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琴箫合奏

袁暝这两日在探花船房内打坐练气调养内息,除了到甲板上吹箫赏月才会走出房门其余时间几乎不曾看见他的身影,当然这两日甲板上也多了一位赏月者蓝冰月。

他们会躺在甲板上半天不说话只是望月,这让名传修派来监视的人都觉得枯燥乏味,不知为何那两人可以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而丝毫不觉得厌倦。

偶尔会多些琴音,难得许久不弹琴的蓝冰月会奏上一曲!

譬如今日木子姗安静的坐在旁边倾听,竟然连名传修都吸引过来,这一晚的甲板似乎被月色洗礼了无比的安详和谐。

琴音稍停,箫音便追上,一个空灵一个幽幽,一箫一琴编织了一个夜空下的五彩斑斓的梦幻。

邱如秋几乎是流着泪听完了这一曲《流觞》,她不曾想过姐姐如春会再次抚琴,且琴艺如初。

“呵,生疏了许多。”蓝冰月看着双手,迟疑的言道,“双手都无老茧,看来想回到巅峰的时候还需要练习。”

“蓝姑娘,你比我姐姐弹奏的还好。”袁暝诚心赞赏道,却见蓝冰月眉眼一挑,笑道:“哦,人人皆知轩辕山庄的三小姐天下一绝的玉箫技艺,难道对这七弦琴也有研究,还是说我和三姑娘谁更貌美?”

袁暝呆了片刻没想到一贯淡然的蓝冰月如此一问,心中没来由消沉下去,“姐姐一向温柔,她教导我许多东西,至于容貌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不见,终究不如留一曲琴音在世间温暖人心。”

蓝冰月只是随意调笑,并无比较之意,看袁暝又变成一副老成的模样不由大笑出声:“哈哈,你这孩子,总是故作老成。”

她口中虽如此却被那最后一句感动,不如留一曲琴音在世间温暖人心。

“袁暝,你想玉箫仙子了?”蓝冰月追问道,心中竟隐隐希望袁暝永远留在探花船陪她一起赏月并一起看日出的想法,不过转念便扼杀了这个念头。

“嗯,我想碧云想姐姐了。”不否认,袁暝连忙点头。

袁暝这么说着心中却闪过一个人影,那个笑脸如花永远阳光灿烂的女子,喜欢拉着他四处游逛的少女,舞刀的时候认真专注。

上官名禾和父亲上官图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撒娇任性,面对门中弟子偶尔摆摆少门主的架子对着他无奈却气得跺脚,跑远了又会回来再留下一起发呆的模样。

“是么,这世上还有人惦念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蓝冰月幽幽地叹道。

袁暝被蓝冰月的情绪传染,也跟着叹道:“不知他们可惦念我?”念完不及多说袁暝又吹起幽幽的箫音飘进这夜色凄凄之中,落进无边的夜幕下。

在袁暝和蓝冰月在甲板上舒缓地望着满天星星,福小年焦灼的重新思量逃跑的路线,他狠狠地咬着唇恶狠狠的发誓一定要带着小荷离开探花船过着自由的生活,他们去川南去大理总之再也不要靠近这中原地带任人欺凌。

盘算着计谋,福小年渐渐沉下心,念着小荷和袁暝的名字,心中不由狠下心舍车保帅,既然袁暝武功不弱那就抛出一颗大的棋子成全了他和小荷两个人的幸福,以后烧香拜佛都会感恩今日袁暝的牺牲,想起袁暝的心无城府福小年又咬了咬嘴唇。

船舶靠岸,已是东方鱼肚白十分,探花船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各方的目光,不过对于船夫来说,探花船虽然巨大但是和皇家黄龙号相比还是逊色不少,见惯了官家船和军船的船夫对探花船并无多少深究之意。

假若他们上船走到探花船的内部一定会对他的巨大改观,内部的奢华并不亚于皇家黄龙号。

探花船的靠岸让船内许多人都蠢蠢欲动,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下船前往纸醉灯谜的秦淮河两岸。

