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二天,我特意去了队里,想从兰沙叔叔的口中了解一下肖子谦,竟然得知了一个让我十分惊讶的消息:肖子谦以前是在特战旅服役的。天哪!我简直难以相信。他看似弱不禁风的样子,以前竟然是特种兵,这让我又有了很多疑惑。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我接到肖子谦的电话,约我在旅人酒吧见面;我走进去的时候,竟然看到费警官也在。

费警官和我打了招呼后,慢慢地喝着啤酒,隔了半天,他说道:“肖兄弟,我觉得这案子越来越蹊跷了,我不想再插手了,我已给上面打了报告,很快就会有别人调查。你也不要再插手了。前面说好的酬劳,我会一分钱不少地给你。”

肖子谦呵呵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你不想查了,那就算了。”

费警官看来心情挺好,他说:“你放心,我这两天会让人把酬劳打到你的账户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肖子谦不冷不热、似笑非笑地说:“至于你说的要去给他们几人说的话,我不会去说,费警官,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相信你应付得了。要不就实话实说吧,不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费警官脸色变了几次,最后还是赔着笑脸说:“你就帮我这个忙吧,他们就相信你说的话。”

我望着费警官充满期待的眼神,觉得好笑,不知道费警官在打什么主意。他没等到肖子谦的回复,把目光转到我身上,说:“也罢,莫老弟也成啊,就让莫老弟去说吧。”

肖子谦淡淡说道:“算了吧,他们见面以后,朱武会帮你传话的。至于莫兄,费警官,你觉得他会答应你吗?”

费警官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肖子谦玩着酒瓶:“不过我还是得劝劝你,有些事情是掩盖不了的,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此时我大概能明白一点了,可能费警官是要让肖子谦或者我去告诉其他人朱颜已经放回去的消息,看来他的报告里并没有提及那些,他依旧企图掩盖警局里面死了人的事实。

“看来我的报告得重写了。”费警官说完也不多耽搁,喝完剩下的酒,转身走了。

他走了以后,我问了肖子谦。我没猜错,他们说的的确是这件事。

随便喝着,肖子谦并不说话,我没话找话说:“之前费警官很支持我们把这个案子查到水落石出,也坚信这个案子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没想到这才隔了两天,他的态度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肖子谦笑着说道:“莫兄,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呢?”

“我感觉,他是在朱颜死了以后才这么决定的。朱颜死得太怪异,应该对他震撼很大,有可能他真的被吓着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肖子谦喝着酒,漫不经心地说道,“费警官这么做,可能还有别的想法。”

“愿闻高见!”

“朱颜死在了他的地盘上,但是他不仅找不到凶手,还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后果必然十分严重。”

“哦,对,这件事情要是泄露出去了,他的乌纱也就难保了。”

肖子谦轻描淡写地说:“当然,这可能是一个原因,说不定他是查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才选择罢手的。也有可能,他又听到了一些什么,不能再继续追查下去。你可别忘了,兰沙队长都知道这事,外人能没有耳闻吗,老费明白越掩盖越糟糕的道理。”

我说:“该说的你也说了,就看他自己怎么决定了。”

肖子谦淡淡笑着说:“老费不是笨人。”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现在果然照着你说的发展了,那,我们还继续追查下去吗?”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笑得很真诚:“你呢?”

我说:“我还是很有兴趣。”

肖子谦也说:“其实脱离了老费他们,我们反而更容易调查。”

他的意思很明了,我当然很高兴,揶揄道:“那你可要白干了,剩下的活儿可是没有人付你薪水了啊!”

肖子谦却哈哈大笑起来:“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肖子谦什么时候沦落到为了钞票勉强自己了?处事由心,何其乐哉,莫兄不也是吗?”

我赞同地点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有没有进一步打算?”

“没有。”他说。

“好吧,那我等你电话。”虽然他的回答让我觉得不着边际,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我虽然知道事情毫无眉目,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却也无从下手。

从酒吧出来,已是晚上九点多,夜幕已经降临多时了,秋天不比夏天,不止天黑得早,而且气温也降得比较厉害。前段时间的衬衣短袖已经看不到了,大家都换上了秋装,有人甚至穿起了毛衣毛裤,我倒不觉得很冷,依旧穿着在连队时候的花格衬衣,衣服虽然老旧,我却百穿不厌。肖子谦的衣服很适合现在这个时节,但他好像永远穿着同一件衣服。

我忍不住问他:“肖兄弟,为什么你总是穿着同一件衣服呢?”

