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丹若进言礼乐天下,芙蓉庵道姑说命运

且说丹若自此政治了这芙蓉庵,将那遮荫了合欢里五百年的芙蓉独树命人砍了去,做成寿材,把剩下的大批木材收着,布告天下,只有王子王孙与爱果至情的善良之人才配有芙蓉寿木,将王家战死的兵卒用芙蓉木包起来并以灵鸢儿为标榜,把灵鸢儿入殓进芙蓉寿材里,葬在王陵里。

兆君每日自是勤于朝政,新王上任恨殷勤。

朔君自灵鸢儿死后,也是伤心不已,虽没有伤心出病来,也是三分伤。话也少了,丹若与兆君抽空去看看,如今灵鸢儿身边的老婆子也接了进来,在长秋殿服侍朔君。

那日兆君回来,来至丹若住的芙蓉台,草草用了御膳,就挑灯看奏章。丹若和丫鬟小玉、小蛮左右服侍着。丹若整理着书案,夜深,小玉多点了几盏珠灯来。况深秋夜凉,小蛮也多生了炭火,关紧好门窗,好让屋里暖和起来。万是具备,也没什么事儿。

丹若就说小玉、小蛮忙活了一天,现在没事,也去歇着,有事叫老妈子来就是了。

小蛮笑道:“回王后,我们不累。”小玉见状,使眼色要小蛮同自己下去。

丹若听了也是笑了道:“现在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你俩都是自小跟了我的人,我岂有不疼之理?快早些去歇息吧。”

小蛮听了笑回道:“多谢兆君和娘娘厚爱,我等告退了。”说完回了礼方出去。

回各自厢房的路上,小玉对小蛮道:“你真正是顽皮惯了,王后和兆君想独处,这点都看不出来。”

小蛮笑道:“我们是兆君娘娘身边的人,他们不安寝,岂有我们提前睡觉之理?”

小玉笑道:“只怕不是这样,你是想多看看我们兆君吧?”

小蛮听了,免不得出手打小玉,笑骂道:“你个小蛮,谁说这话,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是王后的人,才不会嫁人,一辈子服侍兆君和王后。”两人打骂嬉笑着,方到各自厢房。

小玉、小蛮一走,只有丹若陪伴着兆君,添茶、研磨、加炭火,无微不至。

兆君忽然对一奏折看了许久,摇头又点头,忙让丹若来至身边左下,问道:“慕容华奏请,说公孙城无个紧靠之人管理,事在眉睫,问我如何处置。”丹若道:“这也难为他想着,如今真是这事儿重要。天下不宁,可又百姓富足之理?”兆君问道:“我的女将军,那么依你所见呢?”丹若道:“依我看,断不得在派一个‘公孙大人’去。这是一人为地方主才惹出的祸事来,可以这样:派一个异性城主,主管公孙城个事,但也得有个副城主,派个王族同姓的 ,监督管理,定时上报详情,最重要的是这公孙城兵权得在兆君手里才是。私自建军营者,不管王族大臣,还是平民百姓,皆严惩便可。但排除那些个习武的地儿,这些民间习武之地,乃是我麒麟人间后备军,不可封杀才是。如今慕容户提出来了,自然让他去公孙城就是了。”兆君笑道:“不愧是我妻,不愧是我女将,说得头头是道。”丹若笑道:“少不得你要谢我才是。”兆君忙记下丹若方才说得话,又拿了一本奏折边看起来,边说道:“现今天下刚安稳,百废待兴,你有何高见?”丹若笑道:“别的不敢说什么,只是我希望兆君让我托付女儿家的事。”兆君道:“哦,此话怎讲?”丹若道:“人以地尊,民以母贵。世上的女儿家也是麒麟人间半边天,此次平息人间祸乱,也有我们的功劳,况且宇宙造人的初意,并非是男尊女卑,只是一阴一阳,繁衍声息而已。千代万代下来,不知道是哪一位昏庸的君王朝代起才有这一尊一卑分开来,所以我想从妇产入手,发展一系列政策来,这样以来,兆君便可永垂青史。”兆君笑道:“我又可永垂青史?”丹若道:“正是如此,一则体现我麒麟人间以民为主,二则民间安心,以母为贵,子嗣自然多起来,这样一来,人力多,百废可俱兴。”兆君听罢,笑道:“真正是个女宰相,好好好,只要我麒麟人间盛世安康,我都依你。”丹若笑了谢过,又说道:“如今战事已过,可是重文时候了,以文教兴国,安民心最妥。”兆君道:“甚是,是时候推行我南华真人恩典了。”丹若道:“兆君虽崇拜南华经,可是时机未到,并非天下都合适施行,如今尊贤为大,德行天下,推行‘仁’、‘义’、‘礼’、‘智’、‘信’方可治天下。”兆君听了,又是一番赞叹,忽然风吹起来,有些凉意,已到亥时,丹若命人添了些炭火,侍候兆君就寝,不在话下。

