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仁者乐山（下）
CHAPTER 27
许峥嵘扶着腰坐起来，骂道：“老梁你没吃饭吗？怎么不拉紧一点。我差点去山下报道了！老孙你不是一直在减肥吗，怎么没成效呀？哎哟我的天！我的老腰呀！断了！断了！”
老孙吓得一脸惨白，不住口地问“没事吧？伤得重吗？”一面道歉。
单宁忙道，“是我不好，我手滑没拉紧。对不起对不起。”
陈茵笑道，“其实这么多人拉着手走也不一定安全，一跌跌一串，这里快到山脚了，不如我们三个女生中间走，许峥嵘和梁衡两个一前一后帮忙看一下就行。许峥嵘你受了伤，走后面吧，梁衡你前面开路，我扶着老孙，单宁你后面看着点许峥嵘，脚下慢一点稳一点，应该不会再有事。老孙你鞋子打不打滑？”
老孙说她刚才只是脚滑，不关鞋子的事。许峥嵘说他虽然腰部遭受重击，但还能走，用不着单宁照看。经方才一吓，众人脚下都小心得多，一路相安无事。远远看见山下小溪，深秋水落石出，露出一大片干枯的河床和圆圆的鹅卵石，中间一束溪水似乎只有一人宽，走进一看才发现宽的多，水面几块大青石，便算是桥了。
梁衡第一个跨过溪去，探明了路径，返回身来接过陈茵、老孙，又来接单宁。
“中间这块石头是活的，你踩左边，不要踩右边，你撑着我手跨过去，后面就好走了。”
这条下山的路原本就是小路，除了本地人，少有人走，那石头被十几个人踩过，早就挪了位置，一踩下去，溅起梁衡一身水花，单宁看他裤子早湿到膝盖了，原来每过一人，都是如此。她一握住梁衡的手，手心里粘腻的感觉又回来了，但这次她忍住没有动，乖乖牵着他的手到了对岸。
许峥嵘自己跑跑跳跳也过来了。陈茵轻轻戳了戳梁衡，笑道：“我带了条校服裤子备用，你知道咱们学校的校服，肥得像老道似的。我的身高，你应该也能穿，快把你的湿裤子换了吧，这里离山门还很远呢，天又阴，万一感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梁衡正要摆手拒绝，陈茵又道，“你们不是要参加机器人大赛吗？也没几天了，常自健又受伤去不了，你要是也生病了，单宁一个人可怎么弄？单宁，你说是不是？”
“对啊，梁衡你快换上吧。”单宁忙跟着说，老孙也点头附和。许峥嵘却只是笑，眼光在他们几个人脸上来回扫了扫，并不吭声。
“快点换上吧，不然感冒了，比赛怎么办？”单宁催促道。梁衡深看了她一眼，接过陈茵递过来的校服裤子，道声：“多谢。”自行去洗手间换了衣服。
陈茵松了一口气，怕梁衡出来尴尬，便和老孙说说笑笑，走在前面不提。许峥嵘走到单宁身边，笑道，“你怎么一点都不介意？”
“介意什么？”
许峥嵘看看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打个哈哈道：“当我没说，你不介意也挺好的。哈哈晶晶就不像你这样，她宁肯我冻死也不让我穿别的女人的衣服。你倒是大方，哈哈。”
“胡说什么呀？”单宁刚想反驳，一眼看见梁衡走了出来，陈茵虽然高，但毕竟比梁衡还是矮了几公分，校服虽然肥大，但裤脚还是吊在梁衡的脚踝上，露出一截白袜子。单宁看着想笑，又忍住了。许峥嵘却已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举起相机一顿狂拍：“哈哈哈，老梁你也有今天。”
梁衡本来微觉尴尬，但许峥嵘这么一笑，反而坦然了，追着他往山门跑，倒把他们三个女生丢在后面。
陈茵笑道：“你们班梁班长真有意思。这么大人了，跟个孩子一样。”
老孙笑道，“我们班的男生，哪个不是孩子气的厉害，没一个成熟的。”
“是吗？依你看，怎样的男生才是成熟的？”陈茵笑吟吟地问。
“不是都说，男生比女生成熟的晚吗？要和我们同样心智的，怎么也得比我们大个几岁吧。”
“那就是学长咯？单宁，你也喜欢学长吗？”
单宁正在想心事，没料到陈茵这么一问，仓促答道：“喜欢学长？没这么一说吧。男生成不成熟，要看个人心智，和年龄无关。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成熟，有些人，年纪不大却懂事得多呢。”
陈茵点头笑道：“和我想的差不多呢。不过太成熟了也没什么意思，不一定就肯真心付出了。孩子气一些，倒让人觉得真性情呢。”
