺在一人半宽的沙发上聊天，为了不让沈时掉下去，陆叙侧卧着身体紧紧贴在沙发背上，困意袭来时，她就着这姿势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叙虽然人在梦里，可意识是清醒的，她睁眼之后，清楚的知道自己又到了替补世界，并且仍然与那个康师傅共用一个身体，陆叙有短暂的茫然，片刻之后她定眼一看，入目一片腥红。
屋内台灯泛着幽幽的光，惨白的灯光下，康师傅的左臂正有鲜血不断涌出。陆叙大惊，还以为是康师傅自杀了，正要打电话报警就听到康师傅说：“感谢老铁送的凤冠。”
陆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着康师傅的抬头，她才发现康师傅居然是在直播自残。陆叙的火一下子就从脚后跟蹿到了天灵盖，她想也不想就砸了电脑：“你他妈是脑残是吧？”
陆叙狠狠扇了他几个巴掌，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没事就他妈割肉，他父母同意了么？
就像上次那样，康师傅愣住了，也顾不上自己电脑被砸，他心脏噗通噗通跳着，太阳穴炸疼，他慌乱的四处看，问：“你是谁？你他妈到底是谁？”
他疯了一般在屋里四处翻找，将能拉开的抽屉能打开的门全都打开了，他撕心裂肺的吼着：“你他妈是谁？你给我出来，少在这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