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欲壑难填螳螂捕蝉枉得意拭剑问水叹息飞花梦长空

司马钰见卢象升沉默不语,不由着急起来。问道:“兄长难道有什么难处?”卢象升说道:“你说的情况很重要,只是没有证据,尤其这些人手握重权,恐怕说出来既无人相信,朝廷也无法将这些人治罪,反而徒惹麻烦上身。”司马钰见此问道:“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通敌卖国,让后金打过来?”卢象升说道:“我既然知晓此事,事关我大明安危,定会将后金不日进攻之事报知朝廷,只是如何措辞需大费斟酌。至于那些通敌将领,只好让朝廷注意他们的防地罢了。”卢象升却不知道,朝廷方面对他的奏折并不重视,结果两个月后,后金绕过锦宁防线,通过内蒙古从喜峰口大举进攻,突袭北京,使大明受到重创,也直接导致了蓟辽总督袁崇焕的被崇祯冤杀。

二人这一番促膝而谈,直快到天明,才告结束。卢象升要挽留司马钰住下两天,司马钰谢过,说自己已经出去半年了,想快点回去看看。卢象升见此,不再挽留,司马钰遂向卢象升告辞而出。

司马钰在路上走了两天,忽然想去定州看看冀中三雄洪氏兄弟,就折转向东南而行。这天,司马钰正在山道缓辔而行,忽然听到山道旁边的灌木丛中有人喊叫自己名字,仔细一听,竟然是冯彩云的声音。司马钰想起冯彩云的以前种种,本不想理她,但听到她嘶声叫自己救她,心中恻隐一发,叹了口气,跳下马来,寻声找去,却见冯彩云半躺在地,发髻凌乱,腿上血迹殷然,一副衣襟潦草的包扎在大腿上。司马钰见了,吃了一惊,急忙问她怎么回事。冯彩云说是受仇家所伤,现在仇家正在寻她,让司马钰赶紧带她离开此地。司马钰心中怀疑,但还是把冯彩云扶上马来,一阵疾驰,直跑到天黑,才在一个大镇子上落脚,找来伤科大夫处理冯彩云伤口。只见伤口虽深,却幸好没有伤着骨头。那大夫忙了好一阵子,才处置妥当,临行吩咐要伤者好好安息几天,过几天再换回药。冯彩云失血既多,身体又极度疲乏,吃过晚饭,便呼呼睡去。

二人就在这个镇子上住下。司马钰天天伺候冯彩云养伤。过了些时,才明白了冯彩云受伤的原委。原来那铁算盘商利来和阴阳手冯腾蛟得了丘莱派的掌门令牌和武功秘籍,大起异心,竟然想做一门之主。二人争了许久,才商量好,由铁算盘商利来做未来的丘莱派掌门,阴阳手冯腾蛟做副掌门。二人又约了几个江湖好友和冯彩云,一起去丘莱派。上次司马钰在定州遇到他们,就是他们在去丘莱派的路上。商利来奸猾,到了丘莱派附近,却并不立即上山,而是暗中观察了许久,拉拢结交了许多丘莱派门人,终于趁丘莱派几个长老外出,山中只剩下铁掌开山厉锋时候,冲上山来。先以掌门令牌镇住其余弟子,再以话语挤住厉峰,众人合力将厉峰战败。加上先前接纳的丘莱派弟子的鼓噪,商利来顺利当上丘莱派的掌门。商利来大喜,将同来的朋友和冯彩云皆封为长老,又在投诚的丘莱派弟子中也封两个长老,拉拢的其余人也各封显职。一时间,商利来在丘莱派呼风唤雨,好不得意。哪知厉峰暗中通知了董钺蔡恒,又暗中约了几个朋友,在司马钰看望卢象升回来经过丘莱派前一日突然发难,复将掌门之位夺了过来。当时山上乱成了一锅粥,商利来一伙最终不敌,纷纷各自逃命,冯彩云被一伙丘莱派弟子追杀,受了重伤,跌落山谷,幸亏当时天色已晚,又在山中挣扎走了半夜。次日快近午时时意外碰到司马钰,才得脱身逃出。