靠岸之后,袁暝失去了自由,名传修少有的贴身监视袁暝,连带着福小年伺候袁暝也更加殷勤,其中如云香在不知不觉间又被福小年加重了分量在房内点燃,可惜袁暝不知。

烟雾缭绕,袁暝感觉渐渐使不出力气,看向福小年,福小年连忙解释缘由希望袁暝明白名传修的利害,如果解了如云香的香毒名传修一定会发现届时不利于逃走。

袁暝对此不疑却又无奈感伤在江河之上吹箫望月的时光终于消失了。

入夜之后袁暝再无出来吹箫,蓝冰月已经知道袁暝要献给那个所谓的贵客的日子来临了。

休息了一会,蓝冰月无力地起身望向夜空的一轮明月,思量一番决定绕开名传修去土鬼医哪里找找如云香的解毒丹。

探花船上面的药堂巨大可谓这船上最大的房间,里面星罗棋布,各种药罐和木盒塞满了各种药草仙丹和毒药。

此时土鬼医醉醺醺地趴在最里面的酒葫芦躺在旁边,探花船上下的人都知道土鬼医嗜酒如命。

蓝冰月不想土鬼医的药堂竟然只有土鬼医一个人,按照平时给木子姗取药的经验越过土鬼医直接走到取如云香的地方,按照红色药丸和绿色药丸就想打开,身后的土鬼医却醉醺醺的站起,突兀地问道:“蓝副堂主所为何来?”

内心被惊到的蓝冰月转身看了土鬼医一眼,平静的道:“见鬼医堂主睡着,蓝冰月不好打扰,欲替木堂主取如云香的解香丸。”

“哦,看来木堂主最近又是夜夜笙歌,不知道那米公子病怏怏的身子骨是否吃得消木堂主,嘿嘿,那边黑色的药丸。”土鬼医指着蓝冰月身旁第二个罐子道:“一次一颗就够了,多了也浪费,嘿嘿,真是可怜的米家公子。”

蓝冰月攥紧黑色的药丸对土鬼医厌恶不已,却还要言谢方才转身而去,却不知道土鬼医目露狡黠的光芒,他早看穿蓝冰月反常的举动,所以给蓝冰月的乃是散春丹比如云香更具**的**。

面容丑陋的土鬼医奸笑地望着蓝冰月的背影,觉得那个疏影公子袁暝从天而降砸在原本平静的水面,船头吹箫抚琴,整个探花船全部知晓,这等心思蓝冰月真是不会掩藏。

这边土鬼医思索着,陈太牛的死因固然可疑,毕竟是一个莽夫不值得多费心。

后面的事情最好及时将名传修给处理掉,再收拾了木子姗届时这探花船大管家的身份自然归他所有,想到这里土鬼医不由仰天长笑,提着酒葫芦到侍女的房中去修炼阴阳合欢术。

也许这个世上永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还有一个童子手持弹弓瞄准着黄雀,此时邱如秋好似童子,阴晴不定地望着**笑连连的土鬼医和远处消失渐远的姐姐蓝冰月。

土鬼医狡猾多变,这个船上除了船主其他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如今陈太牛已死,名传修爱慕姐姐,木子姗曾经和姐姐是结拜姐妹。

土鬼医果然想先从姐姐下手,邱如秋想到这里恨不得一剑结果了土鬼医,但是想到土鬼医满身是毒就恶心的想逃开不知如何解决这个老东西?

说来她们姐妹反目土鬼医更是凶手之一,新仇旧怨邱如秋觉得土鬼医必须除掉,想到这里转身离开药堂往土鬼医最宠爱的侍女房中走去,这探花船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早已经逐步拉开,愈演愈烈。

袁暝依靠在船舱上仰望着金陵城外高耸的城墙,不知为何对这古京都感到一丝丝默然,一切繁华之后归于虚无。

福小年越来越谨慎,关上门后对袁暝细说着逃跑的路线。

袁暝看在眼里惋惜在心里,这如云香让他体弱不堪,即时他运内力调息也不如期初一般顺利,名传修多派了两个黑衣侍卫看守他。

突然门外诸多争执的声音传来,袁暝侧耳倾听分辨出其中有蓝冰月的声音和名传修的两个黑衣侍卫,蓝冰月少有的严厉言语训斥他人。

袁暝想着便想走到门口看看却被福小年拉住,随后眼前越发晕眩,身体东倒西歪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福小年看着昏倒在地的袁暝,心中添了不少愧疚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口中念叨:“袁疏影你不要怪我,原本我也曾计划我们三个人一起逃走的,如今世事难料,我也只能丢弃你和小荷独自逃生,为了你准备了匕首和两颗解香丸,生,我亦喜,如果你逃不脱他日我和小荷一定要烧香拜佛乞求你来世平安大富大贵。”