陈茵是隔壁班的，平时交集不多，如今这话，倒颇有几分交浅言深的意思了。单宁点点头，简短的附和道，“是啊。”“那单宁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我…”单宁还没说完，老孙就抢答道：“宁宁说，她大学不谈恋爱的。无趣吧？大学不恋爱多无聊啊。”
“是吗？不谈恋爱不代表没有喜欢的男生啊，你喜欢什么样的，说来听听嘛。”
“这个，没有想过呢。”单宁有些招架不住，“你呢？喜欢什么样的？”
陈茵笑笑，“我也没想过呢。不过，也许碰到了就知道了。你呢？”她问老孙。
老孙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嘻嘻，我喜欢学长，要帅！一定要帅！”
陈茵并不知道老孙的教官男友，点点头对单宁说，“其实，你这么说，不过是因为没有还遇到你喜欢的人。我就没有那些条条框框，一定要到什么点才能发生爱情。爱情来了的时候，你挡也挡不住，爱情要走的时候，你留也留不得。不如顺其自然。”
单宁和老孙笑着对看了一眼，“陈茵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分析的这么透彻？”
陈茵眼光投向远处，淡淡笑道：“我也是个顺其自然的人。两个人互相喜欢才是爱情，其他都不算。要是这世界上你喜欢的人都喜欢你，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陈茵的目光又落回单宁身上，淡淡的，似笼着一层薄雾，“我其实很羡慕你，一直都这么心无旁骛、无忧无虑的，开心。”
“羡慕她？”单宁心里似乎拨开了一团云雾，模糊的猜到了陈茵的意思，可她不愿深想下去，她理科生的单线思维让她习惯于把责任都归于自身，比如童郸和她的错过，她就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而不会去想童郸是不是爱上了别人才不喜欢她。陈茵的烦恼……梁衡的烦恼……单宁摆摆头，她即使明白也爱莫能助，也许她是部分的因，却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钥匙。从这个角度来说，陈茵说她心无旁骛也许不过是说她冷酷，那她便冷酷到底好了。
单宁这么想只是一瞬，口上答道：“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人人都能做到。不过是你想不想、愿不愿，我也会有烦恼，想太多的时候我就只问自己，最想做什么？不做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伤害到别人？然后去做就完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哈哈，有些时候，不过是我们自己不愿面对答案罢了。”
老孙被冷落许久，此时插话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我都听不懂，我不管你们了，最后一班公交车要赶不上了。”
陈茵笑道：“既然你这么一说，我如今倒要试一试了。我可是打过招呼了，你可别后悔。”
单宁抿嘴笑道，“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鼓励你还来不及呢。”
陈茵只是笑笑不答。她们三人上了公交车，才发现一车果然都坐满了，只有梁衡、许峥嵘身边还有两个空位，见他们来了都招手，原来预先替她们占好了座。
梁衡站起身说：“你们两个来这里坐吧，老许那里还一个空位。我站着就行。”
单宁见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笑道：“我坐后面，陈茵你坐梁衡那里，老孙你照顾下许峥嵘。”说着径直往后走，一坐下才发现旁边三个都是经济系的同学，看着面熟，只是都叫不上名字。
这时倒数第二排的林为洲转过头来，“最后一排很颠，你们女生受不住，还是坐我这里吧。”单宁摇头笑道：“你那里也不比这里好，多谢你，林班长。”
那面貌清瘦的男孩子闻言一愣，想不到单宁认识他，他也觉得眼前的女孩子有几分面熟，一时却想不起名字。单宁笑着提醒他道，“我是杨姗姗的好朋友，我叫单宁。”
