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不过就是请学妹吃顿饭,你这么紧张,是想替我管钱啊?

姜临难得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却不是母亲接的,接电话的人嗓音严肃低沉,一听就知道是谁。

“爸,我妈呢?”

“在里面做头发。”

姜临噎住,一大早就被强塞了狗粮,还是来自自己的亲爹亲妈。

“今天是母亲节,您这是为了家庭和谐作出了伟大献身啊。”

姜昕城冷着声音道:“你要是有孝心,我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那我换你的手机打?”

“算了,我不想你妈说母亲节我沾了她的光。”

姜临乐得笑出声来。

姜昕城正色道:“我在创新项目的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姜临怕他多问,言简意赅地道:“我就是帮学长们打打下手,主项目都不是我负责的啊,您别没事老琢磨。”

“有个锻炼的机会不是什么坏事。”

姜临笑起来:“是啊,总比只知道吃喝玩乐,坏了您的名声要好。”她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对了,爸,我听说您十年前调制过一款名叫‘其谐’的香,我怎么从没听您说起过?”

听到这话,姜昕城微微蹙起眉头。

姜临察觉到父亲的异样,赶紧解释:“我就是向您取取经。”

姜昕城很快调整过来,语气如常地道:“你这算不算作弊?”

姜临含糊其辞地扯了点其他的事,才挂断了电话。她心里有疑虑,总觉得老头子在隐瞒什么。不过考虑到他一向都是这种语气,她也就没再多想。

苏琪整理着新烫的卷发,摇着腰肢往沙发走,见男人一语不发,她狐疑地问:“怎么接一通女儿的电话,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不是孩子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姜昕城把手机还给她,叹了声:“她在好奇‘其谐’。”

两人推门出去,外面细雨蒙蒙,愁云惨淡。

苏琪觉得惴惴不安:“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按理说没人会知道,小临怎么会知道‘其谐’?”

姜昕城撑着伞,沉默不语。

“老姜?”

苏琪正要开口再问,就听见姜昕城说:“不管是谁在查这件事,万一旧事被扯出来,答应我,不要站在我这边。”

苏琪停住脚步,脸上瞬间变色,嘴唇也不禁颤抖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告诉我?”

姜昕城打断她的话:“你只需要记住两件事,保护好咱们的女儿,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问。”

苏琪惊疑不定,只觉得雨越下越大了。

姜临挂断电话后,就在心理学院的门口等着,许蓁蓁很快下了楼。今天是许蓁蓁的生日,姜临早早就准备了一份礼物——一方刺绣的丝帕。之前逛街的时候,许蓁蓁在商店看中了一块,但因为太贵了,她舍不得买。这块丝帕是姜临亲手绣的,她奶奶曾是苏州有名的绣娘,她虽然只学了点皮毛,但还算看得过去。

许蓁蓁爱不释手,嚷着要请客。她在学校附近的餐厅订了个包间,叫上了几个要好的高中同学,蒋图南也在。一群人插科打诨好不自在,只是姜临依旧保持着淡定,可能是跟骆叶相处久了,她也开始喜欢清静。

吃到一半,几个男生开始起哄:“姜临,我们都觉得你跟南哥挺般配的,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说大家又知根知底的,要不你就从了南哥吧?”

许蓁蓁喝得有点大了,笑得直不起腰来:“瞎说什么呢,大家都是哥们,难不成你们会对哥们有意思啊?”

姜临嘟囔,还好许蓁蓁没跟着起哄。

杯子里的饮料已经被喝了大半,姜临盯着面前的碗出神,然后视线穿过餐桌,定在对面的人身上。蒋图南刚染了头发,栗红色的发梢本该很有朝气,却将他的一脸落寞暴露无遗。

他盯着姜临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

姜临想起高中那会儿,每次考试结束后蒋图南都追着她一门一门算分数的样子,比对他自己的成绩还要上心。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吧。

她轻叹了口气,目光往窗外看过去,不经意间瞥见一个人影从窗外经过。那人穿着件藏青色的大衣,由内而外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是骆叶吗?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刚刚恍惚中认错人了,那张脸不及骆叶的十分之一精致。

姜临失落地收回视线,脑海里的那个影子再也挥之不去。因为临近期末,生化研究院经常召开会议,这个时候发信息给骆叶,他也不会回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他的名字,她就觉得心跳加速,快喘不过气来。

姜临正在出神,这时身边有人叫她:“姜临。”

她“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你在生化院,那你一定认识骆叶学长吧?”

