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记别后，歌声缭绕忆曾经
一行人来到李记杂货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杂货铺的门已经关了，只是里面还亮着灯。
卫和辉上去冲着门就是一顿猛敲，半晌之后，才听到里头有人回应。
“谁啊？”李记老板在门内大声问道，从声音就可以听得出他此时是有多么的愤怒。
卫和辉没有答话，仍旧使劲拍着门。
李记老板今天刚和老板娘有些争吵，本来现在已经是满肚子的火气，又碰上哪个不知死活的在这里冲着门一顿乱拍，推开门他就想冲他们发火。
“干什么啊大晚上的？”
“干什么，”卫和辉推了李抠门一下，“你自己干了什么缺德的事还好意思问我们来干什么？”
这么一问李抠门却也有些懵了。印象中自己跟卫家兄妹没什么来往，更没有得罪他们的地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的，天晓得今天他们怎么冲到自己家门口来撒野了。
“干，我干什么了？”李抠门说话哆哆嗦嗦着，但却一点儿也不敢大声囔了。
其实他在卫和辉面前这样小心翼翼是有原因的。卫和辉初中没毕业就出去闯社会，结识的人也是什么样儿的都有。后来去当了兵，因为受不了部队的生活，两年期满就回来了。
退伍之后，他继续回到了当兵以前的生活状态，在外面又给人打了几年工，因为总是和老板相处不来，后来索性拍桌子不干，回家自己开了家饭馆，生意还不错，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部队的生活没有怎么改变他，但唯一的不同是他比以前长得更加壮实了。
他也时常和一帮人出去打群架。因为块头大， 又能打，他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这样道上混的人都有点怕他了。不过毕竟整天那样打打杀杀不是什么正途，为这事他被家人成天的骂。他也是孝顺的人，看不得父母亲整天为自己的事情担惊受怕，也就渐渐和那些人接触的少了。
不过，虽然他如今已经洗心革面，不去沾那些黑社会人才玩的玩意儿了，可是方圆几个镇子的人还是知道他的厉害的。可是，只要人不找他的麻烦，他也就始终以礼相待，但谁若是找了他的茬，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如今，大半夜的他找上了门，李抠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和他争执总归是没有好处的，要是他一不高兴了，到时叫上一帮小混混来自己的店闹事，那可得不偿失。
“您说，您说，我犯了什么错了，我改。”李抠门转眼间已经猫下了腰，脸上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那儿，你看，”卫和辉指了指周程，“我兄弟……”
“你，你兄弟？”李抠门半天没敢合拢嘴，他知道卫和辉找上门来的原因了，“老婆子，老婆子，赶紧把人周程工资给结了！”他冲里屋喊道。
可是老板娘刚刚才和他吵完架，这会儿也是满心的不悦，可没想要搭理他。
“快点拿来啊，辉娅的老板带周程来啦！”他又喊了一句。
“什么？”老板娘一听这话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开了柜子，赶紧拿上钱往门口跑。
周程自始至终没能明白为什么李记老板这样惧怕卫和辉。在他看来，卫和辉是一个特别随性的人，并没有什么脾气，和自己讲话的时候也都是温温和和的，从来没有见过他今天对李抠门这样的态度。
但是来不及他细想。老板娘穿着一只拖鞋就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门口，一把将钱塞到卫和辉手中，“您点点，他做了二十天，我……我一个月工资都给了。”
卫和辉也不说话，只是一张一张地点，总共一千五百元。
“一个月就这么点？你们是不是欺负外乡人啊？”卫和辉也没表现出凶神恶煞的神情，只是说话的语调冷冰冰的，让人听着就有些害怕。
“拿错了，肯定是拿错了，”李抠门赶紧朝老板娘使了个眼色，“这一份不是，她拿错了。”
老板娘立马领会了，赶紧又跑了进去。
“不用了，”一直不说话的周程突然开口了，“我在这干了二十天就是二十天，说好一个月一千五我也没反对，”他从卫和辉手里拿过钱，取出五百还给了李抠门，“我也不要你多给，倒显得我占你便宜。”
“可，可是，每天十个小时以上，一个月才一千五他明显是坑你啊！”卫和辉不理解他的做法。
“没关系了，我们走吧。”
“诶诶，周程……”他拦不住周程，只好跟了上去。