一切都是影子,耳边的声音也是忽大忽小,水声也是一阵一阵,感觉眼皮沉重,旁边发生的事情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月色朦胧之际袁暝被送到了一处深宅大院,待他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福小年也没有探花船的存在。

外面听不见水声,只有厚重的布帘层层围绕,不知为何袁暝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总是这样在昏迷之间被人送到不知名的地方或者一觉醒来又是孤独一人躺在**或者躺在野外。

袁暝无意中看到内袖之中隐藏的匕首,思量了一下想是福小年身不由己却也考虑送了这把匕首给他可以防身。

如此想着,袁暝抓起匕首,他还是可以坐起身用尖锐的匕首割破手臂刺得稍深袁暝也清醒了几分,让如云香的力道散去一些回复一些气力,翻了翻匕首旁边的锦囊发现两颗黑色的丹丸,想起之前福小年的叮嘱连忙服下,然后开始运功逼出着类似软骨散一类的**。

不知过了多久袁暝感觉力气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内力可源源不断地调息出来,见四下还是无人于是决定走下床活动一下四肢,然后观察一下环境离开这里。

根据福小年相告,他此番被迷昏送出来是伺候某个江南贵客,也是探花船可以在江南水面肆意游走的一个关键人物,袁暝有些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有这般大的权力,酒色权欲横行整个江南武林。

“爹,你不可以这样?”一青年男子恼怒又带着无奈的声音传来,袁暝细听发现时两父子的对话,“你这样对得起娘,对得起妹妹又对得起我吗?”

“彦儿,爹一生显赫威震武林却也是如履薄冰,只是有这一点嗜好你就权当看不见便是,其他所有爹都依你所言。”

“爹,求你,你不要再和探花船的人来往了,这件事一旦被发现不仅是我们云家的盛名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曾祖父开始我们云家建立的荣耀就再也不见,整个武林都会鄙视我们云家,你让娘让妹妹让我今后都如何在人前抬起头。”

男子压抑的愤恨显露无疑,袁暝不理解这男子口中的事情,江南武林的云家,袁暝似乎对这声音有些耳熟却还是想不起是何人?

“彦儿你告诉别人了?”略显成熟又低沉的声音有些惊恐,“你是不是告诉你娘了?”

“没有,这件事只有我一人知晓,这种事情你让孩儿如何启齿。”

“甚好,甚好,彦儿这件事你权当看不见便是,你看你也长大了这云家以后一切都是你的,你让爹自由些,爹明天就告诉所有人今后云家有你当家作主,爹退居闭关如何?”

袁暝内里看不见外面的两父子的相貌只能看见那父亲原本谦恭的身子又挺直了,他拍着儿子的背,父子俩看似十分亲厚的样子。

“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爹答应你,明日过后就去轩辕山庄给你确定成亲的日子,到时候云家你做主也娶了袁家的三小姐你这名利都有了,爹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今后你明面主宰南武林,暗地里爹爹会清除那些违抗我们云家的人,这利害关系你难道不明白,乖孩子。”

惊天霹雳在头上闪过袁暝突然一阵恶心俯身便要干呕,眼中充血,一丝丝的血丝几乎冲出眼眶。

他明白了身在何处,明白了为何福小年对那个米公子的迎合,原来他以为的女子其实是男子,还是姐姐雪晴定亲的未婚夫的父亲!

这件事多令人不忍多想,那个江南武林执牛耳的人物,所谓的南武林盟主原来是如此不堪的人物,这心间堆砌的厌恶不断,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一瞬间对什么盛名之下的江湖名士感到悲哀,人总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善恶是非又岂是靠着名头来判断,关于这些,袁暝在心中又重新衡量了一番人世的是非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