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宫 卯 兔

《英国兔子泛滥成灾》——最近几十年,天敌的减少和冬季变暖导致英国兔子数量增加,目前可能有6000万只。英国全国农场主联合会一名发言人说:“我们的成员对兔子的抱怨一直在增加。”这些兔子每年毁坏的作物市值5000万英镑(约合4.4亿元人民币),还对部分学校的上课造成影响。有网友戏谑,建议英国向中国网民发放护照,让中国的吃货们快去拯救英国!(宁城晚报 每日趣事栏目 编辑:阳阳)

黑暗,无边的黑暗。

他从噩梦中醒来,汗水浸湿了背。他睁大双眼,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努力回忆刚才的梦境,徒劳无功。什么都记不起了,仿佛根本没有做过梦似的。如果刚才没有做梦,那么恐惧从何而来?

是的,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令人发狂的恐惧。

他把头埋尽被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稍许的安全感。此时,窗外穿来欢快的儿歌: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他已经完全被摧毁,一头无形的恶魔在啃噬着他的灵魂,该如何挽救自己?

冥冥之中传来一道声音,杀人,杀人,只有杀人,你才能得救……

女友阿芳一夜没回信息,东东有些难过,她还在生气吗?昨晚吃过晚饭,阿芳说要去看电影,东东的朋友却约他去唱歌喝酒。他劝阿芳跟他一起去唱歌,阿芳不乐意,不想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混。

东东有些生气,他的朋友怎么就成狐朋狗友了?两人发生了争吵,一气之下阿芳扭头就走,说有本事你别再来找我。

东东不屑地想,谁离开谁不能活啊。然后打车去找朋友唱歌喝酒,推杯换盏甚是快活。

可他一个人回到出租屋时就后悔了,他开始怀念阿芳,特别是她性感的身体,在这样酒后的夜晚着实令人想的发疯。可东东还没完全喝醉,还在坚持着男人可怜的尊严,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先道歉?寂寞难而的东东忍不住给阿芳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

早上醒来已是八点四十,东东利索的穿衣刷牙,然后直奔公司。坐在公司电脑前,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他掏出手机,原来阿芳没有回复任何信息。算了,女人就是爱耍小脾气。

东东专心的投入了工作,午休时间,他又给阿芳发了一条信息,还在生气?

整整一个下午,阿芳依旧没有回信息。

下班后,走出办公楼。东东拨打阿芳手机,无人接听。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阿芳一个人租房,东东曾提出同居的要求,阿芳拒绝,说是才认识三个月,是不是太快了点?

东东去了阿芳的出租屋,他敲门,无人应答。拨打她的手机,钤声从房内传来。东东焦急的推门,没想门竟然没锁。

东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顿觉胃里阵阵翻滚,随即两腿发软蹲在地上,他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按下了110……

最初赶到的是两位民警,他们看了一下现场,立马上报市局。省城刑警队的副队长许一带着人马立即奔赴现场。

这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单房,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沙发外,东西很少。室内有被翻动的痕迹,有无财务丢失仍待调查。

死者为女性,身高一米六零,头朝门的方向俯卧。经过法医初步诊断,机械性窒息死亡,脖子上有明显勒痕。死亡时间为十点至十二点之间,死者双手被反绑,裤子脱至膝盖,没有性侵迹象。只是屁股血肉模糊,显然遭受过严重抽打。许一曾经见过多种侮辱尸体的方式,这种打屁股还是第一次遇到。

最引人注目的是尸体旁边的一组数字:51655。技术人员检验确认,是普通粉笔写的,但是谁写的,凶手还是死才?到底是什么意思?目前无人知晓。

报警人为死者男友何立东,可能受了刺激,情绪比较激动。从他断断续续讲述得知,死者名叫张玉芳,现年24岁,是省城某商场一家品牌服装店的店员。昨晚二人因为小事闹了不愉快,不欢而散。据何立东回忆,分手时间大概是七点半左右。随后他和朋友去唱歌喝酒,一直到十二点多才回到家,他回去后曾经给阿芳发了一条信息,手机显示时间为十二点五十三分。

至于分手后张玉芳的行踪,他不得而知。

警方首先排除了何立东的杀人嫌疑。痕迹专家在张玉芳出租屋内采集到了一枚42码鞋印以及多处指纹,是否为凶手还不得而知。如果是凶手所留,那说明这人应该没有反侦察经验,冲动杀人的可能性较大。

