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金丝蛊

连赵子龙都算不出来,我慌了。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那个白胖警官的手机号,就赶紧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了热情的声音:“哎,三狗啊,怎么,找我有事儿?”

我是开着外放的,大庆听到这个声音后,愣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我也有点愣神,这个白胖警官上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很热情,没想到这次更加热情。

我赶紧说:“您好,我有件事儿可能要麻烦您。”

刚说到这里,他马上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更加不适应了,我因为旗袍女的死而被带到公安局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样好说话的,没想到这个警察会对我这么客气。

我把孙大癞子的事情跟他说了,他问我这个人失踪了多长时间了,我这才想起来,其实孙大癞子失踪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我还没有问过他的那些同事呢,因为赵子龙说的那句话,就着急了,这才给他打的电话。

没想到那个警官马上说没问题,但是他说因为孙大癞子失踪的时间太短,暂时还不能立案,但是他会通过自己的关系帮我寻找。

我跟他客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大庆凑过来,一脸讨好地说:“哥啊,你跟我们说实话,你是不是上边有人啊,我看那个警察这么怕你,嘿嘿,我这个大哥算是认对了。”

我一愣,其实我也有这样的疑惑,上次就觉得他对我太客气了,客气得有些过分,而且他好像很怕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顾不上琢磨这方面的事了,我赶紧给孙大癞子的几个同事打电话,他们都说自己没有和孙大癞子在一块儿,也不知道孙大癞子去哪儿了。

这下是真的麻烦了。

我看看赵子龙,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这时,大庆说话了。

“哥,这事儿,你得找我啊。”

我这才想起来,要说打听事,大庆可比警察好使多了。他认识的小流氓多,都是在网吧上网的无业游民,每天无所事事,让他们找人最合适了。

大庆打了几个电话出去,一会儿,就有信儿了。

“哥,有兄弟说,今天早晨的时候,有人看到孙大癞子走出小区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往火车站的方向去了。”

孙大癞子要离开这里?

我仔细想了想,他应该没有逃跑的理由吧,按照师娘的话,他应该是和师娘对立的角色,只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要离开这里。

我赶紧下楼,带着赵子龙和大庆一起往孙大癞子的宿舍跑去。

敲了半天门,门开了,我一看,开门的竟然是老张!

老张就是上次请我们喝酒,然后穿上风衣去劫持大莉莉的人,他不是在神经病医院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老张还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但是他一看赵子龙,顿时就愣住了。

赵子龙扑哧一下就笑了。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这宝贝。来,来来,跟我回去吧。”

他说着,就朝着老张走了过去。

老张刚才还装疯卖傻,一看到他,顿时就傻眼了,猛地往后面跑去。

看老张腿脚的利索劲儿,怎么都不像是神经病。而且他刚才看到赵子龙时一脸惊愕的表情更不会是神经病。

赵子龙猛地跟了过去,速度非常快,一脚就把老张给踹倒了。

我心里很纳闷,不知道赵子龙这是什么意思,他认识老张?不应该啊,老张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了,是这里的老保安,师娘说他和师娘是一伙儿的,我还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赵子龙一脚踩在老张背上,老张突然就哭了起来。

奇怪的是,老张的哭声一点都不像是个老爷们儿,反而像是一个小孩子,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我正纳闷的时候,赵子龙把蛇皮袋从裤腰带上解下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粗短的棍子。

那棍子只有两手长,两头一样的粗细,很光滑,我正纳闷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突然拿着棍子往老张天灵盖上砸去。

我尖叫一声,那棍子可不细,如果砸到天灵盖上,说不好会砸出人命来。

可是棍子砸到老张头顶上的时候,却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我顿时放心了,原来这棍子是空心的,那就应该打不死人。

他一连敲了三下,老张顿时昏迷过去。

可就在我以为这事就此完结的时候,从老张耳朵里,慢慢爬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个类似蚕蛹的东西,却发黄色,而且比我见过的蚕蛹要长,足足有中指那么长。

很难想象,一个这样的东西是怎么钻进人的身体的。

它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黏液。赵子龙快速拧了木棍一下,从木棍顶头拧下来了一个盖子,然后快速地把那东西装了进去。

他盖上盖子,把木棍收了起来。

这时,老张突然呻吟了一声,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莫名其妙地说:“你是谁?”

