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医

每一个人都不过是被命运操纵着的棋子罢了。

在人生这盘棋局里,我和命运博弈了很久。

1

柯君对乔波说:“你见过‘隐形人’吗?”

乔波笑了笑:“你不就是喽。”

柯君也跟着笑了,乔波总是能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听众。

柯君说的“隐形人”是指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被别人忽略的那种人,柯君的外貌很大众,身高也不突出,放在人群里绝对不会被注意到。在医大的时候,每一次上课他都会坐在教室里最靠后的位置,所有人都在看前面,柯君看的却是所有人的后面,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而他却能捕捉到每一个人的小动作。

低调总是令柯君处于不败之地,所以他在医大毕业后开了这家规模小得可怜的牙科诊所。这里远离市中心,在可预见的未来里,这里都不在城市规划的范围内,所以这些上个世纪的旧楼房短时间内也不会被拆迁。居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社会闲散人员,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常常聚在一起赌博,输光了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弄钱,他们就是蛀虫,是社会不安定的因素。这里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

大家可能会笑柯君,把诊所开在这里怎么赚钱啊?柯君认为用金钱去衡量快乐是肤浅的,他喜欢在诊所前的空地上种满月季花,这种花很像玫瑰,却没有玫瑰那么谄媚,盛开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低调。偶尔也会有人问柯君如何能把花养得这么漂亮,他只是笑笑,因为那是他的秘密。

柯君还有一个秘密,他在诊所下面修了一个地下室。

2

在柯君的诊所里,只要走进来,决定他们生死的就不再是命运。

还记得大学期间,没有课的时候室友们不是在寝室里打游戏,就是一起去打篮球,不过他们从来都没有叫过柯君,不是他们有意要孤立柯君,而是他们真的忘了他的存在。于是,柯君喜欢一个人在寝室里看人体器官的构造,图表上那一个个血淋淋的器官让他的血液沸腾,他从没想过人的器官会那样美,所以上解剖课的时候,柯君格外认真。

柯君透过橱窗看外面,一切都是朦胧的,就像氤氲水蒸气那般如梦似幻。他还是决定把橱窗擦一擦,居委会的赵大娘说得对,太脏的话也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那天赵大娘找到柯君,指责他诊所的玻璃太脏了,会影响社区的形象。

柯君很想提醒她,社区根本都没有多少人,但是他还是笑着答应了,还顺便替她镶了一口最昂贵的假牙,当然是免费的,事后赵大娘一改往日居委会主任凌厉的形象,变成了和蔼可亲的老人。

赵大娘亲切地问柯君:“小柯啊,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吗?”

柯君笑着摇了摇头。

赵大娘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这么年轻有为的医生,怎么能没对象呢?”

柯君说:“牙医算什么医生啊,再说您看看我这诊所简陋成这样,哪个姑娘会看上我呢?”

赵大娘拍着胸脯说:“这事儿包在大娘身上了。”

柯君努力装出感激的样子向她道谢。

柯君几乎什么都没做,陪着赵大娘聊了一下午家常,从她年轻时经过了怎么样的历练才做到了居委会主任这个位置,一直聊到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子最近又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总之听得柯君眼皮都打起架来。

快天黑了,赵大娘才起身和他告别,她嘱咐柯君要是有她孙子的消息就及时通知她,柯君笑着答应,其实柯君连她孙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临走时赵大娘还对着镜子龇了龇牙,看来对柯君的手艺还是比较认可的。

送走了赵大娘,柯君扔掉了刚才做假牙的那套模具,她应该庆幸,庆幸她行将就木的身躯对自己毫无价值。

3

那段时间柯君收到了一条短信,让他的心罕见地忐忑起来,虽然柯君不愿意承认,但是客观地说,他被命运将了一军。

在杂货店里,乔波又在柯君的水杯里蓄满了茶水。

“我还是离开这里吧。”柯君想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认输了吗?要走就走吧。”乔波像是在安慰柯君,可柯君更觉得乔波是在嘲笑他。

“你说我该怎么办?”柯君问。

“我要打烊了,你该回家了,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的人生出现了危机,那么最不可疑的人实际上就是最可疑的人。”乔波打了一个哈欠,把柯君送到了门外。

就在柯君愁眉不展的这几天里,佳卉的出现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

早上柯君刚打开诊所的门没多久,佳卉就走了进来,卡通T恤和简洁的牛仔裤,配上利落的马尾辫,像是一阵清爽的风。

柯君擦了擦嘴角上油条的残渣,他发誓那一刻就喜欢上了她。

“你是柯医生吗?赵大娘让我来看看你,叫我佳卉就好。”佳卉大大咧咧地说。

柯君恍然大悟,原来是赵大娘给自己介绍的姑娘,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柯君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定不争气地变红了,和佳卉豪爽地自我介绍相比,柯君害羞得像个孩子。

“叫我柯君就行。”柯君微笑着伸出了手。

一上午他们聊了很多,佳卉聊得很有技巧,大部分是对柯君的专业知识进行提问,柯君有问必答。

她又问:“你对外科手术了解多少?”

