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惨痛记忆
“臭小子!”
袁暝蓦然抬头,看见上官名禾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微微一笑,袁暝挪了一些位置,问道:“名禾,坐吗。”
袁暝想起她曾被困在晴雨轩一天的事情,连忙替姐姐道歉,“名禾你有哪里受伤了吗,我替姐姐向你道歉。”
上官名禾摇摇头,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水,也不给袁暝拒绝的机会顺势靠在袁暝的肩膀上,良久不说话。
袁暝一向沉默惯了,也不多言任由上官名禾靠着。两个人相依相偎在屋顶上面赏月赏着着满天星光。
远处望着他们的蓝星溟和玉天珏对视一眼没有多言,后还是玉天珏忍无可忍,“名禾怎么会喜欢如此沉闷的臭小子,再找不到他,我真想拆了他的听雨轩。”
“呵呵,臭小子在名禾眼里可不是臭小子。”蓝星溟一笑置之。
“阴花郎的消息当真只能从臭小子哪里得到?”玉天珏不满道。
“嗯,现在袁暝是线索之一。”蓝星溟叹道:“估计江湖不少人都希望找到阴花郎,想掀开那十二张面具。”
“这厮闹得江湖人仰马翻,如今却像缩头乌龟一样藏着不出来。”玉天珏不屑道。
“是是非非谁能道得清楚,只怕不少事情都是别人栽赃给阴花郎。”蓝星溟笑道:“最近北方几大家族势力频频崛起,江南也不太平,自从云鹤死后,江南这一盘棋局怕只靠风杞一个人难以撑起大局,何况他的独子死后身体也每况愈下。我看江湖这一盘棋局,会变幻难测,谁输谁赢不到最后算不清楚,你我如今也在这盘棋局之上,却不知道棋手是何方神圣,这最后一颗棋子又是谁胜出?”
“不和你说话了,经常说些不懂的句子。”玉天珏转过身,想到今天袁雪镜喊了一声姐姐还是满欢喜,这个温暖的笑容落在蓝星溟的眼里,不由也舒心一笑,虽然谜团众多,但是能和亲人团聚的感觉真好。
“喂,袁疏影,你爹要退婚你知道吗?”上官名禾听了半天袁暝吹得曲调情绪方才缓过来,想起订婚又退婚的事情便一肚子火。
“嗯知道了,姐姐已经告诉我。”袁暝点点头应道。
“你知道啦!”上官名禾抬起头,看着袁暝平静的表情,有点失落,“你知道还这么无所谓。”
袁暝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眸之中满是期待的上官名禾。
这次上官名禾也少见的没有一下子暴跳如雷,眼神之中的期待之光一点点熄灭,随后顿了顿才道:“你觉得和我订亲一直都无所谓,你也一直不喜欢我,你喜欢你姐姐喜欢碧云喜欢小玉喜欢你雪姐姐,反正不喜欢我,你开始都不愿意搭理我,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一命,如果不是我缠着你,你是不是都不会留意一下我的存在。”
碧云死后,袁暝把很多事情都翻来覆去地想,从阴花郎到上官名禾,有多事情他始终不明白,可是上官名禾对他也很好,甚至比姐姐更好。
乱坟堆似乎成为袁暝噩梦开始的地方,很多次醒来都是在乱坟之中穿行。
那次如果不是上官名禾从乱坟前的过道经过救了他,名为疏影公子的他也许早已经长眠在靠近飞凤镇的坟堆之中,不会再见到姐姐雪晴不会知道碧云一直日夜祈祷他的归来。
十五岁的袁暝和十四岁的上官名禾在乱坟之中相遇。
那时候少年袁暝满身是血,衣裳破烂不堪唯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寻到一个明朗少女的目光。
少女好心的从马上跃下蹲到袁暝的面前,袁暝来不及仔细记住这人世间最后一个能让他记住的面容便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来到了天道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身材伟岸,英气十足的中年男子,他满脸虬髯却十分挂怀地看着他,身旁便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停地眨着,然后是一阵欢呼声,“爹爹他醒了,醒来了,你还说没救,这不是醒来了,太好了我去告诉蓝姐姐。”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袁暝的大脑混沌分不清这是哪里,不由自主的回答出真名,“袁暝。”继而再次昏睡过去。
中年男子听不是很真切,“袁暝?”脑海里却闪过那武林花名册上失踪的疏影公子,连忙奔回书房找出画卷。
画卷上面长身玉立的少年公子真的是之前昏倒在乱坟之中的疏影公子,画卷还是颇为传神的将疏影公子的面貌给大概绘了出来。
中年男子无奈地拍拍脑袋,这踏破铁鞋无觅处果真巧合了还真被他的丫头给捡了回来。
比起父亲那英俊阴柔的面容,袁暝觉得眼中粗糙的男子更显得英雄之气。
再次醒来袁暝发现还是那一男一女盯着他看,他费力坐起不过没有成功还是中年男子扶起他,“少年,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已经飞书通知了轩辕山庄的人。”
袁暝险些倒下,家人,他怎么知道轩辕山庄?
