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死吧!锥螺怪!挽救懒惰虫

1

布谷鸟的梦?鸟式旋律

五道影子,像刚学会走路的大龄孩童,晃晃悠悠地出到了伞羽窝外,在他们头上,飞着一只红色的鸟儿——他们就是疯狂猴六人。

历经前面四战,已经损失了他们不少能量,而接下来的第五战,几乎耗尽他们的元气。

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他们依然无法停止前行的脚步,否则天黑之后,石头皮丛林中的小妖精将会把他们全部吞噬。不过,他们需要短暂的休息时间补充体能,因此正四仰八叉躺在一片草地上,闭着眼睛。

而他们现在最紧要的,是知晓笛儿的梦,进而冲刺最后一关,结束拯救行动。

“小布谷鸟,”疯狂猴眼皮也抬不起,勉强提高音量,对笛儿说着,“千言万语一句话,告知我们关于你月牙盾的梦,越短越好——”

“好的,我想想——”笛儿极具团队精神与配合精神地回答,因为闪叶告诉了她一些事情的始末,没有人接着问她,她的精力无疑是最充沛的。

笛儿想了一下,疯狂猴他们也借此好好休息,“有了,”她高声说,“不过,我需要将它们以音乐的形式歌唱出来。”

“鼓掌!”滑头鼠无力无气地说,仍不忘开个小玩笑,“笛儿小姐的个人演唱会!”大家也无力无气地拍了拍手,而布谷鸟真的以为他们都在期待自己唱歌,于是她立马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歌唱。

“布谷布谷(以‘布谷布谷’始),我叫笛儿,来自羽之村——布谷布谷——我为了自己的艺术之梦,灵感之旅,因梦来到了雷之村,因梦缘结新伙伴,新伙伴——布谷布谷,下面我唱出我的梦,我的梦。”当艺术大师唱到这时,另五人一下来了精神,“我梦见了位于群山与森林中的雷之村,梦见了一只有趣的猴子,梦见了一轮洁白无瑕的月亮,闪着圣洁的白色光芒,还有,还有……”等到音乐精灵唱到此处时,大家居然全部恢复了体力,仿佛笛儿的歌声拥有治疗伤痛的神奇功效,他们屏息以待布谷鸟最末尾的歌词,“还有一个井样的东西,井样的东西,真奇怪,真奇怪——布谷布谷(以‘布谷布谷’终)。”

一曲终了,笛儿见他们听得如此认真与感兴趣,意犹未尽地她极想再高歌一首自己的最新力作——《叫我火女皇》,然而众人连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唱完了?”大力熊问,好像才刚刚发现。

“唱完了!”笛儿答道。

“谢天谢地!”闪叶长舒了一口气说。

“终于来了,最后一役是?”刀螂说,望向疯狂猴。

“果损壳井——”芬奇回道,然后众人一起随着他的目光移向小妖精丛林边缘,一座像极黑皮千目菩提子形状的怪异巨井……

2 锁封在螺尾第九层壳中的懒惰虫

万物渐于静息(除了夜行动物外),夕阳离山头仅剩半竿子之遥,而一个极特殊的自由组合(事实也将证明这是一个恒久的组合),正马不停蹄地赶往森林边缘一个神秘莫测地诡异地带。

他们六人极为紧凑地赶路,可怕的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

“终于到了,”疯狂猴第一个停下,仰望着犹如大地巨指的黑森森之物,“可怖的果损壳井!”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这个黑暗塔似的巨物吸引住,它的部分**在地表上,另一部分深埋在地底下(需要说明的是,它的下部比上部大得多,好似冰山一角)。它的外壳上好像镶嵌着无数千奇百怪、形态各异的邪恶之眼,只在最顶端预留出一个撕裂的入口,引导它的闯入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恐怖——太震撼了!”面对这异乎寻常的场景,闪叶只得用她自创的反语描述着。而滑头鼠和大力熊显然还找不出形容它的词。