我是谁?

我几乎天天都见他,他不知道我是谁?

我正想说话的时候,赵子龙突然对我说:“他被金丝蛊虫侵入大脑,失去了记忆,大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的记忆都不归他自己支配,所以,他可能不认识你。”

我这才恍然大悟。

老张爬起来,头有点晕,指着我们大喊:“你这是弄啥,咋跑我家来啦?”

赵子龙咧嘴一笑:“哎呀,大哥你也是河南的?我也是,你是河南哪儿的。”

两个人竟然攀谈起来。

老张一丁点最近的记忆都没有了,他一直认为现在是2004年的11月份,可现在已经是2005年了。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大庆的手机响起,接完电话后,他告诉我,有人刚才见到孙大癞子了。

大庆的朋友说,他在网吧看到孙大癞子了,是在南城的一个网吧。

我赶紧接过手机来,里面的那人说,他在我们小区附近的网吧上网,和一个女网友视频聊天,他从视频里面发现在女网友旁边上网的一个男人挺熟悉,仔细一看,竟然就是我让他们找的孙大癞子。

我赶紧让他把详细地址发过来,拽着大庆和赵子龙就往那边跑。

老张听说孙大癞子有事,也非要跟着过去。

大庆这个小子挺能折腾,听说要去那么老远的地方,竟然打电话联系了一辆车过来,是他的一个朋友开着车来的,一辆破面包,不过我们觉得很不错了,毕竟自己开着车会方便很多,比打车方便。

路上,赵子龙和老张坐在中间的座上,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大庆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躺着,车子开了一半的时候,赵子龙突然开口说:“哎,我算到了。”

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回头.他特别认真地说:“三狗,咱们这次会有血光之灾,咱们之中的一个人还会有血光之灾。你们两个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血多,我是不怕的。”

他这么一说,开车的那个小伙子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我掏出两百块钱塞过去,说:“快点开,回来还有钱。”

小伙子拿到钱点点头,继续开。

大庆的脸色白了,看了看我,看出来我要去的决心是非常大的,他只好往赵子龙的方向看。

赵子龙看看他,特别淡定地说:“我知道你想让我劝劝三狗,不过一般人是伤不到我的,所以你不用看我了,没用。”

大庆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只好把眼光看往老张的方向。

老张也操着一口河南话说:“你看我干啥,大癞子是我兄弟,他有难,我要是不去,我还是人吗?”

大庆无奈,只好不吭声了。

我见大庆不吭声了,就扭头拍了拍赵子龙,说:“子龙,你刚才从老张叔耳朵里弄出来的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儿啊?那东西是有智力吗?老张叔最近干了不少坏事儿啊。”

我一说这个,老张就嘿嘿笑,连连跟我道歉。

赵子龙想了想,说:“你问这个事儿啊,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东西本身没有智力,不过如果有人操控着这个东西钻进别人的耳朵里,就能用意念操控那个人。”

老张一听,吓得浑身哆嗦,拽着赵子龙的衣服说:“哎呀,老乡啊,你可要管好这个虫子,可别让我再受罪了。万一我再失身了。”

赵子龙一本正经地看着老张,说:“老乡,啥叫失身?”

