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 海

莫可言不知道莫微然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和她自然地说话,还在上班时候特意打电话给她,和她聊各种话题,甚至在当天晚上带着柳桑榆一起为她做晚餐,她以为是她的记忆又发生问题了,在她看来那些沉重的回忆、纠缠的情感,对于他可以像尘烟一般挥手则去。

她在餐桌上观察了他很久,发现他真的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他这么自然的表现让她心里很痛,努力学着他的表演技巧,但只吃了半碗饭就再也撑不下去,借口说要回房和同学在QQ群上讨论暑假旅游的事,便先行离开。也许是她的错觉,那一路上只觉得莫微然的目光始终在她的背上。

她登上QQ后直接点了祈近人的头像,问:“下周放假了,那天听到你在说去海南,确定时间了没?”

祈近人回说:“你不是说不去嘛,我也没心情组织了。”

“我现在很想去,最好明天就走。”

祈近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明白了,你和你哥又吵架了。”

她无语。还好他很善解人意,转回到海南旅行的话题上:“我问一下上次说去的那几个还去不去,然后去携程看看飞机票价格,再和你联系。”

大约一刻钟后祈近人就给了她回复,说已确定好人数,周五启程,在那儿待五个晚上,第六天回来。

她马上下楼对莫微然和柳桑榆说了自己的行程,莫微然淡淡地说:“我正好要去澳大利亚看你干妈,前一阵忙一直定不下时间,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赶紧去一次吧。”

莫可言恨他的虚伪,明明不想和她单独待在家里,还说得像是很喜欢一样,当下也不说破,配合着他,将温馨的家庭气氛保持到曲终人散。这原本是一件很凄凉的事,像是临终的病人,明知道死期不远,还要微笑着谈论未来。她应该感谢他,将一切不容易变得很习惯。

同去海南的有十几个同学,但朱斐斐说要和父母去国外旅游,没有参加。小丸子在飞机上还告诉了莫可言一个爆炸性新闻,景瑜辞职了。

“听说她认识了一个外地的富商,居然辞职不当老师,跑到他公司为他打工去了。”

“有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她对外说是因为那个富商公司效益好,给她开的工资是在我们学校当老师的一倍,但有消息灵通的人说是她暗恋上那个富商了,连人家是不是单身都还没搞清楚就辞职。不过这样一来,你哥就安全了。”

莫可言认真地研究了一下她的眼神,确定她并没有别的意思,于是更正她道:“我哥早就安全了,他都快结婚了。”

“真的啊,不过可言,我觉得景老师虽然有时对我们严格些,但总体来说她可以算是个善良有爱的女人,说不定你以后的嫂子还不如她呢?你得小心伺候啊。”

“我不需要伺候谁,等我哥结婚了,有嫂子照顾她,我就能真正离开他,想想就开心。”

她本来是想说“我就能搬出去住”,可是不由自主地还是说了“离开他”。她一直以为这样的句子会让自己痛到麻木,但没想到她还会如释重负。也许那天晚上的事发生后,她也开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祈近人来过三亚,对于潜水、水果市场等价格都很清楚,让大家玩得很省心。第三天晚上祈近人说海边有灯光晚会,于是大家在宾馆里吃了海鲜餐后又回到了海边。果然那天的海边灯火通明,一个乐队在搭建的简易舞台上表演,不时地拉人上去跳舞。很快舞台满了,看台就延伸成了舞台,几乎整个海滩的人都在舞蹈。

祈近人走到莫可言面前,很绅士地鞠了一躬,莫可言笑着拉起他的手,两人很快进入人流中。

莫可言见祈近人心情不错,就问他:“你实习找好了吗?”

“好了,我叔叔一家都是司法界的,找个实习单位还不容易。你呢?”

“我想报考心理学硕士。”

他静静地看着她,想说什么,见四周太吵,又靠近了她一些才说话:“你准备这么过吗?”这是一句带着明显鄙夷和批判意味的问句,她完全听懂了,因为酸楚而生气。

“和他无关。”

他眉心动了动,虽然艰难,但还是挤出了笑容:“莫可言,你太口是心非了吧,你害自己没关系,还想害你哥的未来,他快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你居然这么自私。”

原来她一直都在口是心非,刚才还在为他结婚喝彩,为自由开心,但潜意识里她根本没有打算放弃。她做的每一件事源头都在他那里,她是风筝他是线。

她看了他一眼,展开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你真聪明,连我的本性都看出来了。没错,我不希望他幸福,不希望他结婚后眼里只有那一个女人。想到这里我就会发疯,如果他这么对我,我绝不会放过他。”

“莫可言,真可惜,我没有助养你。”她一怔,他大笑起来,然后头向她耳边凑过来,她站在那里想,一副洗耳恭听他的任何刻薄话的姿态,没想到他突然身体左倾,一下就吻住了她。她大惊,用手去推他,他毫不含糊地反击,力量对比中她处于下风,心中在拼命叫喊,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她的声音被他的嘴,还有四周的声浪完全淹没,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直到他自己离开。