冯彩云养了近二十天,伤口已是愈合。司马钰知道此中内情,心中更是落寞。自己和她虽然有夫妻之名,却连一个外人都不如。想起以前种种,虽然每天依然照顾冯彩云,神色之间却是冷冷淡淡。那冯彩云见他如此,心中亦不痛快,起先还忍着,这日竟然埋怨起司马钰来,怪他设了个套让商利来和冯腾蛟去钻,以致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他们还生死未卜。司马钰见她不知反悔,反而颠倒黑白,到这个地步还袒护他们,不禁心中之火如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数落起冯彩云以前的种种不是来。那冯彩云强词夺理更是不让半分。司马钰气急,质问她既然对自己还不如外人,毫无感情,为什么当初还要嫁给自己?冯彩云答说当初本来就不愿意,是自己父亲硬要自己嫁的。司马钰心冷之极,就言既然这样,就给她一封休书让她回自己家算了,免得两个人都痛苦。说罢提起笔来写了,递与冯彩云。冯彩云看也不看,两把就把休书撕了,说道:“这么轻松就想把我打发走?没门!分给我五十万两银子,我自动离开。”司马钰斥道:“你疯了?凭什么要这么多的银子?况且我根本就没有做过截镖的事情。”冯彩云冷笑道:“我这几年白白的被你耽误了,你自然要给我点补偿。”司马钰怒道:“那我这几年又向谁找去?”冯彩云说道:“我不管。反正你抢了那么多的银子,不分给我一点,休想休了我。”司马钰说道:“云南官银被截,我已经查出一些线索,牵涉到朝廷大臣。我只是朝廷推出的替罪羊罢了,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些年,竟然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冯彩云自然不信,一口咬定不给钱不行。司马钰怒极,眼中凶光大盛,猛然扬起掌来就向冯彩云头上拍去,那冯彩云吓得脸色煞白,眼见冯彩云已是无幸,司马钰掌势却忽然向身旁茶几拍去,那茶几被拍得粉碎。司马钰长叹一声,拂袖而出。冯彩云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到了半夜,司马钰酩酊大醉而回,刚被客栈伙计扶进门内,就歪在地上呼呼睡去。冯彩云也不理他。直到次日半晌,司马钰才醒了过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司马钰从包裹里拿出两锭金子,放在桌子上,对冯彩云说道:“你的伤已痊愈。不需要人再照顾了,我给你留下一些银两,你想上哪上哪。我有事情先走了。”冯彩云冷哼一声,转过脸去,并不搭腔。司马钰见此,长叹一声,转身出门,跨马而去。

司马钰意态萧然,也没有心思去定州看望冀中三雄了,一时无绪,纵马随意而行。过了两天,想起自己家中父母,就打马向家中赶去。

回到家里,已是傍晚,父母见了,自然是无限欢喜。杀鸡宰鹅自是不在话下。次日,老父司马贤拿出一封信交与司马钰,说是一个年轻人半月前送来的。司马钰拆开一看,却是小珠所写。上面写着亓儿被一个叫凌波神女的一群手下带往摩天峦,让司马钰快去救她,万分火急!司马钰看了,问起当时送信情况,却是一个青年男子问道老仆司马钰不在家,就搁下书信,匆匆走了。

司马钰看小珠信中语焉不详,不知道亓儿到底有何危险,思索良久,恍惚记得小珠曾经提过亓儿在鄂西苗地一带。现下只好先去那里查找看看。主意一定,只说朋友写信要自己去聚聚,就要收拾行囊,告辞父母出门。那司马贤老两口见儿子回来一天就要走,心中都是不舍。老婆婆坚决要求儿子再住一晚,司马钰应了,次日一早跨马出发。

