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小少年
月光下上官名禾紧紧抱着袁暝幸福又娇羞的模样一览无遗，而袁暝淡然地蹙着眉头，想推开上官名禾又不忍。
良久之后，袁雪镜轻咳提醒前方拥抱的二人。
上官名禾突然看见多了四个人连忙推开袁暝，立刻解释：“不是那个什么，是刚刚有，有两个黑衣人袭击我，那个什么臭小子为了救我才扶了我一下。”
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官名禾连忙解释，然后说明他们被袭击的事情。
这个牵强的解释连袁雪镜都不信，其余的三人更是一直面带微笑而不言语。
袁暝后面画蛇添足的解释，“我是抱着你避开，不是扶。”
噌，上官名禾的脸颊瞬间通红，幸好这夜色做了面纱让上官名禾不至于捂着脸想马上躲起来。
地上排排整齐的飞镖蓝星溟和江源正在细看，飞镖的设计精美，小巧却又锋利。
蓝星溟用她特别制作的试毒银针检查，发现飞镖上面涂满了麻服散一类的麻药并无致命的毒药。
“七弟。”袁雪镜与袁暝面对面无法躲开只得打招呼，而袁暝被上官名禾推得踉跄险些没有站稳，正好踉跄到袁雪镜的身边，平和的唤了一声：“五姐。”
“暝儿。”江源微笑靠近袁暝，似乎白天的一切不曾发生。
袁暝不理会江源，也不明白为何他会和蓝星溟、玉天珏在一起连五姐雪镜也在这里。
袁暝欲转身走开想到蓝星溟的医术一绝，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交给蓝星溟，“蓝姐姐，您精通医术希望您帮我检查一下这些药渣里面是不是也加了不该加的药。”
说着袁暝又拿出一副药方，上面皱巴巴的有些折痕，补充道：“这个是碧云从乔大夫那里开的药方，碧云一直按照上面给我煎药。”
说完袁暝转身离去，不知为何他放心交给蓝星溟可能她一直是上官名禾口中最敬重的人，他信上官名禾不会害他，那么蓝星溟大概也不会害他。可另一层还有一丝难明的感受在心间，他感受到蓝星溟和母亲柳若依来自一个类似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有那种莫名的感觉。
夜色浓重，袁暝很快离开然后回到了听雨轩。
这一夜蓝星溟和上官名禾彻夜未眠，蓝星溟握着袁暝交托给他的锦囊，看来袁暝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公子哥，碧云的死对他的成长几乎是一夜之间的速度。
蓝星溟很快分辨出药渣里面的各种药物，并查看了碧云留下的手札和乔大夫开得药方，发现起初乔大夫的字迹和碧云拿到的笔迹虽然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是可瞒不过她的一双慧眼。
“又是紫陀螺。”蓝星溟寒心的道出混淆在其中的慢性毒药。
“什么？”上官名禾几乎一下跳起来，“果然是这样，还有人要下毒害死臭小子，难怪他的病一直养不好。”
“算是吧！”提及这药方蓝星溟稍显得难过，“我翻看了碧云的手札，她似乎发现了药方的不对，所以我猜想她可能查出了是谁下毒。”
“那就是袁世成那个恶人，碧云是被他害死的。”上官名禾推断道：“臭小子在这里真是危险万分，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要拖走他。”
“名禾，你不要冲动。”蓝星溟拉回上官名禾，继续道：“他现在已经清楚的知道情况，届时你不要他走，他也会离开再不会回到这个险恶的地方。”
这时玉天珏从房中出来，看见蓝星溟和上官名禾在微弱的烛光下窃窃私语，“查出来是什么了吗？”
“天珏，你醒了。”蓝星溟淡然一笑，看玉天珏气色好了很多，颇感欣慰。
“嗯，我听见你们说什么慢性药，这是怎么回事？”玉天珏不解地问道。
蓝星溟解释道：“是紫陀螺，这种药不是剧毒的毒药，是一种慢性毒药，如果按照这个药方吃下去不出两年，袁暝便会体力全面衰竭而死，幸好中间断了一次，便是他失踪的那一年多，后来袁暝到了天道门我们为其调养身体，也减缓了这种慢性毒药。”
