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是否真的有暧昧
【因为只有鹰通是坐了牛车来的,所以后来大家决定由鹰通送我和友雅回去,泰明去通知神子,祈自己回家。
半路上,鹰通看着躺在旁边的友雅,脸色很沉重,末了还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问,“这不是大家都平安无事嘛。”
“是。”他很勉强的向我笑了笑,“欧阳小姐的预感真准。”
“那么,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稍微有一点介意。”他又看向那个睡着的男人,“友雅和我,在神子来之前,就是好朋友。虽然说性格相差很远,但是,关系一直都不错。正因为了解他,所以这次他失踪,我很心急。但是……”他顿了一下,握了握拳,“祈也好,泰明大人也好,都一个人找到了那里。我却只能依靠欧阳小姐的力量。我——真是没用。”
在人家这么自责的时候,取笑人家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他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暧昧了。于是我实在是忍不住,就喷笑出来。
他扭过头来看着我:“欧阳小姐……”
我一边笑一边道:“鹰通大人这种说法,就好像在吃醋一样呢。”
他怔住:“嗳?”
“就好像说,我明明这么喜欢他,但是他不见了,我居然不是第一个找到他的人……”
“欧阳小姐。”鹰通红着脸,打断我,一本正经道,“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在介意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强大,同样是八叶,人家可以做得到的事情,我却做不到。虽然泰明大人是阴阳师,可能我在这方面永远比不上,不过祈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连他都能——”
“好啦好啦。”我连忙摆摆手,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不用解释了啦,我道歉就是了。鹰通大人还真是一点玩笑都不能开啊。”
鹰通又怔了一下,静了几秒钟之后,垂下眼来:“抱歉,我就是这样死板乏味的人。”
“虽然死板,但是一点都不乏味呀。”我笑,“只是有些时候,不用那么钻牛角尖比较好吧?”
他没说话,我继续道:“比如说,你也知道是某方面比不上泰明了。那么相对的,他们自然也会有某方面比不上你啊。至于那个宽脑门小鬼,他今天根本是误打误撞过去那里的。你完全不用介意。”
鹰通应了声,但是表情却完全没有放松下来的迹象。
估计要等他自己想通才行吧。
到了友雅家门口,鹰通抱友雅下车,本来走得好好的。但是他不知为什么侧过脸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于是我笑了笑,他就突然红了脸,一副很想把抱着那人扔出去的样子,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我连忙伸手扶住他,“怎么了?你今天是不是也太辛苦了?要不要我来抱?”
“没什么。怎么可以让女性做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他说完,低着头就走。走出好几步又轻轻补充,“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我揉揉自己的脸,我刚刚没有笑得很暧昧吧?那么,他为什么还这么介意?还是说本来就心虚?
看着侍女们把友雅安顿好,正要走,就听见有细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什么声音?”我问,一面四下看去,却见友雅呻吟了声,睁开眼来,“好饿。”
一路颠簸,还差点被鹰通扔出去他都没醒,这时居然饿醒了。
我怔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笑起来。
连带鹰通也笑起来。
旁边的侍女亦微微掩了唇,笑道:“那么,我这就去为大人准备晚饭。”
“嗯。”友雅坐起来,看向我们,“鹰通和欧阳小姐也一起吃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我就觉得真的饿了。从跟着鹰通出去找他,我还什么都没吃呢。于是我几乎是立刻就点下头。
鹰通却道:“我就先告辞了,还要去通知检非违使,你已经回来了。”
友雅点点头:“嗯,那么就拜托了。请代我向大家道歉,这次让大家担心了。”
鹰通也点头,又向我道:“晴明大人那边,也由我顺便去通知好了。欧阳小姐就放心在这里吧。”
我笑,微微偏起头:“哎呀,鹰通大人说得好像是这里的主人呢。”
鹰通尴尬地咳了声:“没那回事。那么,我先走了。”
我看着他红了脸落荒而逃,不由又笑出声来。
友雅从后面轻轻搂住我:“哦呀,看起来,欧阳小姐在我睡着的时候,捉弄了这个有名的正派人呢。”
我点点头,承认了:“是啊。”
“你跟他开了什么玩笑呢?”