他站在她面前,嘴角向一侧轻扬,带着挑衅和意得圆满。她气得手指微微发颤,终于抬起来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在一曲收尾处,像一个高昂的休止符,四周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看着他们,莫可言胸口上下起伏着,眼睛有些湿润。

祈近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可憎的笑容,只是在她碰到他的那一刻,眼底有一丝伤痕,只是很快被他抹去。他安静地笑着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向后。莫可言也同时向和他相反的方向跑去,她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手还在发抖,拿起地上的可乐瓶放在嘴巴前掩住自己的脸,一抬头,却看到祈近人已站在远处的舞台中央,手上拿着话筒。她一阵紧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跳舞的人群已依次落座,舞台和观众的长椅间有几米的距离,祈近人的身影很远也很暗,只有话筒中发出的声音清亮明朗,听不出任何不悦。

“各位,我们能在这里短暂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我就借着这缘分为大家唱一首歌,希望能让你感觉到一种意境,海边的风景很美,这个夜晚很美,你的人生也很美,而我恰好都在。”

海滩上掌声、叫好声、起哄声此起彼伏,莫可言几个平常交往较多的同学都走到她身边,大头嬉皮笑脸地说:“可言,近人这歌明显是为你唱的,以后对人家温柔点,不就亲个嘴嘛,干吗发那么大脾气。”

莫可言红着脸狠狠瞪他,小丸子连忙打圆场:“好了,人家小两口打闹,你少管闲事,快听歌去。”

前奏已经响起,莫可言听出那是祈近人去“好乐迪”时常点的歌,张惠妹的《听海》,很适合此刻的场景,月明星稀、海风微凉,一如歌词中的凉意。每种美好里他都在,但最后也不过是路过,一开始都以为是自己故事的主角,后来才发现已经成了别人故事的配角,他有怎样的不甘,就有怎样的伤感,那个强吻也不过是一种突发的软弱,恰如此歌,**迭起,最后归于沉寂。祈近人真的很会选歌。

乐队主唱见祈近人将气氛搞得很好,便问台下还有没有人想上去唱的,结果三个女生一起上了台,他们伙伴所在的地方发出一阵尖锐的口哨音,气氛再次达到**。

祈近人下了台,直接走到莫可言的面前,很自然地拿过她手上的可乐罐向嘴里倒,可乐从他两边嘴角向外溢出,他这么猛喝了几口后将罐子又还给了她。

莫可言从腰包内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他,然后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祈近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我唱得怎么样?”

“比好乐迪时差,是不是有点儿紧张?”

“紧张倒还好,就是这样的现场伴奏不太会唱。”

“回去后我们再去好乐迪吧,都好久没唱歌了,考试总算结束了,假期里要尽情地玩。”其实她想说的是,她的实习生涯即将开始,莫微然即将结婚,她和他的生活都会发生变化,而且是朝着她不希望的方向变化,和她甘不甘心、放不放手都无关,这种变化不可逆转,所以她要尽情地麻醉自己,不去想即将到来的结局。

“好啊,”一曲强劲的舞曲响起,人群又渐渐涌动起来。祈近人扭头看了一眼,说,“我去跳舞了。”

“我也去。”莫可言招呼小丸子和她身旁的女生,十几个人一起进了舞池。

可能考试期间运动少,晚上劲舞跳久了,第二天早上都累得起不了床。莫可言是被莫微然的电话吵醒的,她见小丸子还在睡,连忙躲进厕所里去接听。

莫可言压低声音说:“我还在睡觉呢,你那儿几点了?”

莫微然笑了笑回答:“我已经回来了。”

“你回国了,怎么没告诉我呢?”

“我想你在海南,不需要让你准备晚饭,回来后告诉你也是一样的,我带妈妈一起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

“那你好好玩,后天我去机场接你。对了,我在澳大利亚给你买了条裙子,白色的,很漂亮,你应该会喜欢。”

莫可言猜测着他这么特意强调颜色,像是为了怕她还介意柳桑榆那幅画的事情,可是她介不介意现在他还需要关心吗?

但不管怎样,这样的猜测让她心情很愉快,两人又聊了两句。莫可言挂机后,抱着双腿在**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直到小丸子起床看见她石化的表情,推了她一下,她才醒过来。

“可言,你怎么了,一个人想什么心事想得那么出神?”莫可言刚想掩饰,小丸子已经自作聪明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在回味昨晚近人的那个吻吧。”

莫可言这下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了,下了床,两人一起去餐厅吃早餐,到了那里看到几个同学已经坐在那儿了,便也挤到那张大圆桌上。不一会儿祈近人也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在莫可言身边坐下。

“可言,昨晚睡得好吗?”

