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回忆,我都是红着眼眶想起

匆匆那年,我们见过太少世面,只爱看同一张脸。

——《匆匆那年》

遇见齐元时是在一个午后,阳光乖巧地蜷缩在角落,男生的侧影就这样落进纪辛的心底。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觉得这男生的美好让自己想接近又想触碰。细细想来,就像当年学的爱莲说里的那句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齐元留着细碎的斜刘海,在额间投下漂亮的阴影,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深潭般的眸子摄人心魄。就像多年后齐元点着纪辛鼻子说的一样,纪辛,你就是个十足的颜控。是啊,要不然能被你控制,此去经年,难以忘却。

后来纪辛知道,那天齐元也是去看教室,他们在一个班级,她知道了男生叫齐元。因为,齐元是班级第一,纪辛以12分之差落入第二。班主任是个文艺细胞泛滥的语文老师,开学按成绩点名时,连着读他俩的名字,纪辛,齐元。说罢还说:

名字倒是简答,成绩却不简单不简单的学生呢。

纪辛不争气地红了脸,他们连名字被读出来单,自己莫名觉得般配,她偷偷地瞄了瞄齐元,他侧脸线条分明,却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纪辛在意啊,她多希望她通向的地方有枝叶葳蕤的齐元。

高一新生每年都会去参加军训,场地不在学校。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学生们被安排在训练基地住的小平房里,每个宿舍8个人,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并排挨着。每天训练结束,拉歌是大家唯一的娱乐活动。齐元倒是一点也不拘谨,扯着嗓子和一群男生一起唱歌。

那天,因为班长自作主张提前解散去吃了晚饭,教官罚班级学生跑圈,8圈之后虚脱的纪辛只听见有声音嚷着有人昏倒了,接着,便落入一个温暖的背上,教官让齐元带纪辛先去树荫下缓一缓,纪辛不敢出声,见齐元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枝头的蝉不知趣的吵闹着。多希望,时间定格。

晚上拉歌时,有人提议会唱歌的同学站出来唱一个,而且情歌要对唱。男生都叫嚷着让齐元唱。

纪辛记得,齐元唱了许嵩的幻听,那年这首歌火遍校园和大街小巷,灯光朦胧里,纪辛坐在齐元的正前方,忘了周遭的声音,只记得那句话:“如今一个人听歌总是会觉得失落,幻听你在我的耳边轻轻诉说,夜色多温柔,你有多爱我。像呢喃在耳边的情话。”

那首歌像是在唱给她听一样,情话呢喃,声声醉耳。

齐元是那种上课认真听课讲晚上玩游戏却依旧能考第一的高效率学生。而纪辛只有拼命努力学到深夜才能换一个第二的成绩。齐元的物理很好,纪辛却故意似的总学不好,后来,纪辛腆着脸去问齐元考试错题:“齐元,给我讲讲这道题吧。”他讲得很详细,讲完后还说补习老师讲过,纪辛像发现新大陆般,原来,齐元一直在补习物理。

后来,纪辛去了他在的补习班,想离他更近一些啊,在教室里四目相对,好巧啊,纪辛尴尬的挥了挥手,齐元似乎并不意外,径直坐在纪辛身边,他讲题时很认真也很细致,而纪辛总看着他发呆,“认真点!”齐元用笔敲了敲纪辛的头,纪辛回了神,在心底默默喊冤,很认真啊,认真的喜欢你。

纪辛撬了学霸的学习资料,齐元把整理好的一大摞物理题递给她时像是在转交一个生命。纪辛笑着说说:“齐元,你放心,我一定会爱如己出。”

看着桌边的习题册,纪辛始终无法凝神学习,封皮上有他的名字,字如其人,美不可方物。后来竟鬼使神差般顺着字迹描了一遍,又拿出练习纸印着写了一遍又一遍,回神时,才发现已经写了满满一页。纪辛像做贼般盯着印满齐元二字的练习册封皮。浅浅的痕迹,深深地印在心上。

还给齐元的时候,纪辛垂着头不敢看齐元的眼睛,男生说:“纪辛,说好的爱如己出呢?”“确实是啊。”纪辛嘴硬着。“那你得负责。”纪辛不解地看了看他,齐元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某人红着脸想否认,又听见齐元说:“我也喜欢你啊,傻瓜。”

纪辛和齐元交往近半年,和一个学霸交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学习,纪辛稳坐第二,齐元依旧遥遥领先。高二时候面临着分文理科,纪辛知道,齐元一定会选理科,他理科学得那么好,可自己就不一样了,学起来很吃力,每次的分数全凭文科科目提起来,分班的前一周班主任找她谈话,他说:“如果自己想以后有好的发展,就选择文科吧,理科不是我的强项。”可明明才刚刚拥有,我连几层楼的距离都不想和齐元拥有,纪辛想和他考同一所理科大学,想陪他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没回答,纪辛走回教室。齐元在看刚发下来的成绩单,“纪辛,我觉得,你选文科吧,你文科学得那么好。”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啊,万一我学了文我们不能上同一所大学呢?

最后,纪辛还是选了理科,当年义无反顾的自己现在想来也觉得想落泪。齐元本来能够分到最好的理科班,但他留在了纪辛所在的普通班。我们拿前程来相爱,不计后果。

齐元会辅导我越来越难的课程。快高考时,纪辛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听说,学姐为了男朋友补习一年考入同一所大学,我为什么不能呢?放榜时,纪辛的分数还是不能和齐元去同一所学校。痛哭的那个夜晚,纪辛说:“齐元,我曾那么努力地靠近你,却发现更痛苦的是别离。”

他说:“没关系,我们只是异地,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知道齐元没去上大学是在我开学一个月后,他总是纪辛让她好好学习。纪辛很傻,没发现他的异常。直到有一天齐元的妈妈接了电话,她说,齐元在医院,他检查出有初期的肺结核,不能去学校。纪辛像是听了笑话般呆了好久,他早知道自己的事情吧。纪辛像疯了般给齐元打电话,他说:“纪辛,我最近几年可能不能去上学了,你要好好学习,找个好男孩。”“齐元,你在骗我吗?”谁说的我们有余生来等待,如今却像胆小鬼般退缩。他挂了最后一通电话,纪辛请了假连夜坐车去找齐元,号码拨不通,医院病房空无一人。听说,他转了院,是在躲我吗?混蛋。

没了你,我的生活少了魂魄。后来,听高中同学说齐元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去上学了,那时,纪辛大三。

纪辛心酸的发现,曾经与自己最亲密的人,如今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讯息。齐元破天荒发了qq动态,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有青青的胡渣,他瘦了许多,旁边是一个脸圆圆的女生,她端着碗粥,动态的配文是:我们要各自安好。你自以为的很伟大的成全了我,实则是捅向我心口的尖刀。你安好,我便安好,只要你能笑得如动态里那张照片般灿烂。

我还是会在深夜想你,所有细枝末节狠狠地反噬着我自己。就像王菲在歌曲里唱:不怪这一段感情没空反复再排练,是岁月宽容恩赐反悔的时间,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在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凭何怀念。

想念成了习惯,融入骨血。我不后悔当初放任你走,只是痛恨自己如此懦弱,总会想你,也只是想想,我们终会已另一种美好回馈彼此互欠的余生。再相见,不会红着脸,也不会告诉你我曾在无数个深夜红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