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六章 分歧

萧子仞心中一惊,这才看清楚,对面来的人是白天宇,她轻喊一声“天宇哥哥”便飞奔过去,萧子仞跑的飞快,动用轻功,像一阵风一样吹到白天宇面前,猛地扑到白天宇怀里,白天宇被撞的后退数步,差点没站稳。

“仞儿,我的仞儿。”白天宇紧紧拥着萧子仞感慨万端地叫道。

泪水汹涌地溢出眼眶,萧子仞十分委屈地叫道:“天宇哥哥。”

白天宇知道凌霄宫虽然不会对萧子仞造成身体的创伤,但他很担心关于凌霄宫的真相会不会把她吓到,还有凌霄宫宫主是她亲生母亲的事实,她一定接受不了,白天宇正想着该从哪里说起,萧子仞身后的宫主见到他们拥抱在一起,脸色大变,立刻飞奔过来,同时运气出掌。白天宇见状,正准备松开萧子仞,此时萧子仞已经觉察到身后强劲的掌风,拥着白天宇,移动双腿,脚下生风,二人飞速旋转,瞬间移开数丈远,宫主一掌拍了个空,转脸看见萧子仞、白天宇好好的抱在一起,而白天宇也是满脸惊讶的神色,萧子仞这一手功夫,看着简单,但须要极扎实的基本功和深厚的内力,而萧子仞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子,能在情急中使得这样的功夫,可见其武功修为绝非一般。

宫主吃惊地说道:“瑾儿,告诉娘,谁教你的武功。”

宫主这么一说,白天宇又吃了一惊,他低头看看萧子仞,原来宫主已经都跟萧子仞说了。

萧子仞先前害怕宫主因为自己手脚不能动,而且人生地不熟,感到无依无靠,现在不仅手脚恢复自由又有白天宇在身边,她感到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说道:“我跟谁学的武功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完,她转脸看白天宇,同时食指对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意思是,这个女人脑筋有问题。

宫主听到她突然对自己如此无礼,感到又失望又伤心,道:“瑾儿,你竟然为了这个小子顶撞你亲娘!”

萧子仞道:“你乱讲,我根本不认识你,不是你说的什么瑾儿,天宇哥哥,你告诉她,”萧子仞又指指自己脑袋,“她这儿有问题。”

白天宇这才明白原来不管宫主对萧子仞讲了什么,萧子仞完全不相信,这样最好。白天宇推开萧子仞,对宫主说道:“宫主,我让钟大使转告宫主的,不知转告到了没,如果真为她好,就先什么都别说,她根本不能接受。”

萧子仞怔怔地望着白天宇:“天宇哥哥,你说什么?”

白天宇低头看萧子仞:“仞儿,你记着,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萧子仞看看白天宇,再看看宫主,在看向宫主的时候,看到宫主身后的楼宇,就是刚刚她出来的那个富丽堂皇的屋子,在最底层的门上方,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赫然写着“凌霄宫”三个大字,她盯着那牌匾,渐渐地呼吸加重,血脉喷张。

白天宇顺着她的视线也往那块牌匾看,原来萧子仞还不知道这里就是凌霄宫。他连忙一只手臂把萧子仞圈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扶着萧子仞脸颊,把脸颊扳过来面向自己,白天宇道:“仞儿,看着我,看着我。”

萧子仞嘴唇颤抖着,吃力地说道:“天宇哥哥,这里是,凌霄宫?”她脑中又浮现出魔蟹帮的那一场杀伐,顿时头皮发麻。

宫主看着他们,不知所以然,她见到女儿被白天宇抱在怀里,怒意更盛,突然欺身飞来,一掌拍在白天宇肩膀上,同时拉过萧子仞,活活将他们二人拆散,白天宇退出几步,摔在地上。

宫主抱着摇摇欲坠的萧子仞,怒道:“休想碰我女儿一根头发,你是什么身份!”

萧子仞伤心地看着白天宇,打在白天宇身上,比打在她身上还痛,她大叫道:“天宇哥哥。”

白天宇知道此时萧子仞内心的痛苦和煎熬,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被宫主掌力伤的一时说不出话。

宫主又道:“女儿,你是金枝玉叶之身,这种人给你提鞋也不配。”

萧子仞哭道:“天宇哥哥,天宇哥哥。”她双眼模糊的几乎看不见白天宇,见不到白天宇,就像又陷入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她马上擦干眼泪,白天宇的身影又在她眼前出现。

白天宇费力地说道:“宫主,你放开她。”他的声音很低。

萧子仞终于开始反抗,怒道:“你为什么打他?”

