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奸雄得志

却说石亨投奔西部边疆从戎御敌,由于骁勇善战,很快便被朝廷擢升为都指挥佥事。

那时兀良哈三卫的寇匪经常骚扰边境。这天兀良哈首领又率兵进犯边疆,驻扎在黄牛坡。由于寇匪兵多势众,加上地势险峻,成国公朱勇多次派兵攻打,都铩羽而归。

这天,成国公朱勇正神色忧愁地在府中踱着,石亨走了进来,说道:“成国公,您是否在为难以击退兀良哈的黄牛岭寇匪而忧愁?”

成国公朱勇道:“正是。”

石亨道:“末将心中有一计,不知能不能御敌?”

成国公朱勇道:“你有退敌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于是石亨走近成国公朱勇身旁,在他耳边说了起来。

成国公朱勇道:“此计可行,不妨试试。”

第二天夜色将黑时,成国公朱勇派出军队在黄牛岭下布阵,并命令士兵猛击擂鼓,招旗呐喊,作欲进攻状,以吸引兀良哈的将士。

暗地里却派出武功高强的壮士从黄牛岭两侧攀爬翻越,进入敌营,并杀死敌兵,穿上敌兵的衣服。

这样双方对峙了很长一段时间,成国公朱勇和石亨料定那些壮士已经混入了敌营,才止鼓收兵。

第二天晚上,成国公朱勇和石亨率军秘密向黄牛岭出发,埋伏在半山草丛之中,这时混入敌营中的那些壮士忽然纵火焚营,并奔相呼喊,明军攻进军营来了。

那些兀良哈的将士不由惊恐万分,乱作一团。这时埋伏在半山腰草丛中的成国公朱勇命令大声呐喊地掩杀上去。兀良哈寇匪大败,纷纷弃械逃亡。经过一夜的激战,兀良哈寇匪死伤殆尽,其首领也受伤突围遁去。

成国公朱勇大获全胜,获牛马甚众,便向朝廷传上捷报,并附说石亨的功劳。英宗大喜,下旨擢升石亨为左参将,辅佐武进伯朱冕守大同。

此时为正统三年,石亨便派人将家中妻小接到大同来住。那石亨之子石彪此时也已经十七八岁了。

这天晚上,石亨和石彪在家中饮酒叙聊。石彪道:“爹才三十多岁,已是大同参将了,看来爹爹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石亨得意地说道:“你且等着瞧,这大同迟早是我们石家的。”说完两人一阵得意的笑后,石亨道:“彪儿,为父让你修炼我们祖传武功秘籍上的武功,你练得怎么样了?”

石彪道:“爹爹请放心,孩儿已经练得七八成了,只差火候而已。”

石亨听了,说道:“好,好,不过彪儿你记住,现在我们是居人之下,不可锋芒毕露,要知道收敛,尽量收买人心,知道吗?”

石彪道:“孩儿知道了。”

不久石彪也从戎御敌,由于石彪骁勇善战,多有斩获,很快便被擢升为都指挥佥事。

时光荏苒,不觉已是正统六年。这天延安边境传来警情。武进伯朱冕召来石亨,对他说道:“近日,兀良哈的一名首领又率兵来犯我延安边境,石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石亨道:“末将心中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朱冕道:“石将军不妨说来听听。”

于是石亨走近图桌,指着桌案上的地图说道:“离延安附近的金山,地势险峻,可以埋伏士兵、巨石等。末将料那兀良哈的首领并不深谙兵法,我军可以使诈示不敌,引诱敌军进入金山山谷中,然后伏击之,则我军必胜。”

朱冕听了,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就依石将军之计,不过派谁去诱敌呢?”

石亨道:“末将愿往。”

朱冕听了一怔,说道:“此事凶险,石将军可想清楚了。”

石亨道:“末将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朱冕道:“好,既然如此,老夫就准了。”

第二天,兀良哈的那名首领正率领军队向前行进着,突然旁边杀出一路人马来,其首领正是石亨。于是那名兀良哈首领忙命令士兵迎战。两军混战中,石亨战了一阵子,佯装不敌,率领士兵逃向金山。

那名兀良哈首领不知是计,便率军追击。等他们进入了金山的一处山谷之中时,已不见了石亨的兵马。他正在惊疑之中,忽然上面山头上呐喊声四起,紧接着巨石、火箭等齐下。那名兀良哈首领知道中计,想率军逃离已来不及。只见敌军混乱成一团,死伤无数。那名兀良哈首领知道败局已定,赶紧逃窜。

藏身在山头丛林中的石亨弯弓向他瞄准,运劲射去,只见那支利箭已经射中了那名兀良哈首领,但他只是身子震动一下,那支箭便掉到了地上。

石亨见了,不由一怔,略一思忖,已明白了八九成。于是又弯弓射出一支利箭,只见那支利箭“嗖”地射进那名兀良哈首领的脖颈之中,那名兀良哈首领顿时坠马身亡。

又过了一阵子,那些兀良哈士兵已横尸殆尽,石亨才鸣鼓收兵。

这天晚上,明月当空,石亨正在里屋踱着,只见门“嘎”地一声开了,石彪走了进来。说道:“爹,你找孩儿什么事?”

石亨道:“你趁着今晚明月皎亮,赶紧到金山山谷中,去找那名今日战死的兀良哈首领,他身上可能穿着金镂衣之类的护身宝物,你去把他取回来。”

石彪听了,领命去了。一段时间后,那石彪果然拿着一件金镂衣回来,高兴地对石亨说道:“爹,有了这件金镂衣,我们以后还怕谁?”两人不由又得意地大笑起来。

延安大捷后,武进伯朱冕便向朝廷上传捷报,很快,朝廷就擢升石亨为都督佥事。

那时守大同的士兵时常会因为分不到军饷粮食而聚众兵变,石彪看到此情况后,正统六年,向朝廷上疏,说“边境军饷难继,皇上可以下令分大同左右、玉林、云川四卫军,垦净水坪迤西旷土,官给牛种,可以每年增加粮食一万八千石。”

正统七年,石亨又上疏朝廷,说道:“大同西路屯堡,皆临极边,玉林故城离右卫五十里,与东胜单于成相接,水草便利,请分军筑垒,防护屯种。”