大庆哈哈大笑。

此时已经是凌晨,路上车不多,车子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城南的那个网吧。

网吧大门紧锁,我还以为是关门了,大庆嘿嘿一笑,走过去狠踹了两脚门,卷闸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头顶金毛的小子站在门口,问我们是干啥的。

大庆递给他一根烟,俩人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就让我们进去了。

一进网吧,里面灯火通明,大厅里面坐着足足有百十来号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玩游戏。

我心说可以啊,原来这里面人这么多,外面只是个幌子。

大庆已经跟这个网吧的网管打听好了孙大癞子的位置,跟我悄声说,在B区13号,我和赵子龙就冲了过去。

那是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我们跑过去一看,电脑开着,但是人不见了。

问了问旁边的一个小子,他说这个人刚刚离开。

我一眼就看到了孙大癞子电脑上打开的网页,上面写着:“电梯杀人事件分析。”

孙大癞子还在研究那个杀人事件!

赵子龙已经往厕所的方向找去,很快他就回来了,冲我摇摇头。

大庆跟几个在后门坐着的小子打听到,孙大癞子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会去哪儿呢?

我直接坐到孙大癞子的座位上,翻看他之前看过的网页,只见他看到最新的那一页上有一个评论。

“城南的合作小区里有一栋楼的电梯经常闹鬼,在这里失踪了好几个人了,警察也查不出什么来,大家说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评论下面有很多留言,有说是真的有鬼,有说是假的。

我转过身问旁边坐的人:“这附近有合作小区吗?”

我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个毛孩子全都笑起来。

“小子,这个网吧就叫合作网吧,是在合作小区里面开的,你说这附近有合作小区吗?”

一个染着绿头发的小伙子嚣张地笑着。

我没搭理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赵子龙紧紧跟在我旁边,大庆和老张跟在后面,问我怎么了。

那个帖子上注明了电梯出事的楼号和单元,我没跟他们过多解释,带着他们直接奔向了那栋楼。

这是个老小区,深夜没人走动,我们几个人按照楼号,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栋楼。

一看到那栋楼,赵子龙就咦了一声。

“咦。 你咋找到这儿来的?这个楼的布局有问题啊。”

我心说,这小子又来马后炮了。

他开始跟我叨叨风水类的问题,我不想听,直接打断了他,说:“你用白话跟我说,这个楼到底是哪儿有问题,咱们现在能不能进去。”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然后掐着指头算了一会儿,认真地说:“这栋楼的问题比你们小区43号楼还要严重。里面有脏东西,咱们不能进去。”

我说孙大癞子肯定在里面,我必须要进去救他。

赵子龙点点头:“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对了,血光之灾,就出现在这里。”

这句话把大庆吓得不轻,他一个劲儿地往我们身后躲。

出乎意料的是,老张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哪儿啦,我大癞子兄弟在哪儿呢?走,咱去救他啊。”

我看着他的这个样子,心里涌起一丝疑问,这个老张真的已经恢复了吗?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真的都是那条虫子控制的?

因为师娘和孙大癞子的原因,我现在对身边的人总是抱有怀疑态度,不敢随便相信人。

当然,赵子龙这小子是个特例,就凭他的本事,如果想骗我,我根本防不胜防,所以不做防备,防备也没用。

我们几个走进楼道。这栋楼的楼道比43号楼还要破旧,地上积满了尘土,一看就是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赵子龙走在最前面,直接按了电梯的按钮,电梯门打开,他带头走了进去。

我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子龙这么着急,我还没搞清楚孙大癞子在哪一层呢。

老张二话不说就跟了过去。

大庆站在我身后,拽着我的衣服,很明显是不敢上前。

“三狗,我已经算到你那个朋友在哪儿了,你要不要来?”

赵子龙郑重其事地一说,我马上就走进了电梯。

大庆在门口嘿嘿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冲我们摆摆手说:“我在楼前等你们,等你们。”

赵子龙一直按着电梯的开关,不让电梯关门,然后冲着大庆指了指:“大庆,但凡阴晦之地,外围比内部凶气盛三倍,你确定不进来?”

他这么一说,大庆猛地就跳了进来。

老张此时也看明白了,用大手拍了大庆肩头一下:“小伙子啊,你放心吧,有我这个老乡在,你呀,死不了!”