“哥们,”刀螂也苦笑着对疯狂猴说,“这下真正捅到鬼头蜂窝(马蜂窝)了,我现在只想问一句,这井中的怪物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疯狂猴如实说道,“我对它一无所知!”众人顿时眼瞪口呆,面面相觑。

而唯一对此仿佛视而不见的,是古灵精怪的音乐精灵——布谷鸟笛儿,她就像一团美丽的火焰,为疯狂猴他们带来新奇与理想之光。

“哇噻,这果损壳井,太壮观了,”笛儿兴奋地说,大家一时以为她被吓到了,在讲胡话呢,“好像史前遗迹,只可惜我的画笔弄掉了,不然我一定用最高超的画法将它绘在画板上,并为它谱歌一曲,歌名就叫做《果损壳井》,是不是很诗意……”

“小小鸟,首住你良善的幻想吧,”刀螂打断笛儿,严肃地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直面血淋淋的命运,与怪兽作殊死搏斗!”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我们的艺术大师,不仅是梦想家,还是实干家。

“好,”笛儿自告奋勇地说,“就让我来当你们的侦察兵吧!”

“你,能行吗?”滑头鼠望着笛儿火龙果般大小的身体,不相信地说,虽然他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不信的话我证明给你们看!”笛儿刚说完话,就直接朝拔地而起的幽灵之井飞去。

“她真的没事吗?”大力熊担心地问。

“我看她丝毫不亚于你们。”闪叶看着振翼高飞的笛儿信任地说,好像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似的(当然这纯属不可能),“千万别小瞧我们女孩子!”

而像早熟的小智者,一直发挥着轴心力量的疯狂猴,审时度势后发言了,他说道,“斗嘴归斗嘴,我看笛儿独自飞进果损壳井很悬很危险,而据我观察,进入怪井内部的通道也只有上端那个露天口,为了她当然也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梦想,我们必须入井救人,这才是目前最正确的行动。”

“我支持——”大力熊说,虽然他比疯狂猴高出一个头,但却是他的忠实拥护者。其余四人的答案也与此一样。

接着,他们全部跳上了果损壳井的外壁,向上攀爬,由于缺少支撑物与落脚点,所以他们只得缓慢而小心地攀登,大力熊还差点失足坠落下来,所幸疯狂猴及时拉住了他,大家才虚惊一场。

等到六人终于爬上井顶的裂口时,率先行动的笛儿已经飞到了井内一半,小心翼翼站在井端的众人胆战心惊地朝她望去,好像黑夜的一粒火星。

忽然,所有人听到了一阵有规律的“咕噜咕噜”声,却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声音,也没人猜测是巨兽在休眠打呼噜。

“什么声音?”耳尖的滑头鼠第一提问,“大力熊,是不是你饿了,肚子在咕咕叫?”他看向盖尼。

“没有啊——”大力熊肯定地说,摸了摸自己圆乎乎的白肚皮。

“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样下去?”刀螂有些发愁地说着,望着深不见底,四面井壁仿佛涂满油层,连鼻涕虫都不可能沿壁爬下井底,“我们又不像笛儿长了翅膀,可以直接飞下去。”

“看来我们只有学学想过悬崖的无畏梦游者了。”疯狂猴说,苦笑了一声。

“什么意思?”滑头鼠问。

“直接跳下去——”闪叶冷静地答道。

而一听到这个回答,大力熊一下慌了神,更糟的是,井下的笛儿突然传来一声“啊”的恐怖叫声,这下他再也无法保持住平衡,火上浇油的是,他又不知怎么踩到了一块滑溜溜的石头,接着不可避免地栽进了井内,而对这意外始料未及的疯狂猴,原想像前面一样拉回盖尼,却也因脚下生滑,并连着滑头鼠,刀螂还有闪叶,一个接一个地坠入了井里,巨大的喊叫声在井中回**。

终于,仿佛过去了一百年;有好像刚过了一分钟——但不管怎样,我们的主人公们在经历了不知多久的虚空陨落,终于掉在了果损壳井的最底部——不可思议的是,能把石头砸成粉末的高空,居然只令他们受了一点皮外伤,仿佛如有神助,这简直堪称奇迹。而实际上,奇迹就来源于他们身下能淹没过大力熊肚脐眼的黑色**,它救了他们,也像颜料一样将他们一个个浸染成了“黑油画者”……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声音在六人的耳边传来,讲话者的音声与形象也由模糊变清晰。

“你们终于来了,”飞在他们身边的笛儿说,“我还以为你们不敢下来了呢!”

