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通风口的人头
随着旁边病室开门的声音，大家一下看到又从好几间病室里冲出了十几个黑影，摇摇晃晃地进入了回廊，刚好隔在了他们两拨人之间。
看来老刘头打开的还真不止一间，而且回廊连接的门里面并不全都是病室门，还有不少是通道门，通道门里是什么结构，连接的通道里到底有多少间病室，病室里面又有多少僵尸，现在也都不得而知。
不过一想到通道，林友发马上便想到之前上来的那个通道门，应该就在这不远处。那里的楼梯间处有整个病院的金属密闭大门，几人可以先到那里会合，既便于撤退，也便于发挥火力，现在分处同一直线的两头对中间射击，太容易发生误伤了。
于是他马上对那边的铁头二人喊了一声，叫他们到最初的大门处会合，好在这是一个回廊，到达某个地方是可以绕行的。那边的两人似乎也明白了意思，没有开枪，而是往后退去，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绕向大门。
刚出来的这些僵尸靠铁头他们的位置似乎更近些，这是些可能没有什么意识而只有本能的家伙，停顿了一下，便晃晃悠悠地往铁头他们的方向追去。
林友发看到老刘头还倒在前面的地上，赶紧利用那些僵尸被铁头他们吸引过去的有利时机，跑向前去扛起了昏迷的老刘头，便和猴子往大门那边撤去。他和猴子离大门更近些，转过一个拐角便到了。
到达后，猴子观察着铁头和嘎子的行踪并作好了战斗准备。林友发则把老刘头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检查了一下那道金属大门，大门和来时一样，还是虚掩着的，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道大门让林友发如此的紧张？前面提到，事实上，当时在看到这间“中级病院”大门时，他就已经产生了疑惑，而且对之前认定神秘人会往上层走的推断也产生了怀疑。
道理很简单，老刘头曾经告诉他这是从下面上来的唯一途径，而这道门的设计是从外面才能锁住的，如果神秘人真是从下层上来进入了这里或更上方的区域，那么当时这道门是不可能从外面锁住的。
而且进来的时候又多了一份担心，担心他们进来之后这道门会被锁上，那他们就极有可能被困在这里。
他之所以最终还是选择进来了，当时主要也还是担心铁头的伤势，想看看能否找到点药品之类的。
检查了大门没有问题，林友发又回到通道门边观察情况。铁头和嘎子那边似乎也很顺利，追他们的僵尸速度并不快，有些还被沿途地上的尸体所吸引，停止追击蹲下啃食起来，两人很快便到达这里和他们会合在了一起。
看着几个坚定不移、尾随而至的僵尸还在慢慢靠近，林友发皱着眉头挥了一下手，众人开火了，几个僵尸应声而倒。枪声在这地下封闭的空间里，显得尤其的刺耳，响过之后还久久地在天井中回**着。
看着被击倒的僵尸，就在大家准备放下心来的时候，新的状况又出现了。
随着这几声枪响，不仅在地上啃食的那几个僵尸站了起来，慢慢往这边移动过来，还似乎听到又有一些房门被打开了。随即便看到，更多的僵尸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回廊，并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动过来，像是听到了发动攻击的号令。
该死的！老刘头到底打开了多少房间！看着其他三人倚靠在楼梯间通道门位置往两侧不停开火，林友发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他不放心地又转身去看身后那道金属门，这道金属密闭门是朝外开的，现在正虚掩着一条门缝，那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逃生之路和求生屏障，必须尽全力予以保持。
想到这里，他干脆回过身走了过去，准备彻底打开那道门，好让自己心里更加踏实一点。
林友发走到门前随意地往推了一下，谁知却没推动，仿佛外面门后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正准备再用力推一下，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门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砰”的一下居然把门给关上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面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他一下才清醒过来，这是外面旋转气压把手传来的声音。
外面有人！而且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他们最后求生的通道给封闭了！这一突然的变故，几乎让林友发崩溃了，他愤怒地大骂一声，下意识地用脚猛踹了几下金属门，除了传来几声沉闷的梆梆声外，就是脚部传来的疼痛感。
