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紫啸鸫(一)

这边,欧阳如是等人寻找许誉尚在行进途中。途程漫漫,虽然各有心事,但也没闲着,特别是有了高衍。这几日,他是一直缠着宋无月要她教他武功。而宋无月本身武功就是平平的,怎么会选中她呢?一是作为高大哥,向梅妹子求教是拉不下脸的,向欧阳如是就更不可能了,而与宋无月两人几天来是直来直去地说话,便也觉得没什么隔阂了。

二是没见过他们打架,他根本不知道宋无月的底细。宋无月这下是知道欧阳如是的感觉了,狠话好话去说尽,他却仍是一如既往的缠着,丝毫影响不到他。想到将来可能会用到他,宋无月便想教他一二招算了。

当下,月华如练,小枝弄风,在宋无月他们歇息的客栈,看到的小小庭院里浮光掠影,水色**漾,宋无月引了高衍行至其中,将欧阳如是教她的身法舞出一遍,断笛在手,画圆,画扁,画直线……脚步随之,画圆,画扁,画直线,扬起,画圆,挥去,画扁,转身蹲下,仰首奔月亮……

这些都是欧阳如是当初托着她的手臂教她的,她练得也算是流畅了,紫衣****,忽上忽下,盘旋错纵,时缓时急,左右带长风,来往尽轻盈,如同一只欢乐的紫燕,雨后初霁时的上蹿下跳,在月色的浸盈下,却又要比那柔美多姿,正是一个“舟摇摇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高衍不懂那什么一招一式的,只是觉得好看畅快,自然拍掌称善,急急问道,“这武功叫什么名字啊?”

宋无月想想,对哦,当初怎么没问他这武功叫什么名字呢?便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去练!”

高衍也不再问了,急急尝试起来。然而才舞了几招,思路已晦涩,停下来道,“我忘记了,你再舞一遍。”

宋无月无奈,将刚才的动作又舞起来,高衍跟着,然而还是不会,他气急败坏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宋无月见他停下来舞动的身体也将要止住说什么,然而背后突然出现了一股力量,牵引着她的身体继续练起来。那是欧阳如是,当初他教她武功时的熟悉的感觉。一时高衍眼前看见的是一朵并蒂两色花纷纷扬扬,白色紫色互相纠缠,时而这边,时而那边,真个“纤縠蛾飞可爱,浮腾雀跃仙踪。衫飘绰约动随风,恍似飞龙舞凤。”最后,紧贴着的两人,一个腾跃回翔,各出右脚轻点在地,又似是没有着地,竟就在那旋转起来,缓缓停下。眼前的欧阳如是好像不是平常的那个欧阳如是了,眼前的宋无月好像也不是平常的那个宋无月了,是月色暧昧笼罩的原因,还是自己感情的原因?直至停下,宋无月还在恍惚当中,欧阳如是也看着她,澹然一笑了,而后对着高衍道,“这个武功你当然学不会,它的名字叫做……”

欧阳如是顿顿,“叫做平波依棹,额……玉棹回波?”

高衍没好气,道,“到底叫什么呀?”

欧阳如是道,“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是我自创的啊。”

“你自创的?别吹牛了”高衍不信。

而宋无月回过神来,听见了他们的话,自然是信的。此时她的心情尚沉浸在刚才的美妙情景里,已然忘了欺骗玩弄夺取玉决种种,问欧阳如是道“就是还没有名字咯,我帮你取一个名字如何?”

欧阳如是道,“好啊。”

宋无月对空思索,半顷,道,“就叫无月剑法。”

竟然以她自己的名字命名,欧阳如是笑笑,道,“好名字!”

高衍不知所以,道,“可这明明就是有月亮啊。”

宋无月也不明说了,道“你傻啊,这剑法很厉害,遮云避月,就叫无月啦。”

高衍想想,若是这样的的确是一个好名字啊,以后就可以跟别人说自己练的是无月剑法了,可是……高衍反应过来,道,“若是欧阳如是自创的,我就不学了!”