六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恢复了记忆与说话能力。

“都怪你,你刚才的叫声……”

“嘘!”大力熊打断埋怨的滑头鼠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很大,很响,像打雷一样的呼噜声?”

无须再回答什么,大家都顺着笛儿的指引(也许这根本就是多余的),望向盖尼背后——一个超级巨无霸,直立着像半座山高的超大锥螺!

而大力熊也转过头,望见了在惊天巨物。

“刚刚我还想怎么上去,”滑头鼠仿佛一下丧失了生存斗志,低声说着,“但当我看见这个大家伙时,我立刻果断放弃了这念头——因为它一定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别那么悲观,弟兄,”刀螂站在仿佛沉淀了几百年的臭酒槽似的黑油上面,宽慰地对滑头鼠说(同样难以相信的是,他这只有洁癖怕臭的螳螂,居然没有将这个肮脏邋遢的鬼地方大骂一顿,哪怕一句),“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我们是来救人的。”

“救人?”笛儿忽然说道,似乎像证实自己之前的什么发现,“你们说的,是不是这锥螺怪壳顶上的那只小虫子?”

众人立即眼前一亮,直觉告诉他们这绝非寻常现象。

“虫子,什么虫子?”闪叶反问着。

“一只好像黄色、有硬壳的虫子。”笛儿回答。

“眼见为实,”疯狂猴激动地说,“带我们去看看!”

“好,跟我来!”笛儿欣然应允,扇起了红色的翅膀。除了她,其余五人全都像爬螺旋梯一般,沿着锥螺怪的外壳螺纹往上攀行。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五人终于爬到了螺壳的最高一层——第九层壳。

“你们说的是不是他?”笛儿收回翅膀,站在锥螺壳上,用翼尖指着半透明壳里,一只双足四手、睡着或死了般的黄色虫子。(他的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藏着一枚黄色的月牙盾,一面是月,一面为虫,边环则为壳形物饰)

“不确定,但感觉可能性极大,”疯狂猴说,接着推理分析着,“毕竟这井中除了锥螺怪和他外,也看不到第三个生物了。”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一层螺壳里,难道是被吃进去的?”滑头鼠疑问着。

“有可能,”闪叶说,又细看了一眼黄色虫子,“不过,以我的经验和他的状态看来,他很可能还活着,只不过是陷入了昏迷中。”

“可我们怎么把他救出来——从这厚厚的螺壳里?”大力熊担忧地说。

这时,所有人都默契地看向了滑头鼠。

“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我,”他见势无法推脱,圆滑地答道,“看我的金刚牙,必碎此壳!”他抛出了豪言壮语。

接着,滑头鼠大叫一声,亮出了他的四颗尖锐无比的金刚牙,然后猛地朝封锁黄虫的第九层壳扎去,结果居然是——

滑头鼠的金刚牙竟然咬不穿锥螺怪的螺壳,这使所有看见这一幕的眼睛都无法相信——这可是最坚硬的物质啊,可事实就如此明白无误的摆在眼前:仿佛无坚不摧的矛(滑头鼠的牙)刺中了坚不可摧的盾(锥螺怪的壳)。而最不相信这一切的,当然就是金刚牙的主人了。

“不可能,该死,它一定是魔鬼的化身……”滑头鼠愤愤不平地嚷道。

这时,刀螂再次安慰乔斯“受伤的幼小心灵”,“放轻松,兄弟,”他说,拍了拍滑头鼠的肩膀,“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毕竟怪兽还没醒……”

