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被掳走的伙伴

沙漠余晖倾洒在七个完全陌生的外客身上,有点突兀有点怪!

而更奇怪的正活灵活现展现在他们眼前,无数只看见一半身躯的动物,正在枯朽植物丛或沙岩乱堆里忙碌,场面相当壮观,看样子刚赶上他们在劳作收尾。

“哎哟哟,是谁?”一个恼怒而衰老的声音从大力熊的脚板底下传来,“把你的臭脚从我背上拿开,混蛋!”

大力熊被这忽如其来的怪声吓一跳,闪到了一边,同样不知情的几人也互相望了望。

这时,从那大力熊的脚印里,悉悉率率响了起来,沙粒在某样东西上慢慢隆起同时滑落,一个半球形的黑色物体逐渐显露。

居然是屎壳郎!

顿时众人被这滑稽的戏剧性画面逗乐了,不由得捧腹大笑!

“笑什么?”那只又老又臭的母屎壳郎愈加不满的叫道,头上的两根触角似的东西直棱棱立着,“我的骨壳和粪球都被你们踩碎了,赔我粪球来,不知羞耻!”

好一会几人才渐渐止住了笑声。

“就是就是,”滑头鼠起哄般说着,又转向肇事者,“大力熊,你也太不小心了,瞧把老人家给弄的……”

“我……”大力熊理亏词穷,脸憋得通红。

“快给老奶奶道个歉吧!”飞在大伙头顶的笛儿劝解着。

“对,对不起。”大力熊低下头看着老屎壳郎,讲着抱歉话,似乎还嘟囔了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母屎壳郎抖落下黑焦硬壳上的最后一颗细沙,怨气消了不少,口气也平缓了些,“算我倒霉,遇上了你们……”直到这会,这只老屎壳郎才注意到眼前的怪人们,“等等,你们不是这的人,你们是谁?”

“我们不是混蛋,”懒惰虫站起来,看着同样长有硬壳的老昆虫,幽默辩解着,“我们是‘月蛋!’”

“月蛋?那是啥东西?”老屎壳郎疑惑问道。

而懒惰虫刚想解释,一只尾巴封住了他的嘴巴。

“没什么,一个外号而已!”是闪叶,唯恐比尔泄露机密而带来意想不到的因素,她及时让他闭上了口。

“对,屎壳郎,”刀螂套近乎似的圆场道,“我们还是近亲呢,都是昆虫界的!”

此时,久未发言的芬奇成功地转移了话题,“我们想问问您,这是什么地方?”他像明知故问般。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母屎壳郎就怨妇般气上心头。

“奴隶国——”她没好气地回应。

“嗯?不对吧?”芬奇追问着。

“叫冰焰荒漠——!”原住民老屎壳郎吼道,背上的老壳似乎快撑掉一般。

大家一下被她的怒气怔住了,然而更多的是满脑袋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叫冰焰荒漠?”芬奇接着问,宽容了老屎壳郎的坏脾气。

“夜冷如冰,昼热似焰!荒野之漠由此得名!”土著民以在此地生活了很久(或许说忍受了很久)的权威感受高叫着,也不懂他是不是在瞎扯。

此刻,太阳的消失,以及周围环境温度的下降,更主观的是自身体温的变凉,无不在提醒着外来陌客——空气温度正在变低。

天快黑了!夜霾渐变渐稠!

“可是你怎么又把这里叫做‘奴隶国’?”笛儿又问向屎壳郎,她天性富于同情心。

“难道你们没看见吗?我劝你们最好离开这,”老屎壳郎以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语气说着,一边用她那六只金属似的虫足爬挖着沙石,“很快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就知道了……”话没说完,便钻入了沙粒底下。

谢天谢地,这个脾气同她身体一样臭的怪老妇走了,她去往何处并不重要,因为她只是故事中的一个过客,今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七人一笑,谁也没把那个土著居民的话当回事,也没人注意到一只漆黑的蝙蝠从他们的头顶上空掠过。先前大批干活的动物也像那只老屎壳郎一样不见了。

难道你们没看见吗——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看见的那些忙碌的居民,难道所谓的“奴隶”指的就是那些人?七人只能猜测。

可眼下最紧迫的不是探讨未明朗的问题,而是今晚该如何过夜?

“那么,”懒惰虫不安地望着四周黑压压的雾气,不确定的小声问:“我们怎么度过这个荒漠第一夜?”

