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诡异的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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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松接到kim的电话后,没停一刻便去了陈林生的家。

陈林生的家,梁松在kim结婚时去过。原以为会有很多人去奔丧吊丧。不料到了门口了,除了看到门口放着的两个花圈还能显示这家有人去世外,外面悄无声息。

两个邻居看到梁松,也是轻瞟一眼,然后匆匆而过。

梁松进门一看,整个客厅,竟然只有两个人。李雨泽穿着孝衣,哭肿着脸坐在客厅的一角,耷拉着脑袋。洪伯蹲在一张遗像前,往一个盆里烧着纸钱。

遗像上的陈林生很年轻,应该是很久以前的照片。虽然面带微笑,但也许是太过消瘦的原因,眼睛睁的很大,眼神直勾勾的,再加上是经过放大的黑白照片,在烛光的照映下忽明忽暗,显得诡异又恐怖。

洪伯看到梁松进不,站了起来。

“你是?”

“我是kim在加拿大的同学,我叫梁松。”

“哦!谢谢你!老太太在那里。”

洪伯小声说着,朝李雨泽坐着的方向呶了呶嘴。

梁松走到李雨泽的身边,李雨泽抬眼看着他。

“伯母,节哀顺变!我是kim的同学,正好在香港,替kim先来了,没想到伯父……”

梁松的话还没说完,李雨泽就哇的一声哭了,拽着梁松的衣服,边哭边说:“kim呀,他连他爸爸最后一眼都没看到,现在人走茶凉呀,都是白眼狼呀,没人管我这个老太婆了呀……”

梁松一边安慰着李雨泽,一边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冷清呢?虽然陈林生和李雨泽的亲戚大多不在香港,但总有人来一下吧,再说陈林生的表哥不是也在香港吗?还有这些邻居街坊、茶餐厅的员工,怎么也没个人来?

梁松再一看,客厅连遗体都没有。

“伯母,伯父他的……”梁松没说下去,他摊摊手,这丧事怎么办成这样了?

“那死鬼在殡仪馆。不敢抬回来呀!”李雨泽哇得一声,开始嚎哭。那哭哑的嗓音,从她那粗笨的身体里发出来,像是音响,把哭声放大了很多倍,回**在客厅。

梁松把她好一顿安慰,总算让她平静下来,靠在椅子上闭目抽泣。梁松轻轻走到洪伯面前,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守灵三天吗?为什么说不敢抬回来?怎么……怎么没人呢?”

“不能放在家里!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凶死的不能放家里。当时就送到殡仪馆了。邻居也不敢来。”洪伯把嘴凑到梁松的耳边,小声地说着,说完还四下看看,眼神里全是惊恐。

“什么凶死,我听kim说,是心脏病复发死的呀。怎么回事?不是心脏病?”梁松越发奇怪了。Kim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父亲是因为心脏病复发而死的,让他来帮着安慰安慰母亲,帮忙办丧事,怎么会是凶死呢?

“那是……kim没和你说实情。老板是……是被鬼把魂摄走的。闹鬼!闹了好几天了,没想到,没想到还要命了。”洪伯神秘地说。

“哦?到底怎么回事?”梁松皱起了眉。

“是这样的……”洪伯把梁松拉到一边,把陈记茶餐厅收到冥币,陈林生的办公室门突然倒掉和桌子坍塌,最后陈林生当场吓死的事说了。

“就因为这?就因为这就说是闹鬼?那冥币肯定是有人恶作剧!门倒和桌子倒,也可能是意外,而且还有可能是人为。”梁松没想到这里的人会这么迷信。

“绝对不是人为。绝对不会,谁有哪本事?把港币变成冥币?说让门倒就门倒,桌子倒就桌子倒?就是有鬼,不信你问老太太。昨晚那鬼就来了,我们亲眼看到的……”

原来,昨天深夜,李雨泽和陈林生的表哥及几个邻居,还有洪伯、阿伟一起守在陈林生的遗像前,算是为死者守灵。不料守到半夜的时候,先是没电了,接着窗户一下子开了,吹来一阵风,把遗像前点着的蜡烛全都熄灭了。

他们顿时感觉到全身凉嗖嗖的,接着便听到了啪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落在客厅里的感觉。

邻居和陈林生的表哥全吓跑了,只剩下吓得抖成一团的李雨泽和洪伯、阿伟。

阿伟急忙将电接通,打开灯,看到在陈林生的遗像上,插着一枚蝴蝶胸针,一枚带血的玫瑰胸针。

梁松听完洪伯说的,略一沉思,问:“你们说是徐丽珊的鬼魂?就是因为那蝴蝶胸针吗?”

