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暴力病人

第二天莫可言下楼的时候看到莫微然留了纸条,说新助理第一天上班,他要早点儿去,以前喜儿在的时候,他都爱睡懒觉。纸条上还写了一条,说晚上桑榆会来给他们做晚饭,经过昨天的坦然对话,希望她能试着去接受桑榆。这是她印象中为数不多的几次他用纸条给她留话,大部分时候他都用手机短信,也许他觉得手写的字比键盘输入更温暖,而她此刻缺少的就是温暖。

她将纸条撕成一条条地扔到垃圾箱的奶油上面。

这顿晚饭吃得比较沉闷,基本上是柳桑榆一个人在说话,而柳桑榆的能力显然担当不了调节气氛的重任。莫微然有些看不下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出一些话题来说,而莫可言始终低着头吃饭,只在他们指名要她回答什么问题时才会说话。

这顿艰难的晚餐终于要结束的时候,柳桑榆忽然说:“微然,我朋友开了家装修公司,我想下个月请她把我那套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到时候有些东西我能不能暂时放在你这里?”柳桑榆的房子是她回国后不久从一个出国的同事手上买下来的,只是一个小型的单人公寓,但地理位置不错,价格并不比莫微然的这套上下层复式便宜。

“没问题。”

“另外,你们一楼的客房能让我借住两个月吗?装修的时候那里不能住人。”她这句话说得有些吞吞吐吐,好像很说不出口的样子。莫微然目光飘向莫可言,谁知莫可言也正在看他,见他回头,放下碗筷,双手平放在桌子上,靠近他,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你看着我干吗?人家是在问能不能和你同居?”

莫微然瞪她一眼,板着脸说:“还知不知道害臊,这种词都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更不知道害臊的事我都会做,你想不想试试?”他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微红。

她觉得自己在虐待他,不过这感觉让她很过瘾。

“哥,如果你答应她住进来,你可就又多了个妹妹了。”她一语双关,他完全听懂了,脸色由红转黑。

“这件事我会和桑榆谈,这里我会收拾的,你去温习功课吧。”

她弯起唇角,对着他很夸张地笑了一笑,然后看都不看柳桑榆,返身就走。

莫微然等莫可言从电梯口消失后,才说:“桑榆,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当着可言的面说,单独问我就好。”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你很怕可言吗?”

他一怔,他当然不觉得他怕她,只是可言的身上有一种让他忌惮的东西,他知道那是什么,莫可言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她还不能接受你,我不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再恶化,暂时你就不要住到我们家来了,我帮你在外面租房子。”

“我知道了。对了,还有件事,伯母昨天打电话给我,我告诉她我父母来这里见过你了,他们对婚事都没有意见,她很高兴。另外她让我问你一下,如果可言没有找到好工作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让她去国外读研究生,这方面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不需要,可言不会想去国外。”

“你有和她谈过这个问题吗?”

“不需要谈,她不会愿意离开我的。”她一愣,他自知用词不当,马上更正:“我是说她在我的照顾下,一直生活得很好,突然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恐怕会不习惯,而且她的大学不错,找份好工作应该没有问题,我改天问问她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那好吧,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本不该干涉的。”

他看出她说话时浓浓的怅惘,心中有些歉意,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等我们结婚了,大家就成了一家人,你是可言名副其实的嫂子,到那时她的所有事情你都可以参与。”

“我知道,我会耐心等待的。”

柳桑榆靠在他的怀里,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楼梯上方,虽然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莫微然之后几天一直都接送莫可言上下课,莫可言酸溜溜地问:“你是放婚假了吗,这么闲?”

莫微然表情很严肃,让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我怕你害怕,没有告诉你,你还记得我和你那次在小区门口被摩托车撞倒的事吗?”

“记得啊,我一直以为是你干的。”

“不是,我对你解释过那次是意外,但我最近才知道原来不是意外,是我一个病人干的。”

她一惊,立刻想到了某些美剧里的那些心理变态者。

“他想杀我们?”