大庆刚走进来,电梯门嘎吱一下就关上了。

我明明看到赵子龙没有关掉电梯门,那电梯门似乎就是在等待大庆进入一样,比平时关的速度要快多了。

电梯上升。

电梯指示灯上显示电梯会在13层停。

我回头问赵子龙:“你怎么知道孙大癞子会在13层?”

赵子龙回答了一个让大庆差点尿裤子的答案:“我没有按,我一上来,这个指示灯就显示了13层,所以我才说,我知道你朋友在哪儿了。”

此时,就连老张都皱起了眉头。

“老乡啊,照你这么说,是有鬼替咱按了电梯的按钮啊。”

赵子龙点点头说:“嗯,那些脏东西等咱们等了好久的。”

我赶紧拍拍大庆,防止他尿裤子。

电梯在13层停了下来。

电梯门一开,赵子龙就率先走了出去。

就在我抬脚要出去的时候,电梯门关上了。

我的腿刚刚伸出一点,电梯门就快速合拢。

其实我本来可以快速跳出去的,不过我看出来这个电梯是老式电梯,感应不会特别的灵敏,如果我跳出去后,大庆跟在我身后,非常容易被电梯卡住。

如果被电梯的门卡住,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里面的电梯移动的话,门口的人会被里面的电梯间分尸。

所以我快速收回腿,电梯门关上,开始上升。

电梯里面,我,大庆,和老张。

我们最强的依仗——赵子龙同学,留在了13层。

这一下,大庆终于憋不住了,吓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老张也挺紧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电梯指示灯,吧嗒吧嗒嘴,没说话。

电梯继续上升,14、15、16……终于在19层停了下来。

电梯一停在19层,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是巧合吗?在我们小区的43号楼,大莉莉就选择住在19层。

不过这个小区和我们小区距离这么远,这其中应该没什么关联吧。

电梯门打开了。

冥冥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指引着我们,让赵子龙在13层下,让我们在19层下。

电梯门一开,大庆第一个钻了出去。

我知道大庆想的是什么:在电梯这种压抑的空间里待着会非常不舒服,他害怕自己被关在电梯里,所以电梯门一开,他就第一个钻了出去。

这一次,电梯门没有关上。

我和老张一起走了出去。

电梯门关上了。

走廊里一片漆黑,大庆跺了跺脚,走廊里有五个门,都很安静。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虽说赵子龙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不过我在43号楼待了那么长时间,并不是很紧张。他们两个就没那么淡定了。

大庆的意思是从楼梯跑下去,去13层找赵子龙。老张的意思是站在原地等待赵子龙的救援。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又看了看电梯,猛地按了电梯下降的按钮。

他们两个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不过你们必须要承认,对于电梯,我比你们都要熟悉。所以听我的,上电梯。”

电梯门一开,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

电梯里,趴着一个人。

老张第一时间喊了出来:“大癞子,你咋了?”

里面趴着的人就是孙大癞子。

他没吭声,也没有动。

我第一时间走进了电梯里面。

老张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进来。

大庆的眼泪都流下来了,看了看楼梯,又看了看我,咬着牙走了进来。

电梯门关上了。

我蹲下来,拍了孙大癞子一下,他还是没有动。

我轻轻把他翻过身来,只见他满脸都是血,昏迷着。

是谁把孙大癞子给打成这样的?

还有,刚才电梯在19层停下,然后上到了22层,那孙大癞子应该是从22层进入到这个电梯里的。

可是他昏迷着,自己不可能进来。

这么说,22层,还有人,或者是……

我们三个光顾着看孙大癞子,没有注意电梯的行进。正在我们惊讶的时候,电梯门嘎吱一下打开了。

大庆回头看了一眼,“哎呀”一声喊了出来。

“怎么往上走了?咱们不是下降吗?22层,咱们来22层了!”