“臭小子,原来你就是疏影公子袁暝啊,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徒有虚名呢!”少女略显扭捏地说,“你可比画卷上面的好看多了。”
“画卷?”袁暝大脑缓慢地运转过来,然后抬头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也许在这一刻少女对其一见倾心,白净单纯的少年袁暝一下走进了这个叫上官名禾的少女心中。
“你别担心,爹爹已经飞书告知你的家人,他们会很快来接你回家的。”少女爽朗的笑声让袁暝灰暗的心一震,随即又消沉下去。
看出袁暝的脸色暗沉下去,中年男子想到最近江湖盛传的袁暝被阴花郎花无意软禁之事,且传阴花郎有娈童之嗜好,不知道这绝美的少年会不会也遭逢毒手。
“名禾,既然他醒了,爹爹就不在这里陪你,一会你蓝姐姐会来,我还有事情和她商量。”中年男子宠溺的拍拍女儿的头,“他刚醒,你不要打扰他太久。”
“爹!”少女拖长了调子,然后边推边假装怒道:“你说什么,我自然不会让他饿着什么的,快走啦!”
“哈哈,这孩子。”中年男子说完推门便离开,这让一旁看着的袁暝心中涌出三分羡慕三分妒忌还有三分恨意,那一分对父爱的渴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喂,臭小子,你是怎么在坟堆哪里的?你又是怎么从阴花郎哪里逃脱的?对了阴花郎长得什么样子英俊潇洒吗还是尖头鼠脑?轩辕山庄很大吗?听说轩辕神剑锋利无比所向披靡你见过吗?武林大会去年是在轩辕山庄举行的据说很热闹人很多吗?武林七公子全部都去了哦,若是武林七美也聚集了各方人士都到齐了比武会友异常热闹?”
少女一脸渴望的神色,不给袁暝反应的机会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说个没玩,袁暝愣了好一会,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女。
“你说话呀!”少女还在不停地问,看袁暝脸色更加苍白,这才一拍脑袋,“你饿了么,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想喝水。”袁暝如实道出心中所想。
“等等哈,我立刻给你倒水过来。”少女速度之快让袁暝有些无所适从,然后不等他道谢,一杯水从天而降扑面而来,袁暝随之怔住然后抬头看少女笨手笨脚地拿了一块布给他满脸地乱擦,他没有言语任由其动作。
这是袁暝对上官名禾的第一印象吧,明朗的少女却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人,那一杯水是他开启心扉的第一道门槛吧,经历了那个噩梦的夜晚。
天道门的风景很美,袁暝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少女终于肯同意让他随意地四处走走,他的话很少,比起在凤羽楼他觉得那一晚是一场噩梦,他不想多说话因为多说无益。
相反少女名禾很爱说话,经常拉着她滔滔不绝地说上一天也不觉得累。
说她的父亲,说天道门里面的师兄师姐们说她尊敬的蓝姐姐,说她崇拜的玉姐姐。
许多事情新鲜而有趣,但是袁暝沉默的时候远远大于开口说话,他觉得所有的话语都在和小鱼道别的时候说完了。
小鱼!雪姐姐!狼心狗肺的风修尘!