石亨的两道奏折,朝廷皆以允行。石亨的就地屯田垦种的政策很快就见成效,由于粮饷充足,大同再也没有出现过兵变。士兵经过操练,战斗力大大地加强了。

不久,石亨又上疏朝廷,认为国制搜将才未广,请效仿汉、唐制度,设军谋宏远、智识绝伦等科目,令人能够自陈,试验擢用,不专保举。朝廷亦允可。

这天石亨、石彪父子在屋中饮酒,只听石彪说道:“爹,当今之世,论智勇双绝者,当推您和杨洪,而杨洪已老,看来不只这大同迟早是爹的,这天下恐怕……”

石亨听到这里,忙止住石彪的话,说道:“彪儿,隔墙有耳,你别胡说。”

石彪道:“本来如此,我哪有胡……”忽然间,石彪的头像被钻子钻进去似地疼痛,不由地倒在地上,双手抱头,乱滚乱喊。

石亨被石彪这一幕吓坏了,忙说道:“彪儿,你怎么了,你别吓爹。”

石彪乱滚乱叫道:“爹,头疼,我头疼。”

石亨忙叫来下人,扶石彪到榻上,又叫来大夫,那大夫进来后,也诊断不出石彪因何头疼,众人一时间束手无策。

石彪头疼痛地大叫,在榻上直滚,整整经过大约半柱香多的时间,头痛才慢慢地消失了。

此后,石彪的头痛症每隔一个月多便发作一次。石亨从京城中请来御医,御医说是因先天遗传所致,他本人也束手无策。

于是石亨贴出告示,凡能医得好石彪头疼痛症者,重重有赏,但亦无人能治。于是石亨让石彪退出兵籍,在家休养。

正统十三年,石亨与都督佥事马麟巡徼塞外,至箭豁山,又大败兀良哈兵众,上报朝廷,朝廷再次擢升石亨为都督同知。

这天,石亨又和石彪在内屋饮酒叙聊。只听石彪说道:“爹,您现在已经是都督同知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都督一职,掌管兵营大军?”

石亨道:“傻孩子,那都督一职掌有实权,非德才兼备者,朝廷是不会加以委任的。不过这都督一职,爹是志在必得。”

他呷了一口酒,沉思了一下,说道:“要想晋升都督一职,必须向朝廷特别是兵部尚书于谦表露我们的忠心,只有朝廷和那兵部尚书于谦认为爹是忠臣,爹才有可能晋升为大同都督,以后的仕途才能平步青云,那朝廷每年都有派巡按御史明查暗访,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要加以内敛,不可放肆,要爱护百姓,关注民生疾苦,明白吗?”

石彪听了笑了一下,他明白石亨所说的恶“爱护百姓,关注民生疾苦”的真正含义,于是说道:“爹,孩儿知道怎么配合您的。”

两人聊到深夜,才各自回房睡去。

这天,石亨和石彪又在内屋饮酒叙聊,只听石亨说道:“彪儿,这两天可曾听到什么大事?”

石彪道:“要说大事,爹指的可是大同的那些贪官污吏在圈地,和无地的农民正闹得慌呢?”

石亨道:“不错,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不可错过。”

石彪道:“爹,您的意思是要参与此事?”

石亨道:“不错。”

石彪道:“那爹是想和那些贪官污吏一同圈地了?”

石亨道:“傻孩子,爹怎么会那么傻,爹是要阻止那些贪官污吏圈地。”

石彪道:“爹,不可,您可知那些贪官污吏之所以敢如此胡作非为,背后当然是有靠山的。”

石亨道:“爹当然知道,他们背后有皇亲国戚,更重要的是有司礼太监王振为靠山?”

石彪道:“且不说那些皇亲国戚,就那个阉监王振,此人权倾朝野,炙手可热,爹还要与他们为敌,岂不是往老虎嘴边拔胡须。”

石亨道:“正是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让朝廷知道我们的立场,特别是让兵部尚书于谦这个大忠臣知道我们的立场,这对于爹以后的仕途是极为重要的,看吧,王振这个阉竖现在是权倾朝野,但他遭杀身之祸或被驱赶出京城的日子不远了。爹心中十分相信爹押的这个宝是十分正确的。”

石彪道:“可是爹要阻止大同那些贪官污吏圈地,也应该向都督宋瑛和朱冕报告,让他们处理才是啊。”

石亨笑道:“爹早就知道宋瑛和朱冕忌惮王振和那些与王振勾结的皇亲国戚,所以特地向他们报告,他们支吾推搪,于是爹就替他们自己承担下来了。”

石彪道:“好,既然爹主意已定,孩儿会配合爹爹的。”

两人聊了很久才散去。

这天晚上,那些被大同的贪官污吏圈走土地无地可耕可住的农民自发地聚集在知府门口抗议。

只见知府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这群人情绪十分汹涌紧张,高喊着:“打倒贪官污吏,还我土地”、“坚决抵抗圈地,还我土地”。

这群人高声大喊了一阵子,正要涌进知府府,这时来了一批人,只见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身材魁梧的将军,紧跟着一个二十多岁公子哥打扮的青年,他们身后是一些官兵。这些人正是石亨、石彪及他们的手下随从。

只见石亨走上知府门口的石阶,高声说道:“大同的父老乡亲们,本官是镇守大同的都督同知石亨,请大家静一静,本官有话要说。”

于是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听石亨说道:“本官知道各位父老乡亲是为了土地被贪官污吏圈走才到知府府上来抗议请愿,对此,本官深为同情,这件事也关系到大同边疆的稳定,不过你们位卑人微,现在就让本官来替你们向知府大人请愿谈判,本官一定给乡亲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乡亲们觉得如何?”

他的话一落声,人群中便纷纷私自议论起来。

只听一个农夫道:“好,我们相信都督同知石大人,就请石大人为我们说话,我们将感激不尽。”

这个农夫的话刚一落声,人群中立刻群情汹涌,纷纷表示附和。

石亨又说道:“那请乡亲们暂且安静一下,本官这就去向知府大人商谈圈地之事。”

于是石亨走进知府府,和知府商谈起来。石亨以朝廷律例相警告,那个知府害怕起来,便答应明天和其他的圈走农民土地的官吏商谈一下,归还农民土地。

于是石亨走出了知府门,把商谈结果具体相告,那些聚在知府门口抗议的农民才相继回去了。

石亨和石彪及随从也回到自己府中。石彪道:“爹,那些贪官污吏这么容易就答应把圈走的土地归还农民?”