欧阳如是戏谑道,“你学学嘛。”

“就不学。”

“你学一下嘛。”

“一下都不学”……

宋无月在旁看着笑的不行,正是如此一来一去料是没完没了的时候,突然插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欧阳师兄?”

欧阳如是转头一看,却是许誉站在那楼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来这许誉是先他们住进这家店的,入夜后,听见外面有声响,怕是异动,就出来观察观察,没想到却就是自己的师兄。只见他一个腾跃下来,落在了院中,急急问道,“欧阳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当初是分了不同的路线的,他却在了自己的路线上,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出他所料,的确是有了问题,欧阳如是也不去避讳,当下就将王伯夫等事说了,许誉一切自是听从欧阳如是的,听了他的话也并没什么意见,道,“玉决我一直随身带着的,既然大师兄来了,放在大师兄身边更为安全。”

见欧阳如是没什么避讳,料这两人也是没什么危险,就一只手伸去怀中,拿出了有手掌大小的玉决,呈在欧阳如是面前。只见那玉决,比之寻常玉器更显晶莹澄亮,而再瞧去,其雕工更是细腻精致,月色下,质润泛光,恍非人间之物。这就是宋无月朝思暮想的玉决了,如今就坦然躺在她眼前了,宋无月急切地看着它,看着它在向自己招手,可是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动手呢,宋无月忍着,夺取玉决指日可待了,不能一时坏了大计。她正垂涎着,突然欧阳如是一个逼视向旁,道“谁?”随即一个飞身向那边去,窜入了树丛中,然后几声打斗传出。

庭中几人紧张地向那里看着,一个身影慢慢显现,而欧阳如是在其前出招,将他慢慢逼向了这边。两人在空中斗了几招,那人明显劣势,渐渐落下。宋无月一看,不正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嘛,“子佩师哥?”宋无月恍惚了,想到几天前尚在梨花坳中时,子佩师哥便是找过她的,那时的她是多么高兴啊,当想念许久的人遽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前,在那一刻人们的大脑大多是短路的,宋无月正是短路了好久,可令子佩带来的却又是一个令人大脑轰然炸开的消息,“教主伤势加重,你快回去看看吧。”

“怎么会呢?他这几年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怎么会突然加重呢?”

令子佩答道,“不知道,如今他已躺在**了,教主虽然不说,但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你了,你赶紧随我回去。”

宋无月还是不相信,道,“怎么会这样?师傅难道没有办法吗?”

“他如果有办法也不至于今日了。”

“那二师伯呢?”

令子佩没去回,回答也是一样的,如果有人有办法也不至于今日了。他深深地看着宋无月,自然知道她心里的难过,才会有了这些无谓的话语,恳切道,“月儿,你随我回去吧。”

宋无月垂下头,都是没指望的,都是没指望的!玉决可是她最后的希望,她现在能走吗?真正的玉决马上就要出现了,她如今要放弃吗?“再等等,我马上就要拿到玉决了。”

“月儿,你别再闹了……”

宋无月截过道,“我没有闹,我在救我的爹爹!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看见她这样令子佩自然是心疼的,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一双单眼定定的瞧着宋无月,和她对视了几秒,宋无月一把将他抱住,脑袋紧紧埋在他的胸前,道,“子佩师哥,帮我照顾好爹爹,我一定会拿到玉决回去救他的!”……

回忆似乎很近,如今子佩又来了,难道是爹爹……

宋无月不敢再去想象,镇定思绪,抬起头来看时,正是欧阳如是一脚将令子佩踹翻在地,而后又是一脚将要上去时,宋无月忙不及持了断笛用无月剑法上前去挡。欧阳如是见此,便有心与她玩几招,挑逗着她的无月剑法,却是又有令子佩不合时宜的冲了上来,一剑挑挑,倏前倏后,忽进忽退,时而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剑法端正有度,辛辣不足。他是自然要救他的师妹的。