司马钰日夜赶路,到了鄂西苗地,深入各洞,打听了一个多月,都没有结果,这天晚上,借宿在了一个苗人家中。睡到半夜,忽听到窗外有轻微的悉率之声。司马钰以为是毒虫之类,并不在意。却听得“啵”的一声,一簇细小的暗器向自己袭来。司马钰不敢去接,滚身躲过,从另一侧穿窗而出。刚下得地来,只见一个苗女正站在楼下,看到司马钰,用苗语叫了一声,掂刀就砍。司马钰侧身避开,抽出宝剑,点向那苗女。紧接着从吊脚楼上纵下一个苗汉,手持钢叉,上前助阵。司马钰明白,刚才定是这个苗汉偷袭自己,苗女在底下望风。司马钰运剑如风,十多个回合过去,已是将二人兵器磕飞,宝剑抵在了那苗汉的咽喉之处。司马钰随即问那苗汉,为什么要偷袭自己?那苗汉用生硬的汉话反问司马钰一个孤身汉人为什么到处打听凌波神女?司马钰一听,明白对方一定是凌波神女手下的人,就说自己久闻凌波神女大名,现在是想要拜访神女,向她请教一些问题;并说既然你们是神女的手下,那就是误会了。请他们引见引见。说着话,撤回了宝剑。那苗汉见司马钰神色和气,退回去和苗女嘀咕了几句,问司马钰叫什么名字,到底找神女什么事情?司马钰说了自己名字,随口编说自己有些事情想请神女相助。苗汉和那苗女又用苗语说了一阵,就对司马钰说可以带他去见神女,但必须把佩剑交与他们和把眼睛蒙上。司马钰听了,伸手把佩剑解下递与他们,说道:“佩剑暂时给你们无妨。只是我若眼睛蒙上,苗地山路崎岖,恐怕反于二位行走有碍,你们认为呢?”苗汉听了,觉得司马钰说的有理,就不再坚持,三人遂起身上路。

三人路上走了三天。一路上山恶水穷,雾幛岚风,许多地方就没有路,只能攀藤爬崖才能过去。直到第三天亥时中(即现在的夜里十点左右),才来到一个山势崔嵬的岭前。只见群峰之中,独有此峰险峻异常,司马钰明白,这个或许就是摩天峦了。二人领着司马钰,到了半山腰处一片房子前停下,那苗汉喊了几句话,一个苗汉过来给他们开了寨门,见到司马钰,那苗汉吃了一惊,领司马钰来的苗汉和他说了几句,随后带司马钰进了寨内,给司马钰安排了一间屋子让司马钰休息。司马钰向那苗汉要自己的佩剑,苗汉想了一想,就把剑给了司马钰。

次日吃过早饭不久,领他来的那个苗汉就来叫司马钰,让他随自己去见凌波神女。司马钰随他出来,却见他并不进屋,而是向山上走去。走了有百十步,只见树木掩映之下,有一个山洞。二人进了山洞,进去有十几丈深,里面却是装扮得花团锦簇,鲜艳异常。里面一个高台之上,坐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虽然浓妆艳抹,却已是五十开外。苗汉上前,用苗语说了几句,那女人挥手让他退在一边。司马钰暗想,这个恐怕就是凌波神女了,说是神女,恐怕已经是神女的姥姥辈了。

神女盯着司马钰看了半晌,开口用汉话问他如何知晓自己的名字?司马钰见她汉语流畅,暗吃一惊,就说是受一个人的指点,让他来找神女的。那神女满面狐疑之色,又详细询问了指点人的长相等,司马钰随口编了一通。神女沉吟一会儿,就问司马钰找她何事?司马钰说有一仇家,自己无法报仇,要请神女帮忙。凌波神女听了,哈哈大笑。良久才徐徐说道:“你可知道要我帮忙,是要有条件的?”司马钰却是回答不知。

“要我出手相帮,却要依从两条。或者是你服用我的神蛊,报了仇后以后你暗中听我的指挥。或者你加入本派,发誓为我派弟子,永不离开。 ” 凌波神女说罢,阴冷的目光像钉子一样直直盯住司马钰。

司马钰却想不到凌波神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来自己到此是为寻找亓儿而来,对神女说的这些话就是瞎编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思忖良久,才慢慢答道:“不知神女可否容司马钰考虑一两天再做决定?” 凌波神女看了司马钰一阵子,忽然嘎嘎笑道:“也罢,你且下去考虑好了再做决定吧。”说罢,挥手让那苗汉带司马钰下去。

