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二章 高手
萧子仞下意识地蒙起脸,眼见人多,心里怕起来。
“你要能逃出去就自己逃吧,不要管我了。”萧冠良觉得自己陷入混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子仞拉着萧冠良胳膊,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我没能力把天宇救出来,活着对我就是种惩罚,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萧子仞大概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上百口人想对付自己,她扯扯萧冠良胳膊,道:“赶紧逃吧。”
人群中有一个男子怒道:“逃?哼,在这么多人面前,好大的口气。”
人群中闪出一条路,走出一个稍微年长的老者,头上略有白发,人们恭敬地称他为“朱二爷”,随朱二爷一同来的还有三个神态傲慢威武的中年汉子,这三个汉子人手一把武器,一个执一对铁榔头,一个拿狼牙棒,另一个长了络腮胡,手中拿了一把似剑非剑的铁棍,说话的正是这个人。
萧冠良听众人叫那为首的老者为“朱二爷”,便说道:“你就是魔蟹帮副帮主朱二爷。”
朱二爷双手背后,中气十足地说道:“正是老朽,两位今夜把魔蟹帮搞的好不热闹,进来容易,出去就不是你们说的算的。”
萧冠良甩开萧子仞的手,昂首道:“好,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只问一句,白天宇在哪里?”
众人听见萧冠良直接挑明目的,心里都有谱。手执铁棍的络腮胡汉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好张狂的小子。”
朱二爷平静地说道:“白天宇是武林要犯,身上背着数条人命,不是你想问就问出来的。”
“哼,杀人如麻的齐天教你们不管,那么多江洋大盗采花**贼你们都放着不管,单单欺负手无寸铁的大夫。我没记错,你们帮主曾经中了齐天教的毒,还是白天宇想办法给你们要了解药,今天却反过来要杀他,忘恩负义,不知羞耻!”
一席话说的众人不自在,朱二爷脸上挂不住了,只是干咳。
络腮胡汉子举起铁棍道:“江湖人哪来那么多屁话,和白天宇一伙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爷爷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先吃你爷爷一棍!”
还没说完,那铁棍就从头上劈下来,萧冠良举剑一格,剑被生生砸弯了,铁棍看着不粗,但特别沉,萧冠良虎口被震的要裂开一样,一侧肩膀也麻麻的,他心想,此人好大的力气。萧冠良从棍下溜出去,知道今晚自己肯定胜不了,但就算败,也得败的体体面面,不能让自己瞧不起。
络腮胡汉子一棍打弯萧冠良的剑,人群中便有人称颂道:“中州三杰果然名不虚传。”
萧冠良正和络腮胡汉子兜转,口中说道:“原来是中州三鬼。”
络腮胡汉子也不生气萧冠良这么叫他,一个劲挥铁棍击萧冠良。虽然套路简单,没什么招数,但棍上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觑,若被棍子打中,准是必死无疑,萧冠良不敢正面迎击,狼狈地跑跳回旋,边走边寻找下手机会,但人群把圈子围的很小,没有遮挡物,络腮胡汉子直来直去一棍伸出便够到萧冠良,眼看最后一棍从上劈下直对萧冠良后脑勺,萧冠良命在顷刻,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萧冠良身上。
此时就听破空传来清脆无比的“歘”一声,随即一道白森森的寒光无中而生,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刺耳的“当”一声,络腮胡汉子大叫着连连后退。
人没立定,眼前寒光已骤然熄灭没有踪迹,络腮胡汉子感到脊梁冒冷汗,是什么东西竟能没有先兆的产生如此神力,他随众人左右看看,想寻找到底什么在作怪。
当时多数人目光集中在萧冠良二人身上,只有极少数人见到寒光自何处发出,茫然的人群里有人把手指向萧子仞,哆嗦地说:“是她,是她!”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一个身穿粗布衣,脸蒙灰布的如竹竿一般挺立的人,她身形相对瘦小,青丝垂腰,明显是个姑娘,再看她手上,一手剑鞘,一手剑柄,泰然自若地握在手里,不像刚刚出手的阵势。
络腮胡汉子啐道:“胡说,这么个小人有几两骨头,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人群里不止一人指着萧子仞说:“就是她,就是她,她手上是把怪剑,会飞,还能按原路回来,是把怪剑。”
站在朱二爷旁边的另两位“中州三杰”跳进来,手拿狼牙棒的汉子说道:“不管是不是她,我试过就知道,如果不是,传出江湖,各位兄弟作证,不是我章少霸欺负女人。”
持狼牙棒的章少霸攻向萧子仞,有的人为萧子仞捏一把汗,章少霸在中州三杰中是老大,他的成名绝技狼牙棒威力惊人,雄霸河南北部,江湖上赫赫有名,寻常的粗浅功夫,过不了三招必死无疑,瞧这一个稍微有些瘦的女人,只怕一下都经受不住。
章少霸踏步向前,靠近萧子仞时狼牙棒一挥,直有开天辟地的霸气,狼牙棒自萧子仞头顶直下,萧子仞没有闪躲,像傻了一样,眼见狼牙棒离她头皮直有两尺距离,萧冠良心里惊呼起来,还没来得及叫出声。
章少霸见她不躲也不怕,心想,这下完了,白白杀死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累及兄弟三人的颜面和名誉,不该如此鲁莽,现在要收势也晚了,正疑虑间,只见刺眼的寒光凭空一亮,手上一震,暖风扑面,等他定睛细看,狼牙棒下的粗布衣女人已经不见了,却已绕到他后背,直挺挺站着,像早就站在这似的淡定自若。
众人大呼,都被这快如闪电的身手惊到,几乎没人看清这个脸蒙灰布的女人如何转到这里,章少霸更没看清。他清楚听到铁钉落地的声音,往地上一看,不正是自己狼牙棒上的铁刺吗,再看狼牙棒,顶上一块已经秃了,自己刚才手上震动,就是铁刺被砍的原因。
章少霸又惊讶又钦佩又恼羞,他回头,再看萧子仞,道:“你使什么妖法?”