我回头一看,电梯指示灯显示的是22层。

电梯门开了。

从孙大癞子身上的伤,我们就知道22层肯定是有人或者有脏东西,看来,这次血光之灾是不可避免了。

我走了出去。

既然孙大癞子来到这里,那说明这栋楼和我们小区的43号楼肯定是有一些关联的,孙大癞子通过网络发现了这里,就过来看看,说不定,这里有一些孙大癞子想找的东西。

大庆和老张把孙大癞子抬了下来,电梯关上门,指示灯显示电梯下降了。

我们三个人加上孙大癞子,在22层的楼道里站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张蹲下来,不知道怎么鼓弄了一下,孙大癞子就醒了。

他睁开眼,精神有点恍惚,看到我后,顿时就精神了。

“三狗,你怎么来了?”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由于身上没力气,跌倒在地上。

我赶紧扶住他,他的身子特别虚弱,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

老张赶紧凑过来,凑到孙大癞子脸前,嘟囔着:“癞子啊,你咋了啊,被谁给揍了?你跟我说,我带着咱们兄弟们给你报仇去,敢欺负咱保安?不知道咱们和公安就差一个字儿啊。”

孙大癞子看了老张一眼,眼神有点冷漠。

我赶紧说:“癞子叔,老张叔脑袋里进了虫子,现在被弄出来了,没事儿了。”

孙大癞子仔细看了看老张,说:“你真的是老张?”

老张赶紧点点头,嘿嘿笑着说:“哎,是啊是啊,我迷糊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明白过来了啊,我跟你说,别让我抓住给我下虫子那家伙,让我抓住后,说啥也得把他臭揍一顿。”

说着,他还挥舞了下拳头。

大庆这时在旁边说话了:“哥啊,能不能先不忙着叙旧?这儿可是22层啊。”

一听说这里是22层,孙大癞子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又来到22层了?”

我点点头,看来这个22层确实不对劲儿。

这时,楼道里最里面的一个屋子的门,咯吱一下打开了。

我赶紧看看孙大癞子,只有他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抿抿嘴,站起来,按了下电梯,然后冲我们挥挥手,说:“你们上电梯,先走。”

我没听明白,愣了一下,孙大癞子顿时就急了,冲我们喊:“没听见我说话?我让你们先走!”

说着,他往前挪了一步,把我往电梯门口推了一下。

电梯很快就来了,电梯门打开后,大庆第一个跳了上去。

“哥,癞子叔都说了,咱们就赶紧走吧。”

他冲我招呼着,我没搭理他。

孙大癞子瞪了我一眼,我也冲他瞪了一眼。

“叔,你失踪的这一天多的时间,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否则,我也不会找到这里来。所以,你没有必要瞒着我了。”

说着,我扶起了孙大癞子,一起往走廊深处的那个门走去。

晶莹的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老张也扶起孙大癞子到另外一边,我们三个站在了一起。

这下可把大庆给急哭了,他跺了跺脚,只好从电梯里面出来,跟在了我们屁股后面。

他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坐电梯。

楼道最里面的那个门里黑洞洞的,我们走到门口,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我一直盯着孙大癞子看,他眼神很平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迈步就往里面走。

就在他进入屋子的同时,我听到旁边的楼梯处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大庆猛地喊道:“哥啊,那是我子龙哥不?哎呀,我子龙哥来了!”

可能是因为赵子龙比我厉害的缘故,大庆见到赵子龙比见到我更开心。

就这么一个错愕的工夫,孙大癞子已经走进了屋子。

我跟大庆说了句:“你在门口接你子龙哥。”然后我跟着孙大癞子走了进去。

一进屋,我就陷入了黑暗中,看不到孙大癞子,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老张跟在我身后,我俩手拉着手,摸索着往前走,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咣当”一声。

我们身后的门关上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大庆还在门口,他怎么会允许门关上?

