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镐京朝觐
一系列的变故，八月十四日的应龙国太庙祭祀大典没能如期举行，时间推到了十月十一日，经应龙国太师占卜，此日为吉日，宜行祭礼，应龙国太庙祭祀大典在丹阳城举行了。
十月十一日，巳时，应龙国太庙祭祀大典开始。经过修缮的太庙，焕然一新，帷幔由原来的麻布换成了丝绸，香案、窗户、大门都重新刷了漆，绘上了壁画，锈迹斑斑的大鼎也换成从宋国定制的大新鼎，又新购了一些石虎、石象、石人，摆在太庙前面，祖先的灵牌也清扫一新，有灾父、庆廉、甫、兆、亢伯的灵牌，自亢伯以后，大皓率部分族人南迁到郢地，在郢地建立应龙国，大皓之后的先祖，灵位供奉在郢城太庙。
巳初一刻，礼乐奏响，戴着面具的巫师持黄钺，手舞足蹈地走在前面引路，中间五个礼官用铜盘端着奴首、牛首、熊首、鹿首、羊首跟行，后面，盛装的应龙国国王夏无宜，率领贵族、诸侯、群臣随行。此次祭祀，参加的有京山国京山侯夏蚤、潢国潢侯夏旦、璋宜国璋宜侯夏庸、麻国麻侯夏昭、武昌国武昌侯夏巳姜、东川国东川侯夏伯安，其中，潢侯、麻侯、武昌侯、东川侯只有封号，封地被褚国所占，樊国、沔国、西川国被褚国所灭，没有留下后嗣，褚国褚侯褚龙、苗姜国苗姜侯夏颖、瓜蛮国瓜蛮侯夏简龙、襄国襄侯夏冢，没有参加祭祀。
礼官奏响礼乐，巫师进入太庙，持钺而舞，迎神明临凡，舞毕，礼官将太牢供奉到香案上，随后，夏无宜领众人进殿，行三拜九叩大礼，焚香，敬酒。夏无宜颂祭词，向列祖列宗汇报过去的一年之内应龙国的祸福情况，并向列祖列宗禀明下一年的目标，再表达对列祖列宗的敬仰，希冀列祖列宗护佑社稷和黎民苍生。颂完祭词，众人再行三拜九叩大礼，随后退出殿外，晨祭结束。
晨祭结束后，众人来到太庙的后殿，应龙国国王夏无宜在后殿设宴款待各王亲贵胄，应龙国歌姬乐师现场演奏助兴，舞女翩翩起舞，众人亦互相祝酒谈笑。
“诸位，今天，孤有三件事要与大家共享，其一，孤十年疴疾，今在神医芈莱的医治下已经痊愈，此乃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其二，我们从褚国救回了少阳公主，挫败了褚龙颠覆国家的图谋；其三，孤今天要说一件大事，孤的少阳公主将于芈易订婚，芈易和神医芈莱是我们应龙国的大恩人，芈莱治好孤的沉疴，芈易冒死，将少阳公主从褚国救了回来。芈易和少阳两情相悦，今天，由孤做主，芈易和少阳公主订婚。”
众宾客击掌欢呼，芈易和夏少阳携手进入大殿，先向夏无宜行礼，再向诸王亲贵胄行礼，夏无宜让二人就坐。
夏无宜让芈易向诸王亲贵胄介绍自己。芈易起身，行礼，讲道：
陛下，诸位王亲贵胄，晚辈芈易，姓芈，熊氏，也叫芈熊易，先祖乃帝高阳，帝高阳乃黄帝之孙，高阳生称，称生卷章，卷章生重黎，重黎在帝喾时担任火正，帝喾赐名祝融，我们熊氏家族是祝融氏的后裔。晚辈世居渭水之滨，此地乃我华夏源兴之地，家祖鬻熊曾为周文王之师，辅佐周武王灭商，因此有功，周王姬诵亲政，因祖上之功，晚辈被天子封到了这丹阳，封子爵，建立了这楚国，是为楚子。
因世居华夏之心，自始祖至今，累积下不少的珍宝，在这丹阳城筑了一处“游艺馆”，将北方宝物，陈列其内，供百姓们观览。晚辈祖上传下三件奇宝，七香车、千里镜和白面猿猴，七香车乃黄帝大战蚩尤所造之车，后经天女魃赋予神力，驾七香车可上天，可下海，我祖祝融与少姜结婚，天女魃将此车作为贺礼送给了祝融，此车有灵性，比翼而飞，自我祖祝融至今一千余年，只有十一对比翼，少阳是晚辈的贵人。少阳来丹阳修缮太庙，与晚辈相识，晚辈见到少阳，一见钟情，我二人是心意相通的。与少阳交往，晚辈得知陛下患有疴疾，晚辈有一个叔父熊莱，得到了神农后人祁子的真传，晚辈就把他请来给陛下治病。
晚辈的叔父在溧山采药，被褚国士兵抓去，在陛下和褚国西庶长飞鸾的帮助下，晚辈和少阳潜入樊城，费尽千辛救出了叔父，然而被褚国北庶长褚郸察觉，晚辈和叔父只好驾七香车逃离樊城。叔父为陛下诊治，晚辈与叔父驾七香车登昆仑山厝温布湖采得坤布草，治好了陛下的病。晚辈同仲华、侯颖、夏言赴褚都宝康城营救少阳，在宝康城，晚辈打探到少阳被关在北庶长府，北庶长夫人项朱好听乐曲，晚辈在白面猿猴木客的帮助下，成功混入北庶长府，那一日，晚辈驾七香车于院中，木客在车上表演，少阳趁乱登上七香车，我二人驾车飞天，逃出褚国。