张玉芳是被绳索勒死,根据进一步检验分析,勒死她的绳子正是绑在她手上的那条。许一脑海里立马想像出了现场的画面:凶手用绳子勒死张玉芳,然后捆绑住她的双手,脱下她的裤子,用某种物体抽打她的屁股。

由此可以推测,凶手很有可能心理变态,一般的正常杀人犯行凶后会第一时间逃离现场。而那些变态犯则不同,杀人往往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通过杀人以及侮辱尸体来满足他们的变态心理,这才是真实动机。

凡是命案,杀人动机一直是警方最先考虑的因素,一旦能确罪犯的杀人动机,那么就可以大大缩小排查范围。最让警方棘手的就是那些随机杀人,比如在公园的一个树林里,凶手随便杀了一个路过的人,在没有监控以及目击证人的情况下,这种案子基本难以侦破。

许一的手下很快查清楚了张玉芳的社会关系,她男女关系比较混乱,除何立东之外,张玉芳还有一个男友余飞。那天晚上张玉芳和何立东吵架之后,她约了余飞去看电影。警方去找余飞的时候,却发现这小子跑了。

当晚警方就在余飞乡下的远房亲戚家找到了他,并带回了省城。审问室内余飞一脸可怜无辜的表情,说自己真的没有杀人。

许一笑了,我们又没说你杀人,你这是不打自招?

余飞一时词穷,反正我没杀人,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好人,好人你跑什么?许一反问。

余飞,22岁,目前无业。由于长相帅气,平时游走在不同女人之间混吃混喝,有时候也骗点钱。那晚张玉芳约他去看电影,坐在电影院里,他一点也不关心演的什么内容,手不老实的在张玉芳身上**,他只希望电影快点演完,好和她去上床。

电影散场后,余飞说要去开房,张玉芳心情不好,说要回去。余飞则一路纠缠跟着她回了家,一进到屋内,余飞动手动脚。张玉芳推开并让他滚,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余飞知道张玉芳最近交往新男友,不过他才不在乎,他本意就是和她玩玩,他才不管她有几个男人呢。余飞只关心眼前的欲火如何发泄。

余飞苦苦哀求,张玉芳就是不同意。余飞火了,自己长的这么帅,还没被女人拒绝过呢,他一时气不过,便掐住张玉芳的脖子把她按在**,不料张玉芳却晕了过去,余飞慌了,兴趣全无。赶紧起身收拾好衣服准备走人,但他最近手头紧,于是从张玉芳的包里拿了五百块钱,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然后找了一家网吧包夜。

早上疲惫不堪的余飞下了机,心想张玉芳不会有事吧,还是去看看为好,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还偷拿了她五百块钱。

网吧离张玉芳出租屋不远,余飞在路边买了豆浆油条,想着一会哄哄张玉芳。他走上楼递,看到出租屋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颤栗。余飞把门掩好,匆匆逃离现场,一路上心跳不止,想着昨晚他掐过张玉芳,又偷拿了她的钱,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随即一跑了之。

根据网吧的监控记录,余飞进入网吧是十点十分,离开则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十,路边的早餐摊证实他买过早餐。房间里检测出的指纹有几组与余飞相符,还有一组指纹则与余飞不同。但鞋印完全不符,余飞身高一米八一,高大帅气,因此颇受女人喜欢,穿四十四码鞋,而房间里那枚鞋印则是四十二码。

一般凶手伪装鞋印,通常情况是穿大码鞋,比如38码的脚穿40的鞋,这样只要使用鞋垫或者穿厚袜子,对走路完全没有影响。反之40码的脚穿38码的鞋,除非把脚砍掉一部分,不然是穿不进去的。

那根杀害张玉芳的绳子上,也完全没有检测出余飞的指纹和皮屑,因此警方暂时排除了余飞的杀人嫌疑。

老王和老马退休后爱上了钓鱼,可惜寸土寸金的省城可供钓鱼的地方越来越少。最近老王偶然发现了一处钓鱼的好地方,老城区的边上有座水库,早已被列为水源保护区,水库周围拉起高高的防护网,平时还有保安巡逻。水库边上去年开始动工修建生态公园,为了建筑需要防护网被割开一道口子,后来施工完成,口子却一直没有补上。

老王和老马约好周末从这口子进到水库钓鱼,水库那么大,平日只有两个保安上班,巡逻一圈要几个小时,因此有人进去钓鱼,一时半会儿难以发现。老王想好了就算被发现,塞几包好烟通融通融也没事了。