“等等,”大力熊说,眼珠转动着,“呼噜声,好像——没有了……”

“现在呢?”滑头鼠说。

“是最最糟糕的了!”刀螂回道。

“啊——”

所有人惊恐地大喊着(除了螺壳中的黄色睡虫)——锥螺怪从沉睡中醒来了,这原本悄无声息的冷血杀手,一下变成了直击猎物的恐怖怒煞。

还没容疯狂猴他们跳下,锥螺怪便像突然失控的陀螺疾速自旋,井底的淤泥被它搅拌成了烂泥。

被甩下的五人赶忙逃躲在了一个大石堆后面,而笛儿则往上高飞避开失去理智的锥螺怪(或许它根本没有理智)。

而一番霸道地折腾后,锥螺怪忽然消停了下来,像之前睡着一样纹丝不动定在一处,又仿佛在静候什么。

“这锥螺怪怎么停——”多嘴的滑头鼠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又遭到了好像疯汉发疯似的锥螺怪的狂轰滥炸——它的螺壳竟然能裂开一个个口子,发射出一团团巨大的泥子弹。

“我怎么一讲话,它就知道了我们的位置?”滑头鼠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巧合。”刀螂猜想道。

而疯狂猴不愧是“闪知者”(闪速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在大家对怪异的锥螺怪还云里雾里的时候,他就以自己超前的跳跃想象,准确明晰地思考出了答案。

“这怪物真是可怜而又可怕。”疯狂猴开了口,并招呼大家聚拢在阻碍物后面,笛儿也飞回了他们旁边。

“你这个说法真矛盾,怎么说它可怜而又可怕?”闪叶问。

“可怜,是因为我认为它并非原本就生存在井中,而是像我们一样,从井口掉下来,”他开始解释着,“结果永远困留在了这不见天日的黑暗中,靠井底的土壤和微生物为食……”

“那可怕呢?”笛儿问。

“显然你们眼睛看见了,锥螺怪由于环境异常而发生了异常变异,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疯狂猴接着推论,“而且就在刚才,仅凭滑头鼠的半句话它就马上发现了我们的位置,这绝非巧合,我相信它早已经发展出了类似于蝙蝠在黑暗中精准测物的能力——由此我也深信,它的眼睛早已退化,变成了睁眼瞎锥螺……”

“有道理,逻辑上说得过去,”刀螂讲着,他现在与大家的想法一样,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杀死井怪,然后设法逃出这怪井,“根据你的发现,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此设计出灭掉锥螺怪的妙方。”

“方法倒是有一个,但妙不妙,奏不奏效,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从没有实验过。”疯狂猴坦白地讲。

“什么办法?”大力熊赶紧问,看来在他庞大的身体里也有一颗胆小的心。

疯狂猴深吸了一口气,六人翘首以待。

“光!”他说道。

“光?”其余人重复了一遍。

“我们得让光照射在锥螺怪身上,至于光照后的一切,我就无法预知了。”疯狂猴坦言道。

但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

“可在这黑狱地牢中,我们上哪找 “可我们能上到井口吗?”滑头鼠说,望光?”闪叶问。

“这里当然没有,得到井外去。”疯狂猴说。

“你是说夕阳光?”刀螂说。

“是的。”疯狂猴回道。

“万一太阳下山了,那不是——”大力熊不敢接着往下说。

“只能靠赌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疯狂猴叹了口气答道,他虽然拥有非凡的智力,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着几乎看不见丝毫微光的上方。

“这只有靠一个人了——”疯狂猴说着,看向了唯一长了翅膀的人,另五人也望向了她。

“当然,荣幸之至!”笛儿毫不推脱地说,不像滑头鼠,准备起羽而飞。她随身携带着一面镜子。

所有计划收拾锥螺怪的问题似乎都眼睛厘清,就等着笛儿成功将光芒引至井内了。

“等等,”疯狂猴紧急叫住了她,意识到了一个大漏洞,“不行,我们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一面镜子还不够,我们需要两个,因为井太深,只有两面镜子互相反射,才能照到井底。”

