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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已将此处曝光,谁知道竟让她心里反而产生了隔阂。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他真不愿意两人不欢而散。

他端着茶杯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他拿出公文包,拉开拉链,拿出一个信封,对着湘语说:“湘语,其实不信任的,恰恰是你。”

说完,他把厚厚实实的信封塞到湘语的手上,说:“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而已。”

信封没有封口,沉甸甸的。湘语看了看,全是人民币。

“你这是要干什么?以为我卖身吗?”湘语站起来,将信封扔到贺桑旁边的茶几上。

“你让我说什么好?怎么这么倔强!”贺桑不高兴地说。

湘语的情绪还没有平,说:“我是穷,但你如果要用钱来衡量你和我之间的感情,你就太让我失望了。”她转身看着窗外,眼里泪光闪烁。

小的时候,每到开学交学费的时候,就是父母愁上加愁的日子。她只能穿一双破旧的解放鞋上学,鞋子底破了洞漏水,下雨天袜子总是湿淋淋的。放学回来,浸泡了一整天的脚,皮都发白了,皱皱巴巴的很难看。高中宿舍里,其她同学买小玩意的时候,她总是说自己不喜欢,食堂里吃饭,也总是挑便宜菜买,她说自己就爱吃素,吃肉就会恶心……

尽管是这样,湘语也并没有想过要通过一个男人来攀附和改变什么。温州富二代出手大方,她反而感到不自在。和马M结婚后,租了一间小房子,洗手间、厨房都是公用,她也毫无怨言。

现在和贺桑在一起,她压根没有想过钱的问题。她喜欢他,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和他在一起,她开心,不像和马M在一起,说三句话就拧巴起来。她想,自己一定是爱上他了。

“贺桑宁愿隐瞒着秘密,也只愿意拿出这些钱来给她,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把我当成了风尘女子,要把这段感情买断吗?”湘语越想痛苦,鄙视着贺桑,讥讽说:

“你收起钱吧,我的身体不值这么多钱?”

贺桑没有想到湘语会来这么一段抢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

半晌清醒过来,脸红一块白一块,耐心地解释说:“湘语,你真的误会我了。你老家也是农村的,我从来没有因此而瞧不起你。我说过,我是认真的,所以我愿意真心待你,对你负责。”

贺桑的话,像一阵夏日的江风,吹灭了湘语心头涌起的狂躁的火苗。

贺桑上前,拉着她一同坐在床沿。伸手将厚厚的信塞入她的手提包里。她顺从地让他把拉链拉好。

“语,我不想让你吃苦。我这次去门时间长,万一遇到什么紧要事,你没钱找谁去?你是我的女人了,我不能不为你着想。我比你长十多岁,自然要替你着想。不说我是个富人,但只要你肯这辈子跟着我,我保证会让你钱够花。我活到这个年龄,知道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也知道钱买不来真感情。所以我珍惜你,也请你不要侮辱我,侮辱我俩的感情。目前,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湘语心里彻底柔软,热泪夺眶而出,她抱着贺桑哭了好一会儿,啜泣着认错:“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会变得这么敏感!但请你相信我爱你,和钱没有关系。”

“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没有染上铜臭,这才是我喜欢你的理由。但再爱也得生活。我要让你生活得更好些,甚至希望你除了工作,也能有自己的朋友圈有自己的爱。男人的爱,不能光停在嘴上,也不能因此禁锢你。你明白这些吗?你太单纯了,真是让我又痛又爱!”

这是湘语此生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她感动得泪光盈盈,暗想:即使要为他赴汤蹈火,我也一定在所不辞!

贺桑抚摸着怀里重新温柔如猫的湘语,认真地说:“你刚才还是一只刺猬呢!说翻脸就翻脸,我的肺都要被你气炸了!哪天被你气个脑溢血出来了,你就高兴啦?

记住,下次可决不允许啦!”

一场暴风雨彻底过去了。

湘语破涕为笑,嘟着嘴撒娇:“好啦,下次再不这样了。谁叫我在乎你呢?你告诉我,这房子到底怎么回事嘛?”她侧着头看着贺桑,将自己的头发一圈圈绕在他的手指上。

“你还记得上次带马超一起来吃牛排,下楼的时候,我碰到一个朋友了吧?”贺桑看着湘语,缓缓地说。

“嗯。”

贺桑慢慢地讲述:

二十多年前,他刚从部队复原的时候,在韶潭县民政局的社会救助科上班,帮助过一个青鼓巷的孩子。他父亲在外地打工,为了省路费搭乘了一辆老乡驾驶的货车回家过年。司机疲劳驾驶发生了严重的车祸,驾乘人员无一生还。

湘语心里急着听故事,又挂念着家里的孩子,只好催促他快点说。

“孩子的母亲改嫁外地,爷爷奶奶没过两年也去世了。村长和村里人一起把孩子送到了我办公室。”

“我父母帮着抚养了一段时间。恰好我有个战友退伍后在韶潭县城郊区种田种菜卖,人老实本分。他老婆不能生育,央求我物色给孩子送给他们抚养。”

这个孩子成年,知道了实情,很感谢贺桑,每次过年都会给贺桑家拜年。后来,战友给他本金,他跑到温州做生意发了大财。韶潭县城的这个琴岛西餐厅,就是他投资的。

开业的时候,他送贺桑金卡。那天在楼道间碰到,聊了很久。暂时代他管理西餐厅的父母要去温州公司帮忙,特别委托贺桑来管理琴岛。他请贺桑每个月来看几次,并把三楼的一间套房,单独给贺桑使用。

“因为与他父亲是战友,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遂答应了下来。”贺桑说着,用手指了指隔壁,说隔壁就是琴岛大老板的房间。

“我很少来这楼上。前段时间,有个政府机关联谊活动在这里开,琴岛的经理委托我过来关照一下。我当时喝了点酒,困了便上楼来休息了一会儿,把几件东西落这儿了。”

贺桑一口气说完。湘语像听传奇故事一样,眼里熠熠生辉。她没有看走眼,她的贺桑就是这样的重情重义的人。她一把将贺桑推倒在**,掐着他的胳膊说:“你坏,为什么一开始不好好和我说,非要卖关子瞒着我?”

“故事太长了,而且也涉及到老板、我的战友的很多隐私。这事的前因后果,汪老师都不知道。”

“就连我,你也不说的吗?”湘语撒娇,实则为最后那句话高兴--她知道了连汪老师都不知道的秘密。这不正证实了在他心里,她比汪老师更重要吗?!

“我答应过他们,守口如瓶。你不懂,军人出身,一言九鼎。”贺桑说,“再说了,这些事你不需要去了解。你安心上班,带好马超,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就好了。女人操心易老。”

“好啦好啦!”湘语撒娇,也是鸣锣收兵之意。

你侬我侬一番,两人分手。临走,贺桑反复说了抵达德国后,定会尽快与她联系。湘语这来恋恋不舍拎着包走了。想到包里的信封,想到贺桑暖暖的情话,想起他的故事,她真正在心底里膜拜起来--为她的亲密爱人--为那个心目中的英雄!

未来这段分别的日子,她打算用故事煮茶。对他的爱慕深入骨髓,她脚底生风。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从楼道的窗户里,像个小姑娘似的朝站在院子里的贺桑摇摇手,做个飞吻,才走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