柯君笑着说:“那和我的专业相差太远了,我只和牙齿打交道,再说牙医算什么医生。”

佳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说:“对了,你认识赵大娘的孙子吗?那个孩子好久没回家了,赵大娘很担心。”

柯君说:“那个孩子我见过几次,没什么印象,你知道的,现在的孩子基本都不太注意保护牙齿,更不会来口腔诊所的。”

佳卉跟柯君一起笑了笑,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柯君有点儿害怕了,这样的眼神太锋利了。

佳卉看了看时间说:“打扰了一上午,真是不好意思,下午我还有事,我们改天再聊吧。”说着起身告辞。

柯君说:“没关系,反正我的诊所一直都没什么生意,现在很少有人注意牙齿的健康,不如这样吧,我给你的牙齿做个检查吧。”

佳卉忙推辞说:“不用了。”但是看到他热情真挚的眼神,又没办法拒绝,只好说:“那太麻烦你了。”

柯君示意她躺在椅子上,佳卉张开嘴,含糊不清地说:“我的牙齿还好吗?有虫牙吗?”

柯君说:“很健康,你应该很注意自己的饮食习惯,对了,你是什么血型?”

佳卉疲惫地说:“A型……”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片刻之后便昏睡在了椅子上,和柯君推算的时间相差无几。

4

这条街上有限的几个店铺中,除了街角那家的洗头房之外,柯君的诊所是最晚关门的,窗外随着微风频频颔首的月季花,在灯花的映射下散发着妖冶的气息。

那天柯君像往常一样在诊所里待到最后一刻,看来今天是没有人光临了,柯君正打算关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

柯君笑着说:“你好。”

男人刻意地将鸭舌帽拉低,一边躺在躺椅上一边说:“帮我检查一下牙齿。”声音被有意地压低,但是柯君还是听出了说话的是十六七岁的孩子,柯君喜欢这样的年纪,他们的血液里总是充满了活力和叛逆,让他们的心脏跳动得更加有力。

柯君表现出很放松的样子,那个孩子却好像很紧张。柯君很快地给他做完了检查,然后递给他一杯漱口水。

他犹豫着推开了柯君的手:“不用了。”

柯君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猜出了那杯水里被自己下了迷药,但是他一定是一个谨慎的孩子,这真有意思。

在确定柯君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冷冰冰的刀尖就抵在了柯君的肚子上。

柯君高举双手,露出胆怯的表情说:“有话好说,别伤害我。”

他努力克制颤抖的手,说:“把钱都给我。”和柯君以前遇到的劫匪相比这孩子太紧张了,估计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柯君把钱包拿出来放在了他面前,他迅速地拿起钱包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眼神流露出了一丝杀意。

柯君心里一惊,这孩子没有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劫匪专业,却比他们心狠手辣。

柯君急忙说:“看你这一头汗,赶紧擦擦吧。”说着柯君把口袋里的纸巾也递给他。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然后凶狠地向柯君走来,但是还没等他把刀举向柯君的时候,他就已经倒在了柯君的脚下。

柯君能在漱口水里下迷药,当然也能在纸巾上做手脚,这孩子还是太年轻。

后来柯君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赵大娘的孙子。

他也是命运安插进柯君诊所里的一颗钉子。

5

柯君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如果一定要为自己定义的话,柯君觉得自己像一张网,一张为这个世界过滤掉渣滓的网。

柯君把赵大娘的孙子扛到了地下室里,入口很隐蔽的,就算你仔细观察也找不到门和地板之间的缝隙。

地下室里有几十人躺在一张张货架一样的**,这里都是走进柯君诊所里的人,之前就说过,只要走进柯君的诊所里,决定他们生死的就不再是命运了。柯君根据他们血型的不同,有序地排列在各个位置,他们没有死,只是处于一种昏睡的状态,靠一种昂贵的营养液维持他们的生命,只有活人才是保存器官最好的容器。

这个孩子是B型血,这么多年来,柯君对B型血的人有着狂热的偏执。

当手术刀划破皮肤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就像孩子总是喜欢破坏东西一样,那是身体里最原始的躁动。

柯君取走了他身体右边的那颗肾,其余的器官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的身体被柯君粉碎之后就会埋进种植月季花的土壤里,尸体是最好的肥料,这也正是柯君的花能绽放得那样迷人的原因。

或许是迷药剂量的问题,或许是命运被柯君反将一军之后恼羞成怒,总之佳卉就这么醒了,虽然睁开了眼睛,可身体还是不能移动,也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她目睹了柯君解剖那个孩子的整个过程,血腥的场面和味道让她整个身体开始颤抖,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个女人特有的孱弱。