莫非大庆也是坏人?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最初我们四个人进到这里,再加上孙大癞子五个人,现在在我身边的,只有老张了。

门关上后,孙大癞子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好像消失在前面一样。

老张着急了,攥住我的手说:“狗子呀,咱是不是让人家来了个瓮中捉鳖啊,大庆那个小子怎么把门给关上啦?”

我没搭理他,把身子靠在墙上,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声音。这里既然什么都看不到,我就认真地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那种熟悉的药水的味道。

心静下后,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屋子里面,除了孙大癞子、老张和我之外,还有别人。

这个人的呼吸很平静,应该就在我不远处。

而孙大癞子,应该就在他的对面。

老张被我用手拽了一下,也安静下来,整个屋子陷入绝对的安静状态。

这时,孙大癞子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们的阴谋都得逞了,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老张一听,赶紧说:“大癞子,你说的啥?在哪儿?这儿太黑了啊。”

我拽了老张一下,此时,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让你来当我们计划的见证人,见证我们的辉煌,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千万不要用阴谋这个词,你们又何尝不是阴谋的制造者?再说了,那个老家伙的徒弟来了,咱们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那个声音一响起,我的身子就震了一下。

那是师娘的声音!

师娘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孙大癞子疯狂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后,他大声说:“是不是他的对手又如何?咱们两个都是早就应该死的人!你扪心自问,你这几年杀死了多少人?就连你的亲姐姐,你都设下圈套,让她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

他的话刚说完,师娘的声音就响起:“你有资格指责我吗?你是好人?如果不是你,小莉莉的姐姐会得病吗?你敢说不是因为你拿她做实验?你骗她说可以让她妹妹复活,复活了吗?你扪心自问,你们复活的那个脏东西,真的是莉莉吗?也就骗骗三狗这个傻小子吧!”

她这句话彻底震撼了我。

小莉莉的姐姐是小师娘!

小师娘会得病,和孙大癞子有关系?

还有他们说的那个复活的脏东西,应该就是大莉莉了。

此时,孙大癞子不吭声了。

我觉得一股热血上涌,无比激动,想冲上去问问他们两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外面透进来了一丝光亮,一个人飞一般冲进来,拽着我和老张就往外走。

借着门口的光亮,我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赵子龙。

我被他拽着往外走,挣扎着跟他说:“子龙,我不能走,我必须要进去问他们句话!”

说着,我感觉到自己流了点鼻涕,用手一抹,鼻涕更多了。

此时赵子龙已经拽着我们出门,走廊里的灯很明亮,他声音很急促地说:“你说个屁啊,你自己看看自己的鼻子!”

此时,我看到老张的整个下巴都充满了血。

都是刚才流的鼻血。

大庆在外面,见状赶紧掏出一包纸,给我们两个擦血。

可是越擦,血流得越多。

赵子龙一脚就把刚才的那个门关上了,然后也不管我们擦不擦血,拽着我们就往电梯方向跑。

他一边按电梯的按钮一边说:“快过来!不然一会儿你们非死在那儿!”

我们两个跟着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下降。

我们两个人的鼻血哗哗啦啦地流着,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老张的衣服上已经满是血渍了。

他的脸色也开始苍白。

我开始觉得头晕。

不管我们用什么东西堵住鼻子,血都止不住。这一刻,我觉得电梯好漫长,从来没有觉得坐电梯如此心急过。

终于到了一楼。

我走出来的时候,脚都是软的。

大庆搀扶着老张,赵子龙搀扶着我,走出电梯,走出楼道。

走出楼道的瞬间,我就觉得鼻血不再流了。

老张此时已经快成了一个血人,脸色苍白,不过大庆说,他的血止住了。

刚才太可怕了,两个鼻孔就像是两个水龙头一样,不停往外喷血,连呼吸都不能了,只能用嘴巴呼吸,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几分钟,我们两个非得休克不可。

坐在楼前的草地上,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刚才那个屋子里面只听见师娘和孙大癞子的声音,什么都没有看到,直觉告诉我,那屋子里面一定有很多可怕的东西,只是因为黑,我看不到。

突然,我想到了孙大癞子。

我猛地抓住赵子龙的手,紧张地说:“兄弟,麻烦你,去把我癞子叔救出来成吗?”