“岂有此理，我们拼命地救治臭小子，这边的人如此恶毒又一直下毒，哎，幸好碧云姑娘早些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提及碧云阻止了这件事，上官名禾不由内心感激。
略一思索，蓝星溟想着其中时好时坏，所以袁暝的身体也是如此起伏，“袁暝的一些寒症大概是来自娘胎，不过后天调养的好，小时候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后来吃紫陀螺又让其复发，再后来遇见阴花郎反而因祸得福，加上一直习武强身健体，阴寒的体质得到改善，一些小风寒的毛病也无碍。”
“这么说，阴花郎花无意反而是救了袁暝一命？”玉天珏不解这种巧合。
蓝星溟点头应道：“在天道门我也给袁暝诊脉过加上我用药给其调养身体，脉相平和，内息平稳，可惜回到轩辕山庄又被继续服药这种紫陀螺，按照碧云的手札内容，袁暝又服用了半年之久，这样会加重袁暝阴寒的体质，同时药量也加大了按照这个方子一直服用下去，袁暝很难活过二十岁。”
啪！上官名禾愤怒的一下摔碎了身旁的一个花瓶，清脆悦耳却是满心气恼，“蓝姐姐我们不要等了，我们这就带走臭小子，让他到天道门去，我们照顾他，不要让其他人再害他了。”
“名禾，你安静下来，下毒这件事袁暝早已知晓，现在我们也知晓了，那么袁暝自然不会再喝这种加了紫陀螺的药，现在我们可以帮着袁暝查出下毒之人，这样也可以给袁暝一个离开的理由。”
“这件事，我们现在一起去告诉他吧！”蓝星溟思量片刻怕上官名禾莽撞也怕玉天珏说不清楚。
玉天珏带上面具便和上官名禾蓝星溟一起出门，不想他们到了听雨轩却扑了一个空，袁暝此时并不在。
晴雨轩，袁雪晴依旧在昏睡，一旁的袁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原本想守着姐姐雪晴后来也不知不觉睡去，而在旁边等候的江源则将袁暝来得前后看得分明。
袁暝的机敏超出江源的想象，所以当他一靠近袁暝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把短剑，直指他的脖颈处，这让江源不得不再次重新认识袁暝，他的武功何止雪晴口中的那般不堪，十八岁的袁暝距离一流高手之境，怕只多不少。
“修尘！”
一声梦中呓语让袁暝似千斤铁锤压在身上一下就软了，他退了两步撤掉了剑，江源看在眼里不知为何袁暝竟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
同时江源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多言默默的走到一边。
袁暝脸色苍白，江源因为日夜的查找风修尘、云俊彦之死还有最重要的未婚妻下落，又和不明黑衣人决战一场，体力早已不支，摇摇头独自走去。
重新坐到床边，袁暝拉起姐姐雪晴的手，无奈地叹了一声，似乎回到了十来年前，初次进轩辕山庄，那时他只有七半岁。
拜祭了祖宗灵位，从祠堂离开之后，袁暝便被领到了听雨轩，他以为回家是终于等回了从未谋面的父亲，结果却是迎来了一座大大的空院子，幸好父亲还算慈悲让年幼的碧云前来照顾他。
瘦弱的碧云和他两个人第一次在还未腐朽的梨树下相识，瘦小的碧云开始日夜不间断地打扫凌乱的院子和四处皆是灰尘的房间。
童年的袁暝拥有的东西不多，衣服四套春夏秋冬各一套，贴身带的便是母亲赠的玉佩和玉箫。
和普通的孩子不同，袁暝沉默寡言多过嬉戏。所以碧云从后厨调配给袁暝应该感到庆幸，被欺负惯的碧云虽然怯弱，但是更担心这个沉默的小小少年，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她煮好了饭菜然后端给他吃，他一个桌子，她一个桌子。
虽然不及后厨的大鱼大肉，碧云也会努力的把各种菜肴做出佳肴的味道。如此相处了三个月，袁暝对碧云渐渐不再排斥，碧云对袁暝这个七少爷也不再畏惧，偶尔会带着他去后山抓些小野鸡给他们的生活改善一番。