柯君的心却沉闷得像堵了一块石头,这眼神与小茹的多么相似啊。

6

在大学的自习室,柯君去拿刚刚遗忘在座位上的笔记,小茹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柯君的笔记,那样慵懒却透着孤傲的样子他永远都忘不了。

从那天开始,小茹成了柯君的女朋友,尽管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柯君都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柯君更努力地学习,一个人抄两份笔记,为了能让小茹在寝室里多睡一会儿,临考的时候他会给小茹标记复习的重点,为了她不会挂科。所以柯君跟小茹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才回复他短信,虽然只有几个字,但也让他感觉到这些付出是值得的,因为他真的爱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柯君喜欢溜进教学楼的解剖室,白天他躲在一边观察同学们操作,只有到了晚上他才会偷偷地一个人亲手解剖尸体。柯君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不被打扰地观察人的器官,而且他缝合伤口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平时白天都很少有人来这里,更别提晚上了,所以没人会发现柯君的秘密。

走出解剖室的时候,柯君特意从小茹寝室楼前走过,只要看一看她的寝室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灯还亮着,小茹是不是还在复习呢?柯君幸福地想。

路过篮球场时,在长椅上传来了小茹的笑声,和一个男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这一瞬间,柯君大脑一片空白。

小茹说:“放假的时候,我们去丽江玩儿吧。”

那个男人问:“那你的男朋友怎么办?”

小茹问:“哪个男朋友啊?”

那个男人笑得更轻蔑了:“就是那个自闭的怪人啊!”

小茹轻蔑地说:“他?我就是用他来帮我抄笔记,要不我哪有时间跟你在一起啊,我连手都没让他碰过。”

他们的笑声像一条毒蛇钻进了柯君的耳朵里,耻辱让他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哭得像个孩子。

残留着尸体味道的手术刀在柯君的口袋里蠢蠢欲动,仇恨是一个邪恶的种子,滋生在内心最黑暗的土壤里。

柯君擦了擦没出息的眼泪,觉得他又变回了自己。

7

当一个人经过器官移植的手术之后,身体上却存在着器官捐献者生前的一些习惯,有人欣喜,认为这是生命的奇迹,他却莫名地地感到恐惧,这充满了轮回的味道。

思绪又把柯君带回了过去。

柯君在学校附近租了一所房子,把小茹和那个在操场上嘲笑的他男人绑在了这里。这个男人柯君见过,高大帅气,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的类型,只是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喜欢挑眉毛,真是个讨厌的习惯。

柯君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们,但是背叛自己的人一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小茹和那个男人失踪之后,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警察来过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柯君,在小茹的通话记录里有他的手机号码。

和柯君做笔录的警官姓苏,年纪比他略大一些。但是柯君看得出苏警官的气色不好。

苏警官开门见山地问:“你和聂小茹是什么关系?”

柯君直言不讳地说:“我们算是男女朋友吧。”

苏警官诧异地问:“男女朋友?”

柯君笑笑说:“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难以捉摸。”

苏警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柯君说:“大概是两个星期以前吧,我们虽然是情侣,但是因为马上要考试了,我们忙着复习,见面的机会很少。”

苏警官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名片,要是你想起什么线索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柯君笑着说:“好的,苏警官,您是什么血型?”

苏警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回答说:“我是O型血,你问这个干吗?”

柯君说:“您知道的,我们学医的对血型总是很敏感,而且我感觉您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警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显然柯君触摸到了他的禁忌。

8

柯君约苏警官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见面,他的脸色依旧很差。

这是柯君生平第一次请客,也是上大学以来第一次不是一个人吃饭。

苏警官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柯君在他面前的空杯里倒上了啤酒:“没,就是想和您交个朋友。

苏警官愣了愣,微微有些怒气,显然认为柯君是在耽误他的时间,冷冷地说:“不好意思,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能喝酒。”

柯君笑着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也是他第一次喝酒,原来这么难喝。

苏警官说:“希望你以后有线索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说着起身要离开。

看着他离开,柯君淡淡地问了一句:“苏警官,你的病是遗传的还是后天的?”

苏警官呆立良久,才又坐回到座位上,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柯君说:“别忘了我是学医的,我看得出你的病跟着你很久了。”

苏警官的脸色变了又变,盯了柯君半天才缓缓地说:“这件事除了我父母,很少有人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家里动用了关系才将我送进了警校。”说着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继续说,“医生说我活不过25岁,可我已经快30岁了,25岁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赚来的,我真的很喜欢警察这份职业,可是我也越来越感觉到身体的力不从心,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柯君静静地听着,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苏警官话锋一转:“我跟你说这个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这样对大家都好。”眼神里刻意流露出了凶狠。

柯君点了点头说:“我会守住你的秘密,可是你的病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命。”

苏警官无奈地笑了笑:“过一天算一天吧,反正我已经赚了这么多年了。”

柯君问:“你怎么不去医院做心脏移植的手术呢?”

