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第二天，陆叙破天荒起的很早。正在厨房做饭的宋皖见状特意看了看外面的朝阳。
“唉？奇了怪了，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这才六点半，你居然起床了？”
沈时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笑，陆叙回头剜了他一眼，低声对宋皖解释：“我这不是去上班么。”
“上班？”宋皖放下锅铲：“好模样的你怎么想起来上班了？”
陆叙难为情的搔了搔头：“沈时去上班，我寻思我也去上上班体验一下。”她总不能跟宋皖说她是陪读去了吧？
宋皖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那你可别给小沈添麻烦啊，上班就稳当些，不要捅娄子啊，那可不是武馆，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文明解决知道了么？”
让宋皖这么一说，陆续觉得自己好像是野人，“一个字，干！”的那种。
沈韬名下的公司几乎都是影视传媒以及文化行业，公司的高层们一早就收到了沈时要来公司上班的消息，当下觉得有点坐不住，这公司一下子座着两尊太子，他们这日子还能好过么？听说沈家的二太子才是嫡出啊。
各位年过半百的人苦苦熬了一夜，脸都熬成了菜色，第二天一早却还要像一株向日葵般扬着笑脸站在办公大楼门口吹冷风等着迎接沈时。
八点半，沈时的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很好，离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个下马威非常不错，大家确认过彼此的眼神，一致决定要给沈时打个满分。
“不是说沈强的死跟他有关系么？怎么沈总还放他出来上班？”
趁着被拉来壮声势的群众演员们一窝蜂簇拥过去迎接沈时的间隙，终于有人将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了口。
“这还看不出来？要么就是警方那边已经查证沈时跟这起案件没关系了，只是还没公布，要么就是这事被压下了。”
群众演员们的高涨的声浪掩盖住了几位高层的窃窃私语，同时震得陆叙躲在车上不敢下来。这哪是迎接？这分明是饿了好几年的丧尸们看见了鲜肉准备大快朵颐的阵仗。
保镖们紧紧贴在一起，组成一道人墙，隔开这些虎狼一般的人，毕竟声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众人心里暗暗祈祷着沈时快点进屋，他们这后背都快要被挠出血了。
沈时从车上下来后，只回头看了一眼陆叙，用眼神示意她下车，其余时间一概是目不斜视。大家都没听说过沈时有女朋友，这会只当陆叙是个秘书，也就没太拿她当回事。
进公司的第一天，自然是先召集大家开个会，造个势。沈时站在首位，看着对面坐的笔直的众人，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
“新官上任三把火。”沈时说到这顿了一下，对面的人都没敢出声，沈时继续道：“但我的名字里有个“时”，时不待我，所以我没有时间去放火，想必大家平时忙于工作，也没有时间去灭火，以后共事的日子还长，如果我有做的不周的地方，还希望各位指正。”
陆叙在一边听的直撇嘴，指正完了不得被他拿小本本记仇才怪。
沈时来公司之后就提了一个要求，让沈韬把他的办公室腾出来。沈韬今天没来上班，总经理办的人手足无措，一时间进退两难。
陆叙离得老远都能察觉出众人心里的恐惧，现在前有狼后有虎，她们该怎么办？
“沈总，这……”总裁办的主任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一抬眼对上沈时的眼，吓得后面的词全忘了，她说：“我们马上搬。”
“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针对起沈韬来了？之前你不是都不理他的么？”坐在真皮大沙发上，陆叙忍不住问沈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沈时靠在老板椅里翘着二郎腿：“就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所以给自己找点乐子。”
陆叙似懂非懂的点了头：“那你现在来上班，嫌疑人那边是不是有了什么眉目？”
提到这个，沈时嘴角翘的更明显了：“你知道么，当时那个送快递的司机就是去删影像的人。”
陆叙模模糊糊好像有些印象，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时那次是冒充大叔去找线索来着。
“那这么说来，你们都成功的骗过了对方？那人现在肯定已经辞职了吧？”陆叙翘着二郎腿：“你们城市人套路太深了，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沈时被陆叙逗笑了：“里面有床，你早上起得早，想补觉就进去睡会，吃饭了我叫你。”