“那冥币就是徐丽珊给的。而且,这……那胸针,也是阿珊的。阿珊生前一直戴着,死后也拿在手里,和尸体一起火化了的。是阿珊的冤魂来报仇来了。”洪伯肯定地说。

梁松皱了皱眉。

从陈林生家出来,梁松向邻居打听昨天发生的事,那些人只是不停摆手:“别问我们,别问我们!这鬼的冤屈大着呢,吓死人了……”

梁松感到事情不简单,马上打电话给kim,希望能报警。

可kim说让他先别报警,等他回来,了解了情况再说。

12

Kim回来的那天,梁松去机场接他。

“节哀顺变吧!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活着的人只有好好替他活着了。”梁松说。

Kim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lyne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梁松一看,只有kim一个人,便问。

Kim叹了口气,皱了皱眉说:“她说要陪美国的表姐,暂时回不来。”

梁松了解lyne的脾气和性格。任性自私,从来不顾及别人感受,更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lyne的家人派人来了!”梁松说。

“谢谢!”kim不知是在谢谢梁松和他说还是在谢谢lyne的家人总算派人来了。

对于他们陈家,lyne的娘家向来不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当初lyne死活要跟他在一起,罗家是万万不会同意宝贝女儿嫁到一个以卖叉烧饭起家的陈家来的。

Kim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奢望他们的热情。

在和kim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周围的邻居更是古古怪怪。见到他们后,个个都显得神神秘秘的,眼神飘忽。有很多人还会刻意躲开。如果躲不开,就会故意做其他事,假装没看到。等到kim和梁松走远后,又会对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都是因为听说闹鬼才会这样的。我觉得这事既然已经出了人命,就应该报警,这事已经不单纯是一件……”

梁松的话还没说完,便被kim打断了,他说:“我说了,我父亲只是心脏病复发死的。什么闹鬼……那都是别人瞎说的。我不想为了这些无聊的流言,毁了我们家的名声,毁了陈记茶餐厅的生意。我现在,只想让这件事情赶快平息下去,让我父亲赶快安葬。死去的人入土为安。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的。更何况,这件事要是闹得太大,lyne和她家人知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或者因为报警搞得人人皆知,那……那我在他们家,就……更没立足之地了。明白吗?”

梁松点了点头,他能理解kim的顾虑和做法,便没再说什么。

“你住在哪里?住在我家还是……”kim转移话题。

“住酒店。”

“也好!我们家里这段时间肯定很乱,等我父亲下葬了,咱们好好喝次酒,好长时间没和你一起喝酒了。”

梁松拍了拍他的肩:“先把伯父安葬好了再说吧。”

Kim点点头。

Kim回来的当天,陈林生就下葬了。

葬礼简单而萧条,可以说是匆匆收场。整个葬礼,只有不到十个人参加。李雨泽不停地抹眼泪,嘴里骂着亲戚、邻居和陈记茶餐厅的员工。

Kim在整个葬礼过程中都显得极其平静,他甚至没有掉一滴流泪,只是红着眼圈,忙来忙去。他很少和别人说话,包括梁松。

梁松看着这诡异的丧葬,心想,过份的反常必定隐藏着蹊跷。

可这蹊跷在哪呢?只是因为“闹鬼”?

葬礼结束后,梁松想陪陪kim,但kim说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下,还说要好好陪陪母亲。梁松便回了酒店。他想等kim处理好家里的事后,再和他好好聊聊,开解开解他。

没想到,葬礼后的第二天,kim就打电话给他,约他喝酒。

于是,他们开车去了一个偏远的夜市摊。

Kim像是在借酒浇愁,他整整喝了六瓶啤酒,这在以前是几乎没有过的。不胜酒力而又怕老婆的kim,原来喝酒很节制。

Kim喝着酒,诉说着他在lyne娘家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说着lyne的脾气性格,眼泪汪汪的。

梁松唯有叹息。

Kim用尽心思追求到的婚姻,并未想象中的幸福。

Kim当年狂追lyne时,梁松也曾劝过他,说lyne虽然家境好,自身条件也不错,但她的大小姐脾气,kim未必受得了。可kim却说非对方不娶,还说lyne是他二十多年里,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

梁松联想到自己对幸子的感情,也便以为他们很相爱。

“你……你的女朋友,幸子,怎么没和你来?”kim舌头硬硬的,忽然说。

“分手了!”梁松苦笑了一下。

“分手了?为什么分手?什么时候分手的?你们……不是很好吗?你还为她才去的日本。”kim好像一下子又清醒了,说话利索了很多。

“不说这些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多陪陪伯母,安慰安慰她老人家。她受得打击很大。”梁松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拍了拍kim的肩说。一提起幸子,他就感到烦躁。

“对,我爸爸走了,走了……做儿子的,还……还在这喝……喝酒!对……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可是……不喝……心里更难受……难受!”

Kim说着说着,泪如雨下,最后索性呜呜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