林为洲礼貌性地“哦”了一声，一副恍然记起的模样，其实心里仍是虚虚的对不上号。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单宁和姗姗常在一起自习，后来姗姗交了男朋友，单宁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两个人黏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但是单宁一有事还是会去姗姗常去的自习教室找她，姗姗还是一如既往和她聊班里的八卦，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就是林为洲，有一次下大雨，她俩被困在教室，还是林为洲骑士送伞解了围，她这才把大名鼎鼎的林班长和本尊对上了号。有时单宁不无八卦的想，要是姗姗当初和林为洲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他们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价值观应该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姗姗似乎迟迟没有回应。
林为洲似乎对她没有更深印象，单宁促狭地想，看来林是那种除了喜欢的女孩，旁的女生不会多看一眼的痴情男孩，心里微微替姗姗叹了口气。没想到林为洲接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常常听姗姗提起来，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好朋友，在学校的机器人比赛还得了奖，应该就是你吧？”
单宁呵呵笑道：“我就是跟着混混，不厉害不厉害。还是你们未来的华尔街精英厉害。”
林为洲笑了起来，“听说你们要去深圳参加决赛了。我有个好朋友在那边，你们初到那边人生地不熟，要是万一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找他帮忙。”
“不用啦不用啦，谢谢你的好意，我可以……”话音未完，就听见前排有人喊道，“林班长，快来清点一下你们班人数，是不是少了一个呀？”
林为洲站起身来，对单宁抱歉说，“回头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姗姗，让她发给你，加油吧！”说着冲单宁点点头，往车厢前部走去。
话说回来，单宁一直还没有自己的手机呢，她的目标是，等拿到了大赛的奖金，就奖励给自己一部手机。但是单爸单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外地，特地拨专款给她，还嘱咐姗姗陪她去买个手机，于是这天一回校门，单宁就被姗姗押送到了商场。
“你说你，那么倔干什么？爸妈的钱不用，用谁的呀？早该买手机了，我都买手机一年多了，平时有事找你都不方便！”姗姗一边数落她，一边低头看橱窗里的手机款式。
单宁唯唯诺诺地应着，她虽然学的是理工科，但对手机一窍不通，听着姗姗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这个机型省电”“那个拍照功能比较好”“这个外形时尚手感好”，她只怯怯问了一句，“哪个比较便宜？”
姗姗白了她一眼，“阿姨可是把买手机的钱直接打给我了，多了不退，少了再找她报销，你一个女孩子省什么钱啊？难道要攒钱娶媳妇？切！”
“我晕。”碰上如此了解她的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单宁只好乖乖闭嘴。
最后姗姗替她挑中的是一款诺基亚的5200，简单流畅的外形，待机时间长，适合单宁这样的懒人。关键是质量好，虽然价格高，但是平摊到每年下来，还是划算的。
“其实我妈也太小心了，说我一个人去外地不放心，我在大学这么多年，不是一样在外地吗？”单宁看着姗姗用她老妈的钱刷完卡，心里一阵肉疼。
“阿姨的意思你不明白我可明白，还不是因为去深圳我不在你身边，能一样吗！”姗姗得意地说，一面用纤长的手机在新手机上输入自己的号码，署名“亲爱的”。
单宁回拨了过去，却见姗姗在自己的手机里输入的署名却是“讨厌鬼”。“喂，什么意思啊？我也要改成一样的！”
姗姗一面捉住她的手一面笑道：“别闹别闹。差点忘记了，林为洲让我把这个人的信息发给你，万一有急事可以找他。”