我竖起一根手指来:“秘~密~哦。”
他居然张了嘴,在我手指上轻轻咬了口。
我连忙抽回来:“你已饿到这种程度了吗?”
友雅轻轻的笑,凑近我耳边道:“是呢,几乎就想把你生吞活剥了。”
“哎呀,”我将他推开一点,道,“那人口口声声要嫁给你,居然连东西都没让你吃吗?”
他微微偏起头看着我,过了一两秒才轻轻笑道:“欧阳小姐这是在吃醋吗?”
“不太敢呢。”我也笑,“来,把两只手都伸出来让我看,是不是又偷偷拿了把刀。”
友雅笑容一敛,难得的正经起来:“欧阳小姐是在指责我么?”
我摇摇头,“怎么说呢,大概是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不一样而已。”
老实说,他的确做得很漂亮,那个怨灵甚至是心怀感激的升了天。但如果换成我,只怕绝对不会那样做。我宁愿明刀明枪的大打一场。
果然又温柔又冷酷的男人最危险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友雅大人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他反而笑起来:“哦呀,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呢。”
“感觉如何?”我问。
“很新奇。”他说,伸手过来,轻轻托起我的下巴,声音轻柔,“既然欧阳小姐觉得我是这么可怕的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很无辜的眨眨眼:“因为友雅大人你说要请我吃饭的啊。”
他怔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是,不但说过要请你吃饭,还说过要请你喝酒赏花。欧阳小姐赏脸么?”
我微笑:“不胜荣幸。”
窄廊上燃起了灯火,微黄的光弥散在初春的夜里,映着月下的樱花,有着种奇特的和谐感。
我和友雅坐在廊下,他这时端了杯酒,微微侧过身子,望向那边的樱树,轻轻吟道:“山樱倩影萦魂梦,无限深情属此花。”
又是和歌吗?我几乎想翻白眼,风雅是他的命么?刚刚吃饭时也是,明明已饿得要死了,还是保持着最完美的仪态优雅而缓慢的进食。
他回过头来看我,轻轻道:“之前在那樱树下,欧阳小姐说有更适合的句子,不知是什么呢?”
我楞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啊,那个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显出很惊异的样子来:“这也是和歌吗?”
“啊,不是。是我家乡那边流传的诗句。”我往自己的酒盏里倒上酒,一面想,得,这次来得好,穿越女主们常干的事我都干了,预知、唱歌、念诗……一件也没落下。
友雅看着我,轻轻问:“那么,欧阳小姐有过那种时候么?”
我喝了口酒,抬起眼来:“嗯?什么时候?”
友雅淡淡微笑,凑近我,伸手轻轻拭了我唇上的酒渍,温热的呼吸拂上我的脸:“自然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时候。”
我静下来,其实诗词对我来说,一直是太过深奥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多大兴趣。看了也就看了,背了也就背了,从来没有仔细去深入研究过什么。这时被他这样问,细细在心里又念了一遍,才真正被震撼了。这短短两句话,到底包括了怎么样汹涌强烈的感情啊!像那样刻骨铭心的相思,我大概是从来没有过的吧。或者我的确是像友雅之前说的那样,轻易的就会被人吸引,轻易的就会喜欢人,但却从没有真正体会过这样的想念。
或者,我的确也是一个不会爱人的人。
“要考虑这么久,看起来也是没有呢。”友雅又轻轻笑了,喝着酒,缓缓道,“就算欧阳小姐不认同我那时的作法,我至少没说谎。我是真的很羡慕她,能够为爱情做到那种程度。但那样可爱的人,却因为这个羁留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友雅大人你真是体贴呢。”
他笑,轻轻搂过我:“刚刚是谁在说我是个可怕的人?”
我也笑,顺势就靠在他胸膛上:“啊,正是因为又体贴,又冷酷,所以才让我觉得好可怕啊。万一真的喜欢上了,可就麻烦了呢。”
他搂紧我,下巴搁在我肩窝里,声音带着种磁性的**:“怎么会麻烦呢?我可是开心都来不及啊。那样的话,就真的留在我身边吧。”
我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他的眼:“呀,这次是真心的么?”