次日兆君上朝,就将昨晚与丹的这些事说来,文武百官皆跪拜静听,连连高呼:“皇上圣明,此乃千秋万代之福也。”兆君依着丹若提及的一一讲与大臣们听,大臣们皆各进其谏,集思广益,不在话下。

丹若微服私访人间,历时三个月,从帝都出来,途径壤驷谷、公孙城,体察民情,关注百姓安危,一一叫人书写记载,看官待我细细说来。

我是鸳鸯刀,一大早就一丹若男装扮后,就同丹若一行而是来人出发了,出来王城,来至帝都街上。这街上买卖路人,亦觉兴盛起来。忽见一女子慌张从医房跑出来,衣冠不整,撞在了丹若的轿辇。左右护卫欲要打出去,丹若看了方叫住问是何事?那女子哭道:“我以前虽是逍遥馆的卖艺的,却也不曾做过这等混账事儿,这些庸医说什么‘采阴补阳’,要我的经血入药,治伤金器所伤之人。还要我乳,喂养佝偻之人,天大地大岂有此理?”丹若听了,亦觉荒谬,安慰这位女子不用怕,带着同便服的卫士一同进去那医房,只见里面都是些求医问药之人,墙上开列着招牌的新鲜药单子:

红铅丸制法:须取童女首次月经盛在金银器内,加上夜半第一滴露水、乌梅等药,连煮七次浓缩,再加上乳香、没药、辰砂、南蛮松脂、尿粉等搅拌均匀,用火提炼,形成固体,制成丸药,益气补血,调养生息,生津活血、化瘀消肿、返老还童。

五石散:取上仙所赐珍贵礜石、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和石钟乳提炼而成,可消除烦忧、排毒养颜、

水蛭放血疗法:上等水蛭,专们缓解不治之症。

……

奇怪的药方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丹若看了看,我和他一同走到店主那里,丹若问道:“掌柜在哪里?”只见掌柜出来,笑嘻嘻地问道:“公子是要什么方子?我这里有的是,倘若你说的我们这里没有,我们也马上给您配出来。”丹若笑道:“这姑娘是你们这里的吧?”掌柜笑道:“可不是,刚才要她配药方,她就跑出去了。死丫头,你还不快去预备着,小心耽误了,公子怪罪你。”那女子吓得躲在丹若身后,丹若道:“好一个济世苍生的医术之人,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药方子来!先捆起来。”命人将药铺里的执事人等捆起来,再派紧跟的寓意前去查看药方,御医查毕,道出实情道:“回丹若君,这些奇诡的药方子实在不怎么有效,只是玩些新鲜罢了。”丹若听了,就命人派太医院的人过来执掌这药铺,那些原先药铺的执事人等也都入狱。

从药铺出来,忽听得街上有顽童在嬉戏唱歌谣:

帝都灵鸢儿志气高,惯弹琵琶解歌舞,美人梳洗时,满头间珠翠

唐母教子机杼前,怀装三土孝为先,清贫乐不知, 全城皆发愤倍

丹若听了,皆知道这上阕是在歌唱已故的灵鸢儿,丹若听了也不免伤心了一会子,可这下阕不知又在唱哪个人物,于是命身边的小玉、小蛮买了些糖果,给那些孩子顺便问道:“你们唱的歌谣是谁教的?”孩子们道:“是先生教的。”小玉小蛮又问道:“那这唐母是谁啊?”孩子们笑道:“姐姐这都不知道?这是公孙城的唐母啊。”小孩子顽皮贪玩,没等小玉。小蛮问出个门路来,就挣脱着跑开了。小玉小蛮无奈,只是和旁边店铺的掌柜一问才知,原是公孙城有一位唐氏,儿子已成家,唐氏不辞幸苦。纺织谋生,其子习武读书。唐氏家教严谨,教夫妻相敬,树建功立业之志,还以忠顺勤俭为美德熏陶其子妻。为此,唐母之子现已读书万卷,精通兵法,却不求闻达于诸侯,被公孙城百姓称赞,一传十,十传百,帝都的人们感念唐氏为母贤明,也是称颂。

丹若听了,也是惊喜自己正是要尊母天下,如今有着一位鲜活的贤母,求之不得,马上命副宰相来,问道:“你且查查,公孙城可有姓唐人家?”副宰相查过了。忙过来到:“回丹若君,有一家唐氏人家,不过是汾河边的渔夫,如今一家三口,其母唐氏,其子唐渭清,唐渭清妻娇儿。”丹若听了笑道:“一介渔夫都如此贤明知礼,王族都城之民所不及,实在遗憾。咋们马上去公孙城。”众穿便服的大臣宰相听了,遂往公孙城进发。

途上经过芙蓉庵,丹若一行人便进来,只见卦姑迎面笑盈盈走来,说道:“风云际功名遂,姓字沾恩雨露深。绛帐掬泉名士客,不是儒林即杏林。公子可是大富大贵相,必是流芳百世之人啊。俺是这芙蓉庵卦姑 ,可否来一卦?”