一桌子人都看过来,姜临下意识地否认:“不太熟哎。”

男生的话头止不住,语气里多了几分炫耀:“哎,我有个堂哥在国外跟他念的同一所大学,还是同一个寝室的,听说那位骆学长非常神奇,是第一个进入那所大学的生化实验室的中国学生,而且在读期间,把各种奖学金拿了个遍。”他顿了一下,又有些遗憾地道,“当时我也准备报化学系的,但我爸非给我改了。”

“得了吧,你还是专心解剖尸体吧。”有人接过话。

众人哄笑。

姜临尴尬地笑笑,抬头看向对面,蒋图南更抑郁了。

不知道自己已陷入话题风暴的骆叶刚从会议厅出来,学校安排了一堆监考任务,他卷着考场信息的文件下楼,走到大厅时,无意中瞥见墙上的优秀学生栏,里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照片中的姜临头发齐肩散下,笑得礼貌而敷衍,是刚开学时拍的。

还挺符合她的个性的。骆叶凝视片刻,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骆学长。”是在实验室里打过几次照面的学弟。

骆叶低头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你们不是应该在完成林教授布置的任务吗?”

其中一个男生点头:“今天比较顺利,任务提前完成了。正巧遇见你,上次你帮了我们大忙,大家商量着想请你吃顿饭。”

骆叶想说不用这么客气,但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大家簇拥着往校门口走去。

他们吃的是湘菜,不过对骆叶而言,都一样。他不仅味觉尽失,连口腔的神经都是麻痹的。

饭吃得差不多时,骆叶突然很想抽烟,便起身往楼上走,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刚上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闪身拐进一个转角藏了起来。

姜临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了骆叶,虽然并不确定是不是他,但她还是鬼神神差地跟了上去。但人上了天台就不见了,她凭着直觉往前走,一扭头,却发现人就站在她后面,离她不到两步远。

骆叶黑压压的瞳孔对着她的脸,沉声问:“你跟着我干吗?”

“我……”姜临词穷,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举动。

她干脆就这样站着,什么也不说了。

楼梯口有人在叫她名字,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身体就被他拉到转角的墙壁边。她的额头撞在骆叶的胸口上,鼻子里全是他的体香。他一身浅色外套,靠在狭仄的角落,窄小的空间让两人前所未有地靠近。不知道是因为他太过用力,还是她的心思太雀跃,她眼前仿佛尽是小桃心在飘。

她偷偷抬头看他,只见骆叶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仿佛能看穿人心。他的眼尾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据说这样的面相容易招桃花煞,而她在劫难逃。

骆叶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进怀里。

姜临不敢再动分毫。她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直到永恒。

但老天并未如她的愿,叫她的声音很快消失。骆叶松开手,才发现怀里的女生紧紧地箍着他的腰。

他想让她松手,一抬眼,却见漫天大雪从天而降。

他很久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场景了,突然觉得之前遭受的一切只为今日的旖旎,原来老天也是公平的。

“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骆叶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临的思绪被拉回,她迅速松开手,急急地说:“我不是故意靠你这么近的,是你压住了我的手,我没法擦鼻涕。”

“喀喀……”骆叶猝不及防地被呛到了。

姜临假模假样地问:“学长,你怎么了?”

骆叶冷着脸道:“把衣服给我洗十遍,一点污渍都不准留。”

“哦。”“小猫”瞬间变得温顺了。

气温骤降,姜临的嘴唇被冻得发紫。骆叶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绕了两圈。

姜临一脸无辜地问:“围巾也要消毒后,再还给你吗?”

骆叶敛住神色,沉默不语。她还敢“挠人”。

“不用还了,就当送你的,鼻涕虫。”骆叶说完,转身就走。

姜临怔住,他的取笑,他的味道,都是暖的。

姜临独自在天台上待了一会儿,清理了下混沌的脑子。下楼时,她看见蒋图南正靠在走廊上等她。他瞥见她脖子上的男士围巾,便明白了,率先开口:“他们准备切蛋糕了,让我来叫你一起去吹蜡烛。”

姜临没有回应他,只是往大厅里看去。骆叶的背影带着孤寂,行走在热闹的人群里,最终消失在雪夜里。

姜临撤回视线,拉上蒋图南:“走吧。”

她抬头对上蒋图南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时间气氛有点诡异。

到宿舍楼下时,姜临终于忍不住开口:“蒋图南,我们还是朋友吧?”