苏警官叹了口气说:“我一直在等待着适合我的器官,可是我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愿意做器官捐献的人越来越少了,一直找不到适合我的器官。”

柯君试探着问:“要是我能帮你做这个手术呢?”

9

苏警官看到柯君禁锢的小茹和那个男人的时候,瞬间将他按倒在地,当冰凉的手铐锁住柯君双手的时候,他毫不意外,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柯君对他说:“苏警官,你以什么罪逮捕我?绑架还是非法拘禁?关我几个月还是几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可你不一样,你的病随时会要了你的命,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和你一样是O型血,而且十分健康,他强壮的心脏就是你活下去的希望,当然你也可以逮捕我,放了他们,而你却只能珍惜生命的最后一刻了,你们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柯君感觉到那双强有力的手游移不定了,终于还是妥协地软了下去。他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手铐。

柯君给了他一张清单,他为柯君准备好了所需要的设备,柯君把这间出租屋仔细地消了毒,小茹带着求饶的眼神望着柯君,而那个男人眼中依旧不屑,当柯君走过去的时候,男人甚至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柯君才不会生一个将死之人的气。

柯君用乙醚把他们迷倒,然后把手术刀交给苏警官,耸了耸肩说:“我会救人,但是不会杀人,只要你把刀插进这里就可以了。”他指了指男人脖子上的动脉。

苏警官没有犹豫,把刀狠狠地插了进去,血像喷泉一样,喷出了好远,柯君喜欢他爽快的性子。

苏警官把手术刀还给柯君,然后躺在了手术台上,疲惫地说:“开始吧。”

其实这是柯君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虽然在解剖室中的尸体标本上做过很多次,可拿活人做实验还是第一次,他不免有些紧张。可是当柯君紧张地用手术刀划破男人的皮肤,露出内脏的时候,柯君兴奋地忘记了紧张,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稳。不知道是不是乙醚的剂量出了问题,小茹醒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柯君做完手术,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直到柯君缝合上苏警官的伤口,她的眼睛里开始流出恐惧的泪水。柯君愤怒了,她不应该这样卑微,褪去了高傲的小茹已经不能让柯君心动了,此刻,她仅仅是欺骗过自己的女人,看着那个男人敞开的胸腔,柯君丝毫不会介意再多做一场手术。

10

柯君把小茹禁锢在他的地下室里,为她准备了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她的身体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每一次遇到B型血的人,柯君都会从他们的身体里取走一个器官移植到小茹的身上。柯君把赵大娘孙子的那颗肾移植到小茹的身上之后,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内脏了,她现在是柯君最完美的作品。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人撞了开来,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冲了进来。

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指着柯君喊道:“不许动。”

柯君乖乖地坐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们,其他几个人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搜查,柯君看到了站在那个队长身边的赵大娘,此时她神情冷漠,眼神凌厉,又变成了那个不怒而威的居委会主任。

赵大娘说:“警察同志,我亲眼看到黄警官走进来,我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黄警官出来。”

原来佳卉姓黄。

柯君知道再刻意的低调总会有引起别人注意的那一天,他只选择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下手,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坏人的失踪而兴师动众。但是赵大娘的孙子是个例外,这个处在叛逆期的孩子还有一个惦记他的奶奶。赵大娘报了警,柯君无疑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于是派了一个警察到他这里做卧底,就是佳卉,柯君用迷药迷晕了佳卉之后,套出了佳卉的身份。他当然不会直接问她,因为对于做过特训的人员,这些是没用的,柯君的办法很简单,他只是把警校历年来的考题选了几道来问她,她居然都答对了,看得出她的成绩一定很不错。

还记得前面提到过的那条短信吗?当然这一切都是那条短信告诉柯君的。

一阵搜查过后,警察一无所获,赵大娘的脸上挂不住了,向警察们赔不是,说可能是自己看花眼了。

队长模样的警察换了一种口吻对他说:“柯医生,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柯君微笑着说:“叫我柯君就行,牙医算什么医生呀。”柯君知道几个小时后他又会回到这里继续做他的牙医。

在这里等待着猎物上钩,在这里和命运博弈。

临走时,柯君送了赵大娘一盆月季花,她一定不知道,花盆的土壤里还有他孙子身体的一部分。

在警察局里,柯君表现得很淡定。直到他无意间在走廊看到了一个警察被押解着走向了审讯室。他才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在不经意间,那个被捕的警察冲着柯君挑了挑眉毛。

是的,他姓苏。没人知道他曾经给柯君发过一条短信,也没人知道,他的胸膛里此刻正跳动着一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心脏。

柯君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