但相比起来，心里那种被欺骗、被愚弄、被羞辱的感觉更令他难受。而且想起刚才来的时候都还开着，居然过了一阵才在眼皮子底下被关上了，不禁为自己没有提前作好准备而感到后悔和自责。
这时，前面的几人也发现了后面这道门的状况，一边射击一边问怎么办。
林友发回到他们身边看了一下情况，僵尸太多了，几支枪还要应付两个方向，而且必须精准命中头部才有效，铁头的机枪并不能发扬什么优势，打起来相当的吃力，回廊上两侧合围过来的僵尸现在越来越近了。
不能犹豫了，得赶紧突围出去！而且林友发马上想到了目的地，目前最适合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老刘头刚才带他们去过的那个T字路口，尽头有三间房的那个地方。
到达那里有几个选择：既可以利用狭窄通道在T字路口防守，就像海战常用的T字头战术，用T字的一横打那一竖，充分发扬火力消灭它们；也可以退入那间带坚固金属门的“手术室”；另外还有那间发现无头尸的“治疗室”也可以选择，林友发始终觉得那里有点可疑，说不定真有什么通道存在……
由于回廊可以绕行，他观察了一下，马上选择了一个僵尸相对较少的方向，说明了行动目的，下达了突围指令。考虑到铁头的机枪在这种情况下作用并不大，林友发让他扛起还昏迷着的老刘头，自己则和猴子、嘎子一起掩护他，一路且战且走。
由于这些僵尸的速度很慢，大家不用太担心身后方向的威胁，只管应对前进方向的射击即可。几人一边走，一边近距离地往挡路僵尸的头部“点杀”，还算是比较顺利，终于杀开一条血路接近了那个通道门。
一进通道，几人往前方一阵狂奔，很快就到达了那处T字路口，林友发在此处又想了想几个方案，还是觉得到“治疗室”去是最好的选择。
在T字路口射击发扬火力还是不错，但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出现计划外的紧急情况就没有缓冲的余地，此方案有攻无守；
“手术室”的金属门虽然牢固，但关上之后也丧失了对外射击的机会，总不能一直呆在里面困着吧，此方案是有守无攻；
而“治疗室”的那道木门也还算是比较牢固，而且门上之前已经被他们砸出了一个洞，可以向外射击，可谓攻守兼备。更重要的是，他还想研究一下这个所谓的“密室”，到底存在着什么蹊跷。
于是，在林友发的指挥下，众人便迅速退进了T字路口右侧的那间“治疗室”。
“治疗室”里面还和刚才离开时一样，那具无头军医的尸体仍躺着门边的地上。大家进屋迅速反锁上门，由嘎子负责在门边洞处对外警戒和射击，猴子负责协助和替换他，铁头则负责照看还昏迷着的老刘头。
安排好这些之后，林友发在室内踱着步，再一次细心观察这里的一切，不过这次的心态和之前不大一样，这并不是为了进行推理侦破解开密室无头尸的秘密，而是有可能给大家找到一条撤离的路径。
他又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环境，仍然没有发现机关暗道什么的，唯一称得上可能和外面相通的地方，就是墙角洗手槽的一个地漏和天花板上的一个通风口。
不过，那个通风口只比一个碗口大不了多少，连头都伸不进去，地漏就更不用说了，像个酒杯口，还伸不进一只手去。
正在观察，守在门边洞口处的嘎子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枪就响了，随后便是一阵持续的单发射击，想来门外应该是那些僵尸尾随而至了。
枪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显得震耳欲聋，吵得林友发也没有了继续研究的心情。
不过就在这时，在嘎子向外射击的间隙中，林友发隐约听到了一点除枪声之外的其他声音。
他分辨着这声音的来源，这不是这房间中的声音，也不是从门外传来的，而好像是在天花板的某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友发仔细听了一下，感觉那个声音比较奇怪，他发现了一个规律：枪声相对密集的时候，它也显得更急促，而枪声稀疏的时候，它也显得更谨慎。好像发出这个声音的东西是有思想的，而且有点刻意利用枪声在掩饰什么。
为了印证这一点，也为了能听清楚声音的具体方位，林友发还故意小声地叫嘎子暂停射击，但枪声一停，那个声音也停止了。
可能是门外情况吃紧，嘎子又被迫开始射击，枪声一响，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而且感觉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接近。
猴子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声音，见嘎子一人对付外面没有问题，于是他也起身来到了房间中央，很专注地侧耳倾听了一会，然后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墙角天花板处那个不大的通风口。
