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的谎言

之后又聊了些,眼看着一个下午的时光都要泡汤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赶紧和她俩告别。

这些日子不在家,卡特兰有些衰败枯萎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土壤的原因。她上网查询了下,知道附近有个花鸟市场,想要去找找看。

结果问了一圈都是无果。卖花的老板们都说卡特兰很难养,而且是贵族品种,在法国倒是有配种,但是老外都觉得这样浪漫的花种不适合传到异国,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卖。听说她是为了卡特兰的土壤来的,纷纷失笑,劝她赶紧买机票去法国。

她欲哭无泪,但还是不甘心地在花鸟市场又转了两圈,等到天色完完全全地黑下来,还是一无所获。正要放弃的时候却看见一家店,最里面摆的似乎就是卡特兰,她激动地跑进去。

“老板,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家有没有卡特兰的土壤配种?”

老板娘似乎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吓了一跳,然后拍着胸脯笑了笑:“小姑娘,你要吓死我了。先等一下,我这边还有个客人。”

“好,好的。”她尴尬地答应了声,看着老板娘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往旁边的小客厅走过去。

“鉴湖之美的配种现在店里没有,不过我家里还有一些,不如你明天来拿吧。”老板娘又走出来,对她说,“你也一样,如果要卡特兰的土壤配种,明天中午来取。”

“好。”

有些好奇谁会和她一样这么晚还在找配种,卡特兰和鉴湖之美还都是名品。小客厅里有一个镂空木制的摆放台,她忍不住看了两眼,里面的人似乎有感应,也回头看过来。

雕花繁复,背着光,本应看不清人的面孔。可她忽然间就笃定是他。

岑今日缓慢地把茶盏放在了桌子上,轻笑道:“顾曾,进来喝茶。”

老板娘挑眉:“你们认识?”然后风风火火地往外面走,“这样更好,替我看下店铺。”从顾曾面前走过时刻意停了会儿,认真地看她两眼,还是笑,“小姑娘,招待不周。”

“没,没关系。”她走进去才发现这小客厅别有洞天,装潢地很是精心别致,前后都是花厅,摆放着许多名花,色彩搭配得也很精细,看起来花了许多心思。

岑今日解释说:“刚刚那位女士是我姨妈,她很会养花,我有很多技巧也是同她学的。”他示意她坐下来,取了一个青花瓷的杯盏给她倒上茶,“尤其是卡特兰,你可以多向她请教一二。”

“好。”

茶很香,她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你今天不是要夜航吗?”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刚刚在检查机翼核对清单的时候,陆堇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他大概只听进去三分之一,可能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原因也很简单,看着方向盘仪表上显示的数据,眼睛无意识地黑了一下。一瞬间,眼睛里都是黑暗的。应该是太疲劳了,所以很理智地调整了航班。

想了会儿,他把这一切都推脱给陆堇:“他行程很满,我得将就他,不定时地就会调整下。”他微微笑着,很无害的样子。

是这样吗?

又过了一会儿,老板娘回来,盛情地邀请顾曾一起吃饭,不过被岑今日婉言拒绝了。回程的路上他才解释原因:“我姨妈很喜欢做饭给人吃,但是手艺一直不太好,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指正过她,不过不想让你也受到她的荼毒,至少现在还不想。”

“有这么差吗?”她忍不住笑,“你做饭很好,可以和她互相切磋。”

他无奈摊手:“机会太少,而且不想要收这么一个脾气大的徒弟。”

“你……阿岑,我是真的没有发现,有时候你说话也挺毒的。”

“是吗?”他靠过来给她系安全带,眼睛明亮地盯着她,“难道你听不出来我在暗示你?”

“嗯?”

