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江步涯!”傅西陵低呵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在她面前蹲下身来,问道:“怎么了?就算收势太猛,以你的功力,也不应该吐血。”说着他握住江步涯右手手腕,抬起来,正要替她把脉时,看见原本白皙的手心竟然变成一片骇人的暗紫色,而且皮肤下的血管一条条清晰可见,皮肤好像变得透明,甚至能看到血管中涓涓流动的鲜红血液。
“你中毒了!”他根本没问江步涯发生了什么,看着那可怖的手掌,沉默了半晌,便肯定的说:“是谷祁……你在胡阴山时,就中毒了,对吗?你回来那日,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步涯用剑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月白色的衣襟在打斗中滑落到肩膀,露出白皙的锁骨。
她的声音似乎还带着醉意,抬起头看着他,两个人隔着咫尺的距离,清凉的夜风从两人面前吹过,把江步涯的眼睛吹得清明了几分。傅西陵似乎从那明亮而迷蒙的眼神中,看到沉积了许久的寂寞,看到一个江步涯作为一个女子,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嚣张气焰背后,深深隐藏着的孤独与凄凉。
半晌,她终于懒懒的说:“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没有解药,也救不了我。”
傅西陵眉头紧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没有解药,但我可以去找,去偷,去抢,你总该告诉我的。”
“你找不到,抢不到,也偷不到的,这个毒,很可能,无药可救了。”说完她痴痴笑了一声,声音短促,让傅西陵心口隐隐一疼。
“你什么意思?”
“谷祁炼出这种毒药后,根本没有配出解药。现在,他很可能没有能力再炼药了。”她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站起来,摇晃了几下,转身就要走。
?却在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回头对他说:“傅西陵,你欠我的,满手鲜血,和这一条不知道能还活多久的命,只有那张沧月图能还清。”温柔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此时的江步涯,一头墨发如缎光滑披散在背后,那张倾城的脸终于多了一分清俊之外的魅惑,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又说:“我也许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我不想去猜测,但如果你违背约定,这把剑,早晚会刺进你的心口。”风吹起三尺青丝,江步涯的每一个字似金珠砸向玉盘,一颗一颗铿然坠落,最终砸在傅西陵的心上。
“那张图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天上一轮圆月渐渐西斜,洒满月光的庭院寂静无声,有人靠在檀木门旁,对着敞开的朱红色漆金大门,轻轻叹了一口气。
黑暗里,傅西陵做了一个手势,三个身着黑衣的暗卫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悄无声息又稳稳当当的落在他身前,单膝跪下。
“你们去胡阴山,尽快找到炼药师谷祁,把他带到我面前,如果事情不成,及时飞鸽传书告诉我,在你们中毒身亡之前。”
冰冷的语气残酷的命令,但身前的三个人还是恭恭敬敬俯首领命。这一切,都建立在傅西陵对他们的救命之恩,和常年严酷的训练之上。
那三个灵活的黑影再次隐入黑暗里,傅西陵望了一眼无边夜色,欲转身回屋。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如闪电般飞射来一个飞镖,铿然钉在旁边的檀木门柱上。
上面插着一封信。
伸手取下来,信上铁画银钩的几个字,让傅西陵再次皱起了眉头:
“明日三更时分,城外桃花林见。事与江步涯有关,望赴约。”
白纸黑字被捏在手心变成粉末簌簌落下。
四周树叶摇晃沙沙作响。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