石亨道:“他们哪有这么情愿,他们暂时缓和一下气氛,暗中向朝廷中的王振和相关的皇亲国戚相告,请他们出面平定这群农民。爹正等着他们这一招呢。”

果然两三天以后,那些等待那些贪官污吏归还他们土地的农民见没了结果,便聚集到石亨的府上,抗议请愿。

石亨听到府门口的喧哗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走出门口,安定了那群请愿的农民后,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本官知道那些贪官污吏没有归还你们土地,这是因为他们在朝中有大靠山,本官这就准备向皇上奏明此事,向于谦于大人奏明此事,请乡亲们相信本官,不出几天,必有回复,请乡亲们相信本官。”

于是人群中又纷纷议论起来。一个农民大声说道:“我们相信石大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于是石亨请他们暂且回去了。

送走抗议的农民后,石亨来到内室,写了一份奏折和一封信函,派人立刻向朝廷内阁和于谦住处送去。

于谦收到石亨的信函,打开一看,只见石亨在信中写到:“近来大同发生圈地之事,大批农民无地可耕,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下官知道这牵连到朝中的权贵和皇亲国戚,下官也听说江浙一带也发生圈地之事,大批无地可耕、无家可归的百姓聚啸山林,做起了土匪。这虽是政事,但自古军政本是一家,要是大同的无地农民也占据山林,做起了土匪,或者和外寇也先相勾结,那边疆形势就危急。下官向都督宋瑛和朱冕提及此事,他们都不愿管。下官只好独自承担下来。下官知道这势必得罪阉监王振等权贵,但下官也顾不上这些了,下官已有奏折上奏皇上,恳请尚书大人协助下官向皇上奏明此事,让皇上速作决断,早日还大同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还边疆大同一个安定的局面,下官不胜感激。”

于谦看完书信,感慨地说道:“这石亨能不惧王振这帮权贵,爱护百姓,尽忠职守,真是难得,我大明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啊。”

很快英宗查明了圈地之事,下旨严惩那些贪官污吏,并下令归还被圈走土地的农民的土地。于是大同百姓人人赞颂石亨,且送了一幅横匾,上书“忠君爱民”,悬挂于石亨府上。

这天,石亨和石彪又在内屋饮酒叙聊。只听石彪说道:“爹,上次圈地那件事,你做得实在漂亮,孩儿十分佩服。”

石亨得意地说道:“是吗,这不,现在又有一个机会,可以表现我们的爱护百姓,关注民生疾苦之心了。”

石彪听了一怔,说道:“爹,您指的是哪件事?”

石亨道:“这几年大同干旱少雨,特别是这几个月,就几乎没下过什么雨。农民的田间庄稼作物一定欠收,又如何交纳得起官府的田租赋税。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加以利用。”

石彪道:“那爹有何计策,说给孩儿听听,孩儿也好加以配合。”

于是石亨和石彪密谋了起来。

这天石彪听说大同的知县要去农民家中或地头上收取田租赋税,便带了几个随从来到田地间。

只见那个知县和那些衙差正气势汹汹地要田间上的农民交纳足够的田租赋税,田间的农民个个愁眉苦脸,恳求知县大人减免田租赋税。那知县就是不肯,双方正僵持着。

石彪见状,走过去说道:“知县大人,大同近来久旱无雨,想必知县大人也是知道,农民们已经辛苦得够呛了,他们为了交足赋税,甚至自己吃起了树皮草根,知县大人何必再逼迫这些贫苦农民,就减免他们的田租赋税吧。”

那知县听了,看了一下石彪,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说出这等话来?”

石彪旁边的随从忙说道:“我们公子是镇守大同边疆的都督同知石亨的爱子。”

那知县一听对方竟是都督同知石亨的儿子,忙卑谦起来,说道:“石公子,下官也有苦难诉啊,你想,若是减免了他们的田租赋税,那下官又如何向朝廷交代,向皇上交代啊。”

石彪道:“你们且放心,这件事我爹已经知晓,他正在上奏朝廷大同农民的苦境,请皇上减免大同百姓的田租赋税。”

那知县听了,说道:“既然如此,看在都督同知大人的面上,下官就延迟一些日子,再来收取田租赋税,等着皇上降下圣旨再说。”说完辞别了石彪,带着衙差回去了。

那些农民感激涕零,忙跪了下来,大谢石彪。

石彪道:“你们要谢就谢我爹,这是我爹的主意。”

那些百姓纷纷磕头道:“多谢都督同知石大人,石大人真是我们大同百姓的活菩萨啊。”

石彪心中一阵得意,带着随从回去了。

到了石府,石彪向石亨说了刚才的事情的经过。石亨说道:“好,彪儿,这件事做得好。接下来,你可派人到街上贴出告示,就说我们石府每隔一个月的初五和二十五,开始施粥赈济饥民。爹也要向朝廷和尚书于谦上奏这件事了。”

于是石亨和石彪分别执行计划去了。

那些大同的饥民们看到石府的施粥赈济饥民的告示后,第二天就是初五这一天,便早早地在石府门口排起了长龙。

石亨命人按时施粥。那些饥民陆陆续续地盛完粥走了。这时石亨走了出来,只见一名老太婆刚盛完粥,满脸的高兴,不料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了,盛的粥撒了一地,她心中正悲伤着,。

石亨走了过来,扶起那个老太婆,命令下人再盛一碗粥给那个老太婆。那老太婆感激万分。

于是大同的很多人都赞颂都督同知石亨。

在石府施粥赈济饥民的同时,石亨写了一道奏折和一封书函,分别上奏英宗和寄给兵部尚书于谦。

在奏折中,石亨指出大同近年久旱无雨,农民很多农作物颗粒无收,实难足额上交田租赋税,请皇上和朝廷减免大同农民的田租赋税。

在寄给于谦的书信中,石亨动情地写道:“近年大同久旱无雨,很多农作物颗粒无收,农民挣扎在死亡边缘。走在大同的街头和田间,看着街头成群的衣衫褴褛的饥民,携着廋骨嶙峋的苦叫着的幼儿在乞讨;见着田间地头,大批廋若干柴的饥民在抢着吃草根树皮,心中实在不忍。而知县却照旧催交田租赋税,以致大同人心浮动,这就危及大同边疆的安定,故而末将向皇上陈词大同百姓的苦状,请皇上减免大同农民的田租赋税,也寄函于于大人,希望于大人能在皇上身旁帮忙多多进谏,下官不胜感激。此事末将也曾向都督宋瑛和总兵官朱冕提及,他们也同意末将向皇上和朝廷上疏陈说。”