祈近人问完,四周就有人笑,祈近人装着不明白的样子,问他们笑什么,于是如他所愿地有人开始开他和莫可言的玩笑。莫可言安静地坐在边上,直到他们不再说这个话题时才开口道:“我想跟大家打个招呼,我家里有点儿急事,要马上回去,吃完早餐我就去机场改签机票,你们继续玩吧。”

大家都非常意外,小丸子第一个问:“你哥不是去澳大利亚了嘛,家里又没人,出什么大事需要你马上回去啊?”

“我哥回来了,把我干妈也带回来了,干妈是特意回来看我的,住不了几天就要走,所以我要早点儿回家,和她多待两天。”

大家觉得这也合乎常情,让她一个人坐飞机路上小心。莫可言谢过大家后,说回房整理行李,等回到畅市后再聚。

莫可言才走出餐厅,就收到祈近人的短信,他说:“他不在你才肯和我来旅游,他一回来你的心就飞回去了,莫可言,你除了伤害自己还会做什么?”

她不喜欢祈近人的这种语气,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祈近人有权利鄙视她的痴情,因为一年前她利用过他。

她回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关机上车,直奔海南机场。

莫微然开门见到是她,很是惊讶。

“想给我惊喜吗?”

她笑了起来,问文心去哪儿了。莫微然说柳桑榆请了一天假,陪她去普陀山还愿,还是上次她回国时在那里许的愿,结果回到澳大利亚后不久那个愿望就实现了,所以这次她是特意让莫微然把她带回来还愿的。

“去普陀山啊,那今晚不回来了吗?”

“嗯,会在那里住一晚,明天你就能看到她了。”

“哦。她不在也好,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把惊喜送给你了。”她扬着手上一个食品袋。莫微然接过来放到桌上,笑着说:“你突然回来已经是惊喜了,还有比这更大的惊喜吗?”

“你看了就知道。”

莫微然打开袋子,见里面有一个蛋糕盒,拿出盒子,打开盒盖,看到上面的图案他愣了一下,那个蛋糕很小,但裱花很清晰,莫微然一眼就认出上面的人物是自己,穿着她送的灰色阿迪达斯运动服,连胸口蓝白相间的三叶草图案都一清二楚,他的眉眼、薄唇,以及标志性的短发,都能让他看出这是自己。人物的下方是一行红色的字:“这一次换我把心交给你。”

莫微然心情很复杂,低头想掩饰,莫可言双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抬起他的头,逼他看向自己。

“哥,生日快乐。”

“生日?”他很诧异,随即恍然,“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看你出了次国,都不记得日子了,我原来还想这是我成为你妹妹后第一次生日不在你身边,但听到你回来了,还是忍不住回家来陪你。这应该也是你婚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如果我不回来,怕以后想起来会后悔。”

莫微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脸,所以立刻将她拉进怀里。莫可言没想到他会主动拥抱她,心里欣喜,换了个姿势,将他抱得更紧一些。

莫微然在她肩头温柔地说:“这么漂亮的蛋糕,你叫我怎么舍得吃?”

“那别吃了,让它变成标本,放进保险柜。”

莫微然轻笑,推开她说:“本来我一个人在家,想晚上就随便煮一些冷冻食品吃,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出去吃饭吧,算为我过生日。”

“好啊,我要穿你送的白裙子。”

莫微然又笑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去楼上找裙子,这条裙子的风格很淑女,有点儿像小礼服。莫微然见她穿得这么正式,也脱去T恤衫,换了件短袖衬衣来搭配她。

莫可言选的餐厅,是莫微然最喜欢的“你是我的命运”,莫微然和柳桑榆经常去那里,也带莫可言去过。那家生意很好,没订位直接过去的话可能要等很久,但莫可言说等就等吧,她就是想去那里。

莫微然便不再反对,横穿半个畅市赶到餐厅,果然和他预计的一样,门口坐着几十个等候的客人。他拿了号码牌,陪莫可言坐着聊天。见到莫可言眉飞色舞的样子,他才明白,其实莫可言一定要来这里吃饭,不是因为餐厅的名气,只是因为这里需要走很多路,等很长时间,这是她延长记忆的方式。她说过这是他婚前的最后一个生日,这也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

他明白了她的想法后,点了很多吃的东西,但每次都是吃完一个,才说要点另一个。这样一来,一顿简单的西餐,两个人吃了两个多小时。

上了车,莫微然一边帮她系上保险带,一边低着头问:“还想去哪里玩?”

