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重远航，希望若隐若现
镇上的银行八点半开门，周程七点多的时候就打算出门了。
“小程，那么着急去干吗啊？”陈姨见他着急忙活的，便喊他道。
“昨晚有个人说有线索，让我得先给他打两千过去才肯告诉我。”
“你先等等，”陈姨让他回来，“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了，还是先好好考虑考虑，要不白白被骗了钱可不好。”
“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嘛。”
“你给我打那个电话，我来讲。”
周程不明白陈姨是想要做什么，但看见她那从容的样子，又好像是胸有成竹，只好按她说的回拨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人就囔道：“汇过来了是吧？”
“还没汇，”陈姨慢条斯理地说着，“我先确认一下啊，就你见到的那个女人识字吗？我们要找的那个应该是识字的，可不要搞错了。”
“识字识字，”吴姓男子说得很是肯定，“我都看见她买报纸在那瞅了……”
吴姓男子话还没有讲完，陈姨就挂了电话。
“陈姨？”周程不明白。
陈姨告诉他她的母亲根本就不识字。那个年代，吃穿都成问题，男人都很少有机会上学，就更别提是女人了。前两天张新去帮他要照片的时候也跟人又问到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的父亲识一些字，但也不多，小学都没有毕业，而他的母亲则是完全不识字的。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现在人坏心眼的太多，你一定要多留点心，不要被他们给骗了。”陈姨补充道。
忽然间，周程又有觉得有些失落了。他决定今天就动身去市里面。也许，到了那里，他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如今，他不知道父亲母亲具体是去了哪里，只能先胡乱地选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首先选择去市区，而不是周边的小镇，他只是想，也许自己的直觉会是对的。
陈姨这次没有再留他，只是对他说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回来找她。她又给了他张新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张新在市区有处房子，让他就住到他那边去，顺便也有个照应。
“谢谢您，陈姨。”周程接过电话很小心地放到裤兜中。
但是他这次去已经不再希望打扰他们家人了。他知道，张新有自己的工作，但是这几天经常可以看到他为自己的事情奔波。即便他不觉得有什么，没有抱怨，可是对自己而言还是深感过意不去。他决定了，除非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他不会去叨扰张新。
离开以远的时候，已经是农历十一月的尾声了，他算着时间，很快就到一年之末了。他很希望能在年前找到爸爸妈妈，这样就能一家团聚，一起过个和乐的年。可是，很快他就失望了，他知道现在来看，这并不现实。
他没有去辉娅饭馆和兄妹俩正式告别。他不知道过去以后要怎样和晓娅道别，如今每次见到晓娅，他都只是想要逃避。
但是他刚走没多久，晓娅却来到了公寓门口，陈姨告诉他周程已经走了。但是，周程住的那间屋子，陈姨还给他留着。她想，也许有一天，他还会回来。
晓娅没有打算去追赶周程。她只是想，也许只是自己和他之间没有缘分。既然已经别了，她也就不再念。可是，她明白，自己这种冷静又好像只是在自欺欺人。那一天，她只是真真切切的满满的失落感。
去往市区的途中，周程又接到了几个电话，但是又几乎全是骗子的。几次之后，他也烦了，再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就让人先拍一张照片过来，这样之后，前几秒还信誓旦旦说见到人的“好心人”就纷纷挂了电话。
直到汽车到了市里面，他还是没有得到哪怕只是一条有用的线索。看着这个偌大的城市，他忽然觉得有些心慌。茫茫人海，他又该到何处寻觅？他在心中叹息着。
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晚上他想就在车站对付一下，他知道这儿不比以远，想找个便宜点的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迷迷糊糊中，他的电话又响了。他知道可能又只是骗子的电话，可他又担心真的是有新的线索了，只是不得不接。
“你好，周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很温和的声音。
“对，是我，请问您是提供线索的吗？”他显得很激动。