“他跟踪我,发现我和你住一起,所以连你一起想害,另外我还发现他两年前自杀的老婆其实是他谋杀的。”

“这么变态,那你快报警啊。”

“已经报警了,但我建议警察先不要轻举妄动,我需要再对他做一个测试,逼他说出真相。”

“那会不会刺激到他,让他对你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很多电影里都有的。”

他见她吓得不轻,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件事,故意轻松地笑着拍拍她的头说:“电影是电影,哪有那么多恐怖分子,我做了些防备,另外也通知便衣警察在治疗室外面守候。”

莫可言刚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很放心,可是到了教室里越想越不对,便衣警察都出动了,肯定这场测试需要冒很大的风险,她知道他的这个病人会在下午四点到那里,所以一下课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他的诊所。

一进去果然看到两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新助理边上,她猜应该就是莫微然说的便衣警察。

莫可言听新助理说测试刚开始,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儿。

房间内的莫微然其实也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协助警察破案,而且面对的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但如果他不做这个测试,可能这个病人的老婆就会永远被定性为自杀。

那个病人名叫李刚,真实年龄四十岁都不到,但看上去有五十岁,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坐下来就问:“莫医生,今天还是做自由联想吗?”

“不是,今天我们玩个看图说话的游戏。”

李刚眼神中虽有疑惑,但他是个不多话的人,只跟随着莫微然的动作移动着目光,并不常提问。

“我会给你看三块图板,你按照次序,每一块讲出一个故事来,故事要求完整,有结局。”

莫微然将第一块图板放到了李刚的面前,李刚考虑了将近3分钟的时间,才说了一句话:“小男孩儿弄坏了哥哥的小提琴,他想好好研究一下小提琴的内部构造。”

“完了吗?”

“是的。”这块图让李刚产生了一些不安的情绪,他不停地小幅转动着身体,但似乎又在期待第二幅图的出现,所以眼睛一直跟随着莫微然的手势。

莫微然同时将另两块图板放到他的面前。

“这是其余的两块。”

李刚对着左手边的那块看了一眼,很快就开始陈述:“这两个男人是恐怖分子,他们在计划一次刺杀行动,左边的男人正在布置行动方案,最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两人一起逃到了国外。”

“这一幅说的是男人想侵犯女人,女人反抗,结果男人杀死了女人。”似乎是画面中的**女人让李刚觉得难堪,说完这句后唯独将这块图板推回到莫微然的手边。

莫微然微笑着又推了回去,然后将自己手边的第一块图板也放到李刚的面前,三幅画按照之前出现的顺序排成了一排。

“现在我把你说的故事连起来说一遍,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莫微然的目光斜向下,依次扫过三块图板,在他抬起头看着李刚说这些话的过程中,他再没去看过那些画面。

“小男孩儿弄坏了哥哥的小提琴,他想好好研究一下小提琴的内部构造。小提琴是女人的象征,想进入到女人的内心里,一直都是你的愿望,但你始终没有做到。你的妻子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但不幸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李刚的脸色大变。莫微然的右手从桌面上放到了腿上,人向桌子右侧稍稍移动了一些。

“你的妻子并没有因为这个意外而改变她想离开你的决定,她打了胎,准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去了一次她的老家,见了她的家人和很多朋友,我从他们那里了解到她已经打算和你打离婚官司,并且做好了离婚后回家乡生活的准备。”

李刚眼中的戾气越来越浓郁,整个人就像一个被设定了时间的可燃物,他现在做的不过是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一个女人正迫切地想要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是没有理由会突然自杀的。你对第二块和第三块图板的解释很好地证明了他杀的结论,对这两块图板你都给出了‘犯罪’这个主题。你看到了离婚协议书,又知道你妻子打掉了你的孩子,心理完全失控,你像第二块图板里的故事一样对于谋杀妻子的行动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让她看上去像自杀,但其实她是被你杀死的。”

李刚站起来,两手撑在桌面上,脸上是不正常的笑容。

“莫医生,我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你分析出来了,你真的很厉害。你现在知道是我干的了,准备对我怎么做?”莫微然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只是手慢慢从腿上向桌子侧板移动过去,那里有个警铃按钮。

“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门口那两个穿便衣的人吗?我们刚刚的谈话全部通过语音传输系统传到外间。换言之,你对犯罪事实的供认不讳,将成为你被捕的理由。对于你犯罪时的精神状态,将由法院指派的机构另行对你做测定。”

莫微然没有摸到侧板上的按钮,于是低头向那个方向看去,只是一瞬间,李刚已经越过桌面扑到他身上,两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莫微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拖到地上。李刚用膝盖顶住他的两只手。发病期的精神病人拥有的体力是正常时候的几倍。莫微然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只能睁大了眼睛怒视着对方,只看到他眼中的戾气还有他的笑容。