宫主威严十足地说:“我是你娘,瑾儿,你不知道好歹娘不怪你,但现在娘告诉你,你是龙凤之体,他只是个无名小卒,他永远配不上你。”

萧子仞用力挣脱:“你是个疯子,你放开我,我不听你胡言乱语。”

白天宇从地上爬起来:“宫主,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她还是个孩子,不要逼她。”

宫主剑眉下深邃透明的双眼瞪着白天宇:“你要知道你什么身份。”

白天宇心情跌落谷底,道:“你先放开她!”

宫主道:“你以为你是谁?来人。把他带回软玉阁严加看管!”

站在远处的宫女向白天宇走来。

白天宇知道不能再和宫主讲道理,宫主为人刚愎自用,说再多也没用,于是她对萧子仞喊道:“仞儿,不要害怕,在这没人敢伤害你,不要害怕。”

萧子仞厉声喊道:“天宇哥哥!”她头脑一片混沌,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惧迎面袭来,似一阵狂怒的旋风。

宫主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了回去。

白天宇被遣送回软玉阁,在屋中他坐立难安,过了很久,软玉阁来人,是天医楼的叶集,带着两名手下端一碗汤药送来。白天宇一见那汤药就明白他又要像以前一样每日喝补药。

叶集自从上次在天医楼被白天宇算计后便对他心怀恨意,现在送药过来,脸上却带着一种心怀不轨的笑意,她端过药碗递到白天宇面前,道:“公子喝药。”

白天宇看看叶集得意的笑,再看看药碗,伸手去接,在刚接触到药碗的时候,手一挥,药碗从叶集手上跌落,无声掉在地上,汤药撒了一地,叶集大惊:“你敢!”

白天宇道:“告诉钟大使或者告诉任何人,不见宫主我不会喝的。”说完转身走开。

叶集哼了一声:“你能得意几天,现在有你的药喝就有你的命活,等你不用喝药的时候,那就是你的末日了。”

他懒得跟叶集解释,道:“你只要传达我的意思就好。”

叶集捡起地上的药碗,恨恨地说道:“你蹦达不了几天了。”

叶集的话虽不新鲜,但是个提醒,白天宇已经没多少活日了,润儿的毒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解,软玉现在生死未知,父亲的去向依然成谜,如今更要惦记萧子仞,宫主虽身为萧子仞的亲生母亲,可她似乎并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真正的母亲。人怕死,皆因死的不甘心,白天宇深切的体会到怕死的滋味。

萧子仞被宫主带回屋里,宫主放开她,刚松开她她又往屋外冲:“你是个疯子,你再拦着我,我不客气了!”

宫主又一把拉住萧子仞,道:“告诉我,谁教你武功,这么多年,谁把你养大的!”

萧子仞执拗的脾气上来了,叫道:“我偏不告诉你,你这个疯子,我要去找天宇哥哥!”

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对宫主大声说话,也没人敢有丝毫顶撞,今日却被一个黄毛丫头如此羞辱,母女相见的喜悦和温柔消失殆尽,宫主再没耐心,举起手掌对着萧子仞的脸颊扇过来。

萧子仞反应迅速,头一偏,随手抓起门旁用作摆设的一件玩物挥过去,宫主一掌拍在玩物上,将玩物击的粉碎,她对萧子仞如此敏捷的反应感到吃惊,还没多想,萧子仞已经冲出去,宫主震怒之下对门外喊道:“拦住她!”

话音刚落,守在各处的宫女突然从四面出现,拦在萧子仞面前,萧子仞想起,凌霄宫中全是女子,她刚才就应该想到这里就是凌霄宫,那天晚上茫茫雪地中诡异的灯光,一定是凌霄宫搞得鬼,她们一定利用白天宇找到自己,这就是白天宇不肯面对自己的原因,霎时间她明白很多事。

自从经历端午大会目睹凌霄宫残忍无度之后便对凌霄宫深恶痛绝,见那么多人拦着自己,她硬下心说道:“你们敢拦我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后脖颈一阵剧痛,然后就失去知觉。

宫女把萧子仞抬回**,宫主站在屋外连连叹息,日夜期盼女儿能回到身边,终于等到这一天,女儿竟然如此不省心,现在不仅要为若儿的病情操心,还要操心这个顽皮的女儿。

钟鄂木得到风声火速赶来,进门拜见了宫主,问道:“宫主,怎么了?”