他的手指缓慢摸她的脸:“回家吃饭?我教你做饭。”

顾曾愣住,好一会儿想明白这里面的关系,配合着他点头:“师父看重徒弟,徒弟一定会好好学习做饭,不让师父失望。”

这还是第一次来他家里,地段很好的小区,装修风格偏向欧式,简单而有规则,像他的喜好。露天的阳台上全是花,完全就像一个花厅,各种各样的品种,颜色五彩缤纷,她都叫不上名字。

哭笑不得地转了一圈,还是乖乖地走进厨房。他系着围裙在整理刚买回来的菜,头顶上的黄光很温柔,围裙是海水蓝的格子,非常温暖的感觉。

她忍不住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靠在他的后背,小声说:“师父,你真帅。”

岑今日笑起来,转身拉起她的手,就这么拿着东西根本腾不出手的情况下,还是弯腰,把脸送到她面前,调戏她:“想要讨好我?我跟你说过,有更好的方式的。”

他闭上眼,顾曾立即红脸,靠近他的脸颊啄了下,迅速逃离。

“我很受用。”他认真地点头,真的是为老不尊的样子。顾曾没理他,在袋子里翻出蔬菜摆好帮他打下手。

洗辣椒时却没有注意,让椒汁溅到眼睛里,一时间辣得她泪水满面。

岑今日赶紧把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清洗干净,再用水洗她的眼睛,看见她睁开眼时满眼的红血丝,也说不出话来,无奈地摇头,指了指一边的食材。

她心领神会地离开台子,把不需要用的东西拿到冰箱放起来,然后听见他在厨房里说:“顾曾,帮我拿三个鸡蛋过来。”

“好。”

她在冰箱里面找了下,看见鸡蛋被放在最顶层。她个子不高,要拿鸡蛋的话需要抬高手臂。可今天因为和许慎吃饭,晴雅逼着她穿了条裙子,很短的裙子,所以……她迟疑地看了眼厨房,他正背对着她弄绞肉机。

缓慢地又转头看他一眼,意识到他不会发现,迅速地踮起脚去拿了三个鸡蛋,一转头就看见他好整以暇地背靠在门边,含着笑意看她。

脸一直红到脖子根,“我、我拿到了。”

“作战时期在山里隐蔽,对所有的视线都很敏感。所以如果你看我,我一定会知道。”他抿着唇走过来,拿走她手上的鸡蛋,很意味深长地低下头。

屋子里的灯光太亮了,所有反应都逃不掉。他真是笑得太帅了。

“顾曾,不要**我。”手指无意识地擦过她的裙摆,他转身走回厨房,“现在,太快了……”

她发誓,如果面前有个地洞,她真的钻进去了。

很久之后,她还红着脸站在那里。岑今日在厨房里禁不住笑:“如果觉得无聊,可以看电视,或者听音乐,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家里随便参观。”

“好。”她果断转身,逃离案发现场。在阳台坐了会儿,被风吹得脸疼,又挪进了屋里,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他的书房。

三排书架摆着满满的书籍、证书和各种各样的奖章,她的目光很自然就被奖章吸引了,应该都是军章。挂在墙面最高处的一个奖章刻着鹰头,栩栩如生,做工细致,应该是银鹰奖。

听说这个奖项是国际赛事上一流飞行员才可以竞逐的奖章,最初无线频道里就有人讨论过这个奖章。战功卓绝者,方得以殊荣。

她小心翼翼地把银鹰奖放回原处,突然视线一顿,停在一张照片上面。不是很旧,也不是很新的一张照片,里面是几名穿着军装的飞行员,手臂搭着肩站在一起,笑得很开心。他站在最边上,怀里揽着一个女人。

这里面大概就是他的战友,至于那个女人应该是他喜欢的人。她很认真地看了两眼,照片里的女人笑靥如花,非常漂亮,抱着他的手臂半靠在他的肩头。眼神热烈,这不会骗人。

不自觉地咬着唇,照片却忽然被另外一双手拿过去。

岑今日带着她坐在沙发上,指着照片上的人,一个个和她介绍:“瞿嫣然,现在可能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晒着日光浴。”

“迈克,地道的亚特兰大人,可惜不太喜欢母语,总追着我学中文,他有很多很多女朋友,特别会说情话。萨姆,那个每天都要点蜡烛的法国佬。”

……

“苏格,非洲苏丹籍,救我的战友。”

在这群人中笑得最灿烂,牙齿很白,皮肤很黑,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她能想象的那样,头上有很多小辫子,后来才知道这样是因为可以好几年都不用洗头。

