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篇 阴步大帝

黑色的宫,黑色的殿,黑色的王,黑色的帝!黑色主体,黑色主导!

黑色,鸦影,这是一座王宫,一座帝殿!

它不在地上,而在天上,在天上的山上——悬浮神山!

它叫鸦神殿!

殿内,高阔巨广,数公顷庞大,殿板如劈,宫壁似斩,墙穹之顶,犹如黑天。

殿门像极鸦嘴,两块巨板,一上一下对镶宫墙,还有两根大柱,斜插向外,仿佛獠牙!

门之对端,七阶梯上,名为“符应台”,台上立黑色巨座,座上,一个高巨暗影正坐其中:

人之形貌,背后无羽翼,一袭黑装,瞳目仿佛两轮黑色的太阳,能焚烧一切凝视之物。

他就是杀死芬奇父母的最大罪魁——阴步大帝!(尊呼鸦神)

他是超级大族至高无上的鸦族的后裔,是先王的唯一遗子,由母后抚养长大成人。

她亲自传他魔法并请最有能耐的奇人异士教下至部落、上至皇族甚至死人的殊秘魔技。

他,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台下左侧,竟是曾袭击大陆七村的罪徒:鲨头怪与蓝蛇精——

“鲛司”喰骨狂鲛与“蛇司”蓝鳞!

台下右侧,第一个也是鸦形——她是“大鸦司”魅魅,表情似笑非笑,崇慕望着鸦神!

这里就是鸦岛鸦族——超级大族——的领地!

没有卫兵——他们全都在宫殿外各司其职!

而大鸦司后边那个也不陌生,原来是恐王——他来为他的王主献贡最重要的礼物!

那礼物是七个生物,他们躯体全部俯或仰在宫板上——所有目光全都望向了他们。

那七人就是七月蛋!

恐王把他们从瘴疫巢带到了鸦神殿,并从禁人壶里放了出来——他们绝对跑不掉——

因为,鸦神就在这里!

“蚩夭,”大鸦司张开了嘴巴,有些生气,“他们怎么还没有醒?”

“为了以防万一,可能我用迷术把他们弄得重了一点!”

“原来是他们,得来全不费工夫!”鲛司狞笑着,伸出大鳍爪施术想弄醒他们,“让我来——”

得——

喰骨狂鲛粗鲁使出的唤醒术,居然一下被击回了,没有任何东西在动,除了鸦神的左眼!

“鸦神,您?”鲛司疑惑地问。

“他们——”阴步大帝终于开口,声如冰锋,酷邪傲冷,“是属于我的!”

没有任何人不臣服,尤其是大鸦司。

“当然,鸦神,你是绝对的王,我们顺服您的一切意思!”魅魅充满魅力,甚至爱地说道。

大帝无丝毫反应,然后,他的那只眼睛又动了一下,仿佛一阵寒风刮过躺在地上的七人。

接着,躺地者好像身体某个部位被电击了一般,很快开始恢复正常的知觉。

他们几乎是同时复苏过来,同时睁开眼睛,同时望见了大殿后的若干怪躯异影。

是恐王——可是这里显然并不是瘴疫巢——他身旁居然还有一个大鸦女。

脑袋又偏转向另外一侧——鲨鱼头、蓝色的蛇——竟然是“毁村凶徒”?

其中几人甚至腾起了身——毁村之仇怎能忘记怎能不报?

然而,他们还没有冲向敌人半步,就被固定在了原处,只剩下眼珠和嘴巴可以活动。

大鸦司对七人施了定身术!