于谦读完石亨的书函后,心中很是感动。于是就进谏英宗,英宗准许,下旨减免大同农民的田租赋税。

那石亨所做的一切,也都被朝廷派来的巡按御史访查到,并报告与于谦。

这天,石亨正在内屋饮酒独酌,石彪又点匆忙地走了进来,对石亨说道:“爹,有一点麻烦事要劳烦您了。”

石亨道:“彪儿,出了什么事?”

石彪道:“一个月前,千户候王斌带着他的一位亲戚来见我,他们向我奉上了一箱珠宝,让我释放犯了死罪的尚在牢中的他的亲戚的弟弟。我想那王斌是爹爹的忠实手下,又一见那箱珠宝,心中一喜,便去牢中,打着爹的名义,偷偷释放了那名死囚犯。可是这件事那军中主簿顾进忠知道,并记录下来。今日王斌向我提及此事,说几天后那主簿顾进忠就要将此事上报给宋瑛和朱冕,故孩儿进来向您讨个主意。”

石亨听了,怒道:“你这混帐东西,尽给爹捅篓子。”

石彪道:“爹,这事已发生,您现在怒也没有用。爹,要不要索性咱们把那主簿顾进忠给做了?”

石亨道:“不行,顾进忠死了,那宋瑛和朱冕肯定能查得到。”

石彪道:“那爹,咱们该怎么办?”

石亨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先出去,此事让爹来想办法。”

于是石彪出去了,石亨在内室来回踱着。

这时,宋瑛和朱冕派人来,对石亨说有军情要石亨前去商议,于是石亨去了。

原来,此时兀良哈三卫已经归附瓦剌也先。正统十四年秋,也先大举进犯大同,杀死大同参将吴浩,进驻阳和口西北的猫儿庄,故宋瑛和朱冕派人来召石亨去商议军情和对策。

只听那宋瑛把战况讲了一下,说道:“石将军,你可有破敌之策?”

石亨道:“我们可以先派人在夜晚混入敌营,等到第二天夜晚再焚烧敌营,营造混乱声势,然后我们埋伏在附近的大军再一举击溃也先敌军。”

宋瑛道:“石将军这个计策可行,朱总兵,你有什么意见吗?”

朱冕道:“末将也赞同石将军的计策,但这次行军行动,必须严格保密,因为我军行进途中会经过葫芦谷,那是个容易埋伏的死地。”

宋瑛听后,便采取了石亨的计策,并要求参会之人严格保守军事机密。

散会后,石亨在自己的府中内堂招来石彪,说道:“彪儿,时间紧急,你马上单身潜入也先军营,把这封信函送到也先那儿,记住,小心行事,千万不可暴露身份。爹有事要出去一下,你现在也别问那么多,办完事回来就呆在这间内室里,我们到时候再商谈。”

说完递给石彪一封信函,石彪接过信函办事去了。

却说也先自进驻猫儿庄之后,这天晚上正独自在军营中参详地形敌情,忽然发觉背后有东西射来,忙闪身避过,只见一支金镖射入木璧上,也先忙转头向营外看去,只见一个黑影已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也先回头再看那支金镖,只见金镖上夹带着一封信函,便走过去拔出金镖,取下信函,打开一看,只见信上写道:“明天大同军队经过葫芦谷,可伏兵杀之。”

也先看了,心中大喜,知道大同明军中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便布置了下去。

那向也先射出夹带信函的金镖之人正是石彪。石彪办完事便回府,呆了很久,还不见石亨回来,正纳闷着,石亨推门进来。

石彪道:“爹,您要我办的到底是什么事?”

石亨把门关好,来到桌边坐了下来,倒了一盅酒呷了一口,说道:“爹这次准备把宋瑛、朱冕和那顾进忠一同除掉,以抚平你捅出的篓子。那宋瑛和朱冕终日骑在爹头上作威作福,爹早就看不惯了,有宋瑛和朱冕在,爹何时才能当上大同都督。”

石亨说完,把心中的计划向石彪大略地说了一遍。原来石亨算准明日大同军队进军猫儿庄必经过葫芦谷,于是派石彪暗中通知也先,好让也先半路埋伏杀了宋瑛、朱冕和顾进忠等人。

石彪听石亨这么一说,先是大为高兴,继而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样不行啊,爹。明日你也随军经过葫芦谷,这样自己也不是和宋瑛朱冕他们一样去送死吗?”

石亨笑道:“傻孩子,你忘了爹有件宝贝———金镂衣了。”

石彪一听,马上高兴起来,可又一思虑,说道:“爹,您虽然有金镂衣,可孩儿还是觉得太危险了。”

石亨道:“彪儿,您放心,爹刚才去察看了一下那葫芦谷的地形,在谷底的石壁上有一个刚好容一人的大洞,有了这个大洞,爹应该不会有事。”

石彪听后,沉思了一下,又说道:“不行啊,爹,这宋瑛和朱冕要是这样死了,大同军队大败,您就算不死,也必然被贬降至底层,那爹这几年来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石亨道:“傻孩子,这个爹自然也考虑到了,不过我们眼光要放长远些,现在朝中能堪任镇守边疆的将领只有杨洪和爹,杨洪,他守宣府,这次宋瑛和朱冕一死,这大同都督舍爹其谁?何况爹还深得兵部尚书于谦的信任。你看吧,即使这次大同军队全军覆没,爹可能被贬至去募兵自効,但不远的将来,爹一定是大同的都督。”

石彪想了想,说道:“孩儿相信爹,爹您做事一向深谋远虑。”

石亨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说道:“彪儿,明日大军一走,你就去衙门把主簿顾进忠的那本记有你放走死囚犯的文件簿取走焚掉,知道吗?”