啊嘁——大力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寒气逼人,另有几人也缩紧了身子试图抵御冷风。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滑头鼠诉苦道,好像要打退堂鼓似的,“风餐露宿,发明之路。”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不禁诗兴大发,好为自己找个宣泄的对象。

刀螂的两片绿翼动了动,放轻松地说:“放心,冻不死你的!”

闪叶的纵立眼瞳,使她天生夜视能力出众,她看出了大家看不出的物体。

“前面有个小山洞,我们去哪过一晚上!”她说,同时朝她所指的方向爬去。

“太暗了,我们怎么过去!”笛儿轻轻扇着翅膀,问着。

噗——一团不算明亮的光照亮了方圆几步,芬奇的左手心上方燃起了一个火焰——那是老爹遗留下来的法术,简单实用,特别是对目前的处境而言,这火无异于“黑中送光”“冷里送热”。

“闪叶带路,走吧!”他慢声说,大家便一起往那黑乎乎的穴口走去。

没走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闪叶所讲的地方,来到了那个乌黑的小山洞口前。

“里面不会有什么怪物吧,吸血鬼什么的。”懒惰虫提心吊胆地说。

没人接话,芬奇像听不到,直接第一个走入了山洞,见他如此果敢,其他人也紧跟了进去。

借助芬奇手掌上时强时弱的火光,他们看到了这个小山洞的全貌——里面几乎空无一物,只残留下一些不知名的动物残骸,一些枯枝,几块石头。

“今夜就凑合着在这过一晚吧,”芬奇说,朝那零散的断枝走去,“大力熊,帮我把这些枝干捡拾成一堆,我们生火过夜!”

“好嘞。”大力熊回应着,两人在仅十多米的范围内将枯木收集完毕,架成伞状,然后芬奇把手里的火转移到了木堆,柴火燃了起来。

七人像刚掉进冰窟窿后爬上来,全部围着火堆烤火。

“这里人生地不熟,”芬奇考虑周全地建议着,“我们最好轮流站岗放哨,一人守夜一个时辰,以防不测。”

懒惰虫懒惰地问,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守过夜,“你不能念个魔咒,把洞口防御住吗?”。另几个看样子也从未夜晚傻站着为人放哨,期待芬奇的魔法解除苦差事。

“不能,至少这次不能,”芬奇给出了肯定的否定回答,大家升腾起的希望一下消失了,“我的魔法技术还远未精熟,掌握的魔咒也屈指可数,我的魔法能力需要再进阶!”

芬奇给出了充分事实,大家也无言以对,便支持了前计划。

“嗯,那么,”刀螂同意地说,又看向明显感觉暖和了不少的队友,“谁首个值班呢?”

“我!”闪叶讲道。

“我第二个!”

“我第三!”

“第六是我!”

“我是第七个”

大力熊、笛儿、懒惰虫、滑头鼠都“自告奋勇”地抢先讲出了自己的值夜序号。

这时,只剩下两个人两个选择了,这是谁也不想选的两个时间,尤其是第四个值夜时段。

“我第四个吧!”疯狂猴不带不愿地说。

“还是我第四个吧!”刀螂自我牺牲般将苦差揽给了自己,“你第五个!”

“好吧,”芬奇不再勉强,从兜里掏出了个流速缓慢的沙漏,立在离火堆稍远的穴口,讲着,“请注意看计时器,一格一个时辰,就按既定顺序守夜。”

“大家各自先睡去吧,”第一个站岗的闪叶说,移到了近洞口处,“时间到了我就叫醒下一位!”

于是,除了闪叶,其余六人同步运动般躺在地上,席地而眠了。

洞外已经完全黑透了,洞内闪着微弱的光,夜风卷着沙,呼啸而过。

闪叶像个称职的守夜员,警觉地半支着身体,看着乌漆墨黑(墨鱼汁浸染过似的)的洞外,大力熊仰面打着呼噜,其他人或背向或面向火焰,在保证安全下尽量挨火近点,这样更温暖些。

时间在沙漏里流淌,闪叶的眼睛也时而望向穴外,时而转向沙漏,寒冷让时间过得很慢,不过这只限于寒冷“眷顾”的人。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差十分,还有两分钟,一分钟……

闪叶像闹钟般摇醒了大力熊,他睡眠时间较短尚在浅睡,所以轻轻用尾巴拨起眼皮,下一个值夜者就自知地从地上爬起来,接替了上一个守夜员的班。

没有言语,轻声轻步,两个人交换了夜班。第一个时辰安然度过了。

闪叶在大力熊尚有余温的地皮上侧身躺下了,而后者在前者的地方站立值班。

呃——大力熊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强振作起精神,目视外面。

呼噜声没有了,而沙漏里的流沙依然滴落,时间好像故意放缓了步伐。

众人在熟睡,无聊的大力熊,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不让自己睡去,脑袋像倒扣的不倒翁,在肩膀上作圆周转动。