“他们?”魅魅问。

“他们就是我和蛇司去大陆地寻找殊能者时逃掉的几个人——除了那条紫猴子!”鲛司答。

“是的,大鸦司!”蛇司恭敬而确信地应着。她似乎不会巫术。不会梦语。

这时,那个好像黑色空间的阴步大帝发话了,声音中仿佛凝聚着就快吞天并地的霸气。

“紫猴,你叫芬奇?”他冷冷地问,面无表情。他们没有用梦语,而是用“陆地泥话”。

芬奇没有回答,其余六个伙伴也惊恐望向了从未见过的黑暗巨鸦。感觉不寒而栗。

“猴子,鸦神问你话呢?”魅魅气愤地问,怒视着他。

“是的,鸦神,”恐王确定地答复,“我,还有我的恐徒们,都亲耳听到了那个‘黑鼠’的话!”

阴步大帝转向了滑头鼠,后者感觉自己好像正被亡神盯上了,躯壳虽定,但似犹在颤抖。

“是吗,黑鼠?”喰骨狂鲛气势压人地追问。

几个伙伴看向了他,希望他不再重复第二次错误——愚蠢而致命的错误。

乔斯慢慢打开了口,队友示意般眼睛时睁时闭,暗示他不要说出来。

滑头鼠又望见了鲛司蛇司,他们也正看着他,他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个报复之计。

“要我说也可以,不过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他不紧不慢地回着。

“你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说——”大鸦司打断恐王,想听听那个条件是什么。

“杀了他们——鲨鱼头和蓝蛇精!”滑头鼠恨之入骨地叫道。

无疑,队友与敌人都被这句突然的话语惊住了,可鲛司与蛇司却并未表现出害怕。

“你这么说倒提醒了我,”阴步大帝幽幽地说,“猴子,他们六人死活,与你的身份,选吧!”

滑头鼠——脑袋真被驴踢了般,又自作聪明地出了个馊主意!他自己也无地自容低下头。

“我说,是,我叫芬奇,我父亲皮特,我母亲罗琳!”疯狂猴和盘托出了,用的是梦语!

现在,梦友就是他的一切,梦友就是他的所有!他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他们!

鸦神微笑了,那是一种将获得整个世界的喜悦,不,是邪恶感。他知道一切都将属于他!

“很好,很好,极其好!”阴步大帝狂喜般讲道,而蛇司似乎略微俯下脑袋。

闪叶不知怎么视线好像游移在她身边,好像看到了一道并不显眼的伤痕。心里一震。

而这,仿佛放大镜般呈现在了鸦神眼里。他与她都知道“那场死战”的始末终因。

“我的蛇司,你为何低垂下头,那场战斗你可出了大力,功不可没!”

“鸦神,那件往事就别再提及了……”蓝鳞忽然感觉头疼痛起来。

“那场战斗,难道?”蛇司惊慌打断了鸦神,而芬奇又迫切打断了蛇司。他仿佛瞬间明了。

而阴步大帝冷笑了起来,随之笑的还有知情的喰骨狂鲛,还有知情的大鸦司,以及恐王。

“对,就是霹雳峰之战!”鸦神毫不掩饰地披露出了事实。

“这么说,”芬奇又能移动了,他竟挣脱了大鸦司的定身术,“你是害死我父母的最后原凶?”

居然有人能摆脱自己的定身术,施术者魅魅很吃惊,想再次使出来,但大帝挡住了她。

“不,还有一个,”鸦神说,似乎对此仅仅是稍感意外,“她——蛇司!”

“不——你恶口喷人!”又一个声音响起,居然是闪叶,她找寻多年的东西仿佛终于找到了。

真是戏剧性层出不穷,此波未平彼波又起!

队友甚至都被搅乱了脑筋!只有敌人(除了蛇司)知道连蓝鳞也不知道的事件事实。

“想必你就是蛇司蓝鳞之女——闪叶?”大鸦司好像早已看破只是没有说破。

队友们,还有蓝鳞本人都始料不及这个突然宣布的事情,一下都有些懵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当娘的哪有不懂自己女儿叫什么的道理!”

“可是,她为什么不认识我的样子?”

