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且把心事负别抱 人生长恨水长东
陈樵和郭定将徐积深葬,带领其余人众,翻山越岭,辗转逃出罗军控制范围,写了一份奏章,将徐积兵败尽节之事飞马报上朝廷。崇祯见了奏章,叹息道:“徐爱卿何责己之甚耶。”众臣知道了兴州、临州等地尽皆复陷之事,纷纷要求将徐积抄家议定其罪。崇祯对这些奏章一概不理,要求诸位大臣计议如何平叛事宜。朝臣见崇祯不理,只得罢了。众议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督师。
此时洪承畴已经于半年前被崇祯升任陕甘总督,率军去陕西剿灭高闯王、头顶天等一众反贼。有朝臣就建议调卢象升复去山西剿贼,却被大学士杨嗣昌拦住了。杨嗣昌言卢象升督军河北,政明吏清,正是京师保障,不能轻易调动,其实是杨嗣昌怕卢象升再建军功,更得崇祯重用。
原来卢象升自从总督河北,除了积极练兵外,还大力整顿吏治。上任大半年,就弹劾了几个州府的知府。其中有一个叫秦继祖的,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私放高贷 ,欺男霸女。卢象升将他犯罪事实一一查明,奏报皇上。崇祯见了大怒,将其抄家处斩。这秦继祖却是杨嗣昌的一个远亲;还有一个是杨嗣昌举荐的,也被卢象升弹劾,丢了官帽不说,还被流放到关外做苦力。杨嗣昌曾经暗中请卢象升放其一马,但卢象升不为所动。杨嗣昌联系到卢象升上奏的一份让朝廷多选忠贞官吏牧民的奏章,认为卢象升是暗讽自己,故意找自己难看。但卢象升整顿吏治却是得到崇祯的支持,杨嗣昌在此处无法下手,遂找了一帮言官,弹劾卢象升私自练兵,一者意图叵测,二者图谋朝廷军饷,以为私用。卢象升闻言急忙上表,言自己练兵事先曾经得到崇祯允许,并且只是在农闲的时候招募青壮之民练兵以备国家他日之用,且不需要国家支付养兵费用。崇祯本不欲管,耐不住一帮官员死咬不放,杨嗣昌又说卢象升虽或无此心,但仍需提防。崇祯就下旨要卢象升只在大名、涿州、昌平三府练兵各两千,其余州府一律不允。
此事还没有平息,后金皇太极就派兵来袭北京。和上次一样,仍是绕道突破宣大防线,直逼京师。大明守军几乎都是一触即溃,连着失了近十个关隘。幸得卢象升督军而上死战数次,斩了后金先锋大将阿济愣,杀后金劲卒四千余人,复夺了两处关隘。后金军见卢象升所帅明军骁勇,只好退兵。捷报传来,言官们对卢象升的攻击才稍歇。卢象升上表言所练之民兵这次发挥了主要作用,伤亡甚多,请朝廷发放银两少作抚恤,崇祯自然应允。杨嗣昌为防崇祯奖赏卢象升,抢先一步,言宣大总督失职,撤职问罪,蓟辽总督失责撤职为民。其余失城官员尽皆处死。卢象升督军守地,克尽其责,正好不奖不罪。
崇祯也觉得有卢象升在河北,京师安稳不少,但何人去山西平叛仍旧是个难题。杨嗣昌就建议兵部侍郎陈奇瑜去领兵平叛。陈奇瑜要求调关外祖大寿部将祖宽所部来关内剿贼。崇祯不解,杨嗣昌就言祖宽是大将祖大寿的家仆,因骁勇异常,累建军功升至偏将。因祖宽手下有三千重骑,所以陈奇瑜让其入关内帮助剿贼,崇祯听了,遂让兵部调祖宽入关来。下旨让陈奇瑜为山西总督,赐尚方宝剑,领兵平叛,陈奇瑜又另调了一个总兵曹坤,于七月末领兵出京。
