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君说爱雨,吾爱你

转眼间,校报社新老换届的聚餐时间到了,就是校报社的新成员和老成员坐在一起吃个饭,酒自然是少不了的。

聚餐一开始,就愁坏了安若,她这三杯就倒的体质,估计只能竖着来,横着回去。

“学姐,我敬你一杯。”

“学姐,和我喝一杯吧!”

“学姐……”

安若这次不是头大的问题了,是胃里翻江倒海的问题。

“叫什么学姐,学长还在这儿呢,我和你们喝!”

陈封一把夺过安若手里的酒杯,强势地挡在安若面前,一饮而尽,和众人有说有笑,连饮数杯,让安若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满桌小女生的眼睛里只有陈封,而季宇把所有敬酒的男生都拦下了,自然不会再找安若。

安若坐在角落里,头晕晕的,看着陈封的背影,会心一笑。

聚餐结束时,外面在下雨,南方的冬天来得不如北方寒冷,却有一股透心的凉。冰凉的雨丝毫掩盖不了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只是冰凉的风吹得人半醉半醒。

安若虽然喝得不多,但早已脚下生风,眼前不清。

许吟酒量算好的,一直扶着安若,“你说你,不能喝,你告诉我啊,谁敢敬你酒,我把他们都喝爬下。”

许吟嘴上这么说,可是她知道安若向来要强,凡事能自己扛的自己就扛,不能扛的就硬扛,也她怪自己粗心大意,居然没提早发现安若酒量不好。

“不行,雨越下越大了,安若你老老实实站在这儿,我去附近的超市买把伞,不许动,千万不许动。”

安若眼前的许吟明显有两个,她傻傻一笑,摆了个OK的手势,心里默默想到,一个许吟已经够吵了,两个许吟一起说话,赶紧打发走,可是许吟刚才说什么来着?

另一边,季宇第N次把陈封从车上拽下来,“陈封你喝多了,不能开车。”

陈封的手搭在季宇的肩膀上,以控制自己要倒的身体,“哥们,我的车是全自动的,可以自动导航,自己开回家。”

“那也不行,就你现在这副德行,一上路准被警察抓。”

“呦呵,哥们你挺了解中国的交通规则啊!”

“这样吧,我找个代驾,送咱们回去。”

“那还不赶紧去找。”

“可是,我手机呢?手机呢?”

季宇开始车里车外找手机,忙活了半天,手机终于找到了,只是,“人呢?陈封,陈封,上哪去了?”

安若并没有如许吟所愿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反而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大桥上。

雨下个不停,桥上车来车往,汽车的鸣笛声有些刺耳,桥连接的两岸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装饰城市的夜景美得不真实。

安若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沿着桥两侧的人行道走到了桥中心,南方的冬天真的到了,雨那么凉,风那么冷,安若裹紧外套,依旧感觉冰凉。

这座桥很像高中她常和沈默闻走的那座,只是他们现在都长大了,只是现在走在桥上的人只有她一个。

她站在桥上看着远处街道绚烂的灯光,明明五光十色,心却空空的,单调得只有悲伤的声音。

思与念,会一点点侵蚀一个人。

她曾经以为不去想就可以了,可世上的事情哪里能尽如人意?

当忙碌结束,当疲倦解除,她还是会去想他,越控制着心,越会痛。

安若累了,扶着栏杆,渐渐蹲下,冷得无力。

喜欢是束缚,是一叶障目,自此以后不知东升西落、良辰美景,眼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轻轻的脚步声,像是许吟回来了,有人撑着伞走到她身后,防止她被淋湿。

“小吟,还记得你上次问我,沈默闻在我心里到底算什么?”

安若蹲在地上,眼泪悄悄坠落。

“七年,他是我花了七年喜欢的人。一个人的青春能有几个七年?可是,我喜欢他,从初中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但到最后才发现,他的世界里没有我便是没有我,不管我花费多少力气,都始终走不进。”

安若听着撑伞人沉默的呼吸,卸下自己所有坚强。她也渴望有人守护,也像每个女孩子一样,憧憬着在下雨天遇到一个为她撑伞的人。

可每次脆弱的时候,她只能抱紧自己,因为没有人守护她,她等不到那个人。

“小吟,我累了,我放弃了。”

“我不后悔花七年的时间等他回头看我,可我不会花一辈子的时间等一个永远不会回眸的人。”

“我不想再站在原地了,我认输了。”

“以后,下雨了,我会等雨停。雨不停,我会自己走。”

安若失望了,也绝望了。

在别人转身之前转身,让一切都定格在最美好的样子,也许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而陈封永远记得,在那个下雨的夜晚,在那把黑色的伞下,有一女孩儿放下自己心里所有的防备,背对着自己失声痛哭。

那个人明明脆弱得让人心疼,却又倔强得不容忽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她身后,只知道脚步会不自觉地跟着她走,心会不自觉地跟着她痛。

多年之后,许吟回想起找到安若的那一幕,安若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受伤的孩子,浑然不知陈封在背后为她撑着伞,雨打湿了陈封的衣服,而陈封却一直默默坚守,像是在分担着她的伤悲。

桥上的车辆很吵,可是那幅画很安静。

那天晚上之后,他们的大学生活又恢复了无波无澜的平静,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的水面,学业、报社工作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

时间也恢复了它如水的速度,匆匆剥夺着他们的青春,也带给了他们快乐和笑容,制造着那些属于他们的记忆,编织着那些他们回不去的永恒,只是那时他们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