“只是,摔了一跤,失忆了。”闪叶与大鸦司对着话,而魅魅话里事实与谎言参半。

而一会才消化过来的队友,讲话了。

“原来,闪叶苦苦寻觅的亲人——竟然是阴步大帝手下的蛇司?”笛儿无法置信地说着。

“天意弄人……”刀螂感慨不已。

“世事难料……”大力熊感叹着。

“世界太复杂了……”懒惰虫觉得头脑远远不够用,弱弱地讲道。

而闪叶,眼角几乎溢出了泪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蓝鳞居然没有半点母亲的慈爱与疼惜女儿,她真的“失忆”了……

“好了,我们旧恨新仇,现在是彻底结算总账的时候了……”鸦神恢复了专属的冷酷口吻。

“我也一样!”芬奇毫不客气地回道。

一双双眼睛望向了鸦神与芬奇,虽是初次见面,却仿佛成为了永远的死敌!

“十尾狼子、狐灵子、独角仙王,还有我的圣蝎靥甫……你居然都干掉了……”

“下一个就是你!”疯狂猴毫无惧色地反击。

“放肆——”

“退下——”阴步大帝叫住了甚至想动手的喰骨狂鲛,后者很快顺从了命令。

鸦神接着说,语气奇怪,意图完全琢磨不透。

“我很生气,同时又很高兴,因为,他们每死去一个,我就感觉你更近了一步……”

队友们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阴步大帝说错了。

“为什么?”疯狂猴接着问。

“是我指引你们到这里来的!”

“你?指引我们?”队友们也大惑不解,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是我的枯皮地图……”

“枯皮地图?”疯狂猴说,摸了口袋,却发现找不出来了。

鸦神继续讲了下去,他要清算所有的细节。

“我赐给了狐灵子,你老爹杀了他并夺得了它,当他自己死前,传给了你……”

芬奇觉得自己被彻头彻尾监视了一般,从接过老爹的枯皮地图那刻起,便开始了。

“而我,一直通过枯皮地图,掌握了你们的行程,而到了仙颜岛,那地图也自然销毁了……”

一股被“最神奇的好朋友出卖了还无知无觉”的蒙蔽感,顿时如寒冰浇在七人头顶、心头。

而敌人们,却流露出满足与嘲讽的嘴脸,是那种窥人隐密而毫无耻辱感的变质心理。

“你还藏了多少秘密?”芬奇说,他想知道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很多,很多,”阴步大帝讲,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导演,“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电之塔我赏给了狼子、狐灵子得到了我的《魔学笔记》……”

“不止如此,里面还有一本……”

“《梦字大典》?——这些难道我会不知道,我的法力远不是你能想象的,我的小猴子……”

疯狂猴的无畏好像无形之中削弱了,队友在颤栗,敌人在冷笑。

“而独角仙王获得了虫骨,最后,我把蝎环授予了靥甫……”

“是的,这些我已经知道,可是你如果料到我老爹会杀了他师父,夺走枯皮地图——自然也会料到他会拿走《魔学笔记》,最后流落到我手里,我就会练习,就会强大 就能有机会杀死你,你会培养一个可能结束自己生命的人?”

“为的是你有能力来到这里送死!”阴步大帝大声说。

梦友更害怕了,敌人更得意了。

“可是……你并未知道我老爹会救了我,并抚养长大?”

“知道?知道你七年前就死了,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我对话?我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疯狂猴一下觉得自己一切所谓的“幸运”竟然都是与死亡仅一线之隔,而自我还浑然不知。

“你老爹杀死狐灵子获得枯皮地图后,随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尽入我眼,为我所知……”

“所以,连我还在襁褓里被老爹带走的画面你也看见了?”

阴步大帝嗤之以鼻,“当然……”

“可当时你为什么不采取行动,杀了连路都还不会走的我?”芬奇不解,鸦神紧接下答。

“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霹雳峰大战后,我没有受伤?不,我同样身负重伤!

除了我(带着蛇司),其余四人已无巫力再支撑他们再回来,所以只有我回到了鸦岛……”

他的部下好像回想起了他们的王主是如何血迹斑斑,甚至连体色也变透明了地回到这。

“而我曾经的家半星阁,你也同样有时间——几年的时间,找到这里,可你没有这么做?”