石彪道:“孩儿明白。”

第二天,大同都督宋瑛率领朱冕、石亨、顾进忠等将士向猫儿庄方向出发,经过葫芦谷时,大同军队正在走着,忽然山头上纷纷树起瓦剌的旗帜,伴随着是呐喊声大起。宋瑛和朱冕一见,心道不好,中了埋伏了。

说时迟,那时快,埋伏在山头上的瓦剌士兵纷纷向山谷中推下巨石,射下火箭等,顿时,葫芦谷底的明军大乱,纷纷逃窜,转眼间死伤无数。

那石亨亲眼见着主簿顾进忠脖颈中箭,倒地身亡。那宋瑛和朱冕知道败局已定,便也驱马逃窜。这时朱冕的左右胸中分别中箭,坠马落地,石亨左臂也中了一箭,也坠下马。

石亨奔到朱冕身边,摇着朱冕的身子,叫道:“朱总兵,朱总兵……”只见朱冕嘴角溢血,毫无反应,已然死去。石亨见了,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这时,宋瑛跨下马,跑到石亨身边,指着山谷石壁的一个大洞,说道:“石将军,那边有个山洞,我们且过去躲一躲。”说完便先奔向那个山洞。

石亨在后迅速地从地上拾起一支长箭放入袖中,也跟随宋瑛奔向那山洞,到了洞口时,石亨对宋瑛道:“宋都督小心。”

宋瑛以为有箭射来,正要转身,石亨迅速取出那支长箭,刺入宋瑛的腹部,宋瑛本能地握住那支长箭,口中溢出鲜血,瞪着石亨,说道:“石亨,你好狠毒……”慢慢地倒地而亡。

石亨嘿嘿地阴笑起来,见宋瑛已死,便钻进那个山洞,用身子挡住洞口,虽然身子被射了数箭,但由于有金镂衣护身,这次葫芦谷大战,大同明军全军覆没,只有石亨生还。

阳和口惨败的消息传到朝廷后,英宗大怒,下令解除石亨的都督同知的官职,贬降到底层募兵以自効。

阳和口惨败没过几日,那奸阉王振欲图边功,于是怂恿英宗亲自带兵出征。那英宗自幼听惯了王振的话,也希望自己能和太祖、永乐帝那样建功立业。于是不顾兵部尚书于谦、侍郎邝野等众大臣的劝谏,仓促间凑集五十万大军于正统十四年七月亲自出征前线。

那瓦剌太师也先探得消息后,召集众将领商议军情。只听也先说道:“诸位爱将,这次明军号称出兵五十万,但都是仓促间凑集起来的,战斗力并不强,且战线拉得过长,首尾不能兼顾,所以咱们不必害怕,且明军悉听王振指挥,那王振是个太监,不谙军事,又喜好功炫耀,自以为兵多将广,狂妄自大。塞北多有可埋伏之地,我们可以佯装惊退,引诱王振进入伏地,再各个击破,诸位爱将以为如何?”

瓦剌的阿拉等诸将领听了纷纷赞成也先的计策。

那王振和英宗率领大军到达大同,见瓦剌军队消失得无影无踪,以为也先害怕,退缩回去,不由狂妄起来,便下令士兵追击瓦剌军。

明军追到阳和口,见到葫芦谷至阳和口一带尸横遍野,心中不由地惊惧起来。这时前线的太监郭敬向王振密报,说也先兵多将广,骁勇锐利,不宜追击,否则必定中计。王振听了惊惧起来,下令退兵。

那也先听说王振退兵,察明明军易道北行,指挥混乱,料定不是诱敌之举,便放弃诱伏之计策,率军追击,大败大明后卫吴克忠、吴克勤部。

王振听说也先军队追来,便派成国公朱勇去迎敌。也先料准成国公必经鹞儿岭,便在鹞儿岭埋下伏兵,成国公朱勇一时不慎,五万大军在鹞儿岭全军覆没。

王振和英宗不听邝野等大臣劝谏进入怀来城,以避危险,而是率军进驻土木堡。这土木堡四面环山,找水源甚是困难,明军此时经过长期行军,又饿又渴,兵力较为涣散。

也先研究了地形之后,迅速命令士兵占领土木堡的西南、西北部,以控制水源。又派兵包围土木堡。

随后召集众将领商议军情,只听部将阿拉说道:“太师,那明军现在是又饥又渴,战斗力甚弱,我们不如集中兵力攻打,必胜。”

众将领也纷纷赞成阿拉的意见。也先沉思了一下,说道:“那明军虽然现在是又饥又渴,但兵力甚众,还有防御之力,我们这时攻打明军,必然激起他们的斗志和凝聚力。本太师有一计,可彻底搞垮明军战斗力。”

众将领纷纷问是何计策。也先道:“再过两天,让明军更加饥渴难耐,然后我们可以佯装退兵,派人通知王振,让王振派人到我军军营里议和。那明军士兵听说我军议和要退,必然四下哄散,去寻找水源,我军则正好集中兵力,一举击溃他们。”

众将领听后,纷纷赞好。于是也先命令下去,依计行事。

那王振见也先派人通知议和,还以为也先惧怕明朝,于是派人去也先军营议和。土木堡的明军听说也先要撤退,便纷纷四下寻找水源,一下子,只见兵马大混乱,人马相杂踏。

这时也先和众将领率兵直击过来,明军大败,死伤殆尽。王振正一个人惊慌失措着,侍卫樊忠一直痛恨奸阉王振,便一锤过去,王振头颅破碎而亡。那樊忠杀了王振后,便直冲过去杀敌,被乱箭射死。

于是也先命人掳走英宗。在混战中,英国公张辅、户部尚书王佐、兵部侍郎邝野等众大臣均丧命。这便是震惊朝野的“土木堡之变”。

土木堡之变后,郕王监国。这天在金銮殿上,兵部尚书于谦奏道:“土木堡之变后,也先马上就要攻到京城,请郕王速召集勤王之师,日夜加紧操练,以保京城安危。”

这时,侍讲徐珵道:“京师的老弱病残加起来也不过十万,而也先有十多万精锐之师,试想这京城如何能保得住,臣以为还是迁都南京。”