这时候他听到大力的推门声和莫可言的声音:“放开我哥。”李刚一怔,松了手站起来回身去看,莫微然喉间如燃烧般疼痛,蹲在地上一阵猛咳。

莫可言冲过去抱住他,刚想说话,只觉得身后有人向她急速奔来,她和莫微然同时抬头,看到李刚手中拿着一把办公桌上的剪刀,对着莫可言的胸口方向刺过来,莫微然将她一个翻身,压到自己身下,用自己的背部将她全部保护起来,几乎是同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侧背部传来,他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两个便衣警察也在同时赶到,将李刚控制住。莫可言急忙跑到莫微然身边,将他抱进怀里。

两位刑警和莫微然交谈了两句,莫微然说自己没事,让他们带着嫌疑犯先走。莫可言将莫微然扶到沙发上坐下,见他额头上有汗珠,想为他去擦,手指刚刚触到,发现莫微然正定定地看着她。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有没有止血药,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再去医院。”她柔声说。

“这里没有药。”

莫可言四下了找了找,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就将自己校服裙边撕下来一块,折叠好放在他背后的伤口上,然后用办公桌上的透明胶条简易地固定了一下。

“你现在能不能走?得赶快去医院消毒,否则会感染的。”

李刚用的是办公剪刀行刺,杀伤力原本不大,但当时用力太猛,不仅割破衣服,还深入到皮肤内好几寸。刚才形势紧张,都关注在和他的对抗上,不觉得疼,现在处境安全了,伤口处的疼痛感则越来越强烈。

莫微然靠在莫可言怀里,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衣服,低低地呻吟。莫可言见他这个样子,不敢移动他,只好左手抱着他,右手隔着衬衣在伤口附近的皮肤上下抚摩,试着为他减轻点疼痛。

“你怎么那么傻,知不知道你会死?”她怜惜地用衣袖擦干他额头上疼出的冷汗。

“怎么会呢?那只是把剪刀,”他见她这么担心,故作轻松地笑着,“而且我皮比你厚,刺我比刺你困难。”

“可是我宁愿被刺的是我,也不想看到你这么痛。”

还是和往常一样,见到他痛苦,她的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涌上来。他伸手想为她擦去泪水,但不知道是觉得不妥,还是手上无力,到了半途手就垂了下去。

“可言,看在我为你挡了一刀的分儿上,你能不能不要再恨我?”

她的心一跳,莫微然一直回避他们之间的问题,这样主动提到还是第一次。

“你明明知道,那都是我的气话,我对你根本就恨不起来。”

莫微然想说什么,觉得喉咙刀割般疼痛,他捂住那个部位,弯下腰一阵干呕。莫可言忙解开他的领带和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手从敞开的领口处探进去,抚摸着他的胸口。

莫微然停止了呕吐,气息也平静了一些。莫可言侧过身,让他伏在自己肩头,两手抱住他的后背,轻轻拍打着。

“是不是很难受?”

他从她怀里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

“没事,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怕你有危险,下课后就打车过来了。我早就想进来,但你那个新助理拦住我说,你叮嘱过要是没听到按铃声就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只好在外面等,后来听到打斗声,再顾不上她的话,硬冲了进来,幸亏比较及时,否则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出什么事。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我才不上当,如果是我做不到的呢?”

她很失望,他在这种时候还这么防备着她,不想逾越任何道德底线。

他看出她的失望,有些不忍,微笑着说:“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你。”

“你能做到,如果以后你要去有危险的地方,一定要事先告诉我,那种时候,我想陪在你身边。我可以救你,或者和你一起死。”她慢慢地、轻轻地说完,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他觉得喉间剧痛,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莫可言慌乱地从桌上拿过他的杯子,她一只手喂他喝水,另一只手拍打着他的背。

莫微然喝了一小口,就对她摆摆手,示意拿开杯子。她看到他的唇边有一滴水珠正要落下来,伸出左手覆盖在水珠上。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抬眼看着她。她看到他的眼里有一丝不同于以往的温情,是她从未在他那里得到过的感应,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身体有些虚脱般的无力,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莫微然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变得平静无波。

莫可言见他伤口又有血水渗出来,她那个简易处理法实在不管用,不敢再耽搁,扶着他站起来,慢慢走出房间,他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开车,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拍了片子,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对伤口做了处理,又开了一些药。医生说如果伤口有发炎化脓现象,或者晚上发高烧的话,要及时来医院。