“对，我等会儿会给你发张图片，你确认下。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只是跟你报上登的那张图片有点像。”
“那您方便告诉我您在哪吗？我现在过去找您。”
“这恐怕不行，”电话那头依旧是很温和的声音拒绝着，“我晚上就要出门了，只是前两天的时候看见，现在在等火车所以才有空给你打这通电话。
“还是很谢谢您，那我确认以后就联系您给您汇款过去。”
“不用了，举手之劳，用不着。不说了，我的车来了，希望你早日找到亲人。”
周程还未来的及感激这个好心人，很快照片就发到了他的手机上，那是一个女人的在筛沙子的照片。女人看上去面色苍白，已经有了很多的白发。他赶紧拿出贴身带的那张照片，一比照，他才发现那是那般的相像。他仔细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越发觉得亲切。
不一会儿之后又有一条信息发过来了，还是那个好心人发来的，上面写的是拍摄那张照片大概的地址。他认得那个地方，来以远的时候，他都要经过那个小镇。他无法等到天明，连夜就动身赶了过去。
到达那儿的时候天还没亮，整个小镇几乎都在沉睡之中。他找了个大树，靠着树根在旁边坐下。冬天原本就是寒冷的，特别是清晨更加是冻得彻骨。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他拦住了一个老乡问他是否认得手机上的那个人。但是连续几回之后大家都说不知道。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很快就换了个问法，只问是否知道照片上的地方是哪里。
可是这样问的结果依然不理想，将近两个小时的询问依然毫无收获。后来在一位大爷的帮助下，他才得知了具体的地址所在。
“那不是老李家的二驴盖房子的嘛！”大爷扶了扶老花镜说道。
“大爷，那您知道怎么过去吗？”听到这样的回答，周程阴沉了一整个早上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喜色。
“你看咯，”大爷指着前方说，“一直走到底，看到一个水果摊，就右拐，你走个两百米的样子看到一个三层楼、贴着白色瓷砖的房子，就拐进那个小巷，再一直往里走，你就会看到一个还在盖着的房子了。”
“谢谢您啊大爷！”周程说完就迅速朝前奔去。
这一路，比他预想的要顺利的多。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高兴。在没有见到父母亲之前，一切都只是可能，都不足以使自己过分激动。
按着大爷给的路线，他在车流中迅速穿梭，惹得几乎所有的司机都停车下来骂他。但是他没有时间去一一赔不是，只能边跑边喊着“对不起”。
找到那栋在建建筑的时候，正好是工人们吃饭休息的时间。他在门口东张西望着，很快就引起了工人们的注意。
“喂，小子，干嘛呢！”貌似是工头模样的人问道。
“对，对不起，我是来打听个人的。”
“打听人，谁啊？”
“您看。”他赶紧拿出手机给工头递了上去，“您看这人您认识吗？”
“这人啊……”工头看了一眼，随即把手机甩给了周程，“不认识，走吧！”
“可是，照片上显示是在这儿拍的，您看，这柱子，还有这晾衣架，这儿都是一模一样的啊，您是工头，怎么会不知道呢？”周程不甘心。
“说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你是不是存心来找茬的？”工头声音响亮了不少，看上去确实是怒了。
可是周程依然不相信工头的说法，他还隐约听到其他工人在窃窃私语。
“怎么了？”又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就是之前大爷口中提的老李家的儿子，诨名二驴。
他看到家门口来了个陌生人，很自然的问到了他是来干什么的。周程只好和他大概讲了自己的来意。
“她确实是在这里干过，”二驴并没有像工头一样隐瞒，“只是前天她的老伴，老程在扛水泥的时候跌了一跤，撞了一下，不是非常严重，就是人上了年纪所以有点小伤，我当天就给他送到医院去，还赔了钱了。但是那之后他们就没再来过，说是回老家了，具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工头怎么说不认识？”周程问道。
“什么？”二驴看了一眼工头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干什么瞒着人家，工人在我的地方受伤了我送医院还赔钱了，你瞒什么？倒像是我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了，我让你给他们送的钱你给了没有？”
“给，给了。”工头说话的时候显得很紧张，这样二驴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把我给他们的赔偿金都装自己的腰包了？”二驴指着他的脑门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