晚辈与少阳是真心相爱，经历了风风雨雨，经历了苦难离别，终于走到了一起，十分不易，晚辈想请诸位作一见证，我芈熊易爱少阳，我愿和她相守一生，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芈易说完，少阳扑了上去，二人拥抱在一起，众人击掌欢呼，表示庆贺！
“一直没问你，原来你是祝融氏的后人，当年，祝融氏重黎曾杀我们夏氏的先祖共工氏，火正昆伯又杀我的先祖崇伯鲧。”夏无宜说。
夏无宜一句话，众宾客都愣住了，熊易和少阳也愣住了，满殿，鸦雀无声。
“阿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这些！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我和椒生是真心相爱，我不管一千年前发生了什么！那与我们无关！”少阳说。
“少阳——！”夏无宜说。
“阿公——，我不管——，我要和椒生在一起！”
“少阳，祝融是火，共工是水，水火不能相容，你和椒生，恐怕以后——”
“——阿公，——，我不管！我要和椒生在一起！”
“唉——！”
“陛下，请听我说一句！”熊易说。
“你说——！”夏无宜说。
“祝融氏是我的先祖，共工氏是陛下的先祖，陛下不要忘了，祝融氏和共工氏都源于伏羲氏，伏羲和女娲是我们华夏人的共祖，祝融和共工，本是兄弟，兄弟争斗，这不是仇！没有恨！灾父同夏启决裂，大皓同亢伯决裂，亢伯曾率军征伐大皓，诸位不是还在祭祀亢伯吗？我们是同源，是同根共祖，因一二世代有争执，不能改变我们是一家的本源。”熊易说。
众宾客认为熊易说得有道理，都击掌喝彩！
“好——！你这番话，说得好！我既然同你有约定，我一定说到做到！我就把少阳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夏无宜说。
“是，陛下！”
“你现在还叫我陛下？”
“哦——阿公——！”
“谢谢阿公！”少阳说。
熊易和少阳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熊莱把白面猿猴木客带了进来，木客送上一曲祝歌，歌声柯美，音若天籁，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众宾客听得如痴如醉，忘乎所以。
周成王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成王一月亲政以来，将在镐京第一次主持诸侯朝觐大典，届时天下诸侯将齐聚镐京，拱卫中央。自武王去世后，成王年幼，每年的诸侯朝觐大典，皆由周公旦主持，周公旦是鲁国侯，武王的弟弟，德高望重，为海内信服。大周诸侯分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武王灭商，大封功臣，封了一批诸侯，成王登基封了一批诸侯，成王亲政又封了一批，天下诸侯总有一百三十六位。诸侯朝觐，众诸侯要朝拜天子，向天子进贡礼品，汇报国内政务，行各种大礼。成王亲政以来的第一次朝觐，不比往常，天子和各诸侯都非常的重视，要比以往办得盛大隆重，鲁侯、燕侯、毕公、虢公、虞公、毛公、唐侯、齐侯、康侯、管侯、蔡侯、随侯等大国诸侯均提前入都，筹备诸侯朝觐大事。
楚子熊易作为大周的一方诸侯，虽说资历浅、爵位低、封地小，但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次入镐京朝觐，他也要带上礼物，因距离诸侯朝觐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紧急，不宜带过大过重的礼物。楚国国小，确实没有什么拿出手送给天子的，熊易就找少阳帮忙，少阳告诉熊易，应龙泽之南有一个夔龙国，夔龙国内有一个武陵城，武陵城旁边有一座武陵山，武陵山盛产铜矿，夔龙人因此擅长铸铜，铸造了大量的铜器，应龙泽上的应龙、烛龙、江龙这几个国家的铜器都是来自夔龙国。