莫可言一愣,因为时间已经很晚,莫微然又刚坐了长途飞机,应该很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不过既然他这样问了,她也不会拒绝,想了想说:“想和你去海边放烟花。”

莫微然刚想嘲笑她一句:“都是偶像剧惹的祸。”突然想起去年他生日的时候她也曾提过这个要求,只是他没有陪她去,因为那时候桑榆已经回来了。她自然已经不记得这件事,这件事连同其他记忆一起经由他的手被删除干净,只是她喜欢的东西依然没变,和她喜欢的人没有变一样,她的执着让他心痛。

他掉转车头去了离市区最近的一个海滨,也许因为是夏天,来这里度假的人很多。本来他们还担心不是春节会买不到烟花,却发现海滩上有很多卖烟花的小摊贩,两人选了半天,买了几大塑料袋的烟花,挑了一处人少一些的位置。莫可言怕火,莫微然让她坐得远一些。他将几个烟花连接好,点燃第一个的引火线,然后很快地跑回她身边坐下。

等了很久都没看到烟花上天,莫微然说可能海边风大,把火吹灭了,他过去重新点一下;莫可言说那太危险了,不让他过去。两人正争执间,烟花突然绽放了。

她觉得那是她看过的最美的烟花,和她的爱情一样美,横冲直撞,义无反顾,释放出所有的能量,用毁灭自己的方式成就一次光芒万丈,她觉得这很值得,只是为这么快就要离开那个拼尽全力才到达的天堂感到可惜。

她侧过头看着他,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但还是转向她,承接住她的注视。她慢慢靠向他,倚在他怀里看着天空说:“你能不能不结婚?”

海边太过喧哗,她的声音很快随风飘散,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又说了一遍:“你不要结婚好不好,如果你为了照顾桑榆而不想娶我,那我们也可以不结婚,只要还能和你在这里看烟花,我愿意一辈子不结婚,但你也不能结婚,否则我想念你的时候会变成在想别人的老公,我会觉得很可耻。”

“别说傻话,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我不会让你那么做。”

“可是我愿意那么做,你也愿意,对不对?你说过你爱的人是我,不是其他任何女人,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别的女人呢?仅仅因为她是柳桑榆吗?你不是经常梦到冷江嘛,你可以在梦里告诉他你有女朋友了,所以没有办法实现那个承诺,但你会照顾好桑榆的,像好朋友一样地照顾她。你现在还能做选择,重新考虑一下好不好?”

他觉得她在说笑,可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而他也笑不出来,因为内心如刀绞般疼痛。

他的脸色因为这种痛而惨无人色,用手臂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十根手指已全部没入沙粒中,有细碎的沙石从指间涌出,落到冰凉的手背上。世界出现片刻的宁静,只有微弱的海浪声吞噬着无可言说的忧伤。

“可言,你别逼我。”他语气淡淡,似乎那死一般漫长的挣扎如烟花一般转瞬而逝。

“我也不想逼你,可是我不能没有你。”他身体一震,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感再一次在体内奔流,如眼前的大海。她看到他的变化,很快转了个身,从侧靠在他怀里变成正面拥抱他,她听到他的叹息,知道他在动摇,于是又紧了紧环住他脖子的手臂。

“我不逼你了,但你答应我考虑一下好吗?”她说得很急切,带着极大的希冀,还有恐惧。她不能没有他,这是她最后的请求,也是最后一次的努力。

“可言,你先放开我,我透不过气了。”她一愣,马上松开他,他颈上一松,捂着喉咙咳了几声,她这才知道刚才自己用了多大的力。自从那次被精神病人伤到喉部后,他经常会因为一点儿小刺激就咳个不停。她担心地问有没有事,他摆摆手说:“没事,我们接着放烟花吧。”

她看向天空,那四个连环烟花原来早就燃尽了,有些遗憾没有看到最**的部分,只是错过的便已经错过,于是点点头让他再去点燃其他的烟花。

所有烟花放完,已经半夜两点。莫可言说再过两小时就有日出了,干脆看完日出再回家吧,反正他今天还在休假,莫微然简单地说了声“好”,然后拉她回车里睡觉,说看到太阳出来后会叫醒她。莫可言不放心,怕他睡过头,特意设了两小时后的手机闹铃。

但两小时不到,她就醒过来了,发现自己睡在他身上,坐起来,看到他正看着她,她明白过来,问:“你一直没睡吗?”

“才两个小时,怕一睡就会醒不过来的。”

“傻瓜,我设了闹铃了。”

“你哪次早起是因为闹铃才醒的,都是我叫你,好不好?”

“你是真傻啊,闹铃叫不醒我有什么要紧,只要能叫醒你不是一样的吗?”

莫微然笑了起来,一转头看到远处已有红色的光芒,拉着她跳下车,回到两小时前看烟花的地方。太阳升得很快,当那种无可比拟的巨大火球整个跳出海平面时,沙滩上的情侣们欢呼雀跃,声浪让整片海近乎沸腾。莫可言转过头看着他,他会过意来,于是和这里的其他男人一样,没有迟疑地将身边的女人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