蒋图南点头:“当然。”

“我还以为因为没跟你一组,你就不理我了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姜临打断他:“那放寒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家吧,到时候我要去你家蹭饭。”

蒋图南松了口气,说:“行啊,我让我妈做些你爱吃的菜。”

蒋图南揣在口袋里握成拳头的手突然松开,一掌心的汗。

他的暗恋就这样在隐匿的时光中无疾而终,他甚至没了争取的勇气,在面对那样强大的敌人时,他连底牌都不敢亮出来。

最终,还是姜临糊上了被捅破的窗户纸。

姜临一进宿舍,就被白露围在墙角逼问:“哟,连围巾这种私人物品都开始送了。”

“我自己买的。”

“那就是情侣款咯。”

姜临举双手投降:“你敢不敢再大声一点?”

“我为什么不敢?”白露捏着围巾的一角,趁姜临不备,迅速取下围巾,朝床铺上的两人扬了扬,“哎,骆学长说要请我们全宿舍的人吃饭。”

“啥?”二花和李媛同时拉开床帘,露出脑袋。

二花:“李媛,快来掐掐我,告诉我不是在做梦。”

李媛:“你低头捏捏你的小肚子,如果还在,就说明是真的。”

“哎,不对啊,骆大神为啥要请我们吃饭呢?”二花反应过来。

两人疑惑地看向白露,随后又看向姜临。

姜临此刻只想磨刀霍霍向“猪羊”。

白露一脸坏笑地靠在窗台上,低头看向窗外,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突然,她的目光紧了紧。

宿舍楼下第二个路灯处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他挑起面前女生的头发,笑得眉目生光。

白露缓缓收回视线,垂下眼睑。

翌日,姜临宿舍四人去研究生院旁听。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她们好巧不巧地坐在了骆叶后面。姜临起初选了个离骆叶远一点的位置,却被白露挤到了他正后面。

“骆学长,早。”

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看好戏的室友还站起来整齐地打招呼。

骆叶轻点了下头,视线移到姜临脸上,她突然觉得脸颊发烫。

随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骆叶的短信。

——“你又有什么把柄被人拿住了?”

嗯?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现在就像个没充气的娃娃。”

什么?!

姜临的脸瞬间成了猪肝色。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她气愤地踢了下前座的椅子。

她细微的动作引起了白露的注意,很快,宿舍群里就炸开了。

白露:“姜临,你是来蹭课的,不是来打情骂俏的。”

李媛:“对于你目前的行为,作为单身狗,我表示深深的谴责。”

二花:“姜临,麻烦你帮我问问,骆学长还有没有表弟什么的。”

李媛:“二花,你不是讨厌比自己年纪小的男生吗?”

二花:“那得看是什么样的男生。”

李媛:“……”

姜临心想:就不该听这帮人的话来旁听,好好的周末,在宿舍里睡懒觉不好吗?

直到下课,几个人还不消停。

此时老师刚离开教室,离座的学生还不是很多。

二花“噌”地站起来,大概是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引得教室里的人纷纷回头。姜临一把没揪住她,二花已经冲到骆叶跟前了。

怎么之前没发现她有刘胡兰的气质呢。

白露戳了一下姜临的胳膊:“你猜二花准备说什么?”

猜个鬼。

姜临指着她:“是不是你撺掇的?”

白露摊手。

姜临一张脸面瘫了几秒,就听二花的声音猛地响起:“骆学长,我听姜临说,你要请我们吃饭是吧?”

骆叶头也没抬,自顾自收拾东西。

姜临心里庆幸:对,就是这样,骆叶保持他的本性就可以了。

二花嘟嘟嘴,朝她们看过来,姜临用警告的目光勒令她速速回营。

二花不甘心地站了一会儿,挪动步子正欲回去,就听到一道低沉的男声:“嗯。”

声音不大不小,姜临也听见了,她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从高楼上摔了下来,落在了一堆棉花里。

事实证明,这届观众的耳朵都比较灵敏,教室里很快议论纷纷。

二花“啊”了一声。

“想吃什么?”骆叶背着单肩包站起来。

姜临视线上移,定格在那张脸上。凭良心说,他长得着实很帅啊。姜临再一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水煮鱼、糖醋小排、土豆炖牛腩,你第一次请客,可不能敷衍我们啊,毕竟我们宿舍折了一员大将。”二花那个吃货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念起菜单来。

嫌丢脸的不只姜临一个,白露很快闪过去,将二花拽了回来。

骆叶显然没听懂二花后半句话的意思,他看了看站在走道上朝他挤眉弄眼的姜临,点点头:“好啊。”

姜临傻眼了。

他是……早餐吃多了撑糊涂了吗?