而他的师妹一时却有了另一种心思。那时,宋无月正手上持着断笛,和令子佩一起,与欧阳如是几番花招斗来斗去,眼里却是偷偷瞧着了在一旁的许誉。他已经将玉决袖进了手中,正认真地看着他的欧阳大师兄的战况。

兵法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任你有再好的计划都不如抓住一个机遇,而此刻正是那个机遇。宋无月佯装与欧阳如是招招来去,实则慢慢向许誉靠得更近一些。而欧阳如是一边去缓缓接他们的招,一边正狐疑着,这人是谁,为什么宋无月会帮他?忽见宋无月一个回旋腾跃,一步便到了那许誉面前,许誉始料不及,被她一掌击中,虽然内力没有,但她宋无月力道还是有一点的,只见许誉向后仆去,双臂习惯性扬起,而宋无月一手伸入其袖中,即时就拿出了玉决。拿到玉决之后,宋无月急速退去避开,想要逃走,但她看了令子佩一眼,一时,欧阳如是却就到了跟前。还有人在梨花坳等着他拿玉决回去呢,他怎会轻易与人?

只见他一只手只盯了玉决,左抢右拿,左拨右掏,而宋无月两只手将玉决交换来去,上引下回,上躲下藏,眼见已经搂不住了,令子佩及时上前,一剑刺向欧阳如是喉部,欧阳如是稍稍侧身躲过,同时一脚竖起扫去,将令子佩的剑打落在地。如今,事态变得严峻起来,不可再用虚力了,要速战速决。令子佩丢了剑即便赤拳上去,搂、打、腾、踢、弹、扫、依机趁势,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如此又与欧阳如是来去了几回。

同时一旁的宋无月也没闲着,拾起了令子佩的剑与来夺玉决的许誉真正使起了无月剑法,一剑上前,许誉持剑去挡,却是落空,那剑已后边去了。而他再欲上前去攻,那剑却已到了自己腹前,自己再闪,那宋无月却是先自己一步已闪,自己再用剑去挡,却又是落空,那剑又已到后边去了,时时捉摸不透,却又时时惊险,许誉索性不去管它,使出桃花剑法第三式,花泣露两望,铭语曰,“晚妆零落一枝花,桐窗扶醉带微阳”接连又使出第四式,花语熏风暖,铭语曰,“占尽春风别有香,清香别是异芬芳”剑走轻灵,正大浑圆,宋无月自是拿剑去挡,一招一式,分不出上下,得亏欧阳如是的倾心栽培了。

而这边欧阳如是是引着令子佩向她拢了来了,一边接着招,一边觑着她的身法,心里也得意她的无月剑法使得不错,却是一个趁她不注意,一抬步,一伸手,去将她紧紧搂着的玉决掏了出来。宋无月遽然一惊,急忙丢了许誉上前去追,丝毫没有顾及到许誉当时就在自己身后舞着招,令子佩见此便是及时回身去接招许誉。而宋无月,眼里只有玉决,子佩师哥此番来定是爹爹支持不住了,再不夺到玉决就来不及了,当下,她心里慌乱了,一套无月剑法也在欧阳如是面前舞得乱了,欧阳如是一边应着招,一边发现宋无月有些不一样了,一双眼睛,哀切又凌厉,怆然又坚定,剑法舞得力不从心,却又时时狠心。

欧阳如是不断后退,直至她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把玉决给我”宋无月盯着他的眼睛,冷峻着道。

欧阳如是笑着,似是想让她放松下来,道,“玉决用完了就可以给你。”

宋无月冷笑,道,“谁还会信你的话,你们这种人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特别是你这种笑,特别讨厌!”她狠狠地说着,发泄着,对于爹爹的担心,对于命运的祈求,还有对于欧阳如是莫名其妙感情的恐惧,对于子佩师哥感情的坚定。

欧阳如是无奈去瞧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身灿然反光,道,“你不信也得信,我现在是不会把玉决给你的”。

宋无月见他的目光落在剑身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把将剑抽回抵在他的胸膛,更狠了道,“你不怕死吗?”