出得洞来,司马钰问那同来的苗汉,是否每个来求神女的人都要选择一条?那苗汉左右看了看,才对司马钰说道:“也不是如此,有些比这还要苛刻的多。而且还要立即选择一条接受。神女这样对你,已经是少有的客气了。”司马钰听了,暗暗吃惊。这时二人已经来到一排房子跟前,忽然一声惨叫从一间房子中传出,司马钰听了,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就问那苗汉这是怎么回事?苗汉回答说是两天前在山中擒住的两个小贼,他们偷窥洞府,还伤了我们几个同伴,现在正要审问,看他们有什么阴谋。司马钰就问那苗汉是否可以带自己去开开眼界?那苗汉犹豫了一下,又想借此吓住司马钰,就答应了。

到得那发出惨叫声音的门口,苗汉敲了敲门,用苗语喊了一声,停不一会儿,门被打开,苗汉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就带着司马钰进了屋。却见这屋是一个专门的刑室,里面或绑或吊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司马钰随那苗汉往里面走了几步,见一个苗汉提了牛皮鞭,正要向吊在那里的一个女子打扮的人狠狠抽去,那女子听到有人走近,猛然抬起头来,忽然叫道:“司马钰救我!”司马钰一愣,定睛看时,不是小珠却是那个?那些苗汉听到小珠喊叫,也都是一愣。领他进来的苗汉刚意会过来,正要转身,只觉得软肋一麻,已是身不由己摔倒在地。司马钰身形如风,转眼间又点倒一个,剩下几个苗汉一边用苗语呼喝,一边抄起身边的物件向司马钰扑来。司马钰抽出宝剑,不消几下,或点或踹,将他们一一打倒在地,一时再爬不起来。

司马钰来到小珠身边,将小珠解了下来,随后又将被绑的其余人等也救下了。小珠虽然挨了几鞭,精神却还不错,随手在地上拿了一把弯刀,在那个打她的苗汉身上砍了几刀,砍一刀骂一句。将那苗汉砍得哇哇大叫。司马钰扯住小珠,让她不要再砍,问她亓儿现在哪里?小珠却不回答,反问道:“我写信让你来,怎么来这么晚?害我吃了几鞭子?”司马钰说道:“我回到家一见信就日夜赶来了,你又没有说清楚地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亓儿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司马钰几乎气晕,“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再说吧。恐怕这些苗人已经被惊动了。”说罢,向其他人一招手,领先向屋门走去。刚走到门口,只听“砰”的一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踢开,两个苗汉一前一后冲了进来。司马钰更不答话,手起剑落,将二人刺伤,一舞剑花,冲出门外。只见外面十几个苗汉正向这边跑来。司马钰见此,不敢离开屋门太远,就在屋门前和那些苗汉斗在一起。只见剑光霍霍,不一会儿,屋门周围已经躺倒了五六个苗汉。剩下的苗汉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围在周围。一时间双方僵持在那里。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嘎嘎的笑声由远而近,一团红云飘落场中,赫然正是那凌波神女。那些苗汉一见,都连忙躬身行礼。只见凌波神女望着司马钰,冷冷的说道:“你们汉人果然都是狡诈之人。我看你来时就有些怀疑。说,到底干什么来了?”

司马钰冲她一抱拳说道:“神女前辈误会了。我来此地只是想找我的一个朋友。你看,你的手下虽然被我打倒,但都没有性命之忧。可见我并没有敌意。”

“哼。那也不行。你在我的地方如此欺负我的手下,难道欺我派无人么?等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你且说说,你要找的是谁?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我要找一个叫亓儿的朋友,听说是神女前辈手下将她请来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有所误会?”司马钰答道。

“哈哈哈,原来是她?!不错,她是在我这里。她是你的心上人?”凌波神女脸上阴晴不定,幽幽说道。

“这个,不是。她是我要好的朋友。”

“哼,既然不是你的心上人,你管这闲事做甚?”

“不然。朋友有道义之交。她现在既然在你处,请前辈让她出来和我见一面如何?”