一听说孙大癞子,老张也吭声了:“嗯。对,救救我老乡。”

出乎我的意料,赵子龙此时一脸的阴沉,一直往那栋楼看,但是不吭声。

我又碰了他一下,他还是没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那个孙大癞子死不了,你放心吧,我进不去了,如果我再进去,估计连我自己都出不来了。”

说着,他站起来,一只手拽着我,一只手拽着老张,往外面走。

他说了这句话,我就不好意思再求他进去了,不过想起孙大癞子和师娘在里面,心里觉得特别诧异。

“子龙,你说,我师娘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这两个人啊,鬼道的很!”

赵子龙刚才并没有在屋子里面,他应该没有听到孙大癞子和师娘的对话,他怎么知道屋子里面是两个人?

而且,听他这个口气,像是对师娘和孙大癞子都很熟悉的样子。

现在大庆和老张都在身边,说话不方便,我就没问赵子龙,搀扶着老张走到小区口,大庆找来的那个司机一看我们浑身血糊糊的,吓了一跳。

大庆跟他解释着,我和赵子龙把老张弄上车,上车后,老张一直不说话,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唠叨。

我突然想到,刚才师娘和孙大癞子说的话被老张都听到了,老张是个大嘴巴,万一他出去乱说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老张,说:“张叔,有个事儿,我得跟您说。”

老张此时正平躺在后坐上,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不用说,我就知道你要说啥,放心吧,我出去不会乱说的,我还想活命的。”

老张是个明白人啊。

大庆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老张,刚想说话的时候,赵子龙突然大叫:“哎呀,坏了!”

我马上警觉起来,赶紧问他怎么了,他此时坐在副驾驶上,特别严肃地看着我。

“我那个蛇皮袋子丢了!那里边有一百万块钱,我忘了把它放在哪儿啦。”

我笑了。

“放心吧,你压根儿就忘了把那蛇皮袋子从我家拿出来,临出门前,我已经帮你收好了。你自己不是会算吗,怎么连这个都算不到?”

我坐在大庆旁边,注意到,我提到蛇皮袋子的时候,大庆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光芒。

赵子龙叹了一口气,说:“你可不知道啊,我师父说了,帮人不能帮己,越是能算的人,越是不会给自己算。”

我听他说到他师父,就想起来刚才师娘跟孙大癞子说的那句话,师娘说,那个老东西的徒弟来了,他们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应该就是说赵子龙呢,他们管赵子龙的师父叫老东西,看来他们互相认识。

一路上无话,我们各怀心事,回到小区后,我跟大庆说:“你今晚就住我家吧。”大庆特别高兴地答应了。

赵子龙在这里没有家,当然也得住在我家。

老张回他自己家了,临走让我们千万放心,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尤其是当我告诉他,他的彩票已经中了一万块钱的时候,他更是兴高采烈。

赵子龙的蛇皮袋子虽说扔在我家了,可他的短棍一直在腰间挎着,我对那个棍子特别感兴趣,那里面的虫子可以让一个人变成傀儡,简直是不可思议。

看来这个赵子龙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了解我,我却一丁点都不了解他。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四点,我说我饿了,让大庆去小区里的超市买点泡面,大庆乐呵呵地去了。

我们小区里的超市是24小时营业的。

大庆一走,我就把门锁上,然后扭过头,冷冰冰地看着赵子龙。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孙大癞子和我师娘到底是什么人,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的尸体在哪儿。我怎样才能救出大莉莉。”

我一口气把我所有想问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赵子龙端坐在沙发上,认真听完我问的所有问题,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这些问题,我不能全说。我师父说啦,如果一下子全告诉你的话,你会受不了的。先回答你两个问题吧。”