“毕业的时候很多照片都被刻意销毁了,当然,我们的合照也不多,现在能找到的大概也就剩这一张了。”他认真地回忆了下,下巴抵在她头顶,“大概是他生日的时候,我们为他庆祝,恰好那时候嫣然也在,就一起拍了张合照。”

他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回忆着过去,“他很喜欢嫣然,觉得她不同于东方女人,也和西方女人大相径庭,但只是朋友那种喜欢,他不太习惯向女孩示好。”他的气息很近温热地洒在耳边,触觉很痒。她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子,又被他拉回来。

“最初的时候,他很羡慕我是个中国人。他认为中国是个在黑暗中觉醒的国家,很酷。但说起苏丹,他总是不太愿意回忆太多,他的家乡是在喀土穆的一个小镇上。”

沙发很软,他把照片放回原位,一只手托着她的头,整个人贴着沙发俯下来。裙子太短了,因为躺下来的姿势,滑到了大腿根部。

“他说贫穷不能泯灭一个人的善良,他愿意给全宿舍的人洗衣服,如果节约的水可以送回苏丹的话。即便不能,也不可以就这么浪费水资源。”他的手贴着她的膝盖,缓慢地往上游走。窗户外有星光洒下来。

想起这个人,他总是不能给自己宽恕,“顾曾,如果将来有一日,你可能找不到我的时候,应该就是我去实现他的心愿了。”滚烫的气息扫下来,他忽然眯着眼睛轻轻笑起来,将她的裙摆往下撩,“我自制力很好,但是,不能总这样考验我。”声线带着沙哑和低沉,顾曾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压住她的。

好一番缠绵过后,他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从小就在学一些书本上面的东西,类似克己复礼这样的举动,不过有时候真的忍不住。”他笑,“再继续下去,厨房的菜又要重新热了。”

顾曾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一手扯着裙子,快哭了。明明……明明是他,为什么说得她好像很渴望一样?

第二天送她去上班,进门的时候恰好遇见阿苏和乔,免不了被一阵打趣。岑今日不用飞,拿了她家的钥匙去取卡特兰,送去花鸟市场重新翻土。

两个人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只是没想到还有他的姨妈。

岑今日无奈表示:“她觉得应该要当着你的面,教你一些养花的技巧,所以非要来一起吃饭。”

好在不用谁下厨,还是上次那家川菜馆,会省掉很多事情。

岑今日的姨妈姓谢,单字芬。他喜欢称呼她为谢芬女士,她毫不客气地回应岑大机长。

谢芬是个很健谈的人,也很和气,和她讲了许多照顾花草应该注意的地方,还很热情地邀请她去店里喝茶。后面说到他过去的一些趣事,谢芬也没有保留。

“他会去空军部队,受的是他姑父的影响,也就是我前夫,阿岑在亚特兰大的飞行指导师。”谢芬吃川菜依旧喝红酒,却不像别人那样慢慢品尝,她豪饮的方式更多时候会让人误解为没有品位,但其实不然,她只是很豪爽。对于酒精的评定也非常简单,只是为了刺激神经。

“阿岑刚去亚特兰大不久就很招桃花,战机训练营也有许多很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他,总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或者进房间。我记得他导师有个徒弟,也很优秀,喜欢了他好几年,他一直没有表示。后来人家女孩去了总军部,现在也发展得很好。”

岑今日安静地布菜,听着两个女人之间的交流,没有插嘴。

“他导师对他突然回国的决定,一直都有所介怀。现在和我提起,还要摔电话呢。”

顾曾小心地喝了一口水,余光里瞥向他。很认真地吃着菜,没有分心,似乎也没有听到这话里的埋怨。

谢芬慢慢叹了声气:“阿岑,托你的福,这些年我和他还有联系,他忽然打电话给我,也只是希望我能说服你,总部那边现在要进行一个项目培训,意思是希望你能回去辅导,为期三个月左右。我知道你现在是民航机职员,不能随便放假,但是你知道的,总部对你一直期望有加。”

岑今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要考虑,没有当场回绝。

有很多原因导致他此刻的犹豫,导师对他的期望,姨妈少有的低姿态,她的在场,亚特兰大空军部那十年,那些战友……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她都能明白。