且说罗汝才用庄举之计,大破官兵,逼死徐积,不但将所失地盘夺回,兵锋还直逼太原。其时陈虎阵亡,太原城外无兵,萧胜和赵率极只好退保太原。罗汝才见太原城外官兵势大,就挥兵向南,连得了几个州府。那张献忠也趁机过黄河复来抢夺地盘。不到两月,山西大部皆为反贼所占。
罗汝才声威大振,一时间达到鼎盛。高兴之下,就在军前召集众将,宣布庄举为总军师,封何人龙、吕公然、范爱能、郭大成等为镇北、镇东、镇南、镇西将军,其余人众各封不同将军名号。大会已毕,摆酒庆贺。直到二更多天,方才散了宴会。罗汝才喝的高了,快到寝帐,见帐内一片漆黑,就让门口侍卫速燃火烛。哪知这两个侍卫却是一动不动。罗汝才大怒,到了近前,正要怒声呵斥,忽然一个激灵,一个念头刚闪电般的划过脑际,黑暗中帐内已经飞出九柄飞镖,罩向罗汝才全身。与此同时,一抹剑光已是如同流星,从帐内袭出。罗汝才一个斜插柳翻了出去,再一招懒驴打滚才躲开了剑光的袭击,但肩膀上和大腿上仍是中了两镖。这一下,罗汝才完全酒醒了。那只剑步步紧逼,罗汝才手中没有了单鞭,徒手招架,不一会儿胳膊和背上又各中了一剑。到了此时,罗汝才再也顾不得矜持,扬声大叫来人。几个侍卫闻声赶来,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追杀罗汝才,一边高叫有刺客,一边挥舞兵器迎了上去。蒙面人砍倒了几个侍卫,见来人越来越多,闪身向外面退去。众侍卫纷纷鼓噪,追了出来。
柳进忠正在领兵巡营,忽然见前面不远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正在奇怪,后面几个侍卫已经叫嚷着捉刺客追了过来。柳进忠一听,催马向黑影追了过去。追了一程,距离渐近。那黑影却是机灵,舍了正路,纵身向林中钻去。柳进忠弃了马匹,也纵向林中,紧追不舍。转眼间,就追过了三四个山头。那黑影见甩不掉 追兵,在一个平坦处停下,挥剑向柳进忠刺来。柳进忠挥剑相迎。直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双方也不分胜负。那蒙面人急于脱身,一边打一边哑着嗓子斥道:“柳进忠,你何必多管闲事紧追不放?”
“你行刺罗帮主,我自然须要将你捉住。”柳进忠道。
“呸,什么帮主,根本就是一个禽兽之徒。你再缠住,我就不客气了。”
“姑娘与罗帮主有何仇怨,竟然如此恨他?再者,姑娘剑法和我一个故人相似,我心中有所疑问,还望姑娘以解我疑。”
那蒙面人听了,虚晃一招,跳了开去,说道:“你有什么疑问说吧,我回答之后,你须不再追赶。”
“那得看姑娘回答是否诚心。请问姑娘,你和汪寒是否同门?”
那蒙面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不错。”
“她现在在那里?”
“已经死了。”
“因何而死?死于何伤?”
“死于掌伤。到了我处就死了,不知道因何而死。”
“姑娘于罗帮主有何仇恨?”
“罗汝才派人将我出家之尼庵女尼全部捉到他的营中,使我众同门一个个惨受**而死,这个仇我岂能不报?”
“哦?竟有此事?是何时之事?”
“去年五月中旬。”
“哈哈,姑娘这话就让人不信了,那时我已经回到营中,营中若有被掳的尼姑,岂能瞒得住人?再说,罗帮主掳这些女尼做什么呢?”
“哼哼。你知道罗汝才多少?我问你,罗汝才暗练邪功,残害无辜童女,你可知情?
“你如此说,以何为证?”
“女尼被掳就是证据。再说,他暗练邪功,又岂会让人知情?”
柳进忠沉思有倾,缓声问道:“纵你言为真,那些女尼又何必定死?”