陆叙知道沈时初接触这些行业，肯定需要时间来消化相关知识，平心而论，这些公司沈韬打理的不错，可以说是将方方面面都发挥到了极致，不管是可利用的资源还是待开发的资源，沈韬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按理说现在公司已经到达了巅峰，陆叙不知道沈时要从何下手，毕竟他之前也没在这方面投入过太多精力，但是陆叙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帮上沈时的地方就是绝对的安静，所以她极其听话的进了里面的休息间。
休息间大约有三十平，床就占据了几乎一多半的地方，床单被罩以及枕套沈时早已换过，陆叙躺在**直打滚，这屋里窗帘遮光很好，陆叙觉得在家如果也给她这样一张床，她肯定能睡到世界灭亡。
听到屋里没有了动静，沈时缓缓舒出口气，他一页一页仔细查看着摞在手边的文件，这里面大多是公司艺人以及各种项目的资料，还有少数的公司各方面数据。之前的那些年，他人虽然没在公司，但是对于沈家旗下涉足的各个行业，他没有一天不在了解。如果沈韬和他的母亲尚存一丝人性，沈时是懒得跟他们母子两个争这些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日子越过，沈时越发现如果自己赢了，沈家还能存活，如果自己输了，沈韬会对自己甚至是沈刚赶尽杀绝。
沈时像尊雕像一般，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如果不是还在翻着文件，没人以为这是一个活人。之前执行任务时，沈时可以在严寒酷暑里一趴就是一整天，头上脸上落上蚊虫也不会多做任何一个指挥员未曾下令的动作，所以现在的环境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安逸了。
临近十一点，沈时看完手边的最后一份文件，他起身舒展了下身体，听到各骨关节“咔咔”作响。沈时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缓步踱去了休息间。陆叙此时还在睡着，她实在太瘦，如果不是那一头长发在枕头上散着，在这张大**几乎看不到人。
离近了，沈时发现陆叙的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沈时知道，这会她可能已经在替补世界里了。
如沈时所说，陆叙正在医院里看齐豫。时隔许多个日夜，齐豫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警方那边也毫无进展，陆叙坐在齐豫床边很是发愁，脑海里却突然生出了个想法，她伸手在齐豫床边的桌子下面摸了摸，感觉到手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下动作，遮挡住众人的视线，一使劲将那个东西拽了下来揣进了口袋，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从医院出来时，她脑袋里还有些发懵，刚才那个想法就好像是突然被人塞进了脑袋里一样，来得毫无预兆。陆叙捂着胸口，这替补世界越来越灵异了，真教人害怕。
她抬头看了眼正当空的太阳，这个时候沈时是不是还在看文件？一想到沈时，陆叙突然记起沈时之前说的如果本人没有进来替补世界，那么这个人在替补世界里是毫无生气的，陆叙心有些痒痒，反正现在沈时肯定没有进来，她先去找找好了。
陆叙先给沈时打了个电话，语音提示手机关机，陆叙只好去学校逮人。
替补世界里，学生们已经放假了，校门口保安看见陆叙过来，笑着打招呼：“来找沈主任啊？”
陆叙突然觉得有女主光环就是好，谁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点点头，问：“他还在学校里么？”
保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这都放假了他来干什么啊，他不是回家了么？”
“……”陆叙一头雾水：“那他家在哪？”
保安笑得像个行走的表情包：“您们二位是情侣，您能不知道沈主任家在哪？”
陆叙很想指着保安的鼻子问他“皮这一下你开心么？”，但是显然，保安他是真的认为陆叙在跟他开玩笑，陆叙没办法，只好说：“我们两个吵架了，他不给我开门。”
保安笑不出来了，一脸尴尬：“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您……”
“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拿点东西，你把他钥匙给我一下。”陆叙记得之前沈时办公桌下面压着学校教师们的个人信息来着。
废了好大一圈事，陆叙总算是站在了沈时家门前，虽然她对于沈时买房子这事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她敲了敲门，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面前紧闭的防盗门被人打开。
屋里的沈时似乎是在睡梦中被陆叙吵起来的，他双目不似往日犀利，神情也有些呆滞，这会一动不动看着陆叙，竟意外的有些萌。
“我吵醒你了？”陆叙问。
“嗯。”沈时点头，依然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是不是应该邀请我进去啊？”陆叙提醒。