他“呵呵”的笑起来,过了一会,才轻轻道:“很久以前,有位女性,在分手的时候,对我说,‘对谁都不付出真心,您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老实说,这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或者,‘追求’这种东西,我心里原本就没有吧。我到底想要什么呢?我有时候自己也会这样问。名声?财富?权力?美人?对我来说,似乎都不是很重要,可有可无。既使是皇上交待的使命,也只是在抱着‘啊,既然被任命了,终归还是要做吧’这样的心态在完成。责任心,荣誉感,忠诚度,统统都在一般程度以下呢。呐,其实说起来,我是个相当差劲的人吧?”
“嗯。很差劲。”我点下头。“但是鹰通大人说你相当恪尽职守呢。”
“哦呀,他是这么评价我的吗?我还以为在他眼里,我根本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呢。”他笑着,又倒了一杯酒,“鹰通和我不一样吧。那是个很认真的男人呢,如果决定了要做一件事情,就会把所有的精力和热情投在上面。我每次看到他那个样子,就会忍不住想捉弄一下来看看。”
原来大家都喜欢欺负老实人啊。不过,他这样说的话,我就愈加地觉得这两人很暧昧了。我忍不住又抬起眼看着他。如果我开口问的话,会不会太八卦了一点?他不知会有什么表情?
这样想着,我轻轻地,试探性地问:“那么,你喜欢鹰通大人么?”
友雅很明显地楞了一下,然后就大笑起来:“你难道以为我对女性无法用心,是因为我喜欢鹰通么?”
“呃……”他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低了头道,“啊,那个,我只是——”
他扳过我的身子,低头亲下来。唇舌微凉,带着点酒味,轻轻舔过我的唇瓣,温柔的啮咬,吸吮缠绕。我忍不住放松了身子,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在彼此的喘息声里,轻轻道:“为什么欧阳小姐会认为我喜欢的是男人?”
“啊,那个……其实……”我别开眼不看他,心想就算对女人有欲望也不能证明对男人就没兴趣啊,但是却不敢再说了。
友雅轻轻的笑,轻轻道:“之前提到那位女性,也曾经对我说,‘爱情那样美好,它是多么的不顾体面、麻烦而又炽热……你却无法认真,或者只是因为你不了解它……’我想,确实是如此。而且现在也一样。或者有一天,能有人让我了解到这种滋味。那人是谁?年长或是年少?是男的或是女的?也就只好等我遇到时才能下定论了……”
我笑:“友雅大人似乎很在意那位女性呢。”
“因为很少会有人对我说那些啊。”他笑,看向庭院里的樱花,好像在回忆的样子,“她虽然年长,但长相却很稚嫩,有着修长的身材。手指纤细,拨弄琴弦的时候很美。因为号称是琵琶名家,所以在某次宴会上认识,之后开始和她来往。不过,因为她丈夫去别的地方上任,她跟着去了。所以就分手了……”
原来还是有夫之妇。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友雅大人你的狩猎范围果然很广。
“耶?友雅大人你会弹琵琶吗?”
他点头:“会啊。”
于是我双手合什,望着他眨眼:“好想听。”
他轻轻笑了笑,去取来自己的琵琶,就坐在那里弹了起来。
琴声如风,自友雅手下飘出,弥漫在天地间。那悠然的韵律每一下都象是在拨动人的心弦。和着此时的月色樱花,汇成了奇妙而具有媚惑力的声浪,将一切都淹没了。
我坐在那里,不自觉的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痴了一般。
“欧阳桀!”
唔,谁叫我?
“欧阳桀,起床了。”
唔,天亮了吗?
“喂,再磨蹭就没饭吃了啊。”
好像,是阿骜的声音?
“……我说,你不赖床会死啊?不管你了。我先走了。”
勉强睁了睁眼,却看见阿骜的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远,越来越小,慢慢就消失了。
“阿骜。”
我惊叫了声,坐起来。
被子从身上滑落。
前方空无一人。
做梦吗?我揉了揉痛得快要裂开的头,打量四周。是布置得很雅致的和室,阳光从窗口漫进来,稍远一点,还能看见一树樱花。
我有一点发怔,一时间意识并不太清楚,甚至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有人从后面抱住我,贴在我耳边道:“梦见谁了?”