这两个字他是怎么说出口的?他这不是存心让人误会吗?

姜临摇摇头,他不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

在她愣怔时,骆叶已经走过来,递给二花一张卡:“不过现在我得先借一下这个人。你们先去吃,账记在我头上。”他扯了扯姜临的背包带子。

“去吧去吧,人不还回来都行。”

一群见利忘义的损友。

姜临临走前,用快喷火的目光扫视了她们一圈。

二花挺直腰杆晃了晃银行卡,像只傲娇的火鸡般带着队伍跟在他俩后面走出了教室。

两人从教学楼步行到图书馆。一路上,姜临都没敢跟骆叶进行眼神交流,也不跟他说话,只扣着自己的上衣衣角。她一紧张就会捻布料,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两人进了图书馆二楼的微机室,里面的人比想象中多。姜临感慨,南大的学生还真是把乐学好思发挥得淋漓尽致啊。骆叶见她又在嘀咕,目光斜斜地看过去,她就不出声了。

骆叶随便找了台电脑,开机。

姜临从背包里拿出早上没喝完的西米露,大吸了一口,然后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骆叶在学校官网上下载了材料,再看向姜临,她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嘲讽道:“别一副被我挟持的模样。”

姜临:“……”

本来就是,他给她拒绝的机会了吗?

姜临扣着桌子,也不好太直接回嘴,只低声道:“小的不敢。”

“你别以为我费那闲工夫是在这儿跟你耗时间,过来。”他朝她抬了抬手,“把这份答辩材料填好。”

姜临听话地过去,骆叶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他待着无聊,便随手翻了翻搁在一边的书。

几分钟过去,他发现有点不对劲,姜临缩在桌子边上动也没动,只是一直点着鼠标。

骆叶俯身过去,姜临感觉到一道探寻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便解释道:“电脑死机了。”

隔了一会儿,骆叶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鼠标。

姜临下意识地起身,刚站起来,就被骆叶的另一只手按了回去。他专注地盯着电脑,冷冷地道:“用不了那么久。”

随后,他的左手从她的肩上伸到键盘上,快速按了几个键。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姜临始料未及。她匆匆侧眸看了骆叶一眼,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他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上,一阵又一阵,她扣着桌子的手更用力了,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冒出安静如鸡那个表情包,像极了此刻的自己。

偶像剧怎么变成了喜剧?再看看这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男生,这根本就是恐怖片好吗。

姜临晃着脑袋,心里乱成一锅粥。

谁知她的动作幅度大了些,影响到了骆叶操作计算机。

他停下来,狐疑地看着她,随后反应过来,奚落道:“怎么,发现自己长着一个脑袋只是为了显个,想把它卸下来?”

姜临嘴角抽了抽,她很想问问,他拐着弯骂人的本事是打哪儿学来的。

压迫着她的那副身体突然离开,她感到万般轻松,再扫了一眼电脑界面,已经能正常运行了。

他修电脑的速度还挺快,就算是计算机系的人也赶不上吧。

就在姜临心里暗暗感叹的时候,骆叶开口了:“你计算机实操考了多少分?”

姜临脑袋迟钝地转了一圈,才说:“八十几吧。”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骆叶哼笑一声。

……

姜临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的成绩在班上是第一哎。”

男生没回答,低着头在写什么。

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你在干吗?”

骆叶亮了亮手里的表单,也不跟她废话,直接道:“我在想,参赛人员介绍这一项,你除了分数还能写什么。”

姜临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你不了解的话可以问我啊……”

骆叶顿了一下,道:“你在高中做过什么设计?”

“参加过一个智能机器人的比赛。”

“名次。”

“名次不重要。”

骆叶看了她一眼:“那就是没拿到名次。”

姜临气得把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过了一会儿,陷在座椅里的男生清了下嗓子,突然发问:“那说一下恋爱经历。”

姜临猛地扭过头:“这也要写?”

