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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还有两个小朋友没有被家长接走。同事们聚在湘语的教室外的走廊里,等雨停。不太爱说话的湘语整理好内务,将她的包放到门口,坐着看看门外,一心等着两个家长来接人。突然,湘语包里的手机响起了起来,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爱你一万年,爱你的心不变……”《爱你一万年》的铃声锲而不舍。大家都停下来,看着湘语。

众目睽睽之下,湘语拿出手机。一看是贺桑的电话,脸顿时通红,只好拿着手机走到里间接听。她悄悄告诉贺桑,现在不方便接听。

等她磨磨蹭蹭走出来,同事们不约而同起哄:“湘语买了新手机,怎么也不给大家看看呀?”

“湘语这么羞涩,还躲着我们打电话,是不是和心上人谈请说爱去啦?”一个女老师大大咧咧地说。

湘语心里一惊,赶紧把话题继续引导到手机上来:“哪里!我买的就是个普通手机。”说着,她把正放入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此时,她的虚荣心有点小小的满足,一方面又忐忑,害怕大家将她里里外外扒开八卦。

“哇塞,有钱人低调呀。”大家嘻嘻哈哈。一个同事接过湘语的手机,大呼小叫:“这是三星触摸屏,才上市不久。”

“价格不菲。湘语,你多少钱买的?”有人问。

湘语嗫嚅着,她也去手机店看过手机,但具体价格记得并不太清楚,贺桑也不愿意告诉她到底花了多少钱。她不擅长撒谎,红着脸,结巴地说:“我--我--记不太清楚了,一千多呗。”

“你真是有钱人呐!这么贵的新手机,你都不知道多少钱买的?”另一个女孩对湘语的回答很不满意,**裸地质疑。

一旁的海霞察觉到了湘语的尴尬,情急之中故意责备湘语:“你这记性!那天老板要一千八,后来咱们还价1500,老板不肯。最后成交价是1620。”

湘语很感谢海霞及时给她解了围,接口说:“是的,那天还价弄糊涂了。我对数字天生不敏感。高考的时候数学就拖了后腿。”

“上天公平:你有美术天分,当然就没有数学天分。我觉得那款诺基亚不错,功能更齐全……”海霞把话题岔开,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手机,大家就找海霞“百度”检索各种类型的手机去。两个家长过来接人了,湘语把教室里的孩子一一送到家长手中,她的尴尬总算消除了。

晚饭后,湘语忙着整理近期的作品。她很满意《晚归》图,那是与贺桑一起出游写生,回来画成的色彩画。她把贺桑的肖像画放到一起,打算将两幅画一起送去装裱店里装裱。

不久,贺桑打来电话,问湘语下午怎么不痛痛快快接他的电话,语气里有点不满。湘语一五一十道来缘由。贺桑对于自己无意中在她同事面前露个“脸”有点不寻常的兴奋,说:“那你就告诉他们,是你老公来电话了呗。”

湘语不理会他的玩笑,担心道:“万一她们知道了真相,我怎么办?”

“知道了就知道了呗,我娶你。”贺桑哈哈大笑,他恨不得除汪老师、马M之外,全世界都知道湘语是他的女人。

“你说话算数!”

“当然。”贺桑肯定道,“对了,我家电脑连了网络,装了秋秋(qq)。我和女儿聊天、视频都试了,很方便。周末,我找电信局的人上门来给你装网络。”

“我周六要去画室上课,周日上午我打算外出有点事。”湘语说。

“周日上午,你有什么事?”贺桑奇怪地问。

湘语想给贺桑一个惊喜,卖关子说:“现在不告诉你。”

“不行,你现在告诉我。”贺桑有点不悦。她很少外出行动,而这次还保密,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就不告诉你嘛。”湘语没觉察出贺桑的情绪,满心沉浸在制造惊喜的激动之中。

贺桑带着醋劲儿说:“去找新的男朋友吗?”

“你把我说成什么人啦!我有婚姻,又有你。你干嘛总是挖苦我?”湘语说。

“那你周日上午要去干嘛?”贺桑不依不饶。

湘语也有湘语的小脾气,倔强道:“就不告诉你,我就去找男朋友了。”接着,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不也有汪老师在身边吗?”

“好吧,你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你是上天派来专门降服我的冤家。”贺桑投降,妥协道,话又重新回到网络上,“那我告诉工作人员,让他们周日下午来,行吗?”

“下午我的事情也许还没办完。周日晚上来吧。”湘语胜利了,又成了温柔的猫,商量着说。

“那怎么行?人家电信局上门装网络的工作人员都是男的,你单身和男子处一室,不安全。”贺桑断然否定。

小争执成了感情的检验剂。湘语感到自己被贺桑全方位呵护,心里甜蜜,妥协着答应了周日下午一定留在家里。

雨过天晴,俩人在电话里又有说有笑,东扯西扯,聊了很久才放下电话。

周六下雨,湘语把马超送去培训班学奥数、作文,自己在老师画室里待了一天。

其间收到了贺桑的好几个“我想你了”之类的信息。老师表扬湘语绘画悟性高,进步快,尤其是人物线条流畅。老师指着她临摹的毕加索的《**、绿叶和半身像》图说:“你的画,关节处的线条均匀变细过度到肌肉部分,处理得很逼真,通过高光来处理明暗也很不错,明部到暗部的过度还要自然一点就更好。”

湘语得到老师的肯定,信心倍增。

在画室里埋头画到傍晚,她的脖子和肩颈都僵硬了。正打算收拾东西下课,手机响了。这个电话号码目前还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她猜想是贺桑打来的。拿出一看,果然如此。

“下课啦?”

“嗯。老师说我有进步。”

“那好呀。你慢慢走出来,我开车来接你。”贺桑说。

“天色还没有全黑下来,别人看见了不好。”湘语低声婉拒。

“有什么不好的?快出来。”贺桑坚持说,不等湘语再解释,便挂断了电话。

湘语走出老师的工作室,紧张地向前走。没过多久,湘语就看到了贺桑打着的士来了。他让司机把车开到江边的堤岸上。

深秋的江面很平静。太阳的余晖没有了热力,温柔地洒在江面上,江面上闪着金波。岸边,枯黄的野草枯萎了。江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湘语打了个哆嗦。贺桑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夹克脱下,披在她肩上。两人拥在一起,甜蜜地亲吻,相约了一个时间去琴岛三楼。

湘语急着回家给马超做晚饭。贺桑递过一袋食物。“这是一些荤菜、蔬菜和水果。我估计你在外忙了一天,没有时间去买菜。我特意在新开业的韶潭商业楼大超市买给你的。”

湘语接过袋子,感激地说:“你真是雪中送炭呀,我今日出门早,家里真没有什么菜了。”

“别夸我雪中送炭,他日只要你不嫌弃我是糟老头就好啦。”贺桑哈哈大笑。

“你又自贬,胡说!”湘语撅着嘴假愠。

“我是瞎说的。好,你快回家去,晚上吃个橙子补充维c。看了一天画板,眼睛该好好休息了。”贺桑叮嘱。

目送着她走上归途,贺桑在江边独自转悠。一江秋水波澜不惊地往北逝去,他想起了毛泽东的《沁园春 长沙》,不禁豪情万丈。

伴着天边最后一缕晚霞,湘语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贺桑也转身,慢慢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