“哼,他为防泄密,自然会都杀了灭口。你如无事,我可走了。”那蒙面人说罢,见柳进忠不答,弹身而起。柳进忠待蒙面人的身影出了有五六丈远,忽有所悟,赶紧叫道:“等下。”追了过去。二人又翻过了一个山头,那蒙面人忽然停下,说道:“你还要知道什么?该说的我已经给你说了,怎么还紧追不放?”柳进忠说道:“还有一事需要问个清楚。去尼姑庵掳人的是谁?”“闫举和几个香主。”“那姑娘又怎么认识在下?”“我听师姐说过你的样子,自然知道。”“不对。你根本不是她的师妹,你就是汪寒。”柳进忠斩钉截铁的说道。
只见那蒙面人身躯猛然一震,嘶声说道:“不是,我不是!”
“你可敢解下面巾?如果不是,我转身就走。”
“我面貌丑陋,不看也罢,汪寒已死,柳坛主就不必再上心了。”
“你就是汪寒。我已经问过方中生和沙超海,他们都说只杀了崔猛,你和罗汝才一起逃掉了。而罗汝才回来却说你被他们杀了。这两年来,我一直寻找你的下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又何必知道真相,这样对你又有什么用处?”
柳进忠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寒妹,自从你失去下落后,我一直牵挂着你,多方探听,一直没有你的消息。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蒙面人正是振乾门原月坛坛主汪寒,听了柳进忠的问话,脑中闪现出当初的那一幕,忽然退后几步,猛的蹲下,掩面痛哭起来。口中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柳进忠呆了半晌,曼声说道:“难道……?罗汝才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后来罗汝才又杀你灭口?所以你一心要杀他?”
只见那蒙面人猛然站起,嗓音不再嘶哑,开口说道:“不错,我是要报仇!但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那些因我而无辜受害的女尼们。你尽可以置身事外。”
原来罗汝才自从那夜和司马钰力拼之后,见司马钰虽然中了自己的暗算,依然将自己弄成重伤,深感邪功必须速成。闫举说手下报告七十里外有一个尼姑庵,里面住了十来个尼姑,可掳来练功之用。罗汝才就派他带了几十个人去掳拿尼姑。罗汝才却是如何也想不到,汪寒并没有被自己那一掌打死,而是到了这个尼姑庵带发出家。汪寒当夜见闫举带人来袭,以为罗汝才探出自己落脚之处复派人来灭口,就赶紧逃了出去。可怜那些女尼尽数被闫举掳去。罗汝才日夜用功,竟然终于被他冲上了第八重。
柳进忠听了汪寒的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经过这件事后,罗汝才必然严加防范。罗汝才武功高强,若非他不备,很难得手。寒妹若是再来行刺,反倒是自落危境。以罗汝才之精明狠毒,只怕反受其害。不如寒妹暂且罢手如何?”
“哼!你放心,我自做我的事,不会牵连到任何人。你尽可以做你的什么将军,享受你的荣华富贵。”蒙面人汪寒说罢,不禁心中酸楚。原来汪寒见柳进忠情谊殷殷,好似对自己仍有旧情,就故意出言相试,却不料柳进忠劝自己放弃报仇,不禁芳心寸断,对柳进忠的一点情谊也化作怨怼,心中冰冷一片。
“寒妹,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过来!”柳进忠近前一步,刚要再说,被汪寒厉声打断;“你听我把话说完,”“不必了。”汪寒说罢,转身纵起,柳进忠欲要去拦,却见三点寒星向自己打来,急忙闪过,再抬头看时,四周一片寂静,那还有心上人的影子?