动动脑袋,看看洞外,时间不知不觉间便流逝了大半。

还有五分钟,三秒,两秒……

笛儿的羽毛动了动,没醒,大力熊又用他的大手指点了点她的翅膀,这时被搅扰了的睡眠者才缓慢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与打断自己睡觉的人换了夜班。

两个人像先前那样,双方对换了睡觉与站岗位置。

夜更深了,危险似乎也加深了。

笛儿冷得哆哆嗦嗦,而那堆篝火已无柴火可加,火苗正越变越低,炭块也越变越小。

笛儿正打算以自己的方式消磨时间——唱歌,但音符还没出口,便意识到可能吵醒睡得正香的伙伴们,因而只得作罢。

她望向穴口,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即使有头巨怪直接冲过来,她也看不见。

无人察觉,一个,或许不止一个飞影,正盘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头,接着像壁虎般趴在穴洞外壁上。

“长夜漫漫,我在站岗!”她内心默念着,把歌化作了诗,有点幽默。

她用翅膀为自己做了件“羽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即使这样也仍然寒意袭人。

快了,快了,沙漏里的沙正在将上半部分的一格沙粒流入下半部分,下接的那一格也快满了。

还有几十颗沙,几颗沙……

笛儿用翼尖触了触刀螂的触须,没有醒,又点了点他的绿翅,还是没醒,这时前者直接带倒了支撑他睡觉的虫足,这才弄醒了深睡的刀螂。

从睡乡醒来的刀螂先是一惊,当一看见笛儿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很服从地接管了笛儿的守夜活。

红色的火炭已经缩小了一半,守夜员已经替换了大半。

困乏至极的笛儿几乎是头刚挨着地面就睡着了。

而刀螂,这位梦之队的最年长者,即使他头脑思维能力不错,体力也还可以,可大自然的规律可是不可违逆的,最重要的是:他刚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要想保持清醒,难上加难。

果然,他几乎是半睁着眼,脑袋还耷拉着,仿佛机器似的走到了洞口。

可怜的维利,此刻的他像被缴了械的士兵,他的威力遭夜游神瓦解了。

他根本没看也看不到几个从洞口倒挂下来的怪异脑袋,一双双诡异的眼珠正虎视眈眈的等待守夜人关上眼睛。

刀螂在跟自己的眼皮较劲,他越是想把它往上抬,它就越往下压,直至……

他倒在(或者说他顺势趴在地上)了地面,然后就一动不动了。他沉沉睡去了。

这时候,几个在洞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怪物——蝙蝠,不怀好意地行动了。

他们像会飞的老鼠一般,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刀螂绿色脑袋前,接着从兜里,取出备好(也许是常用)的蛇皮袋模样的倒勾硬袋,把毫无知觉的刀螂装入其中。

又依照同样的手段,这伙幽灵似的怪蝙蝠,把笛儿也装进了另一个蛇皮硬袋。

他们手法娴熟,一眨眼又将懒惰虫塞入第三个倒勾袋里。

而正当这伙“盗人”小偷准备将滑头鼠抬装入袋时,警醒的闪叶好像透过她那薄薄的眼皮看见了这伙怪家伙。她完全睁开了眼睛。

“三角飞叶箭——”她大喊着,同时使出了久经使用的技能射向恶徒,“大家快醒来!”

没料到还有人醒得过来并且发动了反击,然而这伙盗徒及时避开了,他们几乎毫不畏惧,而且训练有素地开始撤退。

“我们走!”一个个头最大的黑色蝙蝠命令着,其他几个接到指令的蝙蝠,立马迅疾用爪子抓起了装好的猎物,朝黑洞洞的穴外飞去。

“混蛋,快放下他们——”闪叶气急败坏地又一次把三角飞叶箭弹向其中抬着笛儿的蝙蝠。

呼——

蝙蝠竟然喷出了火,那个断后的蝙蝠头领嘴里居然吐出了火,把三角飞叶箭烧成了灰。

“哈哈,你还嫩了点!”黑蝙蝠得意地狂笑,一下消失在了黑夜中。

在另外三人开眼醒来之前,盗贼早已逃脱了。

刀螂、笛儿、懒惰虫,竟被能吐火的蝙蝠劫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