“哦,这个啊!”他笑笑,“其实我觉得,男人的衣柜里衣服可以有很多件,不过款式嘛,有一种就够了。”

“我赞同,每个人的穿衣风格不一样,气质也不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特定的形象,人和衣服就会联系在了一起。当你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马上能想到那件衣服,而当看到一件衣服的时候,就能想到那个人穿着这件衣服的样子。”

肖子谦不时点点头,对我的话表示赞同。

“肖兄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不做诗人真是可惜了!”

他笑了,笑得很腼腆:“做一个吟风弄月的诗人,岂不是太浪费人生了吗?”

我说:“我真的很好奇,肖兄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肖子谦慢慢喝完了杯中的酒:“这个嘛,还真的没有几个人知道。”

“总有几个人知道吧……”

他眯着眼睛盯着我,淡淡地说道:“是有几个人,不过,都死了。”

夜深,寂寥;清风,流水;空旷的原野,沁人的夜风。

肖子谦如此神秘,对我的触动很大。

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我们沿着河往红叶街那边走去。刚开始,一路上尽是黑暗,走了一会儿,前面的楼角斜射过来一束亮光。那亮光再往前就是彻夜不眠的霓虹灯和不分白昼的喧嚣了。

我们走得很慢,距离那亮光不过十米时,我看到远处走来了两个人。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在我们即将跨出黑暗区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了肖子谦,我们在拐角处蹲了下来。

远处慢慢走过来两个人,脚步踉跄,看起来有些醉态。等他们走近一些时,模样就清晰可辨,一个是日前见到的警察罗风,而另一人,却是和我们前段时间一起进山的大师许鹤。

这两人怎么走在一起了?我心里一阵嘀咕,可事实如此,又让人不得不信。

罗风和许鹤两人看来是真的喝多了,走路歪歪斜斜,这让我有些心寒。两人一个是我比较欣赏的警局高手,一个是我崇敬的大师,可是他们此刻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两个醉鬼。

他们越走越近,看起来很亲密,一会儿头歪到一起说些什么,一会儿又散开,在路上晃**着。

我和肖子谦所处的位置就在他们对面,如果他们是清醒的,我相信以罗风的能力一定会发现我们,因为一般习武之人的视听觉都是比较灵敏的。他们虽然醉了,但我还是不敢大意,看到他们越来越近,我屏住了呼吸。

距离不过十几米,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一直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两人在路口停了数秒,然后一拐弯,竟然钻进了侧面的小巷子里去。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这才想起我身边的肖子谦。我转身看去,身边竟然没有肖子谦的身影。

我不是刚才拉着他蹲下来的吗,怎么不见了?我很疑惑,站起来四处瞧了瞧,也没有肖子谦的影子。“怪了!”我小声说道。

“什么怪了?”忽然传来他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再转头去看的时候,肖子谦明亮的双眸和笑盈盈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你……”我惊魂不定,“你,刚才?”

肖子谦笑着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使劲拍拍脑袋想清醒一点:“肖兄弟,你,你刚才去哪里了?”

他很随意地笑着说:“我一直在这里啊。”

“一直?”我刚才明明看到他不在,难道我眼花了?算了,我笑了笑,“好吧,肖兄弟,你说罗风和许鹤怎么会走在一起?”

肖子谦笑了几声:“这与我们何干?走吧,莫兄。”

我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忍住没问。我们又重新往前走,走过那个巷子的时候,我刻意朝里面望了几眼,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

边想边走,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我一直在想罗风和许鹤怎么会走在一起,莫非他们也想去古墓里面找一找线索?但是许鹤根本找不到那个地方啊。我又想了好多朱家沟里的事情,等我从沉浸中出来,竟发现已经到红叶街。

红叶街上此时已经看不到人了,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给流浪在黑暗中的人们些许温暖。在灯光的照射下,我忽然感觉好像暖和了些。

肖子谦离我不远不近,也在慢悠悠晃**着。我没事找话地问道:“肖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呢?”

他好像没听到我的问话,又走了一百米左右,他忽然问我:“莫兄,你说罗风和许鹤想干什么?”

我其实已经想了一路。既然肖子谦问了,我便大概说了说自己的思路:是不是罗风也想要找许鹤帮忙,去调查这个案子?肖子谦静静听着,等我说完了,他摇摇头说:“可是我觉得他们两人有些问题,应该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我隐隐猜到他想要说什么,可并不是太明白,就问道:“肖兄弟,你的意思是?”

他说:“其实在这以前,我一直觉得朱家沟的事情有些诡异,现在突然有些眉目了!”