“呸!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既然不喜欢她,还让我放她出来干什么?难不成和那个负心贼一样,把我们苗女当成什么了?不行!她是我徒弟,我不能让她上你的当。”

此言一出,司马钰暗吃了一惊。不由得向身后望去。只见小珠和其他人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屋来了,小珠也是一脸吃惊的神色。司马钰心头念转,停了一会儿,才对凌波神女说道:“既然亓儿是前辈你的徒弟,那就更好了。请你将亓儿请出,让我们见上一面好吗?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她。”

“不行。我徒弟不会见你。看在我徒儿的份上,你把自己的脚筋挑断,滚回汉地去吧。”

“不对。”小珠在后边忽然插话道:“我想起来了,亓儿跟你们人走的时候,非常难受,她根本就不愿意去。”

“你是谁?在此胡说?”凌波神女眼光凌厉的盯住小珠恨声说道。

“我是小珠,亓儿是我姐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哼哼,别人想做我的徒弟,还要看我高兴不高兴呢,她那会不愿意。你这黄毛丫头,竟然敢瞎说,我要把你的舌头给你拔出来,让你以后永远多不了嘴。”

“神女前辈,既然如此,请你让亓儿出来,如果她说是她自愿留此的,我们转身就走,不再打扰如何?”司马钰向小珠摆了摆手,说道。

“呸,我徒弟岂是谁想见就见得?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可恶的家伙,现在想走本神女也不放你们走了,乖乖的给我留下吧。”

“且慢!”司马钰向凌波神女说道:“前辈既然不近人情,我司马钰只好向前辈讨教几招了。若百招内侥幸不败,请前辈让亓儿随我们走如何?”

“哈哈哈。好个小子,竟然敢向本神女挑战。可笑。你以为你能走得了百招吗?我就让你死了这个心!”

“好,司马钰失礼了。”说罢,司马钰提起宝剑,一招“昆仑望月”虚礼一礼,剑势一变,“平沙落雁”点了出去。凌波神女袍袖一拂,竟然托大空手来迎。司马钰不动声色,剑势展开,一招紧似一招,不出十招,那凌波神女已然身形滞碍。猛然间,凌波神女一个筋斗翻出圈外,身形一顿,手中已是多了一柄七星弯刀,面色狰狞,挥刀向司马钰砍去。原来众人都未看清,那凌波神女虽然翻出,衣衫却被司马钰宝剑削去一小片,凌波神女如何不急不气?司马钰见对方刀光闪烁,招式诡异,沉下心来,见招拆招,稳扎稳打,间或还击一两招。转眼间已是八十余招。凌波神女虽然一直占着上风,却攻不破司马钰的剑幕,不由得焦躁起来,当下娇叱一声,正要变招,却见司马钰忽然剑势大变,招式忽开忽和,奇诡之极,剑速几乎快了一半。这一下凌波神女弄的措手不及,连着只好退了好几步,才把司马钰的剑招挡开。还没有站稳,就见司马钰剑化千重,如一片急雨,向凌波神女洒来!凌波神女大叫一声,将七星弯刀舞得风雨不透!众人看时,只见一青一白两片光影搅在一起,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忽然间,只见光影之中司马钰一冲而起,如同一头苍鹰,疾掠而下!霎时间,众人眼前但见一片青光耀人眼目,那些苗汉更是看的嘴都合不拢来。一声巨响,二条人影已是倏然分开。众人看时,那司马钰是满头大汗,凌波神女亦是面色苍白,粉黛失色。

只见司马钰向凌波神女拱了拱手,说道:“前辈,司马钰幸不辱命,现在已是百招开外,就请前辈将亓儿送出如何?”却见凌波神女脸色阴沉,并不答话,袍袖无风自拂。原来二人已是拼斗了一百多招,凌波神女幸亏内力深厚,才使司马钰的精妙招数不能完全发挥,否则已是落败。司马钰见凌波神女并不答话,刚要开口,众人就见司马钰面色突变,好似痛苦之极,身子晃了几晃,已是扑到在地,翻滚不休。小珠见了,大吃一惊,连忙跑上前去,欲扶起他时,却哪里扶的住他。只见那凌波神女哈哈大笑,说道:“司马钰,现在你知道本神女的厉害了吧,想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永远臣服于我,一条是受尽蛊毒之苦而死。你选择哪条?”

