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肖虹年幼的时候就懂得利用别人的力量保护自己，小时候个子矮，小伙伴们总是欺负孤立她，那时街坊的孩子王叫二虎，胆子特别大，打架下手狠，在小孩子们当中威信很高。肖虹偷偷的从自家小卖部里拿泡泡糖贿赂二虎，二虎放出狠话，肖虹以后就是他妹妹，谁要欺负她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因此肖虹也成了孩子们尊敬的对象。

上了初中后，肖虹一夜之间发育成大姑娘，在安良镇经常受到街头不良少年的骚扰，她知道台球厅的老板毛毛是有名的混混，曾因与隔壁镇的人干架住过三年牢，于是她经常混台球厅，后来认了毛毛做干哥哥，再也没有人敢骚扰她了。凡事皆有代价，免不了被毛毛抱一下摸两把，毛毛是住过牢的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一直不敢对肖虹有出格的举动。她觉得这些无伤大雅，相比那些烦人的骚扰根本不算什么，谁让自己是个弱小的女生呢？

肖虹选择孤身一人来到宁城，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奈文来了宁城，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同处一座城市，她觉得很满足。

新星游戏厅是宁城较大的游戏厅之一，毛毛坐牢时认识个朋友叫眼镜，出来后在新星看场子。肖虹联系上眼镜时才知道，他已经辞职了，准备去广州投靠亲戚，宁城这地方落后，他想去大城市闯**。

眼镜很讲义气，他说出来后和毛毛虽然很少联系，但朋友是一辈子的，毛毛的妹妹就是他妹妹，肖虹想去游戏厅打工的事他给办了。一个星期之后，肖虹顺利的进入新星游戏厅做服务员，工作简单，负责给顾客上分，包吃包住，每月工资三百，提成另算。

有些人天生会画画，有些人天生跑得快，肖虹虽然学习成绩不好，可她天生就是做服务行业的料儿。青春靓丽的她很受欢迎，嘴巴又甜，见了顾客一声声老板帅哥叫得亲热，客人都喜欢叫她给上分。

工作第一个月，算上提成，肖虹拿到八百多的工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月能赚这么多钱，工作更加卖力了。新星游戏厅的老板外号风哥，在宁城道上也是个人物。游戏厅只是他旗下产业之一，忙的时候一个月也不来游戏厅一次。

那天晚上风哥在游戏厅附近的酒楼请人喝酒，饭后他打发小弟们回去，自己顺道去游戏厅看看。刚走进游戏厅一个甜甜的声音传入耳中，老板，来玩呐？我们这刚进了一台新机子，特别好玩，要不要试试？

风哥不由得多看了肖虹两眼，心想以前来视察没见过这小姑娘啊？他仿佛没听见似的，在游戏厅里转悠起来，肖虹一直跟在身后，他走到哪台游戏机前，肖虹立马介绍这台机子的玩法。

不一会儿游戏厅的经理顾大海点头哈腰的跑了过来，风哥，您来了也不说一声？

微服私访呢？

顾大海是当年跟着风哥出生入死的兄弟之一，后来风哥转型做起正经生意，就把游戏厅全权交给大海打理。

肖虹察言观色能力颇强，虽然还不知道风哥就是游戏厅老板，但看顾经理低声下气的样子，猜测对方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风哥打个哈哈，指着一旁的肖虹说，大海，什么时候招的小姑娘，挺机灵啊！

顾经理说，前阵子眼镜介绍的，小姑娘工作是挺不错的，刚干一个月，业绩就第一。

风哥没说话，顾大海陪在后面朝办公室走去。一个星期后，聪明的顾经理给肖虹升职，让她做了服务员的领班，工资涨了两百。

工作之余，肖虹一直在关注奈文的下落。还好宁城只是一个县级市，不算大，通过几番找寻，她终于得知奈文在好再来饭店打工，她很想进去找奈文说说话，可知道奈文不会理她。只好在马路对面远远的看看家饭店，想像奈文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好再来饭店有个服务员叫阿红，独自在朝阳小区租房。

肖虹暗中跟踪过阿红，对方常会去步行街买衣服。那天和往常一样，休假的阿红睡醒已是中午，随便煮了个泡面填饱肚子，化妆一番后出门去逛街。

阿红在一家服装店里试衣服，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身后传来赞叹的声音，哇，你穿这个真好看。能让我试试吗？

阿红窃窃自喜，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儿羡慕的眼神，说行啊，我去换下来给你试。

肖虹穿上后照着镜子说，哎，不行，还是没你穿着好看。我觉得你挑衣服的眼光不错，能帮我挑一件吗？

阿红很乐意给肖虹挑了一件，肖虹穿上试了试二话没说就买了下来。阿红也是独身一人在宁城没有什么朋友，两个年轻女孩一下子就熟络起来。

买完衣服，肖虹热情地说，阿红，我请你喝东西去，谢谢你给我挑衣服。

在冷饮店里，肖虹买了两杯柠檬茶，一边喝着一边聊天。忽然之间她脸上露出烦恼的表情，哎，最近房东要卖房了，让我搬家，找房真麻烦。

阿红关心地问，你在哪上班啊，要是不远可以搬来和我合住啊。我那小区破旧了点，但房租挺便宜呢。我那房子是一房一厅，咱们两个合住还能说说话。

肖虹说倒是不远，我在新星游戏厅当服务员。工资不高，要是合租还能省点房租呢。

阿红说对呀，我在饭店当服务员，工资才三百块。老板每个月才给五十块房租补贴。

哎，怪不得和你一见如故，咱两都是服务员。肖虹叹气道。

阿红说那就搬过来合住吧，我一个人别提多无聊了。

肖虹说好吧，我周末就搬过来。

两个女孩儿住到一起。阿红是个没有心机单纯的姑娘，肖虹总是无意的提起她工作的饭店，阿红就给她讲饭店里发生的各种趣事。通过阿红，肖虹了解到奈文想学电脑，可是没钱。

忙到九点半，好再来饭店送走最后一桌客人。累了一天的同事们脱下围裙下班，他们习惯了奈文收拾残局，反正他总是抢着干活。空**的饭店里，奈文收拾着残羹剩饭。他把所有垃圾倒进黑色的塑料袋，拖完地最后去扔垃圾。

垃圾桶旁边，站着一个孤单的身影。

奈文，你还好吗？

他抬起头，看到肖虹。没有一丝意外，也没有见到老同学的惊喜。

语气淡然，还好。

空气仿佛冰冻了一般，肖虹说我也退学了，在宁城打工。

哦。奈文说，我先回去了，忙了一天很累。

肖虹掏出五百块钱，上前塞到奈文手中，说对不起，就当我一点歉意吧。

奈文把钱还回肖虹手中，冷冷地说道：肖虹，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

望着消失的背影，肖虹无声地哭了。她手里攥着五百块钱，夜色下踽踽独行。她把眼泪隐藏在无尽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