“肖兄弟,你是说罗风?这个,不大可能吧。”

肖子谦望着前面的路灯,目光悠远,说道:“世事无绝对,人心隔肚皮。”

我长舒一口气,走过去说道:“肖兄弟,如果说罗风有嫌疑,我觉得还不如说老费那里关着的那几个人有嫌疑,他们,应该比罗风更有动机和机会。”

肖子谦望着我,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他的可能性更大了。”

“这是为何?”

“莫兄,越是我们想不到的,往往就越可能是事情的真相。”

我还想继续替罗风辩解,站在情感的角度考虑,我并不相信事情与他有关。我说:“那也不能只因为罗风和许鹤走在一起,就怀疑到他啊,况且罗风是警局的人,找许鹤帮忙破案也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肖子谦慢悠悠往前走着:“原本是很正常,可是,刚才他们两个有些假。”

“有些假?什么假了?”我追问。

肖子谦停住脚步,面向我,笑着说:“难道,莫兄你没发现这两人都是在装醉吗?”

“装醉?”我很是吃惊,“他们,是在装醉?怎么可能?”

肖子谦望着我,并没有说话,既然他这么肯定地说,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他们这么做,是给谁看呢?我们吗?”

“很有可能。”肖子谦笑眯眯地说道。

“不可能!”我马上说,“对这个我还是很自信的,我和罗风交过手的,他和我半斤八两,甚至比我还弱一点,而且我们是在黑暗中,他们是从明处走过来的,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肯定还没发现我们,再说,我老远就看到他们歪歪斜斜的身影了。除非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倒未必,”肖子谦皱眉说道,“你只说了罗风,可是你却低估了许鹤。”

“许鹤?他能早早算到我们会出现在前方?不,不可能的,他上次可是连一块墓穴都找不出来。”

“人不可貌相,”肖子谦斜了我一眼,“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如果许鹤真的找不到那个地方,罗风又为何要和他在一起呢?”

“也许他们老早就认识也说不定啊,或者罗风想要他帮忙去寻找,并没有说一定要找到,再或者,许鹤比较爱财,为财而去的呢?”

“莫兄,你以为那许鹤是什么人,岂是人人都能说得上话的?”

“好吧,肖兄弟,但是你说他能早早算到我们在那里,我就有些不太相信了。如果是那样,他们完全可以不从这里走,为什么非要在我们面前晃一晃呢?”

“这倒也是!”肖子谦笑笑,“你说的很有道理,也许他们装醉并不是给我们看的。”顿了顿,他又说,“不管是不是给我们看的,但是刚才他们确实已经发现了我们。而且,我们走后,那个罗风曾经试图跟踪我们。”

“什么?”如果换作别人,我一定以为他在信口开河,可是,肖子谦绝不会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而他说的这些,实在又不可思议,“肖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他嘴角向上一挑,淡淡地说道:“我亲眼看到的。”

“你?”我越加不相信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刚才不是说我不见了吗?”

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是啊!”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吗?”

“你?你……不会是去跟踪……”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肖子谦听了,哈哈一笑,没有否认:“我是跟过去看了一下!”

“你跟过去看了一下?”我愣是半天回不过神来。尽管我依稀猜到肖子谦的身手应该不错,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厉害。我也是当过兵的,他的这些身法即使在特种兵里,也不可能学到的。“不可能吧!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肖子谦只是笑,却并没有回答我。尽管我相信肖子谦应该不会撒谎,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这些的。我相信以我的眼力,不会有几个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肖子谦低下头,表情严肃地说:“所以啊,莫兄,你可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小看过肖兄弟,只是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肖子谦望着远处,目光一凛:“这个世界上,能活着的,尤其是能活到现在的,没有一个人会是你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深深记住了这句话,晚上回去,一直想到半夜。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还算不错,但这段时间的事情让我认识到:原来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能发现罗风和许鹤,他们未必就不能发现我;肖子谦竟然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从我身边走出去跟踪罗风他们,而我竟然浑然不觉。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晚过后的几天里,我一直没有肖子谦的任何消息,他仿佛失踪了一般。

肖子谦不在的日子里,我深感无聊,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几乎已经要忘记这个案子了。直到后来,我实在闲得发慌,去找了兰沙叔叔,却没想到意外获得了一个的消息:肖子谦身在北京。消息是北京那位谭队长告诉兰沙叔叔的,肖子谦到北京之后曾经找过谭队长。

再见到肖子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那天,他忽然打来了电话,约我第二天一同前往朱家沟。

时值深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我也不得不加了件衣服。而肖子谦却依旧穿着那一身黑色风衣,长及膝盖。

我有些郁闷,但看到肖子谦微微上翘的嘴角却压根儿没法发作。肖子谦丝毫没有提他去北京的事。我们驱车赶到县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们在上次的旅馆登记了房间,然后便来到朱畅的酒馆。

生意依旧很清淡,我们进去的时候,酒馆没有客人。朱畅一眼就认出了我们。

“哈哈,朱大哥很清闲啊。”我打了个招呼,笑眯眯说道。

朱畅一脸喜色:“可不是嘛,天冷了,一到这个点,几乎就没什么生意了。”

“那平时的生意还行吧?”我随口说着,和肖子谦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朱畅提过来一个大炭火盆,又递过菜单,说:“也就那样,挣不了多少钱,勉强糊口罢了。今天喝点什么?”

