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举头三尺有神明

齐月爸妈看着瘫坐在墙根儿的林君老师,黄晕的灯光照在流着眼泪的脸庞,是温暖也是悲伤。他们思索不透,平时特别注意仪容仪表的一位人民教师今日却一反常态地埋头流泪,实在令人不解。

“林老师,发生了什么事?”齐爸开口。“月儿呢,他……是不是在学校给您惹祸啦?对啦,他怎么没跟您一块儿回来?”

林君抬头,看着满是疑问的亲家,站起来才缓缓开口:“对不起亲家,我……我找不到齐月啦!”

齐爸蹙眉:“怎么说?”

林君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齐爸这才明白,原来月儿是失踪了:“这样,可能……也许,月儿他不会为了跟您置气就逃课,这不是他的做法。可能,可能是被人骗了。先报警,我们先去报警,然后……然后再打探消息。我……我们,连夜,去。”齐爸支支吾吾,虽然他表面平静,可实则心急如焚。上次是齐明,这次是齐月,这老天又究竟要如何,这个家是一定不能散的呀。齐妈有教养,并没有那样哭天抢地的呼喊,而是低声抽噎在一旁也帮忙出着主意。不过,关键还是看他阿爸和义父的。

“行,这样……咱们,赶紧……现在连夜去镇上报警!现在就……”林君已经六神无主,全倚仗着齐爸拿主意。

就这样,二人匆匆赶往镇上的警所。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他们傻傻地看着警所没有一点的亮光,想来是没人,可是也不应该的,应该是有人值班的呀。二人咣咣咣地敲门,终于有一个小警察出来了。

“我们……报警。”二人异口同声。

“什……么?”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

“失踪,到现在……找不到人。”齐爸抢先一步。

“什么……时候丢的?”已醒神。

“昨天傍晚。在学校丢的。可……学校找遍了,没有人。”林君急忙开口。

“请把详细情况说一下,我们会帮您尽快寻找!”霎时间的清醒。

二人已经向警察同志详细说明了情况,但是毕竟这不是一时间的事情,是需要长时间去寻找的,所以也只能现在稍稍静下心来,一边等待警察同志的消息一边继续担忧,担忧我儿现如今究竟身在何方啊!

齐爸刚出警所门口就蹲了下来,特别沮丧特别悲哀,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息从口中吐出:“他……就是我的命啊!已经走了一个孩子,难道……还要让我失去吗?不,不……谁来帮帮我吧!”齐爸看着路边的光秃秃的树干,无边的夜色却觉得越发冷啦。

“别这样,亲家……我马上回学校,拖人……找关系,马上……马上就去。一定……找回来。”林君说完扶着齐爸起来,自己骑车回学校。

“我跟你一起去。我不能……回家。不能……”齐爸焦急。

林君摇头:“不要,你先回家陪着齐妈。我去……你在的话,有些话……人家会不方便说的。”

齐爸点头,他明白。二人分头赶路,他回学校,他回家。只是凌晨的寒气阵阵袭来,无论如何也抵御不住冰凉,齐爸不经意间抬头,夜空已经微微泛白。

月已沉。

齐月蹲在墙根儿,恐惧地环视着这个房间的一切,四周全是承重墙,只有一个窗户似乎是那种用铁棍支起来的窗户,除此之外密不透风。那边的昏暗处似乎有一个像是小说中读到的那种古代的刑架,在地上堆放着一些什么看不太清楚。

这时,一个蛮力齐月已经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直接扔到了那个看上去混乱不堪的**,迎来的则是一阵的巨痛。他扭头看到床头的柜子上堆放的全部都是空酒瓶还有那零零散散的烟头烟灰实在让人反胃。一个不经意刚才那个恶狠狠的男人已经像条豺狼一样扑在了他的身上,他用力推,可是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没有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那个男人急了直接给了齐月狠狠的一巴掌:“别动,不玩玩儿这细皮嫩肉的不是可惜!”齐月挣扎。