丹若笑道:“托你的吉利,来人呐,赏!”那卦姑未占卜就得了钱财,自然喜不自禁,忙拉着丹若身边的小玉道:“姑娘也来算一卦吧,我既然得了这位美公子的赏钱,自然不白拿才是。”一帮的小蛮也要算一卦,丹若答应了,他俩人就被卦姑领着去了,丹若一行往正殿去。

这卦姑虽不是年迈,却也是有些历练,对人的祸福,十中也能算出七八来。小玉与小蛮坐下来,卦姑又是盯着小玉的容貌一番,又是看看她手上的纹路,又是拿着写了密密麻麻的书本翻阅来去,说道:“小姐不是等闲人,龙跃于渊屈可伸,只是水浅遭虾戏,一朝飞腾上花间。” 小玉听了,自然好似心里高兴,一旁的小蛮问卦姑卦姑道:“此乃天机,只可本人意会,不可言传。”小蛮又问小玉,小玉笑道:“该你啦,还不让姑姑看看你。”小蛮看着卦姑直愣愣地看自己,反倒笑起来道:“啊哈哈哈,小玉你看,这卦姑像极了咱们们麒麟兽呆呆出神的傻样。”惹得小玉也笑起来,卦姑倒是一本正经地拿起她的手看着,小蛮又笑道:“哎呦喂,卦姑摸着我手痒痒的。”一帮的小玉也笑道:“不害臊的小蹄子,让男人摸你才不痒痒呢,还不快正经些,小心人家笑话。”这样说时,早有过往的人看着他俩就笑。小蛮不在意,回过头来问卦姑道:“快说说我的是什么?”卦姑道:“时逢春回日,百花正及时。得人轻借力,便是运通时。福自天来,事不须求。年当大有为,富丽好时光。”可惜小蛮不自知,贪玩无缜密心思,忙着听了卦姑说了三回也不解其意,忙催促着问小玉。小玉一听卦姑所言,小蛮的卦象辞比自己的要光彩些,忙说道:“这个我也不知是何意。咱们别在这里多事了,快些个找丹若君要紧。”忙辞谢卦姑,就说要去找丹若,怕误了时候,小玉身后跟着小蛮,小蛮仔细想着方才卦姑的一席话,若有所失。

话说丹若等进芙蓉庵正堂来,自有尼姑净诚出来前来,见是丹若一行人便服,也就对待常人一般按礼辅佐丹若一行人拜了拜观自在、弥勒等八大菩萨,礼毕,这净诚就忙着预备好雅致的里间,供丹若小憩。丹若见这里秩序井然,不像先前那般俗乱,自然心里高兴,此时有净诚上前献茶,说道:“阿弥陀佛,贫尼一心向善,恪尽职守,唯恐辜负君上嘱托,今日不知丹若君圣驾至此,准备含糊,有失敬意。”丹若听得净诚如此知礼,便笑道:“你且不必自责才是,自从我正了这芙蓉树,立下自在菩萨,让你做住持,自然是你有过人之处。”净诚听了,自是欢喜,忙叩谢,丹若命左右的小玉小蛮忙搀扶起来,小蛮心里还想着卦姑的那一席卦辞,于是等净诚起身便问道:“净诚师父可帮我一个忙?”净诚惊讶起来,忙问是何事,小蛮将那句卦辞说与她听,丹若笑道:“亏她是个不识字的人,难为她记得清楚了。”净诚笑道:“这道不难,只要姑娘把你手上戴得翡翠手镯赏我,我便细细给你解说。”小蛮听得这般话,信以为真,自然忙要边拿出翡翠手边镯笑道:“好师傅,我自然愿意。”净诚噗嗤笑道:“姑娘真是个有趣的美人儿,方才贫尼只是戏说,姑娘倒信了。丹若君身边有这等人物,实在稀罕。”逗得在场的大伙儿都笑起来,小蛮自己也笑了,还是不死心,催促着净诚说来,净诚笑道:“有你们的丹若君在这里,我还在此献丑不成?你问问她就是了。”众人又是欢笑一番,丹若说与小蛮这寓意是美好祥和,小蛮方饶过净诚,径自笑道:“哈哈,我说我整日虽是疯癫,却也一生祥和,我就要这样把我们丹若君服侍的美美好好。”丹若听了一番,禁不住笑道:“看看,刚刚听了‘美好’,又学到了‘美美好好’。你服侍我,我就有福了。”说着众人再是一阵欢笑,玩笑之间,茶毕,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辞了芙蓉庵,忙往公孙城赶去,一路上众人提及方才小蛮的所言,自然乐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