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琉璃灯不灭 万年愁难解

总舵主照顾到殷梦失女心切,吩咐道:“盗画夺命手胡弃命,花面藏刀绿山青,刀疤判官王宗德。三人听命,你等与邪皇老弟一道去救回青儿,不得拖迟。”四人收拾好行李,即刻动身南下。

林威风那一干人忽逢暴雨,山石泥沙一泻而下,阻碍了他们的前行。待天气有所好转,才又启程。霍元婷老以为是自己酿成了大祸,不住自责。这一行只有林氏父子、孟不得、霍元婷四人,余下的众镖徒都在客店中等候音信。忽走忽停,终于是在酒馆中安顿了下来。见馆内已自成一桌,桌上吃的是三个道士。四人刚一抢上前去,那道士就破口大骂道:“往常狗不叫,今日狗群会。"孟不得怒骂道:“你个龟儿子,也不瞧瞧你爷爷我是那个!”那道士仰天大笑,站起身道:“你这一介莽夫,我无净绝不与小人一般计较。”霍元婷笑歪了嘴巴:“无净,嘴巴着实不干净。”无净道:“你个小妮子,臭娘们,好生不识抬举。”林莫愁性子刚烈,见到可恶之人,便忍不住要大打出手。于是右手掌悬起,“唰”地就是个耳括子,打得无净头晕目眩,脚步摇晃。林威风又送上一脚,无净直飞出两丈开外。他身边的两个道士立马下跪求饶:“请英雄、女侠饶命,我等三人有眼不识泰山。” 霍元婷道:“你三人可曾见过一个中年汉子,左边没了耳朵。”无净缓缓爬起,有气无力道:“女侠,昨日正有如此模样之人投宿本塔,我瞧他怪可怜的,还带着个孩子,便答允了。”林威风道:“事不宜迟,速速领尔等去也。”这才给孟不得解了缚身牛筋,一同跟随无净道人去了。

一刻时辰过后,众人兵临塔下,那塔有四级高。无净师徒三人好吃懒做,早被当地的道观赶了出来,于是想方设法让当地百姓筹钱筑塔。无净道:“ 英雄们,你们先在下面俟侯一忽儿,千万莫要打草惊蛇。”无净又道:“那失耳之人现下住在塔顶。”孟不得自告奋勇:“我在第三级设下埋伏,暗自将他擒来。”众人各自分配好了任务,林氏父子守塔脚,霍元婷与两个小道士守第二级。无净走到塔顶,会见了沈玉鹿。沈玉鹿惊慌失措道:“你……你是啥子人?”无净道:“贫道是这宝塔的主人,施主不认得贫道了。”原来沈玉鹿人心惶惶,再加上失耳之痛,那里还记得住他人的姓名与相貌?正在此时,林青从梦中惊醒,嚎啕大哭。无净道:“可怜的小施主,你爹爹他对不住你啊!”无净本意是道沈玉鹿生为人父,却对女儿的衣食不闻不问,可沈玉鹿以为林威风在此附近,不然这道士怎会无故提及林青的父亲。沈玉鹿道:“道长好心收留,我当以涌泉相报,只是今朝听闻家中六旬老母身患重病,不得不早些回去安顿她。”于是急忙下楼,刚走到第三级,就见到孟不得的身影,欢喜道:“孟前辈,你也逃出来了。”孟不得道:“沈兄弟,你快些走 ,他们来逮你了。”原来这孟不得早就料到这一节。又瞥见无净从他们身旁溜过,惊呼道:“道人那里跑?”于是追击下楼。第二级已有三人,无净下楼去与林氏父子报信。霍元婷道:“孟狗贼,你不守信义。”说罢,一个“蛇胆跳”腾至空中,双腿连环踢来。之所以下手如此毒辣,是因为要报先前在旅店之仇。沈玉鹿连连后退,忽地向前大步一迈,使个“雄鹿过江”。左脚向上一撩,便要击中霍元婷的要害。怎料霍元婷往后摔了一交,躲过了一劫。孟不得正待要出手,林氏父子及时赶到。

林威风道:“孟不得,我们之间要做个了断了。”他矮下身来,反手一抓,划破了孟不得的衣裳。又乘胜追击,肘子抵来,直撞孟不得胸门。沈玉鹿欲要插手,林莫愁四肢齐出,攻他三路。沈玉鹿无奈铁链架出,两人僵持了数十合,仍未分出胜负。霍元婷见林氏父子不力,说道:“孟不得,你只要还了那篮中女孩,我们便不找你们麻烦。”孟不得沉吟半晌,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我本无仇,只是我这沈兄弟一时糊涂。”亏他能说出这般话语,也是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亦是求之不得。沈玉鹿道:“好罢,女孩儿还你。”抄出手来往前一递,林威风缓缓将她接住,生怕她受到甚么伤害。

孟、沈二人相互搀扶着下了宝塔,无人再去追赶。分手之际,霍元婷还有一事相求:“无净道长,劳驾您往江南走一趟,打听一个叫做杨宗升的人,告诉他‘青儿安好,速速归来’。”为何要无净去搅这趟浑水?是因为此人胆小如鼠,先前也受过众人欺凌,料他不敢三心二意,只得一心一意去报平安,于是霍元婷将杨宗升的相貌与之说了。四人回到旅店便再度分手,店小二等人早就逃跑得不见踪影,此事关系到性命,又怎敢胡乱参和?店中只留下霍元婷一人,她要在此守候杨宗升。她好生苦想杨宗升的到来,时不时念叨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