此时林友发也判断出了声音的具体位置，就是那个可疑的通风口，不能说声音一直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但至少他感觉那奇怪的声音是在逐步接近那个位置，现在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已经非常明显。
难道有什么东西准备从那里出来？又或者干脆就是之前砍掉军医脑袋的家伙要返回这里？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可这个通风口看着也太小了吧，一个正常人的脑袋都不能通过。
但也不敢大意，这声音总归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出来的不一定就是人，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也不一定，还是得作好准备才行。
两人对视一下，不约而同地取下了步枪，瞄准了那个小小的通风口，准备应对随时出现的危险。
由于嘎子一直在持续射击，上面的东西可能以为射击声能够完全掩盖住他的声音，感觉也一直在移动。又过了一会，已经明显到达了通风口处，旁边的铁头也按捺不住站起来端起枪，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此时，嘎子那边不知是上子弹还是怎么的，射击声停了下来，房间一时变得非常安静，却突然听到通风口里传来“啊”的一声，把神经已经绷紧的几人吓了一跳。
看着猴子、铁头准备开火了，林友发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再等一等。因为他明显感觉出这像是人声，而且是受到惊吓时不由自主发出的，叫的时候还有点刻意压抑住，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通风口里面的声音没有继续，而且有些奇怪的是，伴随着一阵急促的窸窸窣窣声，能听出这个声音像是往后退去，正在远离通风口。
大家刚要舒一口气，但更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通风口中却突然掉出了一个物体，形状、大小都像是一个橄榄球。
猴子上去用枪拨弄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这是一颗人头，一颗还算完整，但头骨完全碎裂，而且被完全挤压、拉扯得变形的人头，难怪能够从这么小的通风口中掉出来。
很明显，这颗人头是不会发出叫声的，更不会进行移动，后面一定还有什么东西！铁头终于忍不住了，举起机枪就要开扫，林友发大吼了一声：“铁头，住手！别蛮干！”再度制止了他。
道理很简单，通风口是开在一个角落正上方的天花板处，在目标没有出来的情况下，他们现在所处的角度是打不到的，胡乱开火起不到任何作用，子弹还有可能在坚固的房间石壁上反弹误伤自己人，而且是铁头操的可是机枪。
听到林友发这一声喊，铁头强忍住没有开枪，但仍然惊恐地望着那个小小的洞口，一点也不敢松懈。
不知是不是林友发这一声喊的原因，那个声音居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更古怪的是，原本已经开始远离通风口的声音又开始接近过来，似乎那家伙改变主意又回来了。
这次林友发没说话，做了个手势，示意等那东西一出来就开火射击。从声音上听，那家伙又回到了通风口处停了下来，却迟迟没有出来，也没有再发出动静。
双方僵持了一会，感觉像是在互相试探着耐心，房间里只剩下嘎子在门洞处重新开始射击的枪声。
又过了一小会，嘎子的枪声停了下来，转头问道：“我这边打翻了好多，剩下一些在外面啃尸体呢，暂时没危险了，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怎么没有动静了？”
林友发还没来得及回答，几乎是伴随着嘎子的说话，“哐当”一声，通风口掉下一个沉重的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把斧头。
林友发顾不上回答嘎子的问话，疑惑地拾起斧头一看，发现这正是最初自己在气象站捡到的，后来又交给大郑的那把斧头，如果排除巧合的因素，斧柄处有一处缺口，那形状他太熟悉了。
是大郑！林友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一阵惊喜，赶紧对通风口叫道：“大郑，大郑！是你吗？”同时赶紧示意旁边的猴子和铁头放下手中的枪。
连喊了两声，通风口终于传来了回应，却不是大郑的声音：“队长，真是你们吗？我是雷子！”伴随着话音，在通风口处出现了一张脸，正是之前失散的雷子。
一看是雷子，房间内几人自然也是一阵惊喜，但同时也有点疑惑，雷子怎么在那里面？之前掉下的那个脑袋是怎么回事？分开之后他们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到的这里？然而最现实的问题还是，这个通风口这么小，他现在要怎么出来？
