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8

映着火光,我们几乎同时看到了那玉罐上刻着的放射状图案,那图案虽然是我们第一次看见,但却不是第一次听说。之前赵老二就跟我们描述过这样的一个图案,而更加巧合的是,他所说的那个图案就是纹刻在玉罐上的,罐子里面放置的就是那枚刻着十字太阳轮的骨片。

古丽浇灭了那堆篝火之后,我们询问阿山看能不能把玉罐借过来看看。

阿山跑过去问了卡斯木老人,得到他的许可之后,那个和田玉料做成的罐子被我们拿到了手中。

“这是八芒星,是一种比十字太阳轮分布更广,更能代表太阳的标志。”耗子说这话我毫不意外,因为他的眼眶上纹着一个和这玩意差不多的图案,虽然我没问过他,但很早的时候我就看出那是一个八芒星,只不过纹的丑了点。甚至还不如高中时候我们班一个哥们拿铅笔刀在自己胳膊上刻出的六芒星规整。

“哦?那说说吧,你把这玩意都纹到脸上了,不知道点什么说不过去吧?”

耗子哼了一声,没有任何要和我斗嘴的打算。他摸了摸那个同样不规整的八芒星,说道:“这玩意早在5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出现了,不过直到2500多年前,崇尚光明的琐罗亚斯德教才正式将其纳入图腾范畴,后世的拜火教,摩尼教,犹太教甚至中国以前的明教都深受这个影响,所以才会在自己的宗教场所出现大量八芒星的装饰。”

“不是,那什么耗子你先停一下,说这玩意它和明教有关?那我们要是拿着这个去黄山光明顶,是不是还能找到武功秘籍啊?”

“啥?”

耗子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我是在开玩笑的时候,气得他墨镜都快掉了。我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笑出声,一张脸憋得紫红,一旁的阿山见我都快憋出内伤了,赶紧开口岔开话题:“哎呀,什么八芒星七闲心的,你们汉人就是说的古怪,这不就是个方向标吗?八个尖尖子就是八个方向嘛!”

阿山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眼前这个八芒星如果表示方向的话,那的确很常见,最为一个户外爱好者,这玩意我再熟悉不过了,指南针上面的八个指针连一块不就是个八芒星吗?要是按宗教理论的话这八个方向表示绝对的混沌或混沌能量的八种形态,分别是天地风雷水火山泽,暗合八卦中乾、坤、震、离、坎、艮、兑、巽所代表的八种属性。

我和耗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这下子我们也顾不得开玩笑了,连忙把那个罐子横放,掏出指南针放在罐子上摆弄起来,想要看看这罐子是不是真的如阿山所说,有指示方向的作用。

卡斯木老人见状走了过来,他拿过罐子装满了水,又从地上捡了一个木片放到了里面。卡斯木说这种罐子在以前的罗布村寨里很常见,是一种特殊的定位仪器。当时散落在沙漠四周的大小十多个罗布村寨都有各自的玉罐,里面放着一枚刻画了某种符号的木片。只要将罐子里盛满水,再将木片放入其中的,人们便会看到木片并不会沉入水底,而是会由于密度和其他原因悬浮在某个特定的位置,而罐子外面的八芒星这时候一定会和罐子里面木片上的纹路重叠。这时候只要将罐子上的八芒星正对太阳,通过八芒星投射到木片纹路上的夹角,就可以定位并找出那个特定的地点。

卡斯木老人的叙述彻底把我们征服了,往常冷清沉默的冬天这次也不能淡定了,两只眼睛像是贼一样盯着玉罐不放。我们无法想象先民们是如何通过精妙的设计,将一个地方的位置凝结保存下来,并通过八芒星投影这样离奇的方法来解读。要是用现在的眼光看,这简直就是一幅加密地图,木片在水中浮动的位置和其上的纹路共同组成了地图内容,(地点)而刻有八芒星的玉罐和太阳的组合则是唯一能够破解这个加密地图的坐标轴,也就是解密器。

我们连忙请教卡斯木老人,问他有没有那种记载了地点的木片。老人遗憾的摇了摇头,告诉我们这项技术早在他小时候就已经失传了。这个罐子的制作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保证八芒星位于罐子正中就可以了,真正难的是那个木片的制作,那简直就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技术,能明白其中原理的人少之又少,更不要说学会传承下来了。在他十岁那年,随着最后一个能读懂其中奥秘的罗布人逝世,那种加密坐标术也永远的消失了。