周日一早六点不到,老王和老马整装出发,刚穿过那道口子大约不到一百米,老马发现草丛里躺着一个人,他停下脚步说,老王,你看那边是什么?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过杂草,看到一位血肉模糊的女人躺在草里,老王哆嗦着掏出手机报了警。

站在杂草丛生的野地里,许一暗暗骂娘,真是多事之秋,又他妈一具女尸。

死者陶爱如,现年五十二岁,省城第一小学的数学老师。后脑有钝物击打痕迹,颅内出血致死,凶器为尸体右侧五米远一块砖头。死者右手被砸烂,下半身有屎液痕迹。尸体旁边一块二十厘米长的石头上写着一组数字:33655,初步检测为普通粉笔所写。

通过现场勘察,发现一枚四十二码鞋印,一组指纹,与张玉芳被害现场一致。因此警方推断两起凶杀案为同一凶手所为,并案处理。

许一的上级林队,在前不久的抓捕行动中身受重伤,鉴于目前情况,省城公安局从其它城市抽调精英,成立了专案小组,专案组组长由刑警队副队长许一担任,李镜被选为小组成员之一。

经过初步调查,张玉芳与陶爱如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因此可以确定凶手为随机选择被害人行凶。陶爱如身前是名教师,社会关系简单,没有发现与人结仇,也没得罪过什么人,那么凶手为何如此凶残要砸烂她的右手呢?

两起命案发生地相距不到三公里,均属于省城老城区,张玉芳租住的地方为一处老式居民楼,房租便宜,很多打工者首选。陶爱如家住老城区的教师家属楼,那是当年学校分配给老师的房子。

许一推测凶手很有可能也住在老城区内,或者对老城区环境熟悉。综合各种信息,他们对凶手有了一个大概印象,男性,穿42码鞋,身高170cm左右(通过陶爱如遇害现场鞋印深浅计算得出),患有某种心理疾病。

李镜则把目光锁定在两起案发现场的数字上,51655,33655,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连续两起变态杀人案,像厚厚的乌云笼罩在省城上空,媒体的报道与铺天盖地的网络传播,让人们不寒而栗,坊间传闻出现了一位变态杀手,专挑柔弱的女人下手,一时间女人晚上都不敢出门。

一座老旧的居民楼里,李镜见到了死者张玉芳的父母,二位老人看上去并未过度伤心,面对警方来访略显紧张。李镜在屋内巡视一番,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不算富裕却收拾的井井有条。

张玉芒的母亲给李镜倒了一杯热茶。李镜接过亲切地说道,阿姨,您别太难过,节哀顺变。我们警方一定会抓到凶手。

老人家显然不想说太多。李镜问,张玉芳生前有和什么人结仇吗?

坐在一旁抽闷烟的张玉芳父亲忽然开口道,死就死了,我们就当没有这个女儿。通过聊天得知,张玉芳是个不让父母省心的孩子,老两口当年响应计划生育,以前都是国营啤酒厂的工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溺爱。谁料这孩子却不争气,不好好读书,上初中时就和街上的小痞子混在一起,成绩一塌糊涂。后来好不容易上了个中专,毕业后又不好好工作,三天扫鱼两天晒网,让父母伤透了心。

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再不争气也得管,老两口托关系给张玉芳找了一份幼儿园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好歹是份稳定的饭碗。这孩子却不懂珍惜,不好好上班,竟然被开除了。原因是她上课的时候经常打骂小孩子,那些孩子的父母们告状到了教育主管部门,最终园方把张玉芳辞退了。张玉芳让父母寒了心,老两口失望透顶便不再管她,孩子想干什么让她自己干去吧。

走出居民楼,李镜暗想原来张玉芳做过幼师,陶爱如生前也是一名老师,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陶爱如的口碑在邻里好友口中却挺好,几十年的老师,教出不少高徒,很多人都为陶老师遇害感到惋惜和气愤。甚至有人在网上建了一个群声援陶老师。学校方面也出面给公安局施加压力,要求尽快抓到杀手,严惩不贷。

陶老师的老伴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李镜除了安慰别无他选。走出家属楼,不远处有座小公园,安放了一些健身器材。一些老人在带孩子玩,一些则围在一起下棋。李镜打算随便问问陶老师的情况,却发现两个下棋的老头有点眼熟,正是陶老师遇害现场报警的老王和老马。

李镜心中忽然生起疑问,这附近全是家属楼,老人们也应该都相识,可是当时在现场警方询问老王的时候,他却说不认识被害人,这就让人有点可难理解了。

李镜在人群中找了一位在吊单杠的老大爷,无意间聊家常似的问,大爷,你认识陶老师吗?