“可我,只有一面镜子了。”笛儿悬飞在半空中,说着,大家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好像一下子就熄灭了。万幸的是,闪叶的一句话轻易摆平了这个危机。

“我,我还有一个镜子——”她说着,语气居然有些迟疑,然后掏出了一面与笛儿大小相仿的镜子。

而看出闪叶窘态的滑头鼠,不失时机地开起玩笑来。

“哟,想不到,我们的冷萌大小姐还隐藏着一颗爱美之心,不要害羞,女孩子嘛……”

“滑头鼠,你要再敢胡说,信不信我马上割了你的舌头——”闪叶威胁般说,尾巴卷起了一个飞叶箭,乔斯赶紧见好就收,闭上了嘴巴。

“好了,停下,”刀螂劝解道,又望向布谷鸟,“万事俱备,只等你飞了。”

“快行动吧,锥螺怪我们来对付。”疯狂猴说,不让她有后顾之忧。

接着,笛儿点了点头,拿着两个镜子,飞向了井口。没想到镜子除了可以用来照脸蛋,还可以用来杀怪。而如果一旦日落,那一切就全完了。

与此同时,锥螺怪仿佛感知到了即将灭亡的危险,紧接着开始了最强烈的反扑,螺孔中的泥弹发起了大规模扫射。

“快挡住那泥团——”疯狂猴焦急喊道,因为一个势头凶猛的泥弹直朝笛儿射去,若是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看我的——”闪叶挺身而出,同时使出了三张飞叶箭,“三角飞叶箭!”它成功瓦解了泥浆团。

这时,情况再次发生了惊人变化。

“你们有没有感觉我们脚下的泥浆正在快速降低?”滑头鼠吃惊地说。

“我还感觉锥螺怪变得越来越巨大了。”大力熊也报告了自己的发现,而他们说的这些,另三人早已明了。

突然,还没有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犹如泥石流大喷发,锥螺怪将吸入体内的泥浆瞬间释放出来,急剧抬升的“泥位”一下就将无路可逃的五人卷入泥流,并如陷沼泽般缓缓下沉。

生死一刻,显露出了他们各自性格中的一面。

“想不到,我们伟大的飞月计划还没开始,就先被锥螺怪的口水淹死了——”刀螂仰天叹道。

“我的金刚牙,我还没有把它打造成钻石牙呢!”滑头鼠叹息道。

“可怜我一身气力,却奈何不了这柔弱之物……”大力熊坐以待毙般说,泥水没过了他的胸膛。

“我们还没死呢!”闪叶大吼着,脸色铁青。

“人在大自然中实在是不堪一击!”疯狂猴摇摇头讲道,泥浆已经漫过了他的下巴。

天妒英才,看来,任何想洞悉自然奥秘的人,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我们刚开始的有趣故事似乎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壮志未酬的伟大组合就这样抱憾而终,消失凡间了。

然而,神迹出现了——一束从天而降的金色光芒,笔直穿透了果损壳井的内部空间,射中了骇然巨兽锥螺怪——井下的死徒再次被死神赦免了。

“快拉住这根绳子——”使这奇迹发生的笛儿在上头大喊,“千万不要松手……”

生死攸关,听见这一句话,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地照做了,紧紧攥住那条救命绳。

而锥螺怪,果然是一只见不得光的黑暗生物,一遇到了光,它的躯体立即像软化的皮球(或许更像颗大炸弹,而那束光点燃了它的导火索)。难以置信的是,它的身躯仍然在疯长。

“准备好了吗?我把你们弹射出来!”笛儿在上面喊着。

“慢着,”疯狂猴忽然叫道,他猛然间想起了所有人遗忘的目的,“你们忘了吗?我们必须救出那只小黄虫!”他坚定地说。

大家这才回想起来,只顾着自己逃命,而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笛儿,你将绳子提高,我们需要到螺壳顶端。”疯狂猴往上喊着。