欧阳如是轻轻地看着她,道,“吃的饭要拉出来,做过的事情要忘记,做梦也要醒来,而死,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了,没有比他更有意义的事了。”

宋无月不想再与他对视,心下一狠,手一颤,剑尖已没入欧阳如是骨肉,一线鲜血顺着剑身徐徐漫向宋无月。宋无月看着那血流,一张嘴微微张了,眉隐隐蹙了,一双眼变得深邃。

而欧阳如是见她变了好似担心的模样,澹然微微笑了。宋无月遽然脸色一变,又狠狠了道,“把玉决给我,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她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欧阳如是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只道,“我不会把玉决给你的”,有人在等着他,他现在是真的不能把玉决给别人,即使他是真的想把玉决给她。

欧阳如是说出这句话,淡淡的,静静的,在月色如水下,在宋无月眼里,显得是那么冷漠,那么无情。宋无月心中又恨又怒,为什么就是不肯给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救她爹爹一命?劲从心起,传到手上,宋无月暮然一刺,剑锋深入好几许,欧阳如是胸膛上刹时鲜血喷涌,同时欧阳如是嘴中亦喷出来一口鲜血。这一刺,惊醒了他所有的痛苦,他所有的回忆。是啊,多么熟悉的感觉,能不想起吗?当初芙儿的剑,如今无月的剑,然而细想去,又恍似有着丝丝缕缕的不同,不管怎样,都是多么辛辣讽刺的重演啊!不过都是痛而已。欧阳如是心痛,痛的六脉**,痛的神经混乱,因此,便有了那一口鲜血喷出在宋无月眼前。宋无月看着,愣住了,此刻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只是身体空****的衬着心里孑孑狠狠地痛,一眶眼泪要流出来。而后,令子佩从后一下将她抱住,自地一跃,向那来时的丛林中消失去了。月色并无两样,笼罩着庭院,此时却变了另一个天地。欧阳如是也没有去看她离开的身影,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令子佩抱着宋无月颉颃在空中,正是往了妩月教中赶去。而宋无月眼中一直是一剑插在欧阳如是胸前的情景,懵懵的,待反应过来了,她使劲挣扎,道,“我还要拿玉决呢!”

令子佩气急道,“月儿,别闹了,教主现在正等着你呢。”

宋无月脑袋一下混乱了,什么意思,料中了吗,没什么意思,不会的,就是没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宋无月根本战胜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一直到令子佩将她送到了自己的父亲跟前。只见左御宫韩少夫,右御宫卢芳,沈东都沈严,还有宋无月的小丫鬟唐心玉,他们分班侧立在旁,一脸严峻,而妩月教教主,安静的躺在他们上首中间的大**,似乎只是睡着了。宋无月又喜,想着爹爹只是睡着了,又惧,怕爹爹等不及自己已经去了,同时,心里又有千万种思绪,她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几步沉重难以近前。

“是月儿来了吗?”却是父亲先开口了,他并没有看到自己,也并没有睁开眼睛,“你们先出去吧,留月儿和子佩就行了”,先时四人,听了话便都缓缓退去,排闼而出。

宋无月一步一步走到宋倓床前,令子佩跟着在后面。听见她近了,宋倓睁开眼来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如平时的冷漠,而此时宋无月却从中看出了别一番的滋味,大概这就是血缘关系。她从前对父亲的恨,埋怨,调皮,此时都恨不得抹去。她应该多一些善良,多一些好,对自己父亲的笑容更加灿烂一些的。宋无月的眼泪溢了出来,一切都迟了吗?不,不迟!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她急急道,“爹爹,我能救你的,你等等,我马上就去拿玉决救你!”