肖子谦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我知道,他很期待今天的这一行。

“哪个都好,你这里的每一样酒都让我回味无穷啊。”我笑着喊道。

“那好,今天刚开了一缸高粱酒,打点给你们尝尝。”

酒馆里没有其他客人,朱畅提了一壶酒围过来,坐到了我们旁边:“今天我请客,随便喝。对了,你们,这次还要去朱家沟吗?”

看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结巴,我猜想他肯定是有求于我们。我想起了上次给他带话的事情。

我咂了一口酒,没有回答他,故意皱皱眉头说:“你回去过了吗?”

“我,我……”朱畅有点结巴,他自己喝一大口酒,看上去好似有难言之隐。

他应该是没有回去,而且好像有什么苦衷。这让我联想到上次在朱老二家的情形,朱畅的母亲也好像期盼儿子回家又不愿意他回家。

我自顾喝着酒,肖子谦却盯着酒杯说了句:“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人枷锁,所有的不可能都是内心的自我束缚,”他微微一笑,“你想回去的话,没有人能挡得住你。”

朱畅想了好半天,又喝一大口酒:“我当然也想回去啊,只是……”朱畅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算了,你们要是去朱家沟,就帮我带点东西回去吧。”

“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去呢?”我说。

朱畅红着眼睛说:“你们是不知道啊,我离开了村子,就别想、别想再回去了,回不去啊。”

“到底谁不让你回去?”我喝了不少,酒劲已经上头,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很多。

“他们,不,不,我们、我们那地方,有族规的。”

“族规?什么族规?还能不让你们回家?”我冷笑着说。

“你还别不信,”朱畅大口喝着酒,“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信,妈的,狗屁族规,害死人了。”

我望了一眼肖子谦,眨眨眼睛问道:“说来听听,是什么狗屁族规?”

朱畅微微愣了一会儿,然后说:“虽然我们这才是第三次见面,但我不把你们当外人。我可以说给你们听,但你们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和肖子谦都点了点头。

朱畅又说道:“我们村子里有祖传的规矩,村子里的人不能出去,一旦出去,就不能再回去了。”

“为什么?”我问道。

“为什么?”朱畅重复了一声,然后瞪着眼睛说,“怕我们泄露了秘密呗。”

“什么秘密?”我往跟前凑了凑,很好奇地问道。

朱畅低声说:“宝藏!”

其实我早就猜到这族规和秘密都与宝藏有关,所以也不是很惊讶。我说:“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宝藏?”

朱畅瞪着眼睛盯着我,忽然问道:“你知道?”

我回答说:“只听说了个大概。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

朱畅看来也喝多了,他边喝酒边说:“不过大哥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虚无缥缈的,几百年都没人见到过的宝藏,竟然还拿来说事,还定的什么狗屁规矩。哼,真是可笑至极。”

我哈哈一笑:“你也就是说说,你不是也守着这规矩吗?”

“我?我要守着那规矩,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屑地说道:“你不敢回去,不就是守着规矩吗?”

“谁说我不敢回去?我只是不想连累家里人。你要知道,我如果回去,家里人都会被连累的。”

“出来了,就不能再回去?”我侧着头,皱眉问道。

“可不是嘛,年轻人谁愿意一辈子缩在那个大山里头?可是他们胆子都没我这么大,所以也就只能在附近的矿上去打工。可我不一样,我胆子大,所以才走出了深山。只是,走出来后,想回也回不去喽。”

朱畅面色黯然、眼睛发红,看起来很是伤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长久无话。

回去的时候,天有些晚了,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北风呼啸,吹起了一脸的迷醉。肖子谦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莫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半醉半醒,揶揄道:“难得啊,肖兄弟,我竟能得到你的夸赞,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肖子谦的神色忽然又变得严肃起来,他仰头望着天,又说,“既然不能回去,他们怎么有胆子跑到市里去报案呢?后来为什么又要回去呢?”

朱家酒的酒劲确实很大,回到旅馆的时候我已经晕晕乎乎的,倒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