“是你老爹那个老东西无意中保护了你,他始终把藏地图在兜里,唯一拿出来的一次居然是深夜,还永别尘封般锁在了一个黑暗的箱子里,因为,它唯一的限制是——

地图只能监控周边场景,而且光亮则清晰,光暗则模糊,甚至完全看不见!”

队友们觉得一切太诡异了,仿佛一切都隐藏着杀机,暗藏了阴谋、阳谋!

当老爹把地图送给疯狂猴后,他几乎随时带在身上,那么——鸦神就已能确定他的位置。

可他为何不行动,再次来到大陆地,杀掉芬奇直接抢走他最想要的梦器?

“当我得到枯皮地图后,你肯定知晓我的处地,为什么没有采取计划?”

“因为,霹雳峰上,我看见了那个失传很久很久的神秘之物——月盾!”

这时,队友们震惊了。

“月盾?不是月牙盾吗?”梦友疑问道。

“你们还蒙在鼓里,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识月盾真面目!”喰骨狂鲛讥讽地嘲笑着。

“狂鲛,这无需言论!”大鸦司对鲛司命令般,怕他口误透露出什么来,后者很快闭嘴了。

“我本来是准备执行计划的,我本来有无数次可以杀掉你的机会,但我并没有行动——这个想法,是我看见月盾后产生的——当然,它也是我志在必得之物,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看看月盾背后的东西,我总觉得它隐藏了什么天机秘密!”鸦神首次显出他的无知!

……

队友们虽然都动弹不得,但思维还在,情感还在,仇恨还在。

“阴步……”

“你敢直呼大帝之名,我立刻……”

鸦神止住了差点想攻击闪叶的喰骨狂鲛,因为敌人胆敢对王主无礼。

“继续说下去——”

“你为什么说我母亲也参与了那场霹雳之战,还说她出了大力?”

不仅闪叶,队友也想知道这个谜团。阴步大帝嘴角扭曲成了非直线,他望向了疯狂猴。

“杀死你父亲的是我,而杀害你母亲的是她,你亲爱的队友的母亲——蛇司蓝鳞!”

犹如一道晴天惊雷,梦友们全震醒了般,无法接受与理解地看向闪叶外的第二条蓝蛇。

“是的,我杀了她,因为她是王主的敌人。”闪叶多么希望她能否认这一切,她却承认了。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闪叶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日夜思念的母亲竟成了队友的杀母仇人!

这时候,其他同样无法忍受的难受队友,纷纷质疑敌人话语的真伪。

“我不相信,芬奇母亲是巫师,厉害的女巫,怎么可能被非巫师杀了?”懒惰虫疑问道。

“愚笨,因为她是殊能者,经过化炼,她的血比毒更毒,无药可救……”大鸦司解释着。

“而你们,也是殊能者,各具异能,稍加开发,就有惊人的力量,只是你们不知道,需要我的魔法来为你们指点迷津,释放潜力,然后服务于我,为我所用。”鸦神邪笑着说。

而队友们互望彼此,就像突然被别人发现自己是“宝贝”似的,好像深山里的野山参一般。

不过,他们置若罔闻,毫无悦感,反生出一股厌恶感。毁灭村子的深仇大恨,不会消失。

“闪叶母亲并非巫师,这不保证你们会用巫师手段篡改她的记忆,使她认为自己是凶手?”

笛儿给出了一个强有力地辩解,闪叶感激地看着她。情况似乎有了些转折。

阴步竟然站了起来,躯体甚至比恐王更加高大,更显颀长。

“好好好,我就让你们真正再现那个时刻,那个我也不想回到的时刻——”

难道又用场像记忆石?阴步大帝仿佛猜到了他们的思想。

“你以为我还会用记忆石头之类的东西?不,那太失真与落后了:我将带你们身临其境!”