卡斯木老人的回答让我们遗憾不已,看样子赵老二手中那块骨头上的线索又断了。耗子对于卡斯木老人所说的技术持怀疑态度,这也不怪他,实在是那种技术太过匪夷所思了,即便是现在的技术手段,想要造出一个那样的木片也是难比登天,更不要说生产力极为落后的古代了。但不料,老人并没有因此恼怒,而是反问他,知不知道有个叫做奥尔德克的罗布人。

耗子挠了挠头,说这个名字听着耳熟,但却一时想不起。这时候老人慢悠悠的告诉我们,奥尔德克就是他所说的最后一个知晓木片奥妙的罗布人,一百多年前他通过那种方法确定了一块古木片上记载的位置,并带着一个外国人找到了那处掩埋在风沙下数千年的遗址。那处遗址就是楼兰古城,而那个外国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

耗子这下子再也说不出话了,讪讪的低下了头,我们也都震惊的张大了嘴,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居然是靠一块古木片,这要是说出去估计许多人都会认为我们是疯子。

冬天这时候也放下了罐子,他说卡斯木老人说的应该不假,古人对天文学的研究远超我们的想象。就拿日晷来说吧,谁能想象一千多年前我们就能够靠太阳如此准确的计算时间了?而这,还是一种连民间都能掌握的技术,当时的统治阶级一定还掌握着更为复杂精妙的种种有关天文学的应用,只不过出于愚民的需要,他们从不对外公布而已。

冬天的话固然有理,古代的能工巧匠的确不少,但我还是很难想象要多么精密的技术,才能做到让一个木片在水中浮沉的位置千年不变,让后世懂得这个解密技术的人来将其破解。不过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和这个传说中的扶桑部落沾点关系的玛雅文明,传闻中玛雅人拥有着高度发达的天文历法,甚至和现在我们通用的格里高利历相比也不遑多让,这一点倒是和我们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很像。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数千年前的玛雅人曾制做过十三颗水晶头骨,据专家检测分析,那颗被找到的水晶头骨即便是用当今最先进的仪器,也很难做到那种精密程度,如果数年前的玛雅人和罗布文明区的扶桑部落真的有关系的话,那这种木片能够被制作保存下来也就不难理解了。

当晚卡斯木老人跟我们讲了很多有趣的传闻轶事,像什么戈壁上曾有人发现过一种赤红色的“仙丹”,鸟吃了仙丹以后一身的羽毛可以变红,有的甚至能够吐出火来,火吐完了以后就会死;几百年前的罗布泊湖底曾经有一种像鱼又像蛇的怪东西,曾有人捕捉到那东西带到大巴扎去卖,结果把巴扎上的人吓得一哄而散……

卡斯木老人很健谈,靠着阿山不懈的翻译他讲了许多,在微醺的状态下我们也迷迷瞪瞪的听了好久。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但第二天一早当我醒来的时候,耗子和冬天却都不见了,罗布村寨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不过好在卡斯木老人告诉我,说耗子和冬天是去库尔勒的大巴扎(集市)采购装备了,他们俩带着阿山三个人共骑村寨里唯一的一辆摩托进了城,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我百无聊赖的在四周转了转,阿山这个翻译不在,我和卡斯木老人也聊不了天,也只好就这样干耗着,等着那两人回来。

傍晚的时候,村寨里再次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那两个人雇了一辆大号的皮卡车,拉了满满一车各种各样的物资回来了。有耗子这个老手采购,日用物资方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只不过可惜的是边疆一带对于武器管的很严,我们不可能像上次在昆仑那样搞到枪,甚至我们可能连几把像样的开山刀和匕首都买不到。

由于边疆地区的安检严格,耗子那一身的吃饭行头根本不可能带过来,他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探铲,看着跟大号的勺子差不多,用来防身几乎没用,就这,还是他将其伪装成工艺品才能带上火车的。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买一些防暴用的木头棒子防身时,冬天从车上跳了下来,他在皮卡车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袋,冬天没有要解开那个布袋的打算,但即便如此,我隔着厚厚的布条还是看出了那玩意就是他那把大叉子。

“这……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把那么大的一个铁家伙带上车的?”我百思不得其解,捅了捅身边的耗子问他。

“谁特么告诉你那是铁的?”耗子一把拍开了我的胳膊,“你以为火车站的安检都是摆设啊?那么大的家伙要是铁疙瘩的话,就算火车站的站长是他爸,他也进不了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