于谦听了,厉声斥道:“哪个敢倡议迁都?谁敢倡议迁都,就该拉出斩了,试想这京师乃天下根本,京师一垮,大事便去。北宋南迁杭州就是前车之鉴。请郕王速召集勤王之师,誓死保卫京城。”

尚书胡滢,都御史王直等人也附和。于是郕王接受于谦等人建议,誓死保卫京城。

于谦又上前奏道:“郕王,要打胜京城一战,固然需要一支勤王之师,但更需要有将才辅佐,请郕王擢拔石亨为都督,掌管五营大军,调兵布阵,以抵挡也先。”

都御史王直上前奏道:“那石亨虽然是个将才,但此人的人品德行暂不清楚,且他是带罪之身,都督一职责任重大,还请郕王三思。”

于谦道:“此刻正值朝廷用人之际,那石亨是个难得的将才,弃之不用,实不明智,而且以臣观之,石亨此人颇是忠心,也先攻打京城在即,请郕王速作决断。”

郕王道:“好,就听于尚书所言,擢升石亨为都督,封武清伯,暂管五营兵马。”

很快,也先攻破紫荆关,直逼京都。在于谦亲自督军之下,石亨英勇作战,配合大将陶瑾、高礼、孙镗等人,终于击退了也先的瓦剌大军。

几个月后,郕王登基,是为景帝。景泰元年,朝廷擢升石亨为大同都督,镇守边疆。那石亨成了大同都督后,不久,石彪便凶心毕露,肆意妄为起来。

于是这天,石彪领着七八名手下闯进这陈姓农户家中。这陈姓农户家中只有一个老农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相依为命。这天这陈姓老农和他的儿子刚好在家。那陈姓老农一见是官府中人进屋,忙搬椅沏茶招待起来。

那石亨呷了一口茶,便喷了出来,把茶杯摔碎,说道:“你这是什么茶?”接着对陈姓老农说道:“陈老汉,本公子今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是请你们父子让出这间破宅,我给你们十两银子,你们现在就搬走。”说完让随从扔下十两银子。

那陈姓老农一听,知道事情不好,忙说道:“公子,你不能这样做啊,你这么做,不是要让我们父子沦为乞丐吗?”

那石彪一听,烦了起来,站起来喝道:“本公子不跟你罗嗦,你们拿了银子,马上给我滚开。”

那陈姓老农跪在石彪跟前,恳求道:“公子,你发发善心,放我们父子俩一马吧。”

石彪听了不耐烦,飞起一脚,便把那陈姓老农踢得老远。那陈姓老农本来身子骨就不好,被石彪这么一踢,顿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那陈姓老农的儿子见了,忙跑到其父身边,哭道:“爹爹,您醒醒,您怎么了?”那陈姓老农只是昏迷不醒。

那陈姓老农的儿子叫了一阵爹后,便挥拳冲向石彪,叫道:“你们这群恶贼,我跟你们拼了。”一拳向石彪脸上击去。

石彪轻轻一举手,便捏住那陈姓老农儿子的手臂,用力一扭,那陈姓老农儿子的右手臂顿时脱臼,疼得大叫起来。

石彪又挥起一脚,也把那陈姓老农的儿子踢得老远,那陈姓老农的儿子也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石彪对下人道:“把他们连带这些银子扔到街上去。”下人遵命办去了。

于是石彪命令下人拆了那陈姓老农的破宅,重新建造宅院。

一次,石彪和下人在郊外闲玩,路过一个山村的一条小径时,忽然听见前面笙箫和鸣,只见一群人正抬着轿子来嫁新娘。

那轿子经过石彪他们身旁时,轿子中的新娘子用手轻轻拨开了一些轿帘,露出娇美的容颜。

石彪正好见着,不由一呆。那一群人抬着轿子走了,快到新郎家时,石彪色心大起,对下人叫道:“你们过去,把那新娘子抬到我的别院去。”

那些手下领命,跑过去和那些轿夫打了起来。那新郎家中见有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新娘子,便跑过去相助那些轿夫。

石彪等不耐烦了,便施展轻功飞过去,使出连环脚。只见那些轿夫和相助轿夫的新郎家中人个个胸口中了石彪的脚踢,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直叫喊着。

这时新郎跑过来,叫道:“你这个恶贼,我跟你们拼了。”直挥拳冲向石彪。石彪见了还不等那新郎近身,便挥起一脚,直踢向那新郎的胸口,那新郎向后跌去,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石彪胡作非为之事,很快就有人上书给兵部尚书于谦,于谦打探清楚后,大怒,命令手下赶往大同。那时石亨不在场,于谦的手下士兵便把石彪押往了京城。

在京城的衙门上,于谦细数了石彪的罪行,下令将石彪重重杖责四十大板。石彪虽有武功,但他不敢对撞于谦,只好让于谦的手下杖责四十大板后,押入大牢之中。

石亨听说了此事,沉思了一下,便亲自来到受石彪残暴的百姓家中,向他们谢罪,并奉上了大量的银子作为赔偿。

之后,石亨便前往京城,拜见了兵部尚书于谦。在于谦的内堂上,于谦说道:“石都督这次来是为儿子求情的吧?”

石亨道:“说实话,下官和石彪毕竟是父子,舔犊之情还是有点。但王子犯法尚与民同罪,下官身为朝廷大臣,又岂能偏袒儿子,纵容恶行,置朝纲国法于不顾呢?这次于大人就依律严惩犬儿吧。这个逆子,仗着自己的爹是朝廷大臣,便肆意妄为,残害百姓,如果不给他一点惩罚,让他清醒清醒,迟早要闯出大祸来。”

于谦听了,说道:“石都督能这么想,实令人感动,也让老夫很欣慰。”

石亨道:“其实于大人算是手下留情了。下官来京城之前,去看望过那几位被犬儿残暴的百姓,向他们当面道歉过,也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但下官知道,这永远不能补偿犬儿犯下的罪过,特别是那个新娘,遭此打击,人变得有些痴呆,恍惚,下官心里难受啊,我石家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逆子。也许怪就怪下官长期在边关御敌,疏于教导儿子了。”