回到营寨,天色已然大亮,罗汝才传话让他过去。到了罗的大帐,罗汝才问柳进忠可和刺客交手?柳进忠点了点头。罗汝才接着问柳进忠可看出对方武功来历?因何要刺杀自己?柳进忠沉思良久,说对方和汪寒的剑法一路,是汪寒的同门师妹,因一年多前罗汝才派人将她尼庵的女尼同门掳走,她是专门来报仇的。罗汝才听了猛然一惊,面色就有些不自然,仰脸打了个哈哈,勉强笑道:“笑话。我派人掳这些女尼何用?纯粹是胡说。也许是我树大招风,别人打着我的旗号做的坏事也不一定。你追了一夜,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柳进忠面色平静,告辞而出。原来柳进忠故意说出这些,就是看罗汝才反应。当看到罗汝才略显慌乱的神情时,柳进忠已经明白,汪寒所说的都是事实。回到帐中,柳进忠让人拿酒来,喝了个酩酊大醉。
是晚三更,万籁俱寂,罗营中只有几个帐篷中有灯光透出。罗汝才正在大帐内打坐疗伤,猛听得裂帛声响,抬眼看时,一个黑衣蒙面人已是破帐而入,如飞隼般向自己扑来。罗汝才匆忙收功,急忙一个侧滚翻了出去,虽然肩膀上被划了一下子,却将架上单鞭 拿在手中。一鞭在手,罗汝才定下心来,怒喝道:“又是你。”“不杀死你,我不会罢手。”蒙面人说罢,挺剑刺了过去。原来罗汝才没有想到蒙面人竟然胆大到今日仍旧前来,自己没有提防,也没有增加守卫。当下他见蒙面人挺剑刺来,举鞭招架。二人这一打斗,早惊动了门口的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抢入帐中,见罗汝才和一个蒙面人斗在一起,愣了一下,一个抽出腰刀,一个张嘴欲喊,被那蒙面人三把飞镖飞来,顿时跌倒在地。一个侍卫只喊出:“有刺—— ”就没有了声息。
罗汝才单鞭在手,虽然不惧蒙面人,却因昨天身上多处负伤,攻架之间,扯动伤口,多有不便,手脚就不那么顺意。十数招间,被蒙面人迫的步步后退。正在这时,帐外走进一人,正是那侍卫队长。原来他隐约听到那个侍卫的喊声,放心不下,就赶来查看。在帐外没有见到两个侍卫的影子,侍卫队长暗叫不妙,刚一进帐,就看到那两个侍卫倒在地上。那侍卫队长当即抽刀在手,一边高叫来人,一边摆刀向蒙面人冲去。蒙面人见他到来,一边扬手向侍卫队长打出三粒铁莲子,一边突施一招“风激玄浪”向罗汝才抢攻。待罗汝才用鞭去拨自己的剑时,不顾罗汝才鞭招后边的变化,疾化“碧波千重”向罗汝才双腿扫去。罗汝才料不到蒙面人不顾她自己上半身的空隙来攻自己,连忙后退,却仍是晚了一步,大腿上早开了二寸多长的一道口子,把罗汝才痛的差点叫出声来。却是蒙面人见罗汝才的侍卫赶来,不愿失去这个良机,出险招欲把罗汝才毙于剑下。这时那侍卫队长已经赶到跟前,横刀向蒙面人拦腰扫去。蒙面人横剑来挡,只听当啷一声,刀剑撞在了一起。罗汝才趁势抡起单鞭向蒙面人头上砸去。蒙面人不及招架,只好后退一步。那侍卫队长的刀却是又斜劈而下。蒙面人一招举火撩天,将对方单刀架开。却不料罗汝才趁机一鞭直向蒙面人肋部捣去,蒙面人刚前跨一步,躲过单鞭,猛觉得后背如遭石击,却是被罗汝才一掌重重的拍在后背上。蒙面人口中鲜血狂喷,身子直直的飞了出去。
蒙面人跌到帐幕边,一剑将帐幕划开,反手打出一把铁莲子,纵身窜了出去。这时外面侍卫听到那侍卫队长的呼喊,纷纷跑了过来,见那蒙面人从罗汝才的大帐里面窜出,赶忙上前拦截。那蒙面人身受重伤,不敢恋战,觅路疾逃。还没有跑出多远,就被三个侍卫缠住,后面侍卫都向这边追来。正在危急时候 ,突见一个蓝袍蒙面人持剑杀出,不几招砍翻侍卫,拉住黑衣蒙面人就逃。后边众侍卫赶来,却得那蓝袍蒙面人断后阻敌,不一会,两个蒙面人就冲上了大营边的山上。 众侍卫追过了两个山头,就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黑衣蒙面人和蓝袍蒙面人跑过几个山头,那黑衣人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在地。蓝袍人急忙单腿跪地,将黑衣人扶起,背到身上,向前疾驰。不知过了几个山头,那背上黑衣人轻声唤蓝袍人停下,蓝袍人才在一处隐蔽处停下,将黑衣人轻轻的放下地来。