“这妖法好玩吗?”萧子仞格格笑道。
众人一听,竟然是个年纪尚幼的少女,更觉得骇异,连萧冠良也不敢相信萧子仞能有这么快的身法。
章少霸再提狼牙棒,道:“你这个妖女,叫我看看还有什么本事。”
萧子仞道:“我不想跟你打架,你让我们走。”说着走到萧冠良身边。
这时朱二爷走出来,客气地说道:“这位姑娘,老夫是魔蟹帮副帮主,姑娘和这位公子如此贸然闯进魔蟹帮的庄子,指明询问白天宇的下落,现在我们杨舵主尸骨未寒,二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为免太不地道。”
天真的萧子仞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萧冠良连忙捅了萧子仞一下,对朱二爷说道:“我现在说一万遍白天宇是被人嫁祸的你们也不信,杨德庆死了,跟我们没半文钱关系。”
众人听萧冠良直呼死者的名字,都很气愤,朱二爷拂袖怒道:“哼,我礼让在先,你小子别不识好歹。”
萧冠良道:“我不跟你们扯谈,白天宇在哪里?”
众人见他们两人一个未经世事,一个鲁莽急躁,朱二爷吩咐道:“来人,把这两人拿下。”
魔蟹帮帮众齐声应是,一起涌上来。
萧子仞拉着萧冠良,准备择路而逃。
萧冠良本是仗着萧子仞惊人的身手才敢那么说话,此刻萧子仞第一反应竟然是慌张地要逃跑,萧冠良急道:“不怕他们,叫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萧子仞全没抗战的心思,拽着萧冠良的胳膊,道:“我不想跟任何人打架,赶紧跑吧!”
萧子仞和萧冠良左右突围,萧子仞只使轻功,不用剑法,遇到拦阻,只凭萧冠良的武功,萧冠良与多人敌对,身上时有擦伤,不定哪个不小心,魔蟹枪枪头戳进胸膛要了他的命,他料定萧子仞武功非凡,故意激道:“你空有一身武功有什么用,现在不使出来,一会儿没命了。”
萧子仞躲在萧冠良身边,只守不攻,道:“师父千叮万嘱,出门在我,没有允许,不可在人前暴露武功,师命难违。”
萧冠良已经支持不住,着急骂道:“简直胡说八道!”
刚说完,被人一枪撂倒在地,闷哼一声,忍着没叫出来。
立刻,萧子仞也被十几只耀着银光的枪头围在中间,只要她稍一动,枪头齐发,立刻就能把她脖子戳的一个个血窟窿,萧子仞惶然站立不动,她也被吓着了。
萧冠良躺在地上,到处是伤,愤恨地看着萧子仞,气不打一处来。
朱二爷下令将他们捆绑起来,他们先捆萧冠良,萧冠良心灰意冷,缴械投降,任他们捆绑。
“朱二爷,发生什么事?”此时一个粗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问道。
萧冠良听这声音,突然一激灵,懵了一下。
朱二爷转身对到来的人客气地说道:“惊扰了萧庄主。”
那声音稳重平缓地说道:“老弟是否能帮的上忙。”
朱二爷道:“庄子里进了两个飞贼,不劳萧庄主大驾。”
萧冠良呆立着,开始觉得手心出汗,他怯怯地朝朱二爷看,朱二爷旁边已然站立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态度雍容,华贵不凡,身后还跟了几名手下,那,不就是萧冠良的父亲,萧家庄的庄主萧霓吗,身后跟着的就是萧家庄的弟子。
片刻间萧冠良脑里闪过无数想法,他没想到父亲竟在魔蟹庄内,太好了,有父亲在,事情就好办了,用父亲的面子央求魔蟹帮放了自己放了白天宇,萧冠良一时高兴的不知所以。
等萧霓认出被捆绑的飞贼是自己儿子时,萧冠良的欣喜又幻灭了,萧冠良羞愧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又给父亲脸上抹黑了。
萧霓瞪着双眼,恼羞成恨,朱二爷见到萧霓表情奇怪,问道:“萧庄主,怎么了?”