“你和林班长到底怎么样了？我觉得他人特别好！”单宁看着姗姗摆弄自己的新手机，把壁纸和图标都设成她喜欢的粉红色，心里默默记住所有的步骤，决定回去偷偷地改回来。
“你觉得他好介绍给你啊，正好我觉得他对你也挺好的。”姗姗漫不经心地答道。
“喂，他都不认识我好吧！还不是因为喜欢你爱屋及乌，我连乌鸦毛都不是。”
“别胡说！”姗姗抬起头正色道，俏丽的脸上严肃的表情令单宁不敢再说下去。经过庄其俊之后，她对恋爱之事讳莫如深，对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更是撇得一干二净，因此林为洲一直没有进展。单宁只在心中暗叹一口气。
“林为洲，他一直都有女朋友。”
“什么？”这下轮到单宁惊讶了，“那他为什么还做出一副锲而不舍追求你的样子？”
姗姗沉默了两秒钟，“他从没开口说过喜欢我，从来也没有表白过，当然，他也许表现的……比较热络，但那并不代表什么，宁宁，我不是铁石心肠，我也不是圣女贞德，我……我也是刚知道不久，他有个一直在国外留学的女朋友，家里人也都认可的。他就算对我比别人好一些，也不能代表和改变什么。”
单宁呆呆的，一时竟不知该拿些什么话来安慰姗姗，“可是他对你那样，别人很容易误会的。你要离他远一点才好。”她想起今天上午梁衡和她说到姗姗和林为洲的语气，连他都会误会，其他人也难免不这么想。
“只要我自己不误会就行了。宁宁，要勇敢去面对爱情，但也别太爱一个人，我们是女孩子，要好好爱自己，保护自己。所以啊，你连一个好一点的手机都舍不得买，难道要省下钱来倒贴男朋友吗？傻瓜！”姗姗点了点她的鼻子，又开始一本正经的告诫她。
绕了半天，又回到她的身上，姗姗把手机塞回单宁手里，“该弄的都给你设置好了，号码我也发给你了，回去好好加油，不拿到名次别回来。我累死了，爬了一天山腿都断了！收工，扶老佛爷我回去。”
单宁把姗姗送回她宿舍楼下，自己才折回去，路上给爸妈打了电话告诉自己的新号码，顺便对母亲大人致以崇高的敬意和真挚的感谢。刚到宿舍手机里叮叮两声，是姗姗的新信息，“回到宿舍没有，讨厌鬼？”
“亲爱的，我已经回来啦。”单宁嘴角挂着笑，手指在收件箱里滑动，信箱里几条新信息，都是姗姗发来的，最早一条是：“第一条信息已占据你的手机，会生出许多许多的新信息哦，要永远保留不许删除！”
单宁点开第二条，笑容像干掉的面膜凝固在脸上，那是林为洲让姗姗代转的信息：“童郸，13636980622。”
单宁不是没有想过和童郸联络，可是他去外地就换了手机号，QQ又时常不在线。何况他走之前电话里的话听起来就像是诀别，否则他为什么之后从来没有给她过一个电话，他知道她宿舍电话的。
知道他曾经有过那种心意，再与他联络，仿佛就是默许要发展一样。而他那么遥远，看不见摸不着，他也许会认识很多成熟干练的职场女性，而她不过是一个青涩的毛丫头，说个话都会令他发笑。
单宁看着那条信息，许久许久，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点击了删除键。
经历了初赛时的紧迫，常自健反而沉着了许多，爬山回来的第二天，他就拿出了好几套方案，最大的改动就是开场舞步，其他小修改的无非是道具、台词，但是观感的确高大上了很多。看来无论是文章还是机器人，优秀的作品都是反复修改出来的，单宁一壁看，一壁点头，心底渐渐充满了自信。此后通宵达旦赶工自不必多提。
邢博士送他们去了机场，飞机上单宁睡着了，直到降落才被梁衡推醒，客窗外茫茫一片雨雾，单宁一脸懊恼的醒来，第一次坐飞机，窗外的美景就这样被她错过了，因此想在出租车上找补回来，一路费尽力气辨认那些在雨水冲刷下面目模糊的街景，一壁拿着新手机拍了又拍。
等她像只兴奋的小麻雀般安静下来，才注意到冷落在一旁的梁衡。梁衡微笑道，“第一次出门？”
单宁赧然道：“不是。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
梁衡道：“大一的暑假，我来过一次。”
单宁诧异道，“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梁衡颇有些自负，“我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知道徐霞客吗？我小时候，就想做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上初中之后，每年暑假我都会打零工挣钱做旅游经费，加上一部分压岁钱，每年我都会去至少一个城市旅游。”梁衡顿了顿，“放心，跟着我，你可不会丢！”