大爷看了一眼李镜,你是警察?陶老师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被人害了呢?

李镜说,陶老师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没有,肯定没有。大爷斩钉截铁地说,我们附近的老人经常一起跳广场舞,关系都挺好,从没听说陶老师和谁发生过不愉快。

这里的人都认识陶老师吧?李镜问。

基本都熟,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就算叫不上名字,天天见也脸熟呢。

李镜用眼神往下棋的那边瞅了下,下棋的两个大爷也认识陶老师吧?

老王和老马?怎么会不认识?上周还一起跳过广场舞哩。

李镜心中疑窦重生,老王为什么要讲假话呢?看着老王下完一盘,李镜把老王叫道一边,他不想当着众人面责问,这样会给老王造成不好影响。

老王,陶爱如死是你报警的吧?李镜问。

对呀,你们警察问过我,该说的我都说了,别耽误我下棋。老王有点不耐烦。

李镜客气的说,警察的工作就是细致再细致,希望你能体谅。我们很感谢你能及时报警,但要是对警方说谎,后果你懂得……

面对李镜紧逼的眼神,老王有点发虚,我没说谎,别冤枉好人。

警察当然不会冤枉好人,可据我所知,你和陶老师是认识吧?那么当场作记录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向警察说明死者身份?

老王脸红了,哎!也是我小心眼儿,这么多年了,我只是气不过……

原来老王的儿子当年是陶老师的学生,小王不爱学习又很调皮,经常被陶老师罚站,有次当着同学的面把小王骂哭了,小王回去找老王告状,老王就去找陶老师理论,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上二年级的时候,陶老师开始教别的班级,不再担任小王的老师。这点小事慢慢也就淡了忘了,但老王一直记在心上,这么多年,老王和陶老师也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表面上也会打招呼聊聊天,只是老王心底还是对陶老师有意见的,孩子小调皮很正常,班里那么多孩子,又不只小王一个人捣蛋,老王以为陶老师是故意针对自己儿子。

那天老王发现死者是陶老师之后,心中还幸灾乐祸,于是当场没有告诉警察死者身份。但毕竟人命关天,老王心里又过意不去,想找机会给警察说道说道,可又一直没机会,直到李镜出现。

李镜心头的疑虑烟消云散,同时怀疑会不会是小王报复作案?不过马上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小王后来成绩不错,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毕业后一直留在北京工作,案发时小王根本不在省城。

李镜向许一讨论自己的想法。张玉芳曾经做过幼儿园老师,打骂过班上儿童被开除;陶爱如是老师,难免会批评过学生。这样一来二者之间就有了某种关联,比如某位学生挨了骂,造成心理阴影,然后报复杀人。

许一同意李镜的观点,下一步重点工作就是寻找与张玉芳和陶爱如有过交集之人。

夜色正浓,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巷子里的一家小卖店外,一个小女孩儿拉着妈妈的手不肯离去。

妈妈,再坐一次嘛,我还想坐。小女孩望着小店门前的两台摇摇车撒娇。

妈妈掏出一枚钱币塞进摇摇车内,那个小兔子造型的飞船摇摇车瞬间启动。小朋友请坐好,快乐飞船出发,伴随着欢快的音乐飞船开始前后摇摆。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角落里,一个行走的男子忽然停下脚步,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黑暗之中隐藏着恐惧的恶魔,他用双手捂住耳朵,靠在墙上的身体扭曲,嘴里叫着,不要,不要靠近我,不要……

一曲结束,女孩儿心满意足拉着妈妈的手消失在夜色里。

男人从地上找到一块石头,走到小店门前,嘴里念念不停,打死你,恶魔,我要打死你!

他用石头狠狠砸着那台小兔子飞船,小卖店老板闻声出来,大声斥责,喂,你干什么!