于谦听了,心里颇是感动,也有些钦佩石亨为人的刚正。

石亨道:“下官这次本不想来京城,但考虑了很久,还是来了,算是看看犬儿吧。”

石亨与于谦聊了一阵子后,便去牢中看望石彪。在牢中,石彪见了石亨,忙大叫道:“爹爹,救我,救救彪儿。”

石亨显出气愤的神色,喝道:“你这个逆子,还想为父来救你,你在牢中好好反醒反醒吧。”说完看了一会儿石彪,便离去了。

原来这石亨奸猾得很。他知道于谦已经给石彪用刑了,而且关押在牢中迟早会出来的,而且于谦这人历来刚正无私,再去求他也无用,而且之前演的戏反而白演了。于是便趁此机会,在于谦面前表露一下自己的正直忠心,好有利于以后的仕途。

那石彪被关押在牢中一个多月后,由于患有头痛症,于谦也念及石彪守卫边疆有功,担心石彪的事会影响石亨守边疆,便放石彪回大同去了。

石亨道:“那爹又能怎么样?”

石彪道:“爹,现在您手握兵权,何不暗中积蓄力量,伺机举兵攻入京城,到那时天下便是咱们石家的了,还怕那个于谦不成?”

石亨听了一惊,喝道:“彪儿,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你可知,这是要灭九族的。”

石彪道:“爹,现在是上天赐予我们石家机遇,难道您就甘于久居人下,爹,您不可当断不断啊。”

石亨喝道:“你知道什么,做皇帝是要有天命的。”

石彪听了,沉默不语。

这天中午,石彪躺在内室的榻上睡着,忽然间发觉自己起身走向庭院里,略一抬头,只见整座石府充溢着金黄之气,向天空辐射而去。

他正在惊讶间,忽然发觉整座石府摇晃起来,他大惊,忙叫道:“来人呐,快来人呐。”不觉醒来,发觉原来是石彪在摇晃他起来。

只听石彪说道:“爹,娘有事找你。”

石亨沉疑了一下,便去他夫人那儿了。回来时,见石彪还没走,便对石彪谈起了刚才奇怪的梦。

石彪听了说道:“爹城西金光寺门口有一位张半仙,自称是龙虎山张天师的传人,听说此人相卜十分精准,也精于解各种梦兆,我们不妨请他来解解爹刚才的梦,如何?”

石亨沉吟了一下,点头答应。

于是石亨亲自和随从请来了那位张半仙。到了石府内室,石亨将刚才之梦说了一遍,对那位张半仙说道:“道长,本官刚才之梦,可是有什么先兆?”

那张半仙听了,沉思了一下,说道:“石大人,请斥退左右下人,贫道才敢说。”

石亨道:“道长尽管直言,这里除了犬子,没有其他人。”

那张半仙道:“不瞒大人,您刚才在梦中所见的金黄之气,实乃天子之气,你们石家可能要出真龙天子了。”

石亨听了说道:“道长此言当真?”

张半仙道:“请你们坐定,让贫道看看你们的相运。”

于是石亨和石彪坐定,让那张半仙观相,一会儿后,那张半仙说道:“没错,石大人及石公子都是大富大贵之相,此事应该错不了。”

石彪大为惊喜,唤来下人赏了张半仙二十两银子,那张半仙一离石府,便乘马车离开了大同,在路上自言自语道:“这石家要坍塌了,竟敢起篡位之心。”

石彪送走了张半仙后,回来跟石亨说道:“爹,现在是上天示意,咱们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石亨道:“既然是天意,石某人我就要博它一搏。”于是对石彪道:“彪儿,举旗造反之事不可急莽,必须从长计议。其实爹早想过了,要想举兵攻入京城,必须先在大同培植自己的党羽,剪除异己。还有,眼下有一个好机会,就是那英宗为瓦剌所俘,但瓦剌是不敢和大明为敌的,一旦英宗回朝,和景帝便有皇位之争,那于谦等一批大臣是景帝的心腹,只要我们帮助英宗复位,那时就可以扳倒于谦那班大臣,而且我们也会权倾朝野,再里外相呼应,天下一定可得。”

石亨道:“那兵部尚书于谦设立团营,命杨洪为提督,充总兵官。那杨洪年已老迈,其若去,提督总兵一职,很可能就是爹了,若是爹做了提督充总兵官,就有机会在京城接触到皇上,而且那时爹手握兵权,拥立英宗复位也就有可能。”

石彪道:“爹,那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石亨道:“爹想过了,举旗造反需要大量经费,我们可以派人到江南地带暗中制贩私盐给北方盐枭以牟取暴利。那卢昭此人有勇有谋,且一向对我们忠心耿耿,我们也有恩于他,而且此次京城保卫战,卢昭作战十分英勇,斩敌颇多。江南此时正防御倭寇,我们可暗中向朝廷大臣行贿,让他们安排卢昭到江南浙江等地做都指挥使,暗中制贩私盐,等我们有了足够的经费后,再伺机行事。”

石彪听了跃跃欲试,说道:“爹爹深谋远虑,孩儿佩服之极。”

石亨道:“彪儿,要成大事,就必须懂得收敛,不可肆意妄为,明白吗?”

石彪道:“孩儿知道了。”

石亨道:“爹明天准备请青海一枭吕中来相助我们,这吕中是爹的结拜兄弟,且有恩于爹,日后也大有用武之地,你要对他恭敬一点,知道吗?”

石彪道:“孩儿知道了。”

石亨道:“还有,那个张半仙知道咱们的秘密,不能让他活着。”

石彪道:“孩儿明白,孩儿这就派人将他暗中做掉。”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办事去了。

那张半仙虽然逃出了大同,但在南下的路上就被石彪派出的手下暗中杀害了。过了几天,青海一枭吕中便来到大同,石亨让他做自己的贴身侍卫,暗地里仍以兄弟对待。

却说瓦剌军掳走了英宗之后,瓦剌大汗脱脱不花有感于明朝有恩于瓦剌族,便对英宗以礼相待,不久便送英宗回朝了。

这天,石彪从外面回来,忽然发现府中多了一些瓦剌士兵,他走进议事大堂,看见石亨正和一个瓦剌兵首领商谈着。

只见那个瓦剌士兵首领好像跟石亨谈完了,站起来对石亨说道:“石都督,那此事就托交与你了,我等回去复命了。”

石亨也站起来说道:“各位尽管放心,本都督一定完成贵国使团的使命。”

于是那个瓦剌士兵首领带领那些瓦剌兵走了。

石彪看见后,便走过去向石亨说道:“爹,这是怎么回事?”