“哦哦。”沈时机械的应着，然后侧开了身，就好像一个被人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般。
“麻烦你给我倒杯水，然后继续去睡吧。”陆叙进了屋直奔桌子。
沈时听话的完成了陆叙交待的任务，然后乖乖进屋睡觉去了。见他要关门，陆叙忙抓住最后一秒提要求：“中午记得起来给我做点饭啊……我想吃你做的锅包肉了。”
陆叙从桌下翻出来个本，将替补世界里的线索完完整整写下。先是齐豫遭受应童、高慧、崔媛媛等的校园暴力，紧接着是齐豫住院，再然后应童几人全部死亡并且自己好巧不巧还都在现场。再说说沈时，一开始他是个住教工宿舍的教导主任，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个隐形富豪，自己在这有车有房有存款，那么是什么使替补世界的主人对沈时突然有了改观？一定是这人接触过沈时，并且与他有过金钱来往。想起之前沈时很轻松的就逃过众位家长的责难，陆叙认为这个人一定是对她们没有恶意的，那对他们没有恶意又与沈时有过金钱往来的，只有齐豫。可是现在齐豫正在医院里躺着。
陆叙无意识的在齐豫的名字上来回划着横线，总觉得她即将抓住什么，却又毫无头绪。
“我才知道如果你本人没进来替补世界的话，整个人是毫无生气的，就好像木偶一样，给你一个指令你就会照做。”
沈时的这句话突然冒了出来。陆叙低头看着本子，所以齐豫究竟是昏迷还是本人一直没有进来？陆叙向沙发上一靠，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机，突然摸到了刚才从医院里摸到的那个东西。
此时掏出来一看，才发现那是个针孔摄像头。陆叙错愕，这个摄像头是谁放的？为什么刚才她鬼使神差要去摸那个地方？
这几个问题搅得陆叙一直不得安宁，陆叙抓破脑袋都没想到重点。
十一点十五，沈时从房间里出来给她做饭时，陆叙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她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阵食物的香气熏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摸到了厨房，沈时正背对着她熟练的调着汁，陆叙感叹：“原来没有灵魂的时候做饭也是这么熟练的么？”这人以前怕不是在炊事班炒菜吧？
陆叙探头探脑的凑到沈时身边：“多浇点汁哈。”
沈时没反应，只是依陆叙所言，又多调了些汁。
陆叙咂舌：“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现在也很好，就是看起来有些太严肃了。”
“是么？”沈时突然发声，吓得陆叙头皮一麻。
“对不起，看来是我平时对你还不够好。”沈时说着在陆叙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进去等着吧，厨房里面的油烟太大。”
陆叙一张老脸顿时变得通红：“你你，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时低声笑：“我刚过来就听你说让我做饭。”
陆叙：“……”
陆叙觉得有必要收回刚才自己说的话，沈时现在这么缺德一定是日积月累下来的，所以他小时候肯定一点也不可爱！
“怎么样？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么？”沈时一边跟陆叙聊天，一边做着饭：“我刚才见你在本上写了不少东西，逻辑都对。”
陆叙听沈时说起这事，问他：“那个针孔摄像头是不是你放到那的？”
沈时应了一声：“原来我在那边跟你说话你也能听到么？”
陆叙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就好像有人硬往我脑袋里灌东西一样呢，原来是你在那边提醒我啊。”
陆叙摆弄着手里的针孔摄像头：“这玩意要怎么看？也需要数据线么？”
“不用，直接插在电脑上就可以了，吃完饭一起看吧。”
陆叙一心扑在齐豫的事上，难得对锅包肉失去了兴趣，她颠颠跑到屋里翻出电脑插上针孔摄像头，调出第一天的画面开始一帧一帧观看。
摄像头正对准齐豫，从画面里看当时是半夜，齐豫静静躺在病**，屋里一片静谧，只有窗帘不时被窗外的夜风拂动。接连三天都是如此，陆叙瞪着眼睛看，人都几乎要钻到电脑里去。
沈时在外面喊人吃饭，见半天都得不到回应，只好进屋找人，见陆叙脸都快贴到电脑上了，伸手将人往后拉了一下：“眼睛不要了？”
陆叙仍紧紧盯着屏幕，她拼命朝沈时招手：“快快快，快来看，有个人进来了。”
屏幕里，原本黑黢黢的屋子中，门口的方向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走廊上的灯光洒了进来，一道身影敏捷而入，这人快速关上门，几步走到齐豫身前。这场景看得陆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人来势汹汹，不像是走错病房的样子。
陆叙屏息盯着屏幕，见男人站在齐豫床边就不动了，陆叙握住笔记本的边：“他，他不是要杀人吧？是在看齐豫醒来没有么？”
沈时没回话，只是将画面放大，大约三分钟之后，男人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