“那你怎么不去学旅游呢？”单宁随口问道，“这么热爱它，不把它变成终身事业多可惜？”
“工作和爱好没必要掺合在一起，互相调剂不是更好，再说我们的专业，以后soho也很方便，等我条件许可了，我就买个房车环游世界！一边工作一边旅游。
梁衡挑挑眉，“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自由？”
单宁眼前忽然跳出了《不见不散》里葛优葛大爷从房产里取矿泉水的形象，看看梁衡并不算丰茂的头发，噗嗤笑了出来，“很是。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你不信？”
“我信。”单宁忍笑正色道。
“真的？你不会在心里想，梁衡这么无趣这么循规蹈矩的一个人，说这些像是在吹牛，说说罢了。”
“这并不是什么出格的理想，很多人都这么想过，真正去做才了不起呢。我信你，陈茵说，你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你想做到的事，一定能做到。”
“是吗？陈茵还说了我什么？”
单宁狡黠地眨眨眼，心里暗笑上钩了上钩了，“她说你很多好话呢，很欣赏你，嗯，她说，你成熟稳重，不冒进不居功，心细又体贴，为人有上进心，做事有责任心，是……”
“是什么？”
陈茵的原话是“梁衡是个很不错的恋爱和结婚对象。”单宁一时嘴快，差点说溜了嘴，修正道：“是个很不错的好同志。”
“好同志？”梁衡有些怀疑，她们女生背后编派他会用这样的字眼？
“是啊是啊，你们党员不都这么说吗。”梁衡是他们班为数不多的党员之一。
“所以……是因为我太好了……你们女生都喜欢有点坏的男生，是吗？”
“不是……陈茵……不是这样的。”单宁急着辩白，虽然她知道梁衡的意思并不是在问陈茵。果然梁衡的脸色黯了黯，很识趣的终止了话题，转而聊起了他小时候都去过哪些地方去了。
单宁松了口气，心里忽然涌起一个从没有过的想法，假如她从没有遇上过童郸，她会不会也觉得梁衡很好，不是现在她口中的那种好，而是陈茵眼中的那种好。会吗？也许吧？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梁衡，在她心目中，早已有了固定的位置，一时半会是拗不过来了。
童郸，会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自己那样欣喜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难道潜意识里是想看到与他有关的一切吗？这样想着，她的心竟又抽痛起来，原来童郸始终是她心底的一道坎，迈不过他去，她就无法爱上别人？可如果爱上了别人，是不是这道坎就自动消失不见了呢？
单宁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怔怔地出神。梁衡也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叙述，看城市的霓虹灯光在单宁的脸上明明灭灭，她有时会出现这样游离的表情，在做实验的空隙，或是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偶尔会有那么一丝恍惚的瞬间，眼睛里有期盼还有骤然而至的伤感，刚开始他不懂那是什么，后来他模糊意识到，那是心底牵挂一个人的惦念。
很可惜，她心底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却不是他。
雨声如注，充斥在耳旁，出租车里也不觉得让人安静得难受了，梁衡静下心来，努力去想明天比赛时的注意事项，等下到主办方安排的宿舍，还要最后再演示一遍，防止出现疏漏。他很自然地和单宁聊起赛事安排，时间像看不见的书又翻过一页，梁衡想自己和单宁的这本书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恐怕很快就要翻完了。那更要留一个好点的收梢。
比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