谢芬也相当了解他这个人的固执,不再多说什么,又转回养花这件事上。一顿饭总算还很愉快,她也学到了不少技巧。

很久没有在黑屋里聊天,她刚上线,就看见陆照在抱怨北京的雾霾,要命得跟见鬼一样。

Cute表示已经习惯了。

暮然打趣他,脸皮厚,自然不受影响。

晴雅占着她的麦在说话。

……

顾曾躺在**,和岑今日短信聊着天。现在这个时间他在上海,国际航班的调整有一个好处,就是会让他多一些休息的时间。

听见晴雅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多少人因为习惯就这么浑噩一生了。她有些走神,手机忽然震动了下,随即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岑今日:快要到圣诞节了,陆照和我提议,一起去野营,有没有兴趣?

顾曾:这么冷的天?

岑今日:冬天给人的感觉好像一直都不适合野营、露宿这样的字眼,不过有时候被习惯捆绑久了,可以试一试。

他应该也是在听着黑屋的聊天,习惯这个字眼的确挺让人无奈的。

顾曾:那总部的项目培训?

岑今日:在姨妈和我说起之前,我已经收到邀请函,当时就已经有了答案。我觉得这样的时候,多一些时间陪在你身边,会有益于感情的增进。

顾曾:……也是这样和你的导师和姨妈解释的吗?

岑今日:对他们会更简单一些,回答是我要照顾我的小姑娘。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好在他没有再回复。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直和他错开着,偶尔几次也只是赶上吃饭的空隙,两个人在长虹的咖啡厅说几句话,都有些忙。

一直到平安夜当天才接到他的电话,陆照临时有事,他们一行会晚些到达,如果方便,可以让许慎开车,她们三个先行去度假屋。

长虹在郊外的度假村非常漂亮,有时会借出去给剧组用,这个时间好像还有场戏在那边取景。晴雅兴奋了一路,表示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放松过,前一阵子把所有休假的时间都往后协调了,才能空出来平安夜的假期。说完还特别羡慕地对顾曾抱怨:“你前阵子去巴黎耗了多少假期,现在竟然还有人为你以公谋私!真是让人嫉妒。”

顾曾抱着靠枕取暖,对于她时不时的调侃已经习惯,地勤部相对而言会轻松一些,前面招进来很多大学生,正是好好用人的时候,她就乐得清闲了。倒是许慎看不过去,偶尔会帮她说话。

从盘山公路向西而下,可以看到几处庄园,欧式的风格建筑,被花海包围着。在收费站停下来,她们买了些水果和蔬菜,还租了一套烧烤的用具,快要到度假屋时,岑今日把具体的房型信息发给他。

晴雅一边看着,一边惊叹:“我知道大老板很有钱,特别有钱那种,就是没想到一年来不了几回的度假村也搞这么华丽。”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边的别墅区风格各不相同,大小错落,最早开发的时候应该就考虑过剧组的不同需求,完完全全地彰显出了商人的本色。

许慎感慨:“没有生意头脑的商人,不是好商人。”

晴雅指着她的鼻子:“是,就你最会赚钱了,什么时候给我把嫁妆本都赚回来?”

车子停下来,晴雅先是进去转了圈,出来后不停地说:“有桑拿温泉,还有玻璃暖房,晚上可以睡在壁炉边上。这么好的房子,岑大机长到底是出卖了多少美色?”

顾曾表示,某人的美色经年不衰,可以随意挥霍。此话一出口,自然逃不掉两个女人杀人的眼光。

下午三个人围在壁炉边烤火说话,许慎的情绪一直不高,晴雅再三追问,才知道陆照的家里不同意他们俩的发展。

“他家里很传统,七十年代那种很守旧的风格,认为混迹在时尚圈的女人大多变心快,并不是大家闺秀。”

晴雅裹着披肩躺在沙发上,示意顾曾给她拿杯红茶:“陆照会听家里的安排?他们觉得你不够资格门当户对?”她觉得很不可置信,“你因为这个事情烦成这样?”