萧霓咬紧牙关,众目睽睽之下该如何取舍,他突然走上前,抬手想狠狠甩萧冠良一个耳光,又担心在众人面前让儿子出丑,以后会被人笑话,只是怒道:“你个畜生,畜生!”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萧冠良下跪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萧霓脸色又红又黑,怎么就生出这么没用的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他气地浑身发抖。
众人一片唏嘘,交头议论,朱二爷明白了,又惊讶又后悔,脸色尴尬。
萧霓又心痛又愤怒地说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凭你这两下身手也敢行走江湖,还惹是生非,我今天一定要执行家法,替祖宗处死你这个不肖子孙。”说着拎起萧冠良举掌要劈。
朱二爷见势忙跑上来拉着萧霓的手,赔罪道:“萧庄主,都是我的不是,不知道是贵公子,怠慢了,怠慢了,萧庄主息怒,倘若萧公子早点报上家门,我怎敢如此对待令公子,来人,快给萧公子松绑,好好服侍萧公子。”
萧霓起初不依不饶,心痛地无以复加,后来还是被朱二爷拉下来。萧霓大声叹道:“是我教子无方,养了这么个不明是非的东西!”
萧冠良又委屈又难过,若是没人,恐怕已经哭出来,有父亲在这,绝不能给父亲丢脸。
萧冠良被松了绑之后,萧霓终于冷静下来,对朱二爷道:“朱二爷,这个孽障若是得罪了魔蟹帮,尽管按法处理,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朱二爷安抚道:“令公子也许只是一时糊涂,时间长了就明白过来了,萧庄主息怒,若他早点报了家门,就免了这场误会,”他转身对众人说道,“都散了吧,误会一场,中州三杰章家三位兄弟,有劳了,小老儿在这里赔不是,请三位回去休息,一场误会,明日我好好跟各位解释,都散了吧。”
萧霓对萧冠良怒道:“还不快给大家赔不是!”
萧冠良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父亲威严在此,不得不从,于是团团作揖,低声道:“萧冠良给众位兄弟赔不是。”
众人有的悻悻然,有的暗自窃笑,被这一场闹剧弄的不知所措,萧冠良看萧子仞一眼,小声对朱二爷道:“朱二爷,我这位朋友,没有恶意,放了她吧。”
朱二爷对萧子仞摆摆手,道:“走吧,走吧。”
萧子仞看看萧冠良,再看看他人,一言不发走了。
萧子仞走后,众人渐渐离开。萧霓对朱二爷交代几句场面话,带萧冠良回到他住的客房。
萧霓、萧冠良和萧家庄四名弟子先后进屋,最后一个弟子关门,萧冠良连忙扑到父亲身后,百般焦急地问:“爹,你有天宇的消息吗?”
萧霓猛的转身,一张怒气冲冲的脸顿时让萧冠良不敢说话,萧霓强压嗓子怒道:“我就知道你会做傻事,你的脑子到底长在哪,你今天给我丢人丢大了!”
“爹,儿子没用,没给爹长脸。”萧冠良使劲低头。
萧霓长息一声,斜睨萧冠良衣服上几处破开的地方,问:“没伤着?”萧冠良摇头,萧霓又恶狠狠道:“伤着也活该!”
萧冠良突然跪了下去,萧霓错愕片刻,萧冠良道:“爹,你一定是因为天宇的事出现在魔蟹帮的,我求爹,帮帮天宇,他是被冤枉的,杨德庆他们中毒,是别人陷害天宇,我不能眼看他冤枉致死。”说完就咚咚咚磕起响头。
萧霓见儿子如此一根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萧家庄弟子上前拉起萧冠良。
萧霓道:“我知道你会做傻事,所以听到消息后赶忙过来,听着,爹没有通天的本事,这事牵扯太大,不光有魔蟹帮,还有少林寺和三清教,萧家不是十八年前的萧家,这事我们无能为力。”
“那这事,你不打算管了?”萧冠良怯问道。
萧霓打定主意说道:“事情闹成这样,没人能管的了,看他的造化了。”
说完,手一挥,萧冠良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被身旁的几名弟子反手扣起来,萧冠良立刻挣扎,另一人拿了绳子开始绑他,萧冠良心里大叫“不妙”,拼命推搡挣扎,一边抓狂地说道:“爹你怎么能这样,你若不救我也不能怪你,你凭什么不让我救。你们敢动我,我一定找你们算账,快松了我,混账!”
萧霓怕他声音太大被人听到,随手找块布卷两下,塞在萧冠良嘴里,萧冠良只能嗡嗡出声,急的满头大汗,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
萧霓看到萧冠良的狼狈情状,靠过来咬着牙低声道:“你别自不量力,你根本是引火上身自掘坟墓,事情绝对不止表面那么简单,我也知道天宇不可能故意杀人,这就是个阴谋你没看出来你就不能长点脑子!”
萧冠良根本听不进去,此刻他只要求父亲放了他,但他满肚子话,出来的只有“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