鸦神说,然后望向了七人——之中的两人——芬奇与闪叶!

“我将带你们两个,到我头脑里的记忆之路上走一走——因为,其他人与此无关,当然如果你们怀疑,也可以用她——蛇司蓝……”

“不,就用你的记忆吧!”闪叶打断鸦神,央求般说道。芬奇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们信得过,我就用我自己的记忆,让你们再历霹雳峰之战!”

鸦神说,从宽阔的右袍袖里伸出了一只巨大黑手,紧接着——

五队友与四敌人不见了,整个鸦神殿也不见了……

鸦翻动纸页般翻移时间,将芬奇将闪叶,引入了比场像记住石更真实的奇异空间——

鸦神正站在他们身边,正望着眼前。然后,记忆里的脑象显现了:

场景,霹雳峰。人物,婴儿芬奇、芬奇双亲与与五魔法师(未见蓝鳞)

霹雳峰!再现之战!

前半段战斗,竟然与逝去老爹讲述的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疯狂猴甚至激烈为生母辩白的闪叶,原本还怀疑的念头此时悄然崩塌了)

而当老爹坠落山崖,后半段战斗开始了!

“交出梦器,交出月盾!”另一个虚幻的鸦神对疯狂猴的生身父母喊道。

“这不可能!”年轻紫袍男人说,手里握着一把白色之剑,剑身纹饰着特殊符号。

“难道要我们杀了你们的孩子才肯交出来?”是圣蝎靥甫,她恶狠狠地讲道。

“你们伤不了他半根毫毛!”绿色衣装的女子讲,嘴唇紧闭,怀里正抱着他们的孩子。

白色电之塔持续闪电,甚至还从尖端蹦出了火球,不,是电球,炸掉所能接触之物。

“巫界叛徒,居然不知廉耻地与非巫师结交,还生下了手里的那个孽种!”

“闭上你的臭嘴,停止你们的污言秽语——”芬奇父亲警告独角仙王。

对话在继续,不过,五个巫师仿佛并不仅仅是在对话,似乎还在魅惑地分散注意力。

“你还偷了你父亲的东西,为了这个与你非亲非故的男人!”十尾狼子毫不留情揭露着。

“他是我的夫君!”芬奇母亲深情地说。

“他与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不是同一种人,他迟早有一天会抛弃你!”狐灵子警示般讲。

“永远不会,我们的性命已经联结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别离,除非……”

嚓——

“她死了……”阴步大帝接过了芬奇父亲的话,他的脸狰狞无比,他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不——”虚空中的芬奇父亲与芬奇同时叫了起来,闪叶捂面泪滴……

——就在芬奇母亲的胸前,一条血色蛇尾刺穿了她的腹部——闪叶母亲站在了她身后……

“啊……”

芬奇父亲一掌击飞伤害妻子的蓝蛇,抱住还抱着已经哭泣的幼子的爱人,跪立岩石上……

敌人大功告成般大笑狂呼着,霹雳峰电之塔剧闪得亮如白昼……

然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在手心变出了梦器,化入了孩子的左额……

“让孩子——活……下……去……”

芬奇母亲的紫眼看着孩子哭泣的紫眼,然后缓缓闭上了,手慢慢滑落下来……

父亲接过哭声戚戚的孩子,吻了亡妻的额头,拉出了插在石头上的白剑,剑尖在闪着电!

芬奇父亲站起身,手中的白剑电仿佛与电之塔电连接在一起,互相变化。

山在放电,一阵一阵,一闪一闪,忽明忽暗,天地之间,犹如房间之内,电闪如灯烁。

“他在干什么……”

十尾狼子话没讲完,一道笔直的电浪就纵劈而下,要不是鸦神带走他,恐怕早被斩碎……

“死力总攻——”鸦神大喊,接着所有人都使出了浑身魔能,五个方向一齐射向芬奇父亲。

被围攻的芬奇父亲御剑抵挡,四周一下形成了一个半球体,并在隐隐震颤。

散发着各色光的半球体,渐渐在膨胀,那层能量壳越来越稀薄……

这是力量的博弈,是生命的赌拼,结局只有一个:胜生败死!