稚嫩的童颜也让众人看得出来，小小少年的小公子拥有着一副精致的面容如鬼斧神工打造一般。
光彩夺目的代价便是袁暝在轩辕山庄的半年之后，被一群人围在中央暴打，袁暝的手中还抱着幼小不安的一只小兔子。
“住手！”袁暝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在昏睡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位仙女姐姐漂浮在眼前，温柔可亲，仙女抱起了他然后他看见了碧云哭着奔跑，一切都似梦中的场景。
醒来之后袁暝看见的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一直关心的神态也许这一辈子都令袁暝难忘，记忆之中只有母亲柳若依这样关注过她。
“醒啦！”清脆的声音萦绕耳边，袁暝挣扎起身才发觉身上不少地方都包扎起来，更是有浓浓的药酒味，“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今后他们再不会跑到这里来欺负你。”
“七少爷，你醒了？”碧云肿着眼睛道歉，“七少爷对不起，若不是我惹事你也不会和四少爷他们起了冲突。”
“碧云这不关你的是事情。”袁暝宽慰对方，微笑道：“小兔子没有事吧？”
“没事，有七少爷的保护小兔子安然无恙呢！”碧云抹了抹眼泪欢喜道：“七少爷，三小姐带了很多点心给你，我拿给你尝尝。”
“暝儿，我是你的三姐姐。”袁雪晴拍拍袁暝的小脑袋，温柔一笑，“你回家的时候我正好在南海冰宫做客，表姨告诉我家中来了一个小弟弟，不想如此可爱呢，一个小小少年！”
袁暝这半年在轩辕山庄受尽委屈，那个名为父亲的人几乎不曾多看他一眼，巨大的落差感让袁暝不明白逝去的母亲为何做出这样的安排，不如让他留在东谷村嬉戏玩乐，那里的风俗朴实，乡民也很喜欢他，如今衣着华丽、头饰精美、房屋庞大却一点也不开心。
“怎么了？”袁雪晴不想这个粉琢玉雕的幼弟，眼睛霎时间红了，连忙哄着，“乖啦，你别担心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银年，他不会再欺负你了，如果欺负你我就去欺负他，狠狠地揍他一顿。”
“嗯！”袁暝笑了笑，袁雪晴不想这个幼弟粉嫩可爱，不由伸手捏了捏白净的脸颊，“乖弟弟，叫姐姐。”
“姐姐！”这一声饱含情感的姐姐让袁暝在轩辕山庄有了依赖感，他断绝了想逃跑的念头有种归依的感觉。
“好弟弟。”袁雪晴待人一向亲和宽容，对于这个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更是复杂难言的情感在里面，她不似大哥那么憎恨，也不是二哥那般无所谓。
今日看到他被四弟暴打心中又有怜惜之情，他只是一个失去娘亲的孩子，归根到底这是父辈的错不能全部怪罪到一个才七八岁的孩子头上。
听雨轩有了常客，袁雪晴如果不离开轩辕山庄隔三差五地去听雨轩听袁暝吹箫，和袁暝一起习字，看见病弱的袁暝有时候总是离不开汤药袁雪晴禀明了父亲袁世飞。
父亲默许的情况下开始教导袁暝习剑练武强健体魄，可病怏怏的袁暝总不见好，虽然用良药调节，可孱弱的体质一直不曾改变。
袁暝看着姐姐雪晴，心想也许是因为姐姐不在她就不会吃药，所以才得以苟延残喘的多活了两年，后来被阴花郎掳走治愈的差不多回到轩辕山庄又重新吃那些所谓的治病良方。
是谁呢？既然想让他死，何不当初便一剑杀死了他，何必这么慢腾腾的下药。袁世飞还是谁，父亲，那个男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一些什么呢？
袁暝摇头，想什么都与他无关，也许他的命已经到了尽头，他不敢想姐姐知道了他杀死风修尘会如何待他，那时他一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