石亨便向石彪解释了一番。

原来土木堡之变,英宗被虏后,瓦剌大汗脱脱不花等对英宗礼待有加,且建议将脱脱不花的妹妹哈斯其其格嫁给英宗,英宗答应了。英宗回到大明后,脱脱不花便践行诺言,将其妹妹哈斯其其格送至大同,欲由大同都督转送其妹妹至京城。

这天夜晚,石彪支开侍卫,一个人闯进了哈斯其其格的厢房。哈斯其其格正在梳妆,见有人闯进来,便转身喝到:“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石彪笑道:“问本公子是谁,告诉你也无妨,本公子便是大同都督的儿子,美人儿,咱们快快销魂一番吧。”

哈斯其其格喝道:“大胆**贼,你可知我是谁?”

石彪笑道:“你不就是想成为英宗妃子的瓦剌大汗的妹妹嘛。”

哈斯其其格喝道:“大胆**贼,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

石彪道:“放肆,告诉你,在这大同,还没有本公子不敢做之事。”说完便扑向哈斯其其格,不管她如何挣扎反抗,硬是把她摁在榻上,剥了她的衣衫,强奸了她。

第二天,石彪来到石亨面前,对石亨说让他来护送哈斯其其格入京城献给英宗。石亨同意了。哪知石彪将哈斯其其格转送到郊外的一间别苑,尽情**乐,**乐够了,便叫手下王斌等人将哈斯其其格转送到江南的一间妓院卖了。此事石亨并不知晓。

这天,石彪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经过一个山谷时,看见山谷底躺着两个身穿红色僧袍的喇嘛僧人,一个圆脸,一个方脸,好像是与人动手受了伤,嘴角还溢着血,正昏迷着。

石彪沉吟了一下,便命下人把他们抬回府第。经过一番治疗后,那两名喇嘛僧人醒了过来,睁眼看到石彪等人。

那个圆脸的喇嘛说道:“是你救了我们?”

石彪见这两个喇嘛一脸傻乎乎的样子,便命随从下人退出去,笑着说道:“正是本公子救了两位大师,敢问两位大师如何称呼?”

那个圆脸的喇嘛答道:“本佛爷法名宝树。”

另一个答道:“本佛爷法名宝象。”

石彪道:“敢问两位大师为何在此,还受伤昏迷在谷底?”

那个宝树说道:“他奶奶的,我们两个因**了西域当地的一名妇女,就要受到寺里主持的严惩,我们两个不甘受刑,便逃了出来,不过一路上倒也风流快活不少。呵呵。”

那宝象也接着兴奋地说道:“不过,中原的妞更是令人神魂颠倒,他奶奶的。”

石彪听了,心知这两个喇嘛相当的好色,于是说道:“那两位又如何受伤,昏迷在谷底?”

宝树道:“要不是我们天龙寺里的两个护法亲自追到这里,与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本佛爷敢说这天底下谁又能奈何得了我们。”

石彪道:“这么说两位大师的武功很高了,本公子却是不信?”

那宝象道:“你不信?这样,咱们出去演示一下,让你心服口服。”

说完三人来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有两块双臂环抱大的大石头,那宝象舒展一下筋骨,来到一块大石头旁边,运劲一击,那块大石头顿时裂得粉碎。宝树也一样运劲把另一块石头击得粉碎。

宝树听了,心头大乐,说道:“就是说可以玩很多的女人了。”

石彪道:“不错。”

宝树和宝象相对笑看了一下,双手直搓,大乐起来,说道:“好,我们就追随石公子。”

宝象对石彪说道:“石公子可去过江南,江南的女人可比大同这里圆润水灵得多了,好有韵味哟”

石彪听了,说道:“那你们怎么不留在江南,跑到大同这里来呢?”

宝象脱口说道:“因为我们要来大同这里找《先天...》”,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便停住不说了。

石彪道:“你们要找《先天...》什么?”

宝树和宝象相互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

石彪见了,心中暗忖:“他们要找《先天...》什么,八成是什么厉害的武功秘籍,看来要他们自己说出来很难的了,只有设法套他们话来。”于是沉思了一下,说道:“先天...,哦对了,大师,你们昏迷在山谷底的时候,本公子和手下曾经过山谷的山岭上,看见有两位和你们一样穿着的喇嘛在边走边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好像说道:可以回去复命了。另一个说道:是啊,我们已经杀了恶徒,又找回了先天...什么。”

那宝树听到这里,脱口说道:“是《先天罡气真经》。”他一说完,便发觉自己失口了。

石彪听了说道:“对,对,他们是在说又找回了《先天罡气真经》。”

宝象听了,不禁纳闷,说道:“不可能啊,当年我们祖师金象法王和北溟剑君比武之后,带着秘籍圆寂在大同的哪一间寺庙里,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的。”

宝树也说道:“是啊。”

石彪听到这里明白了,心中忖道:“原来他们正在找《先天罡气真经》,而且这秘籍是北溟剑君那个时代失落在大同的一间寺庙里,北溟剑君,听江湖中人说是两百年前的一代剑圣。”想到这里,石彪说道:“既然两位不能确定,那就等两位相助本公子成就了大事,本公子一定派手下武林高手,协助你们去天龙寺打听或抢夺回真经。”

那宝象和宝树听了,心中颇是感动,齐齐说道:“多谢公子。”

石彪听了,心中暗笑他们的蠢,于是领着宝树和宝象,引见给石亨。石亨命宝树和宝象追随石彪身边,做贴身侍卫。

第二天,石彪便派出手下去察找《先天罡气真经》的下落。

这天,石亨叫来石彪,说道:“近日北方的盐枭又在催盐,你带着青海一枭、宝树和宝象他们去浙江余姚县通知一下卢昭,且察看一下卢昭他们的贩盐过程,记住,此事关系重大,一定要他们做到万无一失。还有我们府中缺少奴婢,你到了余姚县看一下能不能找个奴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