很快,那个半球体爆炸了,其冲击波还反弹了出去,敌人也负了大伤。

最终,芬奇父亲还是力不敌众,败下阵来,随着那声爆响,他战败了。

白剑被折断,芬奇父亲吐血在岩,然后一步步走向刚死的故妻,他抱起了她。

“我来陪你了……”

“孩子,那个孩子呢?”靥甫发现婴儿失踪了,叫喊着。

没有回音,也不会再有回音了。婴儿芬奇被父亲用时间密道隐秘输送到了未知空间。

芬奇父母身躯犹如光粒般化作了虚无,飘升空中,永恒相爱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芬奇与闪叶眼睛一闭一睁,霹雳峰消退了,又看到了鸦神殿,五个队友,五个敌人!

两个队友的神情,仿佛使另五人又一次看见了比当初老爹丧生时的更痛楚的样子。

“芬奇,那是真的吗?”懒惰虫小声问,担心他们被邪恶魔法之类的阴招暗损。

“是真的!”居然是曾经剧烈反对的闪叶,她竟接受那个死也不愿接受的事实。

敌人在阴笑,在等待不战而胜敌之兵,使敌人自我了断。尽管他们完全不乏赢敌之力。

“紫猴子,现在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你知道该怎么做!”符应台上的阴步大帝说。

这时,蛇司才感受到主人的残酷,不过她仿佛被某种东西控制住,无力也无法反抗。

“不要,芬奇……”队友们求着情,他们谁也不愿看到那个悲剧的场景。

“芬奇,我知道,你一定无比痛苦,因为我比你更痛苦……”闪叶对无声的梦友含泪说。

疯狂猴沉默。

“母债女还,”闪叶乞求般看向他,“我求你放过我母亲,她的命由我偿!”

“不要啊,我们可是一个整体,密不可分……”笛儿在为姐妹苦苦祈求。

队友不敢再想下去。敌人在静观事态变化。

“谢谢你,笛儿妹妹,还有你们,我的队友,希望我死后,你们忘记这段过去……”

她又望向芬奇,微微笑着,像在请求什么。

“我希望最后拥抱我母亲!”她说,芬奇望着她,一会,他抬起了手,然后——

六个队友身上的定身咒解除了!喰骨狂鲛想出手,大鸦司挡住了他。

队友们感觉身体又属于自己了,因长时僵直地站着而一下坐立地上。

可闪叶却直接走向了蛇司,走向了蓝鳞,走向了母亲——尽管后者忘记了她是她的女儿!

“我能,”闪叶离在蛇司很近的地方停下了,仰起了头,她们彼此看着对方,“抱抱你吗?”

蓝鳞没有动,闪叶靠上去,俩母女蓝色的皮肤接触在了一起,这一刻,仿佛只有和平。

“只可惜,看不见闪叶父亲……”滑头鼠无心叹了一口气,却弥补般让事发生了微妙变动。

闪叶一下从没有拒绝自己拥抱的母亲怀里抽出身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母亲。

“父亲?母亲,我父亲呢?”闪叶急切地问,而蛇母仍旧没有回应,只是机械般接受她。

她又转向阴步大帝,她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

“鸦神,当年,我父母是一起被你们劫走的,我父亲呢,你们把我父亲怎么了?”

