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是谁的画作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过来,在屋里**起长长的回声。
有些轻盈,应该是元丽的脚步声。
冬明晨忽然想起元朗不希望女儿看到家里有警察,于是拉着孟涛下楼,等到楼上响起关门的声音,才拨通了元朗的电话。
冬明晨他们在楼下等了有二十来分钟,才见元朗走下楼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我不知道她都把东西放在哪里了,所以找了好一会儿,这个在床底下。”元朗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冬明晨。
冬明晨接过去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板状的东西。
那是一幅经过简易装裱的油画,上面还蒙着一层尘土,被手拿过的地方落下两个干净的手指头的形状。孙莉画过的画还是蛮多的,这幅画在元朗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元朗好奇地看着冬明晨,不知道他要这幅画做什么。
“嗯,是这个。”冬明晨看了看说,只是外面的光线已经有些弱了,看起来有些模糊,“好的,谢谢你。”
“没关系,这幅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元朗问,眉头微微地锁起。
“没什么,那我就先带走了。”冬明晨看着元朗,突然歪了下头又问,“对了,你的妻子就是自己变得……不正常的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就没有什么诱因导致她的变化?”
“诱因……”元朗低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吧。”
冬明晨回去的路上心里还是有些憋得慌,如果他推测的没错,那这样的丈夫也有点儿太不负责任了吧。冬明晨点上烟,让凉爽的风不停地灌进来,吹散车里熏得人头晕的秽气。
日光灯给画面洒上一层银色的光纱,铺在上面,微微地闪着亮光;当这亮光闪在元朗一家三口的笑脸上的时候,就多了一份和谐与温馨。
一家三口紧紧地挨在一起,元丽的胳膊调皮地搭在妈妈的肩上,手指头碰着妈妈的脸,但是也遮挡不住妈妈的笑容。爸爸就站在妈妈的一侧,英伟地挺立着,像一面厚重的支撑墙,将母女紧紧地保护起来。
三人背后是青色的山,蓝绿色的水像条绸带一样从山的肩膀后面甩过来,远处淡淡的云雾给整个画面披上一层虚无缥缈的色调。看不出来是在什么地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处处流露着郊外的清秀。
远处的几座青山若隐若现,可能是为了突出青山的远,那几座青山都画得很小。
“哦!”孟涛一拍脑门儿,大叫道,“这个是元丽卧室的那幅画吧。”
冬明晨说:“元丽卧室的那幅画是她临摹的,而这个孙莉的是原作。”
“只是这幅画的背景是郊外,那个像极地……”
“那个可能只是没上色,现在对比看来,也没有理由相信那幅画的背景就是极地。”
孟涛点点头,回想起元丽卧室的那幅画确实和这个的构图别无二致,只是没有颜色,简单模糊的轮廓,确实会让人联想到冰山。
“重点是……”冬明晨的手指在那幅画上慢慢地移动着,像在找着什么。元丽卧室里临摹的画、杜雨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风景画,像幻灯片一样在冬明晨的眼前显现,消失……
“找到了,这个!”冬明晨的手指突然停在画面上,“看这里!”
孟涛的眼睛被一种可怕的巧合吸引,一时忘记了喘息。
一抹红色,在白光的照射下带着一种刺眼的鲜艳……这一抹鲜红嵌入到一个细小的黑色色块中,很是引人注目。
“元丽卧室的那幅画也有,一模一样!”孟涛叫出声来。
“不仅是画,照片也有。照片和这几幅画,都有这个东西。”冬明晨用力点了一下画上那个小黑点。他记得杜雨办公桌上的那张照片,孙莉和杜雨两个人的笑脸像在跳跃着,背景是三山映水,青色的山,蓝绿色的水像条绸带一样从山的肩膀后面甩过来……和其他几幅画一模一样,构图也完全符合。
如果只有几幅画倒没什么,但是照片的存在好像是在说,这是同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也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孟涛眼神里充满着疑惑,虽然他对这巧合也有些惊讶。
“这个东西会让画面怎么样?”冬明晨指着那个小黑点问。
“怎么说……”孟涛挠挠头,“有些突兀,破坏了和谐。”
冬明晨点上烟,闭上眼,长吸一口气,脑子里开始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冬明晨在元朗家楼下曾问元朗:“这幅画大概是什么时候画的?”
“大概是三年前吧。”元朗眼神里依旧流露着淡淡的迷茫,站在原地不动。
冬明晨联想他之前和杜雨的对话……三年前,正是孙莉离职的时候。
冬明晨移开手指,露出那一抹诡异的鲜红,像流动了一般……
冬明晨用手扶着孟涛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用手拍拍他的肩膀。
孟涛的眉头皱成一团,说:“你说那是……”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孟涛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你去找几个人,分成两拨,一拨去把所有三年前关于单贞小学的资料都找出来;另一拨跟着我,找到这个地方。”冬明晨拿起那幅画,手指圈着元朗一家三口身后清秀的风景。
“但是,B市郊区这样的小山头太多了,而且很多山头旁边都会有水的。”孟涛说。
“那咱们就绕着它找,从最近的开始。”冬明晨拿起笔圈起白板上的“单贞小学”四个字。
“明天。”冬明晨看着窗户外面沉下来的夜色又补充道,“去吃点儿东西吧。”
朝天椒在锅里被水煮得翻来覆去,痛痛快快地洗着澡,瞬间泛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鲜红。出了警局转过一条街就能看到这家火锅店,冬明晨喜欢这里,因为它够辣。
“听说你要被调走了?”孟涛夹起一块浸满汤汁的肉片。
“你听谁说的?”关于调走的事,局长只跟冬明晨提过,不过时间还没确定,他自然也没有对外说过。
“其实……队里人都知道了。”孟涛被辣得不行,倒吸一口气。
“随便吧,怎么了?”冬明晨才没有心思管那些闲言碎语。
“希望你调过去之后能够习惯,调到东阳区吧?”孟涛灌下去一口凉水,冲冲嗓子。
“这你都知道?”
“不就这行情吗,你肯定是升了吧,当然也就只有东阳区。”
“能习惯的吧,我之前的老大也在那儿。”说到这里,冬明晨摇头笑笑。冬明晨之前是从缉毒调过来的,想起来还是别有一番美好回忆的风味。
“以前缉毒时候的那个老大?”孟涛点点头,“我听说过,以前的风云人物啊!”
“嗯,当初我们俩还是同时调出来的。”冬明晨眼睛看着锅中翻腾的汤水,好像还流连在以前的时光里。
“他怎么样?”孟涛小心翼翼地在锅里扒拉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吃进去个辣椒。
“怎么说呢,很热血、很果断的一个人。”冬明晨顿了顿,无奈地笑笑,“除了一点,其他都挺好。”
“哦?哪一点?”
“嗯……”冬明晨想了想,故作神秘地说,“正确的偏执。”
孟涛听得一头雾水,热腾腾的雾气升腾在两个人的中间,鼓动着两个人的欢声笑语。
“下次再也不跟你来了。”孟涛笑着说,他刚吃进去一个辣椒,呛得直咳嗽。
“我走了之后你想吃也没人陪你喽!”冬明晨笑着说。
“这么说,我倒想忍着吃下去……”
朝天椒在锅里被水煮得翻来覆去,痛痛快快地洗着澡,浑身泛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鲜红。
两人吃得脸上泛着红晕,好像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来。
夜,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