宫主在一张红木椅上坐下,道:“依你之见,白天宇和瑾儿是什么关系?”

钟鄂木脸上露出难以回答的样子,道:“这个,回宫主,属下不敢妄下结论。”

宫主见钟鄂木的反应,大概猜出钟鄂木的想法,便道:“他们俩,真的有儿女私情?”

钟鄂木低头不回答,算是默认。

宫主面露忧色:“这样一来,事情可能有些麻烦。”

钟鄂木道:“属下斗胆说一句,瑾姑娘是宫主女儿,而白天宇不巧又是若姑娘的药材,依目前的情势来看,此事难以两全,要么,放了白天宇,不得罪瑾姑娘,但这样,若姑娘便没有骨血灵芝可用了。要么,继续用白天宇做骨血灵芝。”

宫主用一种不愿让步的语气说道:“一定有两全的办法,除非白天宇能供出白廖医记的下落找到治疗若儿的办法,否则,他必须死。”

钟鄂木不抱希望地说道:“但白天宇确实不知道关于白廖医记的内容,他应该没撒谎,属下仔细调查过,他在临安行医多年,我们在临安也安插过人手,如果他动用白廖医记中的方子,我们的人不会没有察觉,再者说,当年白廖愿意牺牲自己做骨血灵芝,便证明世上已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治疗若姑娘,否则,即便白廖医者仁心,也不会傻到看着现成的方子不用而自毁性命落得尸骨不全的下场。”

宫主道:“但他在把自己做成骨血灵芝之前烧了白廖医记第六卷的后半部,这不是很可疑?”

钟鄂木道:“不管白廖医记第六卷有没有治疗若姑娘的方子,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白天宇也不会知道,所以,除了用他自己的身体做骨血灵芝,再没别的法子。”

宫主道:“反反复复,说来说去,没有丝毫进展,就不要再说了。”

钟鄂木道:“属下想说的,不止是这个,而是瑾姑娘,宫主也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属下也早有这个猜测,私底下二人有没有互托终生属下不知,但凭瑾姑娘万险之中前往魔蟹帮端午大会救白天宇来看,瑾姑娘把白天宇这小子的性命看的比自己还重要,我们若果真用白天宇的尸身做骨血灵芝,想必会加深瑾姑娘对宫主的成见。”

宫主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个不是问题,我会慢慢告诉她的,自己亲生妹妹和一个男人,到底谁更重要,她会想明白的,世上男子千千万万,杀了白天宇,我再给她找比白天宇更好的,她现在想不开,日后会了解我的良苦用心。不管怎么样,她是一个大活人,怎么都可以,而若儿,没有骨血灵芝,可能连命都不保。”

钟鄂木道:“所以,宫主心意已决。”

宫主道:“此事没的商量,万事以若儿为先,瑾儿与我十六年未见,母女生疏在所难免,慢慢来,将来凌霄宫的担子早晚落在她身上,她也必须像我一样照顾若儿,终生保护若儿,这才是她活着的意义。”

钟鄂木领略宫主的意思,道:“属下明白宫主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了。”钟鄂木厉害之处是只要了解宫主的心意,就可以自行处理任何事情,而每件事都做的合乎宫主心意,这就是钟鄂木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原因。

钟鄂木正打算离去,一个负责看守宫门的女子进来,报道:“禀告宫主,天医楼传话。”

宫主道:“说。”

女子说道:“白天宇拒绝喝药,且说不见宫主便一直不喝。”

宫主一听剑眉倒竖:“这小子脾气真犟!”

钟鄂木道:“他是个聪明的人,料定宫主不能拿他怎么样才敢如此张狂。”

宫主道:“我不见又能如何。”这是她对天医楼人的答复。

进来禀报的女子接到命令打算离去,钟鄂木连忙说道:“慢着,宫主,我和白天宇这小子多次交手,差不多摸透他的脾气,他不是一般人那样可以随便吓唬吓唬就糊弄过去的,宫主最好见他一面,看他有什么话说。”

宫主赞许道:“我知道钟大使做事向来谨慎周密,此事便依你,把他带到大殿。”

宫女领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