这是袁暝内心痛苦地嘶喊,那晚他终于击倒了毕玉阁门外的十个人,随即的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房间里,有个男人正在穿衣。
瑟缩在一旁的小鱼和贝雪萂几近**衣衫碎裂了一地。
袁暝目光一扫认出了那武林七公子画卷上的风云公子风修尘,他站在小鱼的身旁似乎意犹未尽的得意之色。
旁边的那个男子似乎也是很熟悉的面容,他还压在贝雪萂的身上直到看见袁暝冲进来才抄起一件衣服慢慢穿起来。
袁暝即使不懂人情世故此时此刻也明白了发生了何事,他捏着长剑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两只禽兽不如的东西。
搜索着脑海里见过的人,袁暝突然一阵恶心,去年在轩辕山庄被迫在正义厅见了很多陌生人,这个男子是其中之一,当时他站在大哥袁恒年的身边,而站在二哥身边的人正是风修尘,袁暝完全记起来了。
“禽兽。”袁暝带着满身满脸的血愤怒不能自已,挥剑直指风修尘,和那个他当初还认为十分善良的长兄一般的男子,武林七公子之一的四公子流云坤。
“你是何人?”风修尘训斥道:“竟敢随意闯进来,活腻歪了!”
“风修尘!禽兽!”袁暝挥剑便刺几乎使出平身所学,血红的双眸写满了愤怒,为眼前两个关心他的人,也为姐姐袁雪晴。
那一剑如魅如影,乃是息影剑法之中的“鬼影穿喉”;那一剑霎时间裂开化为数十个影子直击风修尘的五官和咽喉之处以及胸前七处大穴,奈何袁暝在外面苦战十个杀手之后气力明显不足,故这一招并没有伤到风修尘,只是在风修尘的脸上刺出两道剑痕,血当即溢出来,落在小鱼的手边。
风修尘不想眼前一个瘦弱的少年竟然使出如此凌厉的剑法,本能地避开最致命的一剑锁喉的剑势,急退急转十来步方才卸下那一招所带来的杀气。
“小鱼,小鱼!”袁暝抱起小鱼立刻极速后退并将小鱼放在门边快速扯下身上的血色衣袍给其盖住勉强遮住身体,不经意间瞥见小鱼的下体血迹斑斑,满身青肿。
“禽兽不如、禽兽不如。”袁暝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他发现内心一股不平之意充溢着四肢,原本耗尽的气力从内心深处源源不断地溢出,他要杀了眼前这只禽兽。
“你是何人?”不想被一个陌生的少年认出来历,流云坤大声地喝道:“来人、快来人?”
门外未有一名侍卫前来,流云坤这才正眼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同时发现少年的面孔十分熟悉,奈何这一年袁暝比起之前长高了足有半尺高,身形更加丰神俊朗,面容成熟了不少也更加精致,流云坤没有认出来是谁?
与此同时风修尘也有同感,他在这个莽撞的少年盯着流云坤看得空隙连忙转身到床边取出长剑。
“雪姐姐,雪姐姐。”袁暝担忧贝雪萂的安危,看她的模样和小鱼一样也是一脸悲恸失神整个人失了魂。
袁暝这边挥剑就刺,如彩虹绚烂的七道光芒映入流云坤的眼帘,他忙闪到一旁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原本未穿全的衣裳更加破烂,身上三道剑痕刺进肉身鲜血顿时流满整个腰腹,也许袁暝若再多五分力气足以腰斩流云坤。
“柳暝是你。”贝雪萂木木的双眼无神,满头乱发,明显是之前挣扎的痕迹,双臂被勒成了紫青色,她木然坐起,看到袁暝,语气平淡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柳暝你来看我吗,你看我真是糊涂,我这就吩咐李大娘做你爱吃的蛋汤。”
“雪姐姐。”袁暝看着七魂少了三魄的贝雪萂心痛不已,也许他有可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是他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