虽然意识并不清楚,但我的运动神经在那一瞬间有了反射动作,先是一个肘拳,然后抓着那人的手就是一摔,随即右膝抵上他的胸口,左手继续抓着他的手臂,右手扼上他的咽喉。
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才发现被我摔在地上的居然是只穿了件睡衣的友雅。
我楞楞地眨了眨眼,连松手也忘记了。
友雅看着我,先是皱了一下眉,然后就笑起来。“哦呀,欧阳小姐你还真是身手不凡啊。摔得真漂亮。”
我连忙松了手,“啊,抱歉,我……”
“酒还没醒吗?”他问,笑眯眯的。
“耶?”我楞住。
“看欧阳小姐的样子,还以为你喜欢喝酒呢。没想到酒量真差。”他笑眯眯地坐起来,“早知就不让你喝了。”
我揉着依然很痛的头,努力的想,昨天发生了什么。我和鹰通送友雅回来,友雅留我们吃饭,然后在一起喝酒,然后他弹琵琶给我听,然后呢?我喝醉了?看他笑成那个样子,难不成我喝醉之后,做了很XXOO的事情?我微微红了脸,“那个……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昨天没做什么过份的事情吧?”
“没有哦,只是唱了会歌,跳了会舞,然后就像小猫咪一样乖乖睡着了。”
唱歌?
还跳舞?
这还没什么吗?
我红着脸低着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不过……”他凑近我,低低道,“虽然没做什么,但是你昨晚好歹是睡在我怀里,今天一早却叫着别人的名字醒来,这让我稍微有一点介意呢。你梦到谁了?”
我梦到谁?
梦到……
我刷的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哦呀,吃干抹净就走人了么?欧阳小姐真是比我还要无情的人呢。”友雅跟着缓缓站起来,依然带着点笑容轻轻道,“赶着要回晴明大人那里么?”
“你误会了。”我说,“虽然首先当然要去跟晴明打个招呼,不过,我说的是回那边。我要回家了。”
友雅脸上玩笑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要回异世界了吗?”
我没想到我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却惊动了一大群。
一开始是告别。
晴明倒没说什么,也没问我几时再来,只看了我一会,表情很淡然,依然优雅的微笑,点了点头说:“好”。
天一也只说一路顺风之类,玄武他们几个小的倒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问我怎么回去?要用什么法术?要不帮忙做准备之类。听到我说只要往井里一跳时,就一脸“真没劲”的表情,闭了嘴。
不过青龙一直没见人,不知哪里去了。
待我换好来时的衣服,整理好自己的包,元宫茜已领着表情各异的八叶齐齐来了晴明府上,连兰也被天真从那结界里接了出来。
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一起回去的样子。
兰见了友雅红着脸,低着头躲到哥哥身后,半天才探出头来轻轻道:“上次,对不起。”
友雅温和的微笑,“没关系,只是,兰小姐你满意了吗?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呢?”
兰低了头不说话,天真拦在妹妹身边,很戒备地看着友雅,“喂,你这花心萝卜不要想对我妹妹怎么样,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友雅稍微皱了眉,转向我道:“欧阳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天真叫道:“你想做什么?不要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啊。”
友雅笑眯眯的,“哦呀,我只是昨天晚上有句悄悄话还没来得及对欧阳小姐说而已。天真你也想听吗?那么请一起去吧。”
天真红了脸,重重哼了一声,让到一边。
于是我跟着友雅走到院子一角的紫藤下面。他停下来,很温柔地帮我拂去沾到我头发上面的樱花花瓣,轻轻叹了口气:“真不舍得你走。”
我笑起来,“这个就是你的悄悄话吗?你不想让她走的人,在那边吧。”我瞟了一眼远远站在那里的元宫茜,“上次就已经很尽责的想留住她了,何况现在变成了八叶。”
他好像吃了一惊的样子:“哦?欧阳小姐怎么知道?”
我伸手抚上他锁骨之间的龙之宝珠:“很明显吧?”