许慎恼怒地瞪她:“等你勾搭上陆堇,看你愁不愁。”

好吧,晴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嗫嚅了两声:“八字都还没一撇,只有我一个人看对眼了……”

过去她们的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小心翼翼过。许慎也是,晴雅也是,或许真的就只有在遇见对的那个人时,才会考虑这样多,包括他亲人的感受和看法。以许慎的性子本来不会为这样的事情闷闷不乐,放到以前,一定是高高兴兴地吃顿散伙饭,然后各回各家。现在倒还真的是难说。

“顾小白,岑大机长的家里会不会也这么……保守?”

“哎,小白和你不一样,她好歹是良家女子,职业也很正常。”

许慎沉着脸:“你的意思是,我不是良家女子了?”

两个人又要掐起来,顾曾安静地坐了会儿,打断她们:“老实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前不久见过他姨妈,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家庭环境。”

但是之前陆照有说过,他和父母的感情很淡,所以依旧都是不确定因子。

快到傍晚时,山上飘起雪花。满山风雪浩浩****,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的车子才开到门口来。

真是让人温暖的一个夜晚,陆照和许慎在房间说话,晴雅和陆堇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壁炉前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闲人。

很快,识趣地决定出去走走。别墅前有一条很长的鹅卵石小路,最终通向哪里还不知道。两个人走了一会儿,竟然就走到了悬崖边上,风大得惊人。她下意识地转头挡风,被他伸手抱住。过了一会儿又捂住她的耳朵,厚大的手套挡住她半张脸。

月色有些暗,他的脸很柔和,轻声问:“想不想我?”

顾曾看着他,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他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在冷风中不停地**着她。

最后只好缴械投降,点头说:“想。”她的嘴巴张了又张,终于慢慢嗫嚅出声,“非常想,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安静地相处了。”

他微笑起来:“前两天替陆堇的班飞了一次亚特兰大,中间休息的时候,去过总部。那里多了许多新面孔,最初生活的住宿楼也已经要拆除重建了,忽然有一种特别陌生的感觉。”

“你会难过吗?去那个地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她仰起头,更方便看清他的面孔,以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不会,不会难过。”他停顿了下,带着她转身往回走,“只是习惯性地有些低落。”

就像她,习惯性的温暖和怯弱。

应该是在外面待久了,手脚都快冻僵了,走回去的时候很快。快到门口时,她还在揶揄他:“看来冬天出来野营不是明智之举。”

岑今日若有其事地点头,表示肯定:“幸好陆照考虑到你们几个女孩子,还是安排了房子。”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们,你们今天晚上会住在外面?”

门拉开,两个人迅速地走进去,反身拉上门,衣服上全是雪。他解开手套,给她拨弄着头发上的雪花,沉吟道:“应该是在山顶上。”

天……她还没来得及惊叹,刚把防风服脱下来,就听见楼上传来的争吵声。

是许慎和陆照,不知道谈到什么,两个人意见不合吵了起来。晴雅和陆堇在庭院的暖房里烤着东西吃,也没听见。好在争吵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安静下去。

岑今日换好衣服,低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顾曾慢慢地应了声,跟着他去厨房拿了一些东西,又走到暖房。

晴雅盛情邀约:“我打算去剧组看看,就在不远的别墅区,小白你要不要一块去?”

“我不去了。”她犹豫了下,有些担心许慎的状况,“我又不喜欢追星,还是你去吧……”

晴雅倒是满含深意地看了眼她和岑今日,连连表示理解,还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方地友情退让。

她被说得尴尬,偏偏岑今日还很受用的样子。很快许慎和陆照也进了暖房吃东西,许慎脸上的妆很明显哭花了,但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在几个男人忙活的时候,她朝她递来一个安慰的眼神,顾曾这才放心下来。

晴雅抓着她的手,偷偷说:“我们来暖房就是听见他们吵架了,刚刚你回来的时候我多害怕你跑上楼去。”随后瞪了眼许慎,“没事的,她肯下来吃东西就一定是没事了,你还不了解她?”

晴雅得意地朝她挤眉弄眼,咬着耳朵:“女人的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只要肯做,陆照哪里跑得掉?”

说是咬耳朵,可谁没听见?许慎脸一热,直接扑过去抓住晴雅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