“你这野蛇……”恐王想训斥她,鸦神觉得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连蛇司也不知这秘密。

“他很好,我把他养肥了很多,肥得可能你都认不出——在水牢,当蛇囚!”阴步大帝讲着。

“蛇囚——?”队友替闪叶父亲抱不平,居然把他拘囚起来了。

这时,喰骨狂鲛望向大鸦司,大鸦司望向鸦神,好像在决议什么已不重要的事情一般。

“就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在一起,死亡在一起。”

“带蛇囚——”

“带蛇囚——”

鸦神说,魅魅宣布着,喰骨狂鲛对着鸦嘴巨门高叫重复了一遍。

接着,三个鸦兵,三个鲛兵,合力才从水牢抬来了臃肿得比卡车之轮还巨硕得多的蛇父。

他的蛇躯由卫兵整整绕了十几圈才绕完,就像软体可折叠的巨木。

“下去吧!”大鸦司说,六个卫兵从进来的巨门出去了。

闪叶,他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离开自己的父亲——她居然真的认不出来了!

他浑身布满烫泡似的肉疙瘩,躯体起码比正常翻了数千倍,甚至蓝体色也褪为暗赤色。

队友无疑很吃惊,而更吃惊的是,蛇母不仅忘了自己的女儿,连自己的丈夫也忘了。

然而,蛇父好像并未失忆,而且连从前的事情也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回忆了无数遍。

“你们究竟把我父亲怎么了?”闪叶已经无所顾忌了,她怒喊着。不懂父亲被施了大化咒。

“闪叶——”蛇父说,闪叶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父亲会如母亲一样忘记她,“你是闪叶吗?”

“父亲?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闪叶记得这声音,但仍有所虑,这团聚来得太晚太突然。

“你母亲脑袋后的伤痕,你还记得吗?”蛇父的头勉强支起来,勉强露出笑,勉强不尴尬。

“记得,记得……”

“‘看我飞镖’——你母亲想抱你回来,结果你仅用了一张树叶就划破了她的后脑勺……”

闪叶这时才确信眼前巨大的盘蛇,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跑向了巨父,他极力控制着沉重的脑袋,俯趴在了地上。她靠在了他的鼻孔边。

队友们转身看向了不幸而幸的父女,而芬奇内心之中某个坚不可改的决定似乎动摇了。

啪啪——

阴步大帝的两只巨掌拍了起来,一次,二次,然后停住了。

“感人,真感人——”鸦神讲道。

“你少假惺惺……”闪叶回着。

“我似乎改变注意了,你,你父母,还有五个伙伴,都可以不死,你们愿意吗?”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大力熊警惕问着。

“前提只有一个:你们一起杀了那猴子!”鸦神说,露出“这就是代价”的微笑。

而那五个队友,显然不可能答应,至于闪叶,要是以前……可现在,她找到了父母……

“父亲……”闪叶泪眼婆娑地移开了他的鼻孔。

“孩子,我们迟早会离你而去,而他们是你永远的朋友,一生的财富……我们该牺牲了……”

“老蛇怪,你想造反?”鲛司虽不怕但担忧地拷问着。

接着,蛇父臃肿的巨躯顿时挺立起来,翘起了一半身体,庞大蛇头高昂着。

“紫色小猴,快带他们走,我女儿托付给你,拜托了!”蛇父大喊,巨头狠力扑向符应台。

芬奇虽想亲手手刃杀母凶手,但这一刻他仿佛放弃了,他需要逃出生天再另作打算。

可是,行动还是晚了,速度还是慢了。

“自找死路——”用不着鸦神动手,大鸦司一个快速手势,短短瞬间就结束了暴乱——

蛇父被一分为三:尾部碎成石渣,身部化作焦炭,而头部竟还在燃烧。

“不,父亲——”闪叶不顾危险,想冲入父亲燃火的头颅,大力熊拉回了她。

“我的妻子,醒过来吧……”蛇父烧着火焰的蛇口在张合,蛇眼透过烈火射向蓝鳞的眼睛。

就在这时刻,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蛇母清醒了,“梦醒”了,她竟转向了鸦神。

“阴步,你害得我好惨……”蛇司居然对她的王主说出了这样的话,所有人都吃惊了。

“不,这怎么可能,你可是中了我的梦咒……”鸦神无法相信,芬奇打断了他。

“梦咒?原来你把她变成了牵线木偶……我明白了,是你控制她杀了我母亲,是不是?”

