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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绵长的吻之后,湘语清醒过来。她躲进树影里,好奇地问:“德国那么远,你怎么去?”

“后天下午两点坐汽车去省城机场,六点上飞机去北京,晚上十点在首都机场转国际航班……”贺桑解释。

“你要在德国待多久?”

“我在单位只请了三个月的假。”

“三个月?这么长!”湘语脸上又开始梨花带雨。“你走了我怎么办?看不到你,电话也不能打……”后面的话,混合着浓重的鼻音,贺桑听得模模糊糊,他知道她牵挂他,内心十分感动。

沉思片刻,贺桑说:“我会尽量和你联系的,如果不能打电话,我会想办法写信给你。”

“明天我还能看到你吗?”湘语一脸祈盼。

贺桑掐着手指,试着理清几件要紧事:“恐怕不能。外币兑换了,签证手续办好了,机票有了。给女儿带的家乡的特产也买了一些。还有什么呢?”

湘语很是失望,旋即又替他思考,提醒说:“你的证件都要带好,钱要带够。你要保证人好好地安安全全地回来。”说着说着,她又哽咽起来。

贺桑说:“当然。我会想你的。”

湘语说:“你要记住,你不是你自己的了!你是我的,你要替我好好的。”

说着,她无限眷恋地望着贺桑,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恨不得把每一寸肌肤都刻在记忆里。

“傻瓜,只有你喜欢我这个半老头子。”贺桑动情地说。

“我就喜欢。”湘语嘟着嘴巴说,深情地重复,“你说过的,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湘语心满意足,叮嘱说:“你出国在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啥样去,就要啥样回来。你的白头发也是我的!一根都不能少。”

“哟,这么霸道呀!行,都是你的!如果多出两根黑头发,那也行吗?我心爱的人儿!”贺桑话音刚落,湘语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撒娇地说:“那也不行。”

贺桑想了想,在她耳边低语:“和你分离,我心里真的很难受。这样吧,明天晚上七点半我一定腾出时间来好好陪你。你让马超在家里做作业,我们还来琴岛。”

“好。”湘语喜出望外。哪怕能在一起多一分一秒,她也不愿意错过。

第二天,湘语整整一天上班都心不在焉。好容易盼望到下班。脚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也似的回家做晚饭。急不可耐地和马超吃过晚饭,想了个理由向儿子“告假”,叮嘱马超在家把作业做完,看看课外书,玩玩具就睡觉。马超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点了点头。

湘语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清洗,不时看看手表。卫生间淋后,穿上昨晚就想好的一条白纱裙,翻出一支快秃掉的眉笔削好,对着镜子仔细描了描。她的化妆用品屈指可数,有些早过期了。幸好她脸上皮肤白皙如葱,不需扑粉。她拧开唇膏,涂了薄薄的一层。从不化妆的她,看起来妩媚动人。

湘语又找了一瓶试用装的香水。那是她陪海霞去商场买化妆品的时候,海霞将赠品给了她。海霞介绍说那是品牌。湘语只知道价格贼贵,因此试用装的5ml香水一直没舍得用。

她拧开瓶盖,对着耳朵根,手腕抹了两滴。这味道真好闻。她将手指轻轻地在白纱裙的裙摆上再抹了几下。裙子也有一股茉莉的清香了。

打扮妥当,湘语走到书房吻了吻儿子:“崽崽听话,妈妈一会儿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好不好?”“随便。您去吧。”马超说。

她又不放心地罗嗦:“超儿,你要注意用电的安全,别看电视,知道吗?”

“嗯。”他说。

湘语拎了一个白色的手提包准备出门。自从她在广东被劫包后,她很少使用提包,晚上也很少出门。她换好一双漂亮的红色的平底鞋,和马超道再见。

“妈,您什么时候回来?”马超从卧房里探出头来。

“现在快七点半了,我大概九点半左右会回来。你如果累了,就早点睡吧。”湘语说。

“妈妈自个儿带了钥匙。万一有人敲门,你千万不要开门。知道吗?”湘语再次叮嘱。

“知道啦。”马超不耐烦地说,把头缩了回去。平时湘语在家,不让他做这不让他做那,连看电视都不能超过二十分钟,他早就巴望着她出门了。

湘语恨不得两步并做一步走。

贺桑给的钱,只剩两百元了,这个月还没到月底,她也顾不上节约了,拦了一辆的士,直奔琴岛西餐厅。虽然她知道,韶潭县城里满大街都有摩托车送客,价格比的士便宜至少一半,可她怕县城搞基建扬起的灰尘把自己弄脏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给他留下灰头土脸的印象。

到达琴岛的时候,正好七点半。

湘语走入琴岛,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服务员问她:“请问您几位客人?”

“两位。我同伴也许来了。”湘语说着,眼睛四下张望找贺桑。

另一个给他们送过牛排的服务员认出她来,赶紧过来招呼:“您是贺总的客人吧?”湘语疑惑地望着服务员,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服务员再次打量一番,肯定地说:“贺总和您一起吃过牛排的。他刚才交代过我的。请您跟我来。”

湘语随服务员一起往楼上走。二楼是包间,她习惯性地往停在楼口,服务员却继续往三楼走去。

“三楼也营业吗?”湘语纳闷地问。

“三楼是老板的休息室,贺总在上面等你。他半个小时前过来,特意交待过我的。”服务员在楼道间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湘语半信半疑地继续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