只见黑衣人气息微弱,蒙面巾和胸前衣服早已被鲜血湿透。蓝袍人把自己的面巾除下,又轻轻的将黑衣人的面巾取了下来。淡淡的星光下,黑衣人娇美的面容显得分外苍白。只见她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果然是你。”柳进忠抬起胳膊,用袖口轻轻的将汪寒嘴边的鲜血擦去,缓声说道:“你不要说话,我现在给你疗伤。”说罢,就欲扶起汪寒。汪寒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不必了,我已经被罗汝才震破脏腑,不行了。想不到罗汝才的武功这么厉害。”“不要紧,你赶快服下这颗药丸,我再给你运功疗伤。”柳进忠说着,把一颗药丸送到汪寒嘴边。汪寒把头摇了摇,接着说道:“不要费心了。我生而孤苦,幸亏师傅把我养大,临终把我托付给老门主照顾。承老门主不弃,让我当了月坛坛主。悔不该追随罗汝才起事,致使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所遗憾的,辜负了师傅的养育之恩,没有杀了罗汝才这个畜生。我死之后,烦请柳兄将我深埋九泉,将我的这柄剑拿去应付罗汝才吧,让他不要对你起疑心。”
柳进忠听了汪寒这番话,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一滴滴的落在了汪寒的脸上。他哽咽着说:“寒妹,你不要灰心,我现在就去找大夫给你医治,一定能治好的。”说吧,将药丸放在汪寒嘴边,轻轻一拍汪寒,汪寒的嘴不由自主的张开,柳进忠趁机将那药丸送下汪寒咽喉。汪寒苦笑一声道:“何苦再费这颗药丸。没用了。”柳进忠强笑着说道:“你放心把,老天还舍不得要你走呢。你好了以后,我们双双离开此地,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永不再理会这些尘事。我听说这一片有个老神医呢,我们找到他就行了。”说罢,俯身轻轻抱起汪寒,向山下行去。汪寒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把头软弱的靠在了柳进忠的胸膛上。
柳进忠抱着汪寒,向山下走去,却也不敢行的太快,怕更加重伤势。那山里久经旱饥兵乱,几十里方圆那有人烟?更别提那个柳进忠编出来的神医了。走着走着,柳进忠只觉得怀中的汪寒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凉,低头看时,只见汪寒在他的怀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但脸上却有一丝淡淡的笑容。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死在了自己怀中,自己却无能为力,没有一点救治办法,柳进忠心如刀绞,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汪寒冰冷的身躯,嚎啕大哭起来。自己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心上人汪寒,却不料是这个结果!柳进忠肝肠寸断,哭了良久,天光渐亮,才慢慢停止了哭泣。他就这样抱着汪寒,呆呆的看着,直到了下午,才抱起汪寒,走向远处一个向阳的绿草茵茵的小土坡,用宝剑掘了一个深坑,将汪寒轻轻的放了进去,将自己的宝剑和汪寒的宝剑也一并放在了汪寒的身畔。又呆了许久,才将汪寒掩埋起来。
直到第二天晚上,柳进忠才回到大营。罗汝才闻听柳进忠回来,立刻传令让他晋见。柳进忠进了罗汝才的大帐,众人一见,都吃了一惊,只见柳进忠两日不见,竟然颧骨高耸,人消瘦了不少,形销骨立;蓝袍上更是血迹斑斑。
罗汝才见此,早明白了几分。沉声喝道:“这两天两夜,你那里去了?”柳进忠漠然的看了罗汝才一眼,慢慢说道:“做该做的事情去了。”罗汝才哼了一声,怒声道:“前日蒙面人行刺本帅,却得一蓝袍人救去,那个人可是你么?!”“不错,是我柳某人。”“大胆柳进忠,竟然勾结外人,刺杀本帅。来人,将柳进忠拿下,推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