骆叶神色不变,犹如例行公事一般:“从恋爱经历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姜临皱眉。

扯,我看你还怎么扯。

“回答。”

“没有。”

“大学呢?”

“有人追我吧,但我没什么感觉。”姜临低着头。

骆叶挑了挑眉:“谁?”

姜临抬眸:“学长,追我的人的名字也要写?”

骆叶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再问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答辩材料只需将骆叶提前写好的论文填进相应的表格,很快就完成了。姜临收拾东西,关电脑,鬼使神差地往微机室外看了一眼。

窗外站着一个女生,穿着粉红色的棉袄,搭配百褶短裙。

姜临有预感,那个女生是在等骆叶。姜临看了一眼身边的骆叶,他正靠在椅背上,看着手机。

姜临背着包出去,那个女生等在门口。

姜临垂眸,停下脚步,准备让骆叶先出去,结果背包带子被他扯住,她只得默默地跟了上去。

女生连忙喊了一声:“骆叶学长。”

姜临一个急刹车,赶忙吸了一大口西米露。这一幕怎么感觉似曾相识?不管怎样,她夹在两人中间浑身不自在。

骆叶脚下没停,扯着姜临继续往前走,直到他面前的路也被堵住了。

女生一脸羞涩地递过来一杯奶茶。

骆叶的注意力还在手机上,好像抬个头能浪费他多少时间一样。姜临在心里感叹,告白好歹也挑个容易啃的啊,这家伙根本油盐不进。

不出姜临所料,骆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姜临却受不了了,她像作战一样,准备寻找一个突破口。

骆叶的右嘴角往上一掀。

想跑?

姜临含着吸管苦思冥想的样子让他心里又刺又麻,像被蜜蜂蛰了似的。他的俊眉稍稍向上挑了一下,锁好手机屏幕,放进口袋里,然后伸手将她捧在手里的冷饮拿过去吸了一口。

“谢谢你的好意,我有。”

这下不仅那个女生,连姜临的脸色都变了。她的眉头深深皱起,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好吧,她又一次被当成了挡箭牌。

短裙女生瞪着她半晌,不甘心地收回手,然后扭头就走。

待那个女生走远了,骆叶才将西米露塞回姜临手里,忍不住嫌弃地道:“你喝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味道怎么这么重?”

姜临小心翼翼地解释:“我让食堂的阿姨放了椰果跟红豆。”

骆叶无端地生出了火气,大踏步地往一楼大厅走去。

姜临跟着下楼:“骆学长,你怎么了?”

“回去洗牙。”

……

她不说话了。

明明被间接接吻的是她好吗。

姜临低头看着被骆叶的嘴唇触碰过的吸管,脸一下就红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骆叶忽然停下了脚步,她一下撞到了他背上。

骆叶皱了皱眉。

姜临吸了吸鼻子,立马讨好地道:“学长,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乳?好香啊。”

骆叶暗嘲她的演技,不屑地道:“擦干你的口水。”

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仍盯着鞋头发呆的姜临:“我回宿舍,你打算一直跟着我?”

“不是,我想给你钱。”

“什么钱?”

姜临赶紧跟上去,小声提醒:“你请我们宿舍的人吃饭的钱。”

骆叶站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了想,不能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骆叶突然来了兴趣:“什么关系?”

姜临局促起来,不停地挥着左手,想找个词来解释。

她心里暗暗不满,什么关系?难道他心里不清楚吗?逼着她明说是几个意思。

就在她腹诽的时候,骆叶又向她走近了一步。

“就是……那种……恋爱关系。”姜临的脸红得不成样子,睫毛忽闪忽闪的。

骆叶收回目光,笑了笑。姜临受惊似地仰头,还没明白过来他笑容里的意味,他已俯下身,挡住她面前的天光。

“你说误会?如果,我非要让人误会呢?”

姜临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跺着脚道:“学长。”

姜临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靴,站在一米八的骆叶面前,显得很娇小。他天生傲气,又加上低头俯视她的样子,让她的气势瞬间全无。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不过就是请学妹吃顿饭,你这么紧张,是想替我管钱啊?”

姜临羞得垂下了头。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她身上,姜临看见了地上的影子,一个蔫不拉几的自己,在风中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