友雅轻轻按住我的手:“不是说外人看不见吗?现在八叶应该已经齐了,神子也在那边,为什么欧阳小姐你能看见?是不是你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呢?”
“没有。”我说,“我只是有一点点灵力,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已。”
他静了一两秒,然后看起来好像接受了这个解释,轻轻笑起来:“原来刚见面那天,你也在看这个吗?”
我点头承认,他叹了声,露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来:“我还以为欧阳小姐看上我了呢。”
我笑:“我的确是很喜欢友雅大人啊。”
“可惜还没有喜欢到肯留下来的地步啊。”他抓紧了我的手,柔声问,“非走不可吗?”
我点点头:“那边,有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人呢。”
“原来如此。”他笑了笑,“那么,希望欧阳小姐能够幸福。”
“谢谢。”
“还回来吗?”
“不知道呢。”我笑,“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又是三十年后了。”
“哦呀,那我可得好好的保重自己,一定要活到那时候才行。”友雅笑起来,“到时候,再一起喝酒赏花吧。”
“嗯。”我点头,“如果我回来的话,一定去找你。”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他顿了一下,解下身上带的香囊来,“这个,请欧阳小姐带上吧。”
“耶?”那是个白色的香囊,小小的,绣着繁复的花样,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香料,虽然闻起来是很舒服。不过,我可没有像他们一样随身带这个的习惯啊。一想到走到哪里身上都有这样的香味,我就忍不住皱了下眉。
友雅笑:“嫌礼轻么?”
“当然不是。”我连忙将香囊收起来,道,“只是我没有回礼可以给你啊。”
“回礼的话,一个香吻,如何?”
“好啊。”我微微踮起脚,亲吻他。
友雅带着点笑意,伸手抱紧我。
嗯,说起来,其实我也有些舍不得呢,不舍得这样的晴明,也不舍得众多的帅哥。甚至连泰明赖久他们几乎都没怎么说上话啊,就这样回去了。
但是……
但是……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为什么会梦见阿骜消失呢?
阿骜啊……
走到那口枯井前,我停下来,“到了。”
“耶?这里吗?”天真探头往下看了看,“好像不是很深的样子呢。”
“嗯,太深了说不定我就爬不上来了。”我坐到井沿上,“要走了哦。一起跳吗?还是我先?”
天真回头看了一下小茜、兰、和诗纹,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看了看其它八叶,尤其重点的瞪了一眼友雅。天真道:“欧阳小姐先请吧。”
“那么,大家再见了。”
我向大家挥了挥手,向下跳去。下坠了一两秒之后,落到了井底,抬起头来,见井口处一片天空里星光闪烁。
我回来了。
但是,我在井底等了几分钟,爬上去之后,又坐在井沿上等了十几分钟。不要说人了,一条虫子都没出现过。
果然还是只有我能过来。
这下友雅他们应该放心了吧。
我叹了口气,背上包,回家。
在门口听到小提琴悠扬的声音。我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了一下,然后长长吁了口气。
从没有任何东西,能像阿骜此时的琴声一般令我安心。
我靠在门上,闭了眼,静静的等他一曲拉完,才开门进去。
鞋还没换下来,就听见踢踢踏踏跑动的脚步声,我回过头去,见阿骜站在楼梯口看着我,表情十分复杂。
我笑了笑,“我回来了。”
他绷紧的肩垂下来,表情也放松下来。缓缓走过来,从我肩上拈起一片樱花花瓣,皱了眉,“看起来,你好像又去了奇怪的地方呢。”
“啊,就算吧。”
他抽了抽鼻子,“好像有什么香味。”
“嗯,有人送了个香囊给我。”我把香囊拿出来给他看。他只拿在手上扫了一眼,就还给我。
然后就安静下来。
似乎都对之前的事情心存芥蒂的样子。
静了很久。
气氛越来越尴尬。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
阿骜在同一时间道:“姐……”
于是又同时闭了嘴。
我笑起来,“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好吧。”我说,“我饿了。”
阿骜怔了一下,然后也笑起来。一面骂“饿死你活该”,一面走到厨房里去。
我扔下包,坐到沙发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嗯,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