雷子好像看出了大家的疑惑，说道：“这个通风道很宽的，在里面爬着不费事，这个通风口是有点小，但这里应该很薄……”他一边说，一边从通风口伸手出来摸了摸旁边的天花板，“对，和我想的一样，这里外面摸着是抹的石灰，其实这个位置只是一个夹层吊顶，石灰里面就是这个通风管道的薄铁皮，可以弄破扩大的。”
他又指着扔下来的斧头说：“刚才我先听到了队长的声音，又听到了嘎子的声音，为了谨慎起见，这玩意是我扔出来表明身份的，现在正好，就有劳你们从外面破拆一下了，我在这里面趴着也不太好使劲。”
猴子和铁头赶紧搬来凳子站上去，先用斧头一阵猛砸，果然把外面一层石灰砸掉之后里面就是管道的铁皮，又反过来用斧头刃一通猛砍，像开罐头一样的把那个原本碗大的通风口扩大到了足以通过人体。
见洞口扩大完毕，雷子这才小心地钻出跳了下来。下来后，见这几人还在对着那个洞口往上张望，他明白是什么意思，想开口说话，却哽噎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铁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见后面没有人再下来，就忍不住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大郑呢？”
雷子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大郑……大郑他，他可能牺牲了……”说完眼睛就红了。
虽然这里不是正规的战场，他们现在也不算是正规的军人身份，但雷子还是用了一个很正规的词汇：“牺牲”，来表示对战友的尊重。
不过，怎么叫可能牺牲了？林友发一听这话，在难过之余又有些疑惑，他忍不住追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亲眼看到他……看到他牺牲了？”
雷子背过身去，抹了抹眼睛，然后转头给他们说起了分开之后的情况。
原来，当时他和大郑一直在地下神庙的墓室外按计划等候他们，那个石像开始还是很正常，过一会就会自动回位封闭洞口，然后他们就会去摁动石像的眼睛又打开洞口，其间没事就在那里制作达姆弹，直到石像最后一次关闭。
他们也记不清那一次关闭到底是第几次了，反正关闭时还听到了铁头在下面的喊声，这和铁头的描述是对应上的。他们当时还很含糊地应答了一声，然后就准备去打开石像。
结果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按雷子的描述，不论怎么按动那个石像的左眼，石像都毫无反应，急得大郑一个劲地用枪托砸那个石像，随即他们也听到了墓室内传来的敲打声，那其实是铁头也在砸石壁回应他们。
但不管怎么弄，石像就是纹丝不动，通道口自然也没法打开了，雷子生怕大郑把石像砸坏了，赶紧制止住他。自己又换了不同的力度、频率按动了很多次石像的左眼，虽然也能按下去，但过一会眼睛就弹起来了，而石像还是不会动。
也不知反复按了多少下，不知是按动的次数够多了，还是偶然按出了什么规律，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身后那座与之相对的石像却一下往后滑开了，地上露出了一个和这边一模一样的洞口。
雷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洞口有些犹豫，而大郑则坚持认为下面应该是连通的，他认为既然这座石像和洞口的位置和那边是对称的，说不定下面也是一条对称的通道，可以通往同一个地方，那样就可以和队长他们会合了。
雷子没法认同这个推测，但也没有理由反驳，见大郑坚持要下，雷子既不放心他一个人下去，同时也不愿自己一个人呆着上面，反正他觉得现在两人不应该再分开行动了，于是只得陪着他一起下去。这也是后来林友发他们在这边墓室里再敲打石壁时，而上面却没有传来回应的原因。
两人下去之后经过一段通道，也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墓室的地方，说是墓室也不准确，因为没有发现尸体或棺椁什么的，只有几个小一些的石像和几个石台，石台上面放置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物件，看着像是金属制作的。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金属材料，物件的结构还有些复杂，不知是否就是德国人想找的远古“神器”，也就是土著人传说中从海里打捞起的“神明”飞船上的部件。但由于体积不小，他们也没法带走。
没有见到队长他们的身影，也没有去路了，在雷子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只得又原路返回，结果却发现当时那个移开的石像又回位了，下来的那个洞口也被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