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我想回家。”良久，陆叙揉了揉鼻子：“感觉我好久都没回家了。”
“好，你去哪我都陪你。”沈时起身替陆叙拉开了窗帘：“收拾收拾吧。”
沈时并不是个有耐心的男人，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很享受等待陆叙准备的时间，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随手打开电视，漫不经心的调着台。楚鹤的电话伴随着广告声一起响了起来。
沈时一接起来电话就听楚鹤没头没脑道：“老沈啊，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有意出卖你，我是身不由己的，就是那个什么，老邱一定要来找你，所以……开门吧……”
沈时眉头一皱：“她让你死你也死么？”
楚鹤：“……”
陆叙洗完澡出来就见沈时板着脸挂断了电话。
她随口问：“怎么了？”
“楚鹤来了。”沈时看了陆叙一眼：“跟邱瓷一起来的。”
陆叙闻言这喉咙里就像堵了个冰疙瘩，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转身回了房间。听沈时的意思，楚鹤和邱瓷应该已经快到了，她这穿着睡衣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这厢陆叙刚穿戴整齐，就听敲门声响了起来。陆叙吹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照着镜子。虽然有种谜一般的心虚，但陆叙觉得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错事。
楚鹤一进屋就听见陆叙那吹风机“嗡嗡”响，他问沈时：“你家买拖拉机了？”
沈时瞟了他一眼，指了指沙发：“坐吧。”
楚鹤接收到沈时警告的视线，这心虚的没边，他摸到沙发边上坐下，清了清嗓子，问：“陆叙呢？”
邱瓷正要坐，闻言愣了愣，继而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神态，坐了下去。
她回头看在冰箱里拿水的沈时，问：“这是你的房子？”
“不是。”沈时经过陆叙的房门时，腾出只手敲了两下，声音轻柔：“收拾好了么？楚鹤他们来了。”
“来了。”陆叙将吹风放回原处，应了一声，深吸了几口气，推门而出。
从陆叙出门开始，邱瓷的视线就一直跟随着她，这会见人已经到了身前，她起身跟陆叙打招呼：“你好陆叙，又见面了。”
陆叙其实一点也不想跟邱瓷见面，她端起副官方标准笑脸，回道：“是啊，你好。”又问：“你们吃饭了没？正好也到了饭时，我们一会出去吃点饭，家里没什么菜，我也不会做。”
楚鹤觉得这气氛可真他娘的诡异，他忙回想近几年来做过的缺德事，觉得除了训练新兵之外，他似乎也没有做什么能缺德到让他要承受这种局面的的程度的缺德事啊。
邱瓷下意识看了沈时一眼，抿唇笑了笑，对陆叙道：“我们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哪的话。”陆叙接过沈时手里的水放到邱瓷身前：“你们来了之后热闹了不少。”
“想吃什么，我好订地方。”沈时极其自然的将陆叙挂在睫毛上的那根头发理好，双眼含笑的问陆叙。
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楚鹤几乎从沙发上蹦起来，他不管不顾沈时正跟陆叙眉来眼去，大力将人拉到了一边：“什么情况？你俩好上了？”
“是。”沈时答得十分干脆：“难道不明显么？”
楚鹤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跟说我？”
沈时白了楚鹤一眼：“现在跟你说也不晚，本来也没多久。”
楚鹤探头探脑的朝客厅看，见陆叙和邱瓷对立而坐，终于有些理解了刚才沈时在电话里的咬牙切齿，他说：“唉，我还想着你俩能和好呢，这事怪我了。”
“行了，没什么怪不怪的，这事早晚大家都会知道，只是陆叙一直不想说而已。”沈时在楚鹤的肩膀上拍了拍：“以后注意。”
楚鹤下意识就想向沈时敬个礼。
邱瓷见沈时和楚鹤久久不回来，也觉得有些尴尬，只是她向来板着脸，所以也看不太出来，这会见陆叙笑盈盈看着自己，邱瓷有些坐不住了，她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问：“你们……在一起了么？”
陆叙轻轻应了一声，淡得几乎化在了风里。
邱瓷放在膝盖上的手蓦然收紧，早在第一次见到陆叙时，邱瓷就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或许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直觉陆叙和沈时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楚鹤一直躲在厨房的墙体处，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出场才能礼貌又不尴尬，他思前想后许久，干脆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嚷嚷：“走走走，吃饭去了，饿死了。”
沈时嘴角微微一挑，也顺势跟了出去。
几乎在楚鹤话音一落，邱瓷就从沙发中站了起来，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赞同。
一行四人，为避免尴尬，陆叙拉住了自觉往后座去的楚鹤，低声道：“还是你坐前面。”
楚鹤正要猫腰钻进后车厢，听陆叙这么一说，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般的自豪，看得陆叙只想一记冲拳把他怼到马路对面。
“最近警方没有再找你了解过情况了么？”楚鹤摸着屁股下的真皮座椅，问沈时：“我这段时间也托人问了下这事，好像再没有什么证据能指认你是凶手了。”
沈时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我是凶手一样。”
这段时间警方不再联系自己，沈时觉得这事似乎被时间冲淡了不少，再加上替补世界里的情况比较紧急，除了他偶尔会想起沈强之外，沈时都快忘了自己还牵扯到一桩命案。
“反正这事不是小事，对方既然能让警方怀疑你，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小心驶得万年船，稳住啊兄弟，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楚鹤还是不太看好目前的形势。