等老板娘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夫妻两个人看着各自手中的钱，却都无言以对。
回去以后卫和辉还是一直惋惜周程没有多要那些工资，但是周程只是坚持自己的做法，他只是认为那样自己才能问心无愧。他问为什么李记老板那样害怕卫和辉，但是卫和辉只是笑而不语，他不想让周程知道自己以前的背景。他看得出来，周程是个实在人，不会希望自己的朋友里面有在黑社会混的人。而且，如果他知道了这些，很可能和自己，还有晓娅之前刚刚才建立起来的情谊就又瞬间崩塌了。
“反正你知道现在的社会就是个欺善怕恶的怪圈就对了。你要不凶，只能等别人来欺负你。这个年头，没钱没势，要是再软弱，那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去？你说是吧？”卫和辉说道。
这话虽然周程不爱听，但他知道这就是社会的现实，他不得不去承认这些现实。
“好了，咱不说这些了，”卫晓娅看气氛有些尴尬，慌忙转移了话题，“你看今天周程也要回了工资，挺高兴一件事，要不咱们出去玩吧，好久都没有出去玩过了。今晚咱们玩个痛快，然后明天咱们就再休息一天，奖励奖励自己嘛。”
“好主意！”卫和辉拍手叫好。
“那你觉得呢？”卫晓娅问周程道。
“我……”他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并不喜欢出去玩，尤其是大晚上的，“好啊！”他突然又说道。
可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他觉得兄妹俩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不应该拒绝。况且，他也是该出去好好玩一玩，好好地让自己放松放松了。
“那我们先去唱K，走咯！”卫晓娅高兴地喊着。
摩托车很快就发动了，穿梭在午夜静寂的街道，不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名叫“K歌世界”的KTV。整个小镇只有这里是通宵开着的。外面的霓虹灯闪烁不停，远远地就能依稀听到里面的歌声。
今天这里的生意比较冷清，只有七八间房间有人在唱，但响亮的歌声还是足以震颤着整个“K歌世界”。
对于KTV，在周程的印象里，他只去过一回，那还是在周依蓝生日的时候。如今，再度来到这里，即便是在不同的地方，可那熟悉的氛围还是让他不禁回想起了多年前和依蓝在一起的时光。
“发什么愣呢？”卫晓娅将他从回忆里喊了回来，“赶紧点歌嘛。”
“我不会唱，你们唱就好了。”他笑道。
“那你可不要后悔哦，待会儿我唱的时候你抢都抢不走！”卫晓娅站了起来，手舞足蹈。
“不会的，我听你们唱就好。”
“那我就唱了，”卫晓娅不强求他，忽然又立马冲她哥喊道，“哥，我先唱，你不要跟我抢！”
“诶，你管不着，管不着，我就先唱！”卫和辉站在点歌台前，就不让卫晓娅靠近。
周程这会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兄妹俩，他总是感动于这样的情谊之中。可他想起了自己，心想也许那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又想起了依蓝了。多年前的她，也是在同这样相似的空间里面，无拘无束地唱着歌谣。她时而可以唱得很甜美，时而也可以唱得跑调。那时的他们，一点烦恼也没有，只是共同守护着彼此一起的幸福时光。可是，那时的他们，不知道那就是爱。等到有一天知道了之后，他却又开始胆怯了。
他很多次想要去给依蓝道歉，可是一想到她可以有严竹这样更好的选择，就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每天消耗着仅有的一些体力，为着生计奔波。可严竹就不同了，和依蓝郎才女貌，而且对她很好，他只是不想这样去破坏他们。可是，他终究是不知道，依蓝因为他，早已经拒绝过严竹千万回了。他只是以为自己怎样做都是为了依蓝好，却不知到最后都只是成伤害。
此刻他看着卫晓娅唱歌的样子，越发觉得是像极了依蓝。他莫名地从眼里透出了爱情的渴望，只是痴痴地望着卫晓娅。
他的大脑不停地在周依蓝和卫晓娅之间穿梭着，他好像已经完全无法驾驭这种思维了。等他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又会耻于之前的想法。既然已经亏欠了依蓝，自己又怎能再对卫晓娅有着非分的想法呢？
他又继续在歌声中沉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