于是，熊易和少阳便驾七香车赶赴武陵城，武陵城地处应龙泽的边界。昆仑山是天下河流的发端，通天河自昆仑之巅起源，一路向东，汇入应龙泽。昆仑山东部有两座大山，一座是武陵山，一座是武巴山，两座大山本是相连的，是一座山，称盘武山，盘武山与昆仑山相当，皆上接天庭，方圆万里，是两根天柱，盘武山和昆仑山之间本是一座大海，为苏芒海。传说盘武和昆仑皆是元古大神，一百七十万年前，世界处于冰封之中，昼夜酷寒，冰雪封山填海，草木不生，鸟兽沉寂，火种还未降临人间，人不得不住到山洞里，以抵御寒冷。太阳之女苏芒从天而降，以自己的灼热，融化了世界，冰川消融，大水灌湖，草木滋发，鸟兽喧嚣，春色重回人间。盘武和昆仑两座大山之间的冰川融化，大水汇成一座大海，这座海便是苏芒海。盘武山山神盘武、昆仑山山神昆仑、海神景天都喜欢上了苏芒，三位大神为此争得不可开交，海神景天假意退出争夺，他将一把神斧送给了昆仑，然后从中挑起昆仑和盘武的争斗，昆仑用神斧将盘武从头到脚一劈为二，盘武山裂为两座山，即南武山和北武山，苏芒海之水从两座山的裂缝中喷涌而出，滚滚奔入了大海的怀抱，海神景天终抱得美人归，后来南武山变成了武陵山，北武山则变成了武巴山，武巴山又分成了武当山和巴山，应龙泽西接武陵大山和武巴大山，武陵城便建在这武陵山的东麓。
熊易和少阳来到了武陵城，武陵城在武陵川之阴，城北建有水路渡口，往来船只，成百上千，很是繁忙。熊易将七香车停在了城东的一处隐蔽的树林中，二人下了车进入到武陵城内，武陵城内炼铜工坊一家挨着一家，虽然已经进入冬天，这里却是很热，街道上满是运铜矿石、运木炭、运铜器的马车，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酸味。
熊易和少阳二人进入最大的一家的炼铜工坊，入门，首先看到的是工坊的制品展览，工坊制作的铜制品都摆放在柜台上，有铜爵、铜簋、铜尊、铜鼎、铜犁、铜刀、铜剑、铜面具、铜虎、铜象、铜人等，熊易看上了一个羊尊，那羊尊铸造的十分精致，四方形的，尊壁上伸出来四个羊头，羊角呈弯曲状，惟妙惟肖，又有夔龙纹，雍容华贵。
“两位客人，这是四羊尊，今年新出的铜器。”
“这羊尊做得真是好啊！不输周王室的铸铜工坊。”
“四羊尊的模具，两个月前坏了，这是我们店里最后一件了，两位若是想要，我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们。”
“既然能铸羊尊，你们能不能铸龙尊？”
“龙尊是国王用的，只有王室的炼铜工坊能铸，我们是不能铸的。”
“那就这个羊尊吧，我们买了！”
买完羊尊，工坊里的伙计，搬来一个木箱，将四羊尊放到了里面，又往箱子里塞上茅草，抬来一副架子，将木箱放到了架子上，伙计们要抬着四羊尊，送货到门。
熊易和少阳离开工坊，正出门，突然发现墙角有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不是铜，铜要么是青的、要么的黄的，这个却是银白色的。
“这是什么？”
“这是把铁刀？”
“铁刀？”
“铁刀是用熔化的铁水锻造而成的，比铜要坚硬，二者相斩，铜断而铁不折。”
“——哦！”
“不过铁石不易熔炼，同样锻一把刀，铁刀消耗的木炭，是铜刀的三倍以上。”
熊易和夏少阳将四羊尊放到了七香车上，驾车直飞镐京。
“少阳，此次去镐京，我要向周天子进献礼物，除了这四羊尊，你们应龙国还有什么好东西？”
“吃的行吗？”
“吃的也行，最好是咱们这地方特有的。”
“应龙泽上有四样珍果，丹荔、月娇、妹梨、桂圆，这四样你肯定没吃过。”
“你这一说，我还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
“丹荔产于烛龙国，烛龙国在禹王海的南面，那里终年炎热，雨水多，没有春夏秋冬之分，丹荔就生长在那里。这丹荔非常好吃，红色的，把皮剥掉以后里面的果肉是白色，甘甜可口，烛龙国国王麻母阿婆是个女人，她与我阿公交好，每年她都会派人给我阿公送一些丹荔来，你想要丹荔，我们可以去烛龙国。”
“好，就丹荔了，送丹荔——！”
“还有月娇，月娇也来自烛龙国，成熟的果实是黄色的，像一轮弯月，用手剥掉皮，香甜可口，我最喜欢吃这个。”
“嗯，到时间我们一块去取来！妹梨呢？”
“妹梨也很好吃，也在烛龙国，这四个珍果都在烛龙国，妹梨是黄色的，块很大，像个陶瓶，果上长了一块一块突起的麻子。”
“这些都不能放时间长了！等会盟前，我们再来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