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K雄的阴谋

到处都有人在嘲笑他,到处都有人在看他的笑话,特别是当周末被关在教室里,他又开始大喊大叫咒骂连天的时候,许多人都像看傻子一般盯着他瞧。他那一个个发自内心的举动,全成了人家的笑料。

究竟是周围的人太聪明,而自己是个傻瓜?还是周围的人都是傻子,仅剩他一个明白人呢?K雄就这个问题同罗杰探讨了一下。

“你当然不是傻瓜,”罗杰首先肯定了他,然后慢条斯里地继续说道:“谁不讨厌补课?不过你笨的地方就在于不知道一个人想反对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能有什么办法?”罗杰反问他说,“要不你就退学,永远离开学校。”

“那不可能。”

“所以我才说一个人是没办法反对这个世界的。”

看来是没什么办法了,K雄悲观地想。可就在这时,一张报纸的一篇小报道被K雄无意间看到了。那则新闻报道了一个中学生因心理问题跳楼寻短见的消息,文中还提到了当下封闭式教育导致学生精神负担太重之类的问题。K雄看完后,又是悲愤又是激动:

“再这样下去,我也要跳楼给他们看看。”K雄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身后那位女生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K雄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过去。

K雄借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那则新闻剪了下来,到了半夜,他偷偷来到学校黑板报前,将剪报贴在了黑板上,然后又将黑板报擦掉了一大块,用红粉笔把他白天的那句话写在了黑板上。写好后,他端详了半天,觉得语气还不够重,于是又拿起粉笔在“我”之后又加了个“们”字。

第二天,消息很快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学生涌到了黑板报前议论纷纷。校长和训导主任也闻讯赶到了,随同前往的还有训导主任的随从。训导主任在前,拨开了那一群脖子伸得老长的学生,训斥他们赶快回到自己的教室去。校长跟在后面来到黑板报前,吃惊不小。

“这是谁干的?”他问道。

训导主任转过头命令他的副手说:“立即去给我查!”

于是,训导办公室的人就开始四处忙活起来,一时间,“这是谁干的”这句话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训导主任的人见一个问一个,而被他们问过的人因为强烈的好奇心又开始问另一个同学。

“这是谁干的?”身后的那位女生问K雄。

“这是谁干的?”K雄又问贾立,见自己一手制造了这场混乱,K雄不禁得意洋洋。

“疯子!毫无疑问,”贾立愤愤地说,“只有疯子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瞧着吧!说不定真会发生点什么事呢!”K雄貌似漫不经心地说。

“你是说真的会有人去跳楼?”贾立害怕地叫了起来。

“也许……我认为这不大可能,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K雄支支吾吾地说,“谁知道呢?”

“天啦!那太可怕了,”贾立惊恐地叫道,“我们得把这些人尽快找出来才行。”

“这不是你的事,”K雄说,“这是训导办公室的工作,不过,他们的办事能力你是知道的,能避免悲剧发生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校长停止补课,让我们回家。”

“他不会同意的,”贾立急切地说,“他只会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对他的挑衅。”

“不会吧?”K雄不免又担心起来。

“这绝对是挑衅!”办公室里,校长正围着桌子转圈,气得要命,“想让我妥协?没门!”

训导主任在旁边,不住地劝他冷静一点。

校长又拿出那张剪报在桌子上拍的啪啪直响,“这种报纸是怎么流入学校里来的?又怎么会让学生拿到?你们都在干些什么?”校长连珠炮似地发问。

“在阅览室能读到这些报纸,可能是有学生把它偷出来了。”

“那就让阅览室关门!”

“这样恐怕不好吧?”训导主任质疑道。

“我想这里是我说了算。”校长毫不妥协。

“好的,我会去处理这事。”

校长又忧心忡忡地拿起剪报,心里犯了难。他稳住情绪,又重新看了一遍。“真有这样的事?”他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声。

“这也不一定,”训导主任故作轻松地开导他说,“有些报纸为了填补版面也会捏造一些假消息上去,因为读者通常不会去怀疑它的真假,所以,这也不足为信。”

“可这还有日期呢!瞧!就在一个礼拜以前。”

“既然是捏造,那日期也可以乱写。”

校长听了这些话,心里并没有觉得宽慰了多少,“不能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他下结论道,“万一那些笨蛋真的去跳楼,那我们就完了,我们要不要终止补课计划?”

训导主任想了想,“我认为不能,”他说,“因为一旦我们向威胁示了弱,以后就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他们甚至会要求将围墙拆掉。”

“可万一他们是认真的呢?”

“不可能,”训导主任很有把握地分析道,“据我的判断,这肯定是某一个问题学生夜里贴上去的,而不是一群。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恐吓你,让你就范。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予回应,不能开这个先例。而据我的经验,问题学生往往很狡猾,他还不至于傻到真的要去跳楼。因此,我们完全不能重视这起恶作剧。”

校长坐回办公椅上,手托着半边脸,鼻子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可如果你的判断是错的呢?”他追问道。

“有时候应该相信直觉。”

“那是你的直觉,”校长说,“我可不这么看,我们得想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你是说你的人不太可能找得到嫌疑人?”

“是的。”

校长又陷入了沉思,片刻,训导主任说:“如果实在不行我想我们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我们可以搞一个学生公决活动,让学生自愿选择补课还是休假。等结果出来以后,假如这个学生是理智的,便会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孤立的,再作这样的恐吓毫无意义。假如他还要胡来,那他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会时刻留意直到把他揪出来。”

“然后开除掉,”校长接过话说,“不过这个主意我认为有风险,因为让学生自由选择的话他们大多数人肯定不愿意上课,届时我们也下不了台。”

“这个你不必担心,”训导主任笑了笑说,“事情一定会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的。”

“何以见得?”

“因为参与投票的学生都是由我们来定的啊!”说罢,训导主任呵呵大笑起来,“而且只限高三年级,”他又补充说,“因为学校的刺头主要都是来自这个年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