真正的真相终于弄清了,闪叶母亲是被控杀了芬奇母亲的,就像借刀杀人,刀并没有罪。

三角蛇闪叶的母亲是无辜的,而这证明却付出了大代价!

她的父亲牺牲自己唤醒了母亲,而母亲引出鸦神透露出了事实的幕后真因。

“哈哈——”鸦神干笑两声,“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你们全都得死!”

而忽然之间,蛇母转瞬自我变异全身血红,想与害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仇敌拼个鱼死网破。

“快走……”她喊道,她亏欠家人太多,她想以自己的死为孩子求得生。

“动手——”鸦神命令着。

“母亲……”闪叶哭喊着,这次,芬奇快人一步,或许说是蛇母为他争得了一刹那时间。

只见大鸦司,鲛司,还有恐王,刚准备联合发起禁敌阵法,一个爆炸响起了。

蛇司竟自我爆炸了,她体内被魔法血炼的毒血,仿佛赤色血阵,喷洒向未曾料到的敌人。

他们赶紧用咒护住自己,而就在这生死存亡时机,芬奇总算得以使出了脱身之计。

“强带幻移——”

他的声音连同本人还有六位队友,全部钻进了时空裂洞,速逝在了鸦神殿……

七人以为自己逃脱了,他们以为只要进入时间隧道,就万事大吉,就安全了,然而——

他们想错了,大错特错了,或者说太无知——不知在特维咒与终维咒之间,还有超维咒!

咒语“咒维”每上升一个等级,其力量将提升成十上百倍!

鸦神毕竟是鸦神——无人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如果他想的话。

阴步大帝,仅是右眼一动,便启动了那个超维咒语——

“时间之泵!”

他说,接着不可思议的现象发生了:

七人竟被从失控时空拖吸出来,就像水里就快逃脱的鱼被泵强吸上了岸……震撼!

七人重新跌落消失的那块巨板,而他们原本以为会降落在另外一个地点的。完了。

仿佛一切都在这里完结了,再无活着走出那扇鸦嘴巨门的希望……

鸦神走下了符应台,脸色从未如此难看,如此震怒,如此扭曲……

“交出梦器与月盾——”

“破天……”

鸦神双眼一闪。

“梦字归一……”

鸦神两眼一动。

“物交……”

“够了……”

陷入彻底绝境的芬奇犹如穷鼠啮狸,使出了浑身解数,妄图击退大敌,却一下被击飞了。

“芬奇……”队友哭叫着,无力哭叫着。

阴步大帝俯视着疯狂猴,抬起了一只巨爪。

“我只要梦器月盾,至于你的生死,当然,杀掉你更保险!”他讲道,爪尖冒出了暗电。

没有人能再反抗鸦神,没有,甚至连自尽的气力都没有。另三个敌人在等待七人灭亡。

而就在这性命攸关的短短几秒,却仿佛百年漫长——转机却意想不到地出现了。

“报,有敌……袭……”

一个全身血斑的鸦兵踉跄着跌进了鸦神殿门口,话未讲完,又立刻被炸碎了——

十几个强大魔咒飞入了殿门,有预谋般射向四个敌人,恐王当场被炸飞——

十几个巨猴闯进鸦神殿,两个稍老的一男一女,显然是领袖,看见了芬奇,立马护住他。

“带他们走,我来阻挡——”

“老猴子,你竟胆敢闯我鸦神殿,看来,双岛之战,必爆发不可了——”

“你的野心,我早看得一清二楚,与其后反抗,不如先侵略!”

“好,这就是宣战!鸦猴半岛,战争爆发——不彻灭另一方,绝不终止!”

紧接着,那群开启自我岛罩,打破敌岛壁罩的巨猴们,纷纷参入了混战之中……

而那个女领主,用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把芬奇,把六个队友,吸入了自己的空间……

留下十六个巨猴与四个强敌浴血奋战,在鸦神殿内死无再生的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