“好——”笛儿照做了,她知道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接着,绳子把五人拉出了泥层,他们落在了锥螺怪的第九层壳上部,它现在已经毫无还击之力。

当滑头鼠第二次用金刚牙咬螺壳时,已经像咬橡皮泥一样不费吹灰之力,一下就咬碎了。疯狂猴将里面的黄色睡虫取了出来。

果损壳井内的泥流还在不断上涨,并将很快盖没它的制造者。不过,锥螺怪的毁灭者们即将永远离开这地狱之井了。

“笛儿,我们救出小虫子了,快拉吧!”大家布满泥浆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笑,向井口喊道。

“来喽,飞吧,提前享受美妙的飞翔滋味——”笛儿欢快地叫着。

咔——她剪断了井外一个由线、滑轮、杠杆以及大树等东西组成的巧妙弹力装置的绳索(她除了是一个艺术家,还颇有发明家的潜质)——立马,井下的六人(其中有一个在昏睡)像钓鱼般被极速弹向井口。

呜——仿佛垂死蛟龙的绝望一吼,锥螺怪发出了它的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哀鸣。

当他们升到井的一半时,一个新的声音从疯狂猴的手掌间喊了起来。

“呀——”也许是被锥螺怪的怒号吓到,又或许是被失重的感觉刺激,总之,那只黄色的小虫子醒了过来,却差点再次被吓晕(任何人在睡醒时忽然发现自己正急速朝上飞,换作谁反应也会跟他一样)。还有十只沾满污泥的陌生眼睛不真切地看向他。

“啊……”还没有等黄虫,或任何一个人说一句话,巨大的拉射力眨眼间就将他们全部抛射出了果损壳井外,升向空中。

然而,更惊人的还在后头,那口怪井里的泥浆一下暴增,转瞬间就涌到了井口,继而像火山大爆发似的“泥井大喷发”,无法躲闪的五人,还有意料不及的笛儿,都被泥水柱冲上云霄——而就在此刻,火药桶似的果损壳井自爆炸开了,那是锥螺怪尸体的最后一次爆发……

此时,鲜红的落日已经沉进三分之二山头……

啪啪啪——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大小不一,各具特色,犹如一个个泥娃娃,落在从未见过阳光的发黑泥巴上,像死了般,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在海洋似的泥巴巨**,那七个怪模怪样的躯体终于有了动静。先是一只长尾巴的动了动,第二个是一条牙齿外露的,然后是一个没有脚的,接着是长着一双羽翼的,第五个是一个长有锯齿状手的,第六个是个大块头,而最后一个差点被憋死,他居然从第一个的指缝间钻了出来。不得不说,命可真够硬的。

所有“泥人”开始慢慢从泥浆地上翻转过身,仰面躺着,他们互相看见了彼此。

“兄弟,你叫?”刀螂说,声音微弱,四足二手趴在地面上。

“懒惰虫——比尔——”那只双足四手直立行走,全身硬壳的新朋友,同样气若游丝地回道,多说不出一个字。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到齐,该为我们的七人组合作一个大命名吧!”笛儿说出了最长的一句话,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力气。

“好——”滑头鼠说,声音很低。

“我支持——”大力熊说出了音量最小的一句话。

“我同意——”旁边飘来了几个字,是闪叶的声音。

“叫——”疯狂猴如耳语般说,目光游移向大家。

接着,不可思议,七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已升至天空中央的白月,自然而然地回忆起了自己的梦——那个答案早已经在他们心中呼之欲出了。

“梦之队!”他们同时说。

接着,他们全都笑了,然后像醉客一样从地上爬起身,站立了起来,拖着缓慢的脚步,并肩扶行,朝着疯狂猴位于二兽山脚下的木屋之家走去……

在七人眼前,暮光之村的天边,竟然现出了奇特无比的双重彩虹,犹如两座从大地延伸向天空的七彩月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