莫可言谢过后,扶着莫微然出门打车回家,回到家也不敢离开他一步,让他躺在**,喂他吃了晚饭,然后坐在他床边做考卷。莫微然笑着说:“只是一点儿小外伤,看你紧张的像我生大病一样。”

莫可言不好意思地说:“你不顾性命地救我,我想表示一些谢意。”

“是你先不顾性命冲进来救我的。”

“可是没救成你,反而害你受伤。”

“真这么内疚,以后就别和我吵架了。”

“那个好像挺难做到的,和你吵架是一种习惯。”

他笑了起来,靠在枕头上,眯起眼睛看她:“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聊天了,被刺一下也值了。”

她也笑了起来,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她以为只是她在心里问,看到他的神情时才知道她已经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如果可以不惜生命地去救一个人,是不是说明很爱那个人?”

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伤口很痛。她低头开始做功课,房内只有她笔尖碰触纸张的“沙沙”声,像是后悔破坏了刚才的愉悦气氛,想补救一下,她说:“我只是在问自己。”

“我知道。”他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和往常一样,莫微然身体不舒服的夜晚,莫可言的睡眠就很浅。这次还不是一般的感冒,让她更担心一些,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才刚睡了一小时,听听隔壁没有什么动静,但她还是不太放心,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摸黑走到她床边,见他脸朝内侧睡着,身体微微卷曲,到她进来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已经熟睡。她正想转身离开,却听到他发出极轻的一声呻吟,她担心起来,爬到他床边,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这一摸,吓了她一跳,那里的温度很高。

她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掀开被子想看他的伤口,手一碰到他的身体,又被超高的体温吓到,身体温度虽高,但手脚却是冰凉的,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她忙帮他盖上被子,找到医生配的退烧药,倒了一杯热水,将他扶坐起来,喂他吃了药。

那个退烧药药力很大,莫微然很快就开始浑身冒汗。她用热毛巾为他擦拭。莫微然不好意思让她擦身体,说自己来,但手一动就碰到了伤口,疼得叫了一声。莫可言再不顾他反对,抢过毛巾,从头到脚擦了一遍。药力渐渐发挥作用,莫微然似乎沉沉地睡去。莫可言不敢走开,就坐在他床边,怕他还觉得冷,就连着被子一起把他抱在怀里。

她用手指滑过他汗湿的额头、浓黑的眉毛、挺拔的鼻梁,最后是紧闭的薄唇。

莫微然的体温还是很高,连呼吸都带着热气,热气在她指甲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的唇因为高烧颜色变得很红。她心神一**,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吻了上去,其实那不能算是真正的吻,她只是轻轻地把自己的唇覆盖在他的上面,但是她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有反应,而且反应非常强烈,滚烫的唇舌慢慢钩住了她的嘴唇,热气在她口腔中蔓延开来,因长时间地被堵住唇舌,她透不过气,本能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按住肩膀,他的嘴唇贴在她耳垂上,唇很热很软,火热的呼吸喷在她的侧脸上,让她力量尽失。

“可言,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儿。”可能是发烧的关系让他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却增添了一种魅惑力。她心神**漾,再次吻住他,在他唇边含糊地回答:“你放心,我不会走。”

药效已发挥到最高值,而唇舌缠绵又耗费了他太多精力,很快便进入了深睡眠。这次不管她弄出多大的动静,他都没再醒来。

即使他已安稳地睡去,她也信守着诺言,抱着他坐了一夜,只靠在他身上打了两个盹儿。

一夜高烧,莫微然醒来时容颜很憔悴,虽然烧已退了,但莫可言还是非常担心,说要陪他去挂急诊。莫微然指了指她的黑眼圈说:“你肯定一夜没睡,现在还有时间,快去自己房间补个觉,否则上课该睡着了。”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去睡觉?”

“我烧都退了,你放心地睡一会儿,然后去上学,我会找桑榆来陪我去医院的。”

她沉默地看着他,眼睛有些潮湿。他有些明白她的心情,笑了笑,柔声说:“虽然大学学习不如高中抓得紧,但也不能随便缺课。我到了医院就打电话给你,让你放心。”

“那好,不过我现在睡不着,我去做点儿早餐,你能自己起床吗?”

“可以,只是左手不能动,其他地方还是正常的。”

等她早餐快做完时,听到有人按门铃,她知道是柳桑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