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正月十五中午,马M去了琴岛。

马超随马M回城来了,在网吧玩了一下午,晚上到家,低声打过招呼,就摔门进了自己的屋子。

贺桑和湘语一起在厨房做汤圆,倒是其乐融融。吃晚饭的时候,马超边吃边玩游戏。贺桑看不下去了,便说当初买这个贵重的手机送给他的初心是奖励,希望他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成绩退步,便力劝他将苹果手机留在家里,等着今后放假再玩。

“好,我不稀罕,还你!”说着,马超把苹果手机“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放下碗筷背着书包就要出门。

贺桑尴尬地站起来,问:“天黑了,我送你去学校吧。”马超硬邦邦地说不用,自己打车。

“马超呀,我真是为你好。高中不同于初中,不是临时抱佛脚能赶上的。我女儿高中的时候心里有目标,学习上相当发狠。你知道吗?”贺桑看着马超这样,不教育一番实在不忍,便尽量柔和地继续劝。

马超梗着脖子:“我是我,您女儿是您女儿。”

“马超,你怎么说话的?”湘语手上正递给他一张交学费的银行卡,听到此处,不禁把手缩回来,气愤地教训说,“贺伯伯对你这么好,你心里不懂感恩,还……”

没等湘语把话说完,马超夺过银行卡,背着书包出门去,“砰”的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湘语满怀歉意地向贺桑道歉。贺桑身份尴尬,心里不悦,也只好强笑着安慰湘语说:“他是孩子嘛,我不会和他计较的。”

元宵过后,贺桑总是觉得身体疲乏。工地上做工的人还没有到齐,他便抽空去医院做检查。

B超心电图胸部X光之后,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暗自庆幸,自言自语:“我的毛病大概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等拿到血液化验结果,他自己傻眼了--他得的是“二型糖尿病”,血糖高达19点6。

医生拿着血糖化验单,对贺桑说:“你再不来检查吃药,就很危险了。”

“这病有什么后果?”贺桑问。

“糖尿病是由于机体免疫力下降引起。血糖过高,会导致饥渴、疲乏、性功能障碍等。最怕引起并发症,导致肾功能衰竭、糖尿病足瘫痪。”

医生建议他马上住院,注射胰岛素马上降糖。贺桑想着工地上的事未了,后面的工作也没有做好安排,少了他不行。便要求医生开了药,回家吃一段时间后再说。贺桑提了一大袋子药物,垂头丧气走出医院。

“性功能障碍!”他实在难受!

“我可以给她钻戒,给她存折……可我拿什么给我的爱情?”他慢慢开着车回了韶潭县商贸城十四楼。他脑袋里一遍遍想起医生的告诫:将要一辈子把降糖药随身挟带……糖尿病的并发症很可怕!目前全世界也没有疗效特别好的药物……

贺桑坐在沙发上,对着病历本,一言不发。

晚上,湘语叫他去看一幅油画作品,他借口说工地上有事去不了。原本不抽烟的他,到楼下买了两包烟,在家里吞云吐雾。

“还没有结婚,就已经给不她幸福了!”贺桑痛苦不已。他想了一个通宵,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湘语。

中午时分,他醒来了,头痛欲裂。他比她大了十六岁,她一直最担心的就是这点,谁知道这不幸成为了现实。

“我给不了她幸福,就不要成为她追求幸福的拦路石。”贺桑闭上眼,想起汪老师年老体衰的模样,泪水滑过了他起了皱纹的眼角。

“我如果直接告诉湘语,她那么善良,是一定不肯离开我的。”贺桑想,“我爱她,我不能害了她!她才四十来岁,人生路还很长。”想着想着,他用手狠狠地抹泪。

他又想起了马超如今的态度,心更冷了:这孩子长大了,如果痛恨我是“第三者”,闹个事出来,我是什么下场?万一她今后被马超逼得必须与我分手,她的老年不是更惨吗?

他越想越沮丧,横下心对自己说:“湘语,不是我不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是我真的给不了你幸福呀!我是男人,我得要做个男人的样子来。”

贺桑决心强打精神来,好好面对“分手”,并替她去物色好一个人。

这天,湘语炖了鸡汤。贺桑拒绝了,借口说自己工地上有人请吃饭。他中午从工地上出来之后,他没有回家去,自己开车找到了市里“满堂红”装修公司。他在公司里到处转,向周围的人打听老板大伟的情况,大家对大伟的评价不错,贺桑大概地知道了大伟为人低调,离异后一直单身。

贺桑直接上楼,找到大伟办公室,介绍自己是一个不懂业务的小包工头,想向他咨询房子外墙装修的问题。

大伟热情地一 一 作答,并告诉他水泥和石灰的最佳配比方案。

临出门,贺桑将钱包打开,递给大伟五百元说:“非常感谢您的指导,这算是一点咨询费。”

大伟一把将钱推了回去,热情地说:“这算啥事?我收了您这钱,我哪有脸在这行混下去?您有问题,尽管来问好了。有项目的话,今后也可以合作。”

“大伟是个不错的人选,我放心了。”贺桑开车返城,“只要我退出来,她终究可以把我忘记。我要让她全心全意地去重新接纳一个人。”

贺桑一心做好了悄悄地退出湘语生活的打算。他再不主动发信息,也不打电话给她。湘语几次约他过去,他都说自己忙。

不觉中一两周过去了。湘语一开始忙这忙那,没有觉察出异样。后来仔细想想,觉得实在太蹊跷了。

二月初,气温回升。这天天气热得有些异常,湘语脱掉棉袄,穿上一件毛衫搭布裙子,直接到工地上去找贺桑。在工地外面,她意外地看到楼上的秦寡妇和工地上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正走向远处。

这个戴帽子的男人,正是秦寡妇相好--工地上的包癞头。前一周,秦寡妇和包癞头聊起院子里的人和事,从包癞头这里意外得知贺桑就是民政局负责这个基建项目的人。

她施展功夫,轻易就在枕头边上套出了贺桑与包癞头的过结,以及贺桑不得不挪用公款支付工程款的细节来。

贺桑给她的羞辱让她刻骨铭心,对湘语的嫉妒一直藏在心底发酵。这些日子,秦寡妇更多地与包癞头走在一起厮混,想套出更多的话来。

此时,她和包癞头有说有笑,一步三扭地上了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