听见玉决二字,宋倓眼色遽然变了,道,“什么玉决,我不是说过不许提玉决二字吗?是谁告诉你的?”说着他看向令子佩,希望得到一个回答。想自己精心保护了月儿这么久,难道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吗?而令子佩只是静静地,没有作声。

宋无月不明所以,道,“为什么?玉决能够治好你的病。我马上就能得到它了!”

宋倓激动起来,道,“不许!”

宋无月害怕他生气,便忍住不再作声。而宋倓平复下来,沉吟几许,缓缓道,“子佩,你过来。”

令子佩蹲下,寂然静听。“月儿今后就交给你了,记住,不要让她与玉决再有任何关联。”

令子佩点点头,答道,“教主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月儿的!”

宋倓安心地闭上眼睛,对于月儿,他还有许多话要交代,可是说得越多,似乎对她的伤害也就越大。一如自己平时对她的疏远,她就能像一个平民女孩那样快乐的成长。他复睁开眼,又忍不住对了宋无月道,“月儿,你一定要听子佩的话。”

宋无月紧紧地盯着他,道,“恩恩,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你看,我变成了一个好孩子,爹爹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可上天,是不会随人愿的。宋倓看着宋无月的泪眼朦胧,决然道,“你出去吧。”

宋无月睁大了眼睛,这个时候不就该自己陪着吗,宋倓见此继道,“我有事情和子佩说,你出去”有再多的不解,抱怨,宋无月也只得掩下,循循而出。令子佩便坐了宋无月先时的位子,离宋倓更近一些。他心里想的教主不过是想交代一些月儿的事,然而就是他不交代,他也会好好照顾月儿。而宋倓正是看到了他的这份善良与正直,才有了这一幕。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缃色书籍来,递到令子佩手中,道,“这是云梦仙踪的修炼秘籍,是妩月教教主世代相传之物,如今交于你,你好好保管!”

令子佩惊诧,道,“教主,子佩资质尚浅,恐有负教主期望!”

宋倓道,“这个人非你不可,你好好修炼,好好照顾月儿。”

令子佩确实不敢接受这本秘籍,可是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再拒绝恐怕就会让教主寒心了,故不再作声。宋倓似是一边回忆,一边接着又讲了,“不能再让月儿与玉决有任何瓜葛!”

令子佩不明白,若是他自己,他只会听从命令不会问的,只是如今他想替月儿问,毕竟月儿的满怀心思要用玉决救自己的爹爹,却是莫名其妙的被否定,她肯定不会甘心的。当下便道,“为什么?玉决不是能治好教主的伤吗?”

宋倓轻笑,道,“这是一个魔咒,一个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魔咒……玉决不能治好任何伤,不能救任何人,不会使你功力大增,更不会长生不老……所有你想要的,它都不能做到!”

子佩不解,道,“那为什么古书上这样写,而且尚有这么多人去追寻它……”

宋倓感觉体内的剧痛越来越明显,呼吸已有些跟不上了,子佩赶紧停住话头,凑前了急急问,“教主,你怎么样了,我让师傅进来看看吧?”

宋倓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师父……”生死之际再去论他人是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宋倓捡紧要的去说,“保管好云梦仙踪,它是妩月教的教传之宝,照顾好月儿……”宋倓停下歇息,怕自己没有说清楚,接着又道,“照顾好月儿……”

令子佩赶紧答道,“我会的。”

宋倓无力地看着他,又似是没有看着他,渐渐眼中没有了光彩,如同回忆中那些黑白的往事,那些他不愿意想起,不愿意宋无月知道的一直藏在心里的往事。直至此刻,它们都会随着自己的灵魂,飘散在天涯海角。宋倓看到了它们,他的眼皮缓缓去合上。

令子佩看着,不敢相信,轻轻地唤,“教主?”没有回应,他又唤,“教主?……月儿!”外面的人听到叫声都急急跑了进来,宋无月更是还未近前就一下扑倒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