“这小脸蛋儿打坏了多可惜。”像一条凶残的豺狼呼噜着粗犷的声音。

“啊!”齐月感到一阵针扎似的疼痛,眼泪簌簌滴落,从不曾停止。他恶狠狠地掐着他,这种狠毒的警告还是有效果的。齐月不再乱动,不再呼喊,只是默默地流泪。他实在抵抗不住放弃了,已经死了心。

任凭这个男人咬他扒他的衣服,就这样地糟蹋凌辱。齐月流着眼泪,这一刻他疼痛难忍,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现在的自己是多么地肮脏啊,还没有邻居家猪圈里的崽子们干净。无力哭喊,无力挣扎,只是那种不可言说莫名其妙的疼痛还在继续,挫骨扬灰般的疼痛。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要死掉了一样。好希望赶紧死去,这样的日子,大概会没有尽头的。这样的勉为其难,这样的任人宰割,和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分别。望着那个微微泛光的窗户,他心底撕心裂肺地呼喊:老天爷啊,神啊,把我带走吧,这人间,我不再留恋了好不好?求……求求你,把我带走吧!我不敢,也不再祈求活下去,我不奢望啦好不好?

齐月疼痛不已,却再没有挣扎,任他声声吸吮恶心到底。这个骨架,这副皮囊,从此刻起,大概,已经再也不属于他齐月的啦,又丢失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当一个人的神经不再敏感,灵魂出窍四处游散时,也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悲最最可怜的事情。

慢慢地,停止了。他命齐月穿上了衣服,齐月眼看着床单上有滴滴的鲜血差点呕吐到昏厥过去,滴着泪麻木地站了起来。

匆匆忙忙跌跌撞撞中,跟着那个男人的脚步一路向下。似乎这像是一个地下室,齐月再最后看了一眼头顶洁白如水的月光,好像,朦胧中,也已经沾染了这世间太多的尘灰,不像当初那样无暇了。

是一路的阶梯,一直下一直下,过道的昏暗让人更加恐惧。齐月脸上的泪痕从来没有停止过,此刻也一样,像崩塌的大坝的水流急湍生猛且不曾停止。一声沉重的吼叫,过道接着有灯泡微微打出的光亮,只是还没有田野里的萤火虫那样明。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一扇门接着一扇门开了又合。无疑,已经是死路一条。

到底。飘散的呛鼻的气味令齐月承受不住呕吐了出来全部都是苦水,这个男人一把拽过他通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来到了这里。

齐月环视四周,竟然能够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在匆忙地搬弄着些什么。不过,心里却是一喜,有人也好。只不过,仔细看了,那些人好像小说中形容的僵尸骷髅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空洞,那些衣物已经成了黑黢黢的一张皮,包裹着这副皮囊。

这个男人同那个手拿木棍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就离开了,只剩齐月一人怔怔地愣在原地。

“愣什么,干活儿去。”一个用力打在了齐月的背部,本来已经疼痛不已,而这次,愈加地痛。让人不得不躲。

“敢跑。打不死你。”紧接着一棍又一棍,已经是遍体鳞伤。齐月只是哭只是痛像是要死去一般。

“老头儿,你过来教他。”这个男人停住了。他接到的指令是要逃跑就打、不听话就打、玩忽懈怠者打、桀骜不驯者打,但是有一条——不能把人打死了,还要留着他们做工。

齐月趴在地上,眼看着已经有脚步走了过来,只不过近了,齐月才看清楚,他并没有穿鞋,这黝黑黝黑的只是**裸的脚,指甲长得惊人,太可怕啦。他抬头,呆住了。

这个目光空洞又涣散,没有一丝丝的生机勃勃,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肮脏的不是没有浓重的气味的,颔下的胡子好长好长,一副在煤窑里呆过一般的恐怖。

齐月赶紧站起来,因为他怕再次挨打,跟着这位骷髅般的人往里走,走到了机器的旁边。

他看着四周密不透风用块块红砖堆砌而来的围墙,推测,可能这是某个团伙的地下工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