“楚鹤你想吃肉么？”
陆叙实在听不下去楚鹤的自言自语，不由开口发问。果不其然楚鹤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他兴奋的扭过身子对陆叙道：“想啊，我都好久没好好吃过肉了。”
陆叙从包里掏出支眉刀扔给楚鹤：“自己剜着吃，长那么多肉也是白长。”
楚鹤面色一垮，他转头问沈时：“你知道为什么女儿出嫁的时候父亲都会哭么？因为这个吃里爬外的玩意她有了老公就忘了老父亲了，那能不伤心么？”
“楚鹤，麻烦你把车窗放下些。”
一直没出声的邱瓷淡淡开了口。楚鹤一愣，这才反应过味来，恨不能立马变成个隐形人，他余光里看了邱瓷的脸色，然后讪讪放下了车窗。
邱瓷看着车窗外飞速向后掠去的风景。之前沈时虽然对她不热络，但是她从来没觉得两个人已经是陌路，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邱瓷心里突然空了，她到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好像个小丑，硬要加入到别人的团体中去，那个样子可真难看，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到了地方，邱瓷率先下了车，进屋先拍给前台一千块钱：“一会我们这桌谁来买单都不要给结账。”
服务员简直是喜欢死了这种被人拿钱往脑门砸地感觉，虽然这钱也只是过路财神，但是这个气场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饭桌上，邱瓷一改之前的沉默，从包里甩出来一份档案袋扔在沈时面前：“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把这东西给你。”
沈时低头看了一眼，没打开：“谢了，不过下次托人给我就行了，不然太麻烦。”
陆叙清楚得看到邱瓷放在膝上的手蓦得攥紧，手背上青筋暴露，她摸了摸鼻尖，假装没发现什么不妥。楚鹤在桌下踢了陆叙一脚，因为用力过猛，连带着沈时都挨了他一脚，陆叙正要送到嘴里的汤洒了一桌子。
楚鹤当即被吓得白了脸，下意识去看沈时，正巧对上沈时毫无情绪的眼睛。
“你腿抽筋？”
“没……”楚鹤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得低头吃菜。
一桌子四个人心思各异，这饭比起鸿门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过饭，邱瓷与沈时和陆叙打过招呼，头也不回的走了。
今天阳光正好，光晕洒在邱瓷齐肩的短发上，模糊了她的身影。她的背影依旧挺拔，但是陆叙看得出她双肩仍有些微的颤抖。邱瓷走得不快，或许是心中期望着沈时能够叫住自己。
沈时在门口站了会，静静看着邱瓷一步一步地朝与自己相反的方向离开，垂了下眼眸。陆叙咬着下唇，别过脸，沈时和邱瓷毕竟是五年的感情，如果沈时这个时候追过去，她一定不会怪他。
“在想什么？”沈时抬手摸了摸陆叙的头顶：“走吧，回家了。”
见陆叙没有反应，他直接将人拉到了怀里，然后对楚鹤道：“我们回去了，你的假期也快到了，这两天抓紧调整下状态收收心，你也走吧。”
楚鹤搔了搔头，觉得这事有点难办啊，他为难的开了口：“其实吧，我今天来没打算走，我跟我老子又吵架了，他跟沈叔一样，非让我转业。”
沈时闻言脚步一顿：“那你想不想转啊？”
楚鹤撇嘴：“我要真想转业我还犯得着跟他吵架？他现在把我钱停了，老沈，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说完大约是觉得沈时最擅长的就是见死不救了，所以又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了一边的陆叙：“叙姐，你可得劝老沈一心向善啊，你们家大业大的，多我一张嘴也穷不了。”
陆叙“呵呵”笑了一声：“来来来，咱们先来算算价钱，你现在没钱，以后总会有的，我们就按照银行的利息来吧，你一天的饭钱加水电费我觉得怎么着也得五百打底，毕竟我们家大业大，不能亏待着你是吧，那……”
“你还有人性么？”楚鹤哭丧着一张脸：“反正我不管，你们不救我我就吊死在你们家门口，天天在你门前**秋千。”
沈时正要开车门，闻言动作一顿，对陆叙道：“走吧宝贝儿，咱先去买个绳子。”说完细细打量了一下楚鹤，继续道：“得结实点的。”
邱瓷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沈时，他坐在橘色的台灯下，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邱瓷今天带给他的档案袋里的文件。
纸张两三篇，上面写着有关于行车记录仪储存卡上指纹主人的相关信息。从地址上来看，这人就在榕庭。看着那一长串的地址，沈时心中起伏却不大，既然那人能将杀人罪栽赃到自己头上，那么这场谋杀案必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所以留下蛛丝马迹的机率很小，即便是有，沈时也觉得有很大程度是那人故意留下的。
陆叙敲了敲沈时的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屋在沈时手边放下杯牛奶，顺势往**一坐，扬起下巴点了点档案袋，问沈时：“有什么收获么？”
沈时捏了捏陆叙的脸：“查到指纹的主人了，这两天有空我要回去一趟。”
“哦。”陆叙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都快十点了，喝完牛奶早点睡吧。”
陆叙说完起身就要离开，沈时突然攥住陆叙的手将人拉到腿上坐下，凑到陆叙耳边，低声问：“晚上能睡着么？”
毕竟之前从替补世界回来时，陆叙看到的那个画面不太好，但夜色已深，沈时本来就低沉的声音显得格外暧昧，陆叙像屁股着了火一样“嗖”地蹿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
沈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拿起一边的杯子将牛奶一口全灌下，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宝贝。
陆叙跑回房间，将自己藏在被窝里，心里骂着沈时这个老不正经的，一天天总拿她寻开心。她当然能睡着啦，而且还会睡得很香。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陆叙躺了会就觉得困意涌了上来，比起那些正在替补世界里等待着她的未知数，陆叙更为重视她这说掉线就掉线的睡眠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