男人扭过头,小卖店老板被他凶厉的眼神吓住了,但还是缓慢走上前去。他没有听到似的,继续砸着摇摇车。

干吗砸我的摇摇车?小店老板上前阻止。

男人手中的石块猛地落在小店老板头上,只感觉一股热流,老板倒在地上。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老板用力睁开眼,努力让自己清醒,他伸了伸手,还好能动弹。他朝着店内爬去,扶着柜台坚强的站起来,然后摸过电话,按下了110。

恶意伤人事件,派出所民警勘验现场,两台摇摇车已被砸的稀烂,小店老板被送往医院治疗。躺在病**,小店老板接受民警询问,他的脑袋还有一阵一阵发疼,医生说伤者命大,要是再往下一公分,便会伤到眼睛造成失明,还好目前只是轻微脑震**,伤口缝了七针。

小店老板脸色苍白,说记不起那男人的长相了,大概三十来岁,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只记得那道凶狠的目光,想起来都令人颤栗。

小店没有监控,民警在现场提取到一枚42码鞋印,凶犯所使用的石头上提取到一组指纹,身份信息库里没有找到相关信息,却与张玉芳和陶爱如命案现场提到到的相一致。派出所立马上报市局,该男子被列为重大嫌疑人。

小卖店位处老城区的一条小巷内,张玉芳和陶爱如身前也都居住在老城区,因此可以判断凶手的活动范围。警方加强了对老城区的排查,重点寻找一名身高一米七,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42码鞋子,此前可能遭受过老师打骂或者虐待。

与此同时,通过对张玉芳以及陶爱如身边关系的仔细侦察,一位名叫梁致远的男子浮出水面。

梁致远,男,现年三十一岁,某培训机构音乐老师。育有一子梁童童,五岁。梁童童先前所在幼儿园正是张玉芳工作的那家,有次学习唱歌,童童总是不会,张玉芳便打了他的屁股。后来幼儿园被曝出虐童,很多家长给孩子办了转不,梁童童是为其中之一。

梁致远上小学三年级时的数学老师,正是陶爱如。有无受过批评,目前还未查出。

但梁致远是唯一与两位死者均有交集者,作案嫌疑重大。

据梁致远身边人报料,他是一位很有音乐才华的人,当年一心想考中央音乐学院,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可能精神受到刺激,整个人变得呆板木讷,经常一个人在公园歌唱,大家都为他感到惋惜,但没听说有什么精神疾病,后来大学没上成,凭着良好的音乐素养,很多培训机构抢着要他,混的到也不错。

许一和李镜在培训机构找到梁致远的时候,他正给学生上课。梁致远很淡定,警方说明来意,他微笑致歉,让我给学生上完这堂课,行吗?

许一点点头。隔着玻璃窗,李镜看到梁致远正用心的教学生唱歌,他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忽然间李镜看到黑板上粉笔写着的简谱,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

51655,33655,难道这是音乐简谱吗?李镜掏出手机,飞快的搜索之后答案一目了然,一首耳熟能详的童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好了,这堂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会去要多加练习,下课。梁致远等同学们走光之后,对许一和李镜一笑,走吧,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

梁致远没有任何抵抗,痛快的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二十多年,育红幼儿园内。

今天老师教大学唱一首歌,小兔乖乖。来,跟我一起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下面的小朋友跟着老师唱了起来。

嗯,很好,下面我们请每位同学自己唱一遍,谁先来?多多举手了,真棒。

轮到梁致远,他站起来,幼小的心灵无比紧张。

小……小……小兔子歪歪……

小远同学,你唱的不对,应该是小兔子乖乖。老师说道。

小兔子歪歪。

一连几遍,梁致远就是唱不对,老师火了。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歌,别的小朋友都会,就你不会?

梁致远低下头扯着自己的衣角。

来,再试一遍。

小兔子歪歪……

梁致远,你怎么这么笨,站过来。

老师火了,梁致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还敢哭,过来。梁致远胆怯地走到老师身边,哭声更响亮了。

让你哭,让你再哭。老师拿着教尺,脱下梁致远的裤子,在他屁股上抽打了几下。

底下的小朋友一阵哄笑。梁致远哭的更大声了。

午后的校园,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朗读课文的声音不时传来。三年二班教室正上着数学课,同学们有的昏昏欲睡,有的聚精会神。

梁致远脸通红通红,他想忍到下课,可时间却像蜗牛一样慢的让人心痛,铃声还不响,他举起了手,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正在讲课的陶爱如被打断,梁致远,就你事多,下课时间干吗去了,要是每个同学都上课去厕所,课还讲不讲了?再忍忍,还有十分钟就下课。

梁致远缩回手,把头埋到课桌,有些东西是忍不了的,比如决堤的大坝,瞬间淹没一切。一阵暖流顺势而下,他感到无比轻松。

同桌突然喊了一声,梁致远尿裤子了!