“我师父说啦,你这个孩子命不该绝,让我来帮你一把。说实话,我见到你以后,还是很不高兴的,因为你太狡猾了,一点也不像我师父说的那样,你不是个实在孩子。”

我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赵子龙真是个有趣的人,跟他在一起说话永远都不用担心没有笑点,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搞笑死了。

他见我笑,撅撅嘴巴,以示抗议。

然后他继续说:“你别笑,如果没有我师父的命令,我才不来帮你的,好好一个小伙子,非要这么狡猾干啥,跟个老头子似的。”

我赶紧绷住嘴,示意让他继续说。

这可是个祖宗啊,有他在,我觉得我会安全许多。

“嗯,不过你这个人吧,还没那么坏,起码知道问问自己师父是咋死的,尸体在哪儿。我帮你算了一卦,你师父命数里面,早就该死啦,不知道因为啥,多活了好几年,也算够本了。他的尸体在你们小区后面的小树林。”

我刚才心里还在发笑,听他说我师父真的死了,尸体在小树林,顿时就不笑了,站起来,穿衣服就要往外边走。

赵子龙赶紧拉着我:“哎,你弄啥去啊,去找你师父的尸体?”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生气,虽说之前就一直推断过,师父死了,可那毕竟是推断,一天没见到师父的尸体,一天我就不相信。

今天听到赵子龙这么坚定地说了,那肯定是已经死了。

赵子龙被我喊了一声,不吭声了,我马上就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说:“三狗,你这个人吧,还是不错的。”

我没搭理他,推门就往外走。

他猛地过来抓住我,往回拽。

“哎,你别走啊,我虽说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不过真不能去,那就是个陷阱,如果去了,我就保不了你了。”

我白了他一眼,挣脱出他的手,往外面走去。

他刚要说话,我扭头,冷声说:“你给我放开,我问你,如果你知道你师父死了,尸体在一个地方,那地方是个陷阱,你会不会去救?”

他一愣,随即特别认真地说:“我,我肯定会啊。”

我走出门,按了电梯,然后说:“你会,我也会。”

他不吭声了。

电梯来了,我走上电梯,他没有丝毫要跟我一起走的意思。

电梯门关上之前,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三狗,我承认了,你是个好人。不过那个地方我真的不能去,你只能靠自己了。”

我点头,电梯门关上了。

他来之前,我一直都是靠自己的。

赵子龙在楼道里苦恼地待了一会儿,然后往27号楼跑去。敲门进了20层的一个房间。房间里竟然是王警官和中年警察。中年警察看着进来的赵子龙很不高兴,“谁让你直接往这来的?”赵子龙却没有回答,只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胡队长,你答应我的可是说话算数?”

开门的王警官小心地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向胡队长摇摇头,示意没有人跟着。

“当然呐,你怎么来了,三狗呢?”

“你肯定在这儿能监视到,我已经照你的意思接近三狗了。你是不是能先放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岁数大了,我不想他住在牢房里。”

“好,我知道让你这样做为难你了,你师父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他受一点苦。你早点办完这里的事儿,也能早点见到他。别忘了,你师父也是这样嘱咐你的。”

赵子龙犹豫了,本来只是想骗警察先把他师父放了,然后再找机会偷溜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太狡猾了,不办完事,看来师父会一直被他们扣着。半晌,赵子龙咬牙说:“好,三狗去找他师父的尸体了,我趁这点时间给你们说说今儿的情况。”

“什么?孔老二已经死了?”两个警察看来对这事很吃惊!王警官慌忙问道:“他怎么知道人死了?”

“不知道,我随便说的,我告诉他尸体就在小区后面的树林里。”赵子龙不高兴了,合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全等着小爷我给你们火中取栗。“那什么,我得赶紧回去了,支援可一定要跟上啊!胡队!其他情况过后再说。”赵子龙瞪了胡队一眼,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