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本欲擦肩而过，徒然成倚门哀叹

素青要结婚了。

她终于要结束自己五年的爱情长跑，开始要步入爱情的殿堂。她希望依蓝来做她的伴娘，至于伴郎，她则希望能够找周程来。她只是希望能给他们一个相见的机会。她知道，他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但是依蓝的心中给周程留着的位置，从未曾被占用过。她不知道周程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只是这样的一直等下去。

对于素青的建议，依蓝只是摇了摇头，她说周程不会答应的，即便答应了，也会不开心。她只是要素青通知他来赴婚宴就好。如果他想通了，他会联系自己的。否则，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是徒劳。

接到素青电话的时候，周程正在饭馆里面。他的身体已经康健如初了，虽然晓娅还是要求他多休息，不用来，但是他已经休息了很长时间了，觉得没有事情做浑身不自在。得知素青即将结婚，他显得很是高兴，答应一定会准时到。但是，素青又提到了依蓝，问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她还告诉周程，依蓝已经彻底拒绝了严竹，如今严竹也开始刻意回避依蓝了。素青说了那么多，她只是想依蓝和周程都能够好好的，毕竟一个是她的好姐妹，一个是好姐妹心爱的人，她不希望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受伤。

“依蓝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不喜欢依蓝就要直接跟她说，要她明白。你是男生，做事应该要果断一些，这样子下去，对你对她都不好。”电话那头的素青叹了口气，可又不忍心冲周程发火。

“我没有……”周程心里很乱，他知道依蓝对自己的情意，可只是因为自己要考虑的太多了。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婆婆妈妈的啊？”素青已经有一些生气的意思了。

“我……”周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我也不多说你了，”素青平复了一下心情，“反正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就行，我只是心疼依蓝这样子，好了，先这样吧，有时间再聊。”

那一天，晓娅不在饭馆里。有一个多年未见的同学回来，她和另外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小聚了。此时的周程庆幸晓娅此时不在这，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同时面对两个人。一个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一个又是在自己无助的时候默默陪伴自己给了自己莫大鼓励的的人，他不知道如何抉择。

依蓝和晓娅，是那样的相像，都是那样单纯的女孩。一个是将近二十年的感情，一个又仅仅只是几个月的熟识。然而，在情感方面，他却不敢用时间来衡量。他不希望伤害了谁。

第二天的时候他跟晓娅讲自己要回去参加朋友的婚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晓娅的声音里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舍。

“我下午走，明晚是婚礼，大概后天晚上会回来。”

“好啊。”听到这样的回答，晓娅似乎又显得高兴了。因为，她原以为，周程这一次回去会呆很久，那样她就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了。

“那我先回去了。”他看了晓娅一眼，却立即将头转到一旁，他不敢面对晓娅那样的欢喜。

他才走出两步的时候，晓娅忽然又喊住了他，然后径直跑上去，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随即就又跑开了。

周程还没回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整个饭馆内旋即响起了掌声。接着便听到卫和辉的声音了，“我这傻妹妹算是看上这傻小子了，哈哈哈……”

周程摸着此刻已经红通的脸颊，一刻也不敢久呆，慌忙离开了饭馆。他知道，事情越发变得不可收拾了。

晓娅表面上看起来外向，但是在感情上一向是个矜持的小姑娘，如今她当众吻了自己一下，个中缘由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可这对于周程而言，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如今，他不知道要怎样和晓娅说。可是，无论怎样解释，但凡是拒绝了，晓娅注定都是伤心。

他不敢再去想这些事情，只是回去拿了点东西就急急忙忙地坐上回去的车子。

吻过周程以后，晓娅就又开始后悔了。她怕自己这样直接的举动会把周程吓坏了，她又想要是到时周程拒绝了自己，那自己就又显得丢人了。她毕竟是个姑娘，脸皮薄，如今当着那么多街坊的面亲了周程，这下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哎呀，我怎么那么冲动……”她在家里坐立不安，一直脸红着，现在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现实有一种残酷是，无论你有多么的不想面对，它都不会为你做出任何改变。在既定的路线上，周程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知道，这一次，他不可能选择逃避。

婚宴定在了市区的一家酒楼，周程去的时候特意四处寻找依蓝。不是为了能和她相见，而恰恰是为了能够提前躲避。

可是，他应该要知道，一直的选择逃避始终不是个办法，最终他被素青拉了过去，就让他和依蓝单独呆在一块。

他已经无路可逃了，只能选择面对。

“最近好吗？”依蓝问他道，只是好像有了些许的陌生感。而那种陌生，只是因为周程的冷漠。

“挺好的，你，你呢。”周程没敢看依蓝，只是说着客套的话。

“我也挺好的。”

他们之间很快就有没有对话了。

“明天就走吗？”依蓝有问道。

“是。”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从这个冷冰冰的回答中，依蓝看不出关心、看不出熟悉。她看的出，周程变了。自己曾千万次的以为周程还会回来，可是如今她只知道以前的那个周程已经彻底走远了。

“如果能晚些，我想……”

“明天我得赶回去，有个老乡说帮我找到了线索！”周程还没等依蓝讲完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其实，他只是不敢再同依蓝继续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已经对不起她。他也知道依蓝未说完的半句话里头是想说些什么。可他，真的不敢再面对了。

“哦，”依蓝低下了头，满脸感伤，“那是挺紧要。我进去看素青了。”

“好好……”听到这句话周程不觉又感觉整个身心都获得了放松，赶紧给依蓝让出了路。

可他不知道，依蓝走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只是，他却并没有一样的回头相望。

依蓝确实伤心了，也想过要放弃，可她就是放不下。有时候她也会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没出息，偏偏爱上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只是她还一直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那时的回忆太过美好，以致到现在，一段感情，不是说放手就能够放手。

没见到周程之前，她准备了很多的话，她想问他平常都在做些什么？在以远生活得习不习惯，还有他找爸爸妈妈的事情怎么样了？她想说的有很多，而不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最近好吗”。

可是，千言万语在冰冷的面庞前也转瞬就成为一场空。见到周程的时候，她再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总是那样的冷冰冰的感觉，让自己无法靠近。她已再也无法触碰的到周程了。那一刻开始，她有的只是满满的伤感。

婚礼开始的时候，依蓝原本已经是心伤欲泪，但一想这是素青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就又强作笑态，可是，她心里的痛，素青知道。只是周程，一个人躲在最后头的座位，偷眼看了一眼依蓝之后便不敢再看下去。他只是越来越感觉对不起依蓝，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别的什么样的选择。

婚宴结束之后，他在人群中瞬间就消失了。他要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那个刺痛了依蓝的心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每一秒，他都感觉心如刀绞。他想，依蓝该是对自己彻底绝望的了。

可即便逃离了那里，他仍旧要回到以远。而如今的以远，同样成了他努力想要逃离的地方。那里，他一样的害怕，一样的拒绝面对。他感觉自己已经在这样的泥沼中越发陷得深了。没有人会拉他上来，他越是挣扎，只会越是深陷。可若是不挣扎，那么唯一等待他的也不过是埋葬在泥沼之中。所不同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对于他而言，却并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他不想这么早回去了。他决定去附近走走，散散心。等过两天自己的心情没有那么乱了，再回去面对。如今，片刻停歇不愿去想任何东西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奢侈。

那一晚上他又彻夜不归了。从满街道熙熙攘攘到人影渐渐淡去，孤独的马路上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

路灯下，他喜欢跟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往前走。那样，他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陪伴着他。可他知道，那只是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