同学们把目光聚集到梁致远身上,他羞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

陶老师指着他责怪地说,梁致远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快去吧。

梁致远走出教室,他已经完全没有尿意了,他只是想离开教室,离开同学们嘲笑的目光。他走在静悄悄的校园里,那个炎热的午后像针一般深深刺在他的心上,难以忘怀。

梁致远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地球仿佛停止转动,一切崩塌了。连续三年他都没有考上音乐学院,家人和朋友们的期待全部变成了嘲讽。

老梁家的孩子,非要学什么音乐,三年都没考上,真是闹心……

以后你可好好学习,别不务正业学什么艺术,你看那个学音乐的小远,三年都没考上,废物一个……

让你考个正经大学,非要倔强考什么音乐学院,你以为你是贝多芬呐!一家人的脸往哪儿搁?丢人……

窗外一片漆黑,万籁寂静。梁致远目光空洞望着天花板,醒着到天亮。如同行尸走肉,他悄悄溜出家门来到公园,晨曦中他对着一棵松树张开嘴巴:啊……哦……啊……啊……

你看那人,老梁家的孩子,没考上音乐学院,对着树唱歌哩……

身后的窃窃私语像一把刀,无情的刺痛一个年轻人的心脏。

无数个夜晚,噩梦如影随形。梁致远一身冷汗醒来,痛苦万分。压抑,无奈,痛恨,疯狂,歇斯底里……种种情绪像沉重的乌云,久久笼罩在他的头顶。

白天是平静的生活,夜晚是无尽的深渊。光阴轮转,黑白交替折磨着梁致远的心灵。

爸爸,今天老师打我屁股了。童童委屈地向梁致远告状。

梁致远紧紧的攥起拳头。我要把你们全杀了!心中恶魔在放声呐喊。

夜里,他像一匹狼在街头追寻猎物。欺负过自己孩子的张玉芳就在前面,他恨不能马上过去把她撕碎。可后面一个男人去跟了上去。梁致远只好悄悄尾随。

余飞跟着张玉芳回到出租屋,两人发生争吵,随后他掐晕张玉芳夺路而逃。守在楼道里的梁致远轻而易举进到屋内,用绳子勒死了昏迷之中的张玉芳。可是仍无法发泄他心头的恨意,过往的一幕幕激起他心底深重的恶意,他用绳子绑反住张玉芳的双手,把她的裤子退至半膝。

让你打我屁股,让你再打我……梁致远找了一根拖把棍,无情的抽打着早已死去的张玉芳,纵情的释放着积压尽头多年的恨!

杀人原来如此简单。

杀过人后的梁致远心魔难除,他再次把目标锁定为陶爱如。尾随跟踪,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他从身后砸晕了陶爱如,随后把她带到荒无人烟的水库边上。

梁致远用石头疯狂砸着陶爱如的头部,还不够解恨,他又砸她的手。

让你指我,让你骂我。我要砸碎这个世界!

月光下,只有风从远方吹来。梁致远累了,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难忘的午后。他解开裤子,痛快的尿在了陶爱如身上。

那天晚上梁致远回家途中,听到小店门口的摇摇车播放的儿歌,无法压制痛苦,疯狂的上前砸毁摇摇车,并砸伤了前来阻止的小店老板。

为什么要把简谱留在现场?李镜问道。

那根本不是儿歌,而是魔鬼的音符,我控制不了自己……梁致远没有一丝悔恨。案件就此了结。梁致远的家属提出精神鉴定,他的委托律师认为其有精神病,行凶时不受控制。梁致远本人拒绝了,他坚称自己没有病,行凶时头脑清醒,完全认罪。

路边的小酒馆内,许一举起酒杯。

李镜,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深表感谢。

二人一饮而尽。

欢迎你下次再来。许一惺惺相惜道。

李镜深沉地说,千万别这样说,我可不想再来。一来就说明有人死了。

二人相视一笑,无声道别。

原来真有变态杀人犯啊,我一直以为影视作品里才有呢?听完这个故事我忍不住感叹。

夜深了,李镜靠着车厢神情疲倦,可能说话太多,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其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和一个天使,大多数人的天使控制住了魔鬼,而少数人则是魔鬼战胜了天使,从而走上犯罪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