司马钰并不答话,却仍是翻滚不休,口中低嘶连声,那凌波仙子见了,大为惊奇,低头想了一会儿,把手连挥,只见司马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小珠趁机扶起司马钰,一叠声的叫道:“司马钰,司马钰,你可不能死啊。”最后已是带出哭音来。

“你放心,他暂时还死不了。”凌波神女冷冷的说道。小珠看时,司马钰已是慢慢睁开眼来。司马钰见小珠满面泪痕,轻轻的咧了咧嘴,说道:“我没有事。”转过脸来,对凌波神女说道:“不想神女身为一派之主,却是如此行事。”那凌波神女面色一红,眉毛竖起,似要发怒,却又平静下来,淡淡说道:“谁说答应你了?你可听到我亲口应允?”司马钰叹道:“是了。是我错了。你给我放了蛊?我早应该想到得。我落于你手,夫复何言。你现在可以让我们见一见亓儿了么?”只见那凌波神女脸色阴晴不定,眼珠转了几转,忽然脸蕴一丝诡异的笑意,说道:“好,我且让你们见一见她。”说罢,挥手让一个苗汉去把亓儿带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人轻纱罩面,翠衫青裙,飘然而至,正是亓儿。小珠一见,颤声叫道:“亓儿姐姐,你没有事吧?司马钰他快不行了……”却见亓儿浑身一颤,立于原地却也不动。

凌波神女嘎嘎一笑,说道:“你放心,我没有让他死,他还死不了。”说罢,转向司马钰,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真喜欢她?”

这一霎那,司马钰只觉得心中思绪纷然,一片混乱。我是不是喜欢她?原来,自己心里早已经不自觉的喜欢她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敢有这样的念头。自己的处境,能真的喜欢吗?就是真的喜欢她,又能怎么样?那冯彩云怎么办?一想起冯彩云的无情与冷漠,司马钰只觉得这是个解不开的死结。一时间,司马钰只觉得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望向亓儿,涩声说道:“亓儿,司马钰无能,没有救出你来。”只见亓儿双手抬起,似乎要伸出来,却是又缓缓放下。

凌波神女在一旁不耐烦的叱道:“怎么?连一句喜欢的话都不敢说?还算什么男子汉?说啊,你要是喜欢她,我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哈哈哈。”

司马钰沉声一笑,说道:“不错,我是喜欢她。但却不是为了活命。”顿了一顿,司马钰接着说道:“我不会加入你们门派。”原来司马钰觉得自己既然无法解开这个死结,要为活命自己投入神女门下却更是万无可能。既然必死,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也就满足了。

“哈哈哈……,”凌波神女狂笑道:“你终于承认了。哈哈哈。你难道真的不愿意为她加入我的门下?你不怕死吗?”

“我可以为她去死,但我永远不会加入你门。”

“好,本来我还想让你们在一起呢。你既然不愿意加入我的门派,那你就去死吧。”凌波神女说罢,扬起掌来,走向司马钰。

“师傅,求你饶过他吧,我愿意终身服侍你。”只见亓儿猛然跑到司马钰身边,倏然一个转身,面向走来的凌波神女跪下说道。

“哦?你肯叫我师傅啦?你也喜欢他不是?”凌波神女面色喜怒不定,沉声问道。

亓儿垂下头来,轻声答了一声是,声音几不可闻。

“哈哈哈哈。”凌波神女突然嘎嘎狂笑起来:“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说什么你欢我爱,都是假的,假的!你们越是这样,我越不会让你们在一起,永远不会!我要让你痛苦一辈子!司马钰,你去死吧!”

“师傅,你要打死他,我也不活了,求师傅将我也杀了吧。”亓儿哭着说道。

“哼哼!我知道你根本不愿意当我徒弟。惹恼了我连你也一块杀!你以为我不敢杀他?!你就是不求我,我今天也是要杀了他,我最恨两个相爱的人!我就是让其中一个要痛苦一辈子!哈哈哈哈……”随着话音,凌波神女已是把手掌高高扬起,向下拍去,面目狰狞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