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对你抱有欲望

1

何紫姑就是江月朦。

这句话,连坑三姑娘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

她一个不思进取的半吊子小仙,怎么能跟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仙界奇女子,酒仙族江月朦,相提并论呢?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这个仙界这么大,大到没有尽头,仙人的生命那么长,长到每个人都会觉得寂寞,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关于薄云跟月城壁在麝月山发生的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薄云将月城壁引到麝月山,将他引入布在聚仙池周围的魔障中,那个魔障是辜河针对月城壁布下的,辜河修炼的是心魔,所以这个魔障能够无限大的引发人内心的心魔和欲望。

月城壁本就是半魔,坑三姑娘无法想象他是怎样抵抗住那些几乎是他本能的欲望幻像,逃出魔障,赶回郡城救她的。

驱使他战胜自己的是对她的爱意,可是当他那么拼命地赶回来之后,发现她已经被帝君救了,轻而易举地抹杀了他的努力,让他瞬间显得狼狈不堪。

所以他才会说:只要有炎景予在,我对你,永永远远都只是个外人。

流雾被帝君放了回来,薄云放不下流雾,也跌跌撞撞地从麝月山赶了过来,两个人跪在月城壁脚下瑟瑟发抖,等待着月城壁的发落。

“你们走吧。”月城壁闭着眼睛,似乎不想看到她们,声音也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们。”

本来以为等待她们的只有一死的两个人,均是一愣,互看了一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在月城壁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最清楚他的品性,他绝对不是个善良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们?

“主人,你杀了我吧。”薄云膝行两步,来到他的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我宁愿死在主人手上,也不想主人从此不认识我。主人,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主人手上,薄云此生无憾。主人,主人,薄云宁愿死,也不想离开主人。”

流雾在一旁抓住薄云,惊慌地扯她的胳膊:“姐姐,你别这样,我们走吧,姐姐……”

“好。”月城壁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泪痕的薄云,这张脸他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觉得陌生,“心魔由心生,纵使是被人引诱,但你们内心若没有这样的想法,也绝对不会被利用。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对三姑娘下手?她可曾得罪过你?”

“因为主人对她太好了,我嫉妒。”薄云抬起头,目光中还有隐隐的凶狠,“我和妹妹跟随主人几千年了,视主人为天地,主人却从来不曾对我们这般爱护过。我恨她。主人的一丝垂怜,对我来说都是天大的幸福。而她呢,被主人那样爱着,却不珍惜,还随意糟蹋主人的心意。她不配被主人爱护,她不配呆在主人身边。”

流云大概是怕月城壁生气,出手伤了薄云,慌忙膝行两步,接过话来说:“主人,姐姐只是太过爱慕主人了,她没什么错,错得是我,对三姑娘动手的也是我,不关姐姐的事。”

“你胡说什么?”薄云瞪了流雾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开始跟长公主接触的人是我,想要对三姑娘动手的人也是我,你只是帮我而已。流雾,你走吧,我们来生再续姐妹情。”

月城壁听她们两个吵闹,突然有些厌倦,他不等她们说完,就抬手施了个诀,将两个人扫出门外,疲惫地说:“你们都走吧,找个地方好好修炼,剔除心魔,继续做纯良的仙者。跟着我对你们没有好处,仙和魔终归不能同路。”

送走了薄云和流雾,月城壁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隔壁房间的坑三姑娘也一样沉默。她还是不太相信,她就是江月朦。

首先她对江月朦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其次,按照仙界流传的故事版本,江月朦早已在三千年前,被帝君诛杀在诛仙台上,神魂俱灭,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成了何紫姑?

她在客栈里发了几天的呆,百思不得其解。

客栈外的街道上近来尽是哭号之声,她跟客栈老板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寄居在仙者身体里的灵兽精怪魂魄都被清理了,仙者真正的魂魄已被魔物蚕食,无法再回归,所以,仙者的家属集体举行了送葬仪式。

再加上近来市井里有传言说:辜河长公主为了修炼成魔仙才蚕食了这么多仙者的魂魄,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有的仙者家属在别苑门前跪求帝君,希望帝君能严惩作恶的辜河,给死去的仙者一个交代。

帝君闭门不见。辜河也未被关押。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袒护。

有仙者闻之叹息:英雄难过美人关,帝君也难敌辜河长公主的似水深情。

听到窗外声声叹息,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月城壁走过来,温柔地给她披上外衣,他问:“为什么叹气?因为炎景予对辜河的袒护?”

她抬头,对他微笑,“不是。我叹气,是因为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带我回麝月山?这里明明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我想在麝月山立府,做我的厕神,忙的时候在人间管管闲事,不忙的时候就在山上过些隐居的悠闲日子,不好吗?”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不管她是不是江月朦,她都不想再跟帝君有什么瓜葛,上一世那一种锥心蚀骨的痛太骇人,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我在等你想清楚。这一次是真心实意要跟我回麝月山,再不去找炎景予了吗?”月城壁问,他艳丽的眸中透着一份苍白的希翼。

“我已经想清楚了。”她点头。

“即便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再把你当作姐姐看待,知道我对你的抱有怎样的欲望,也愿意跟我回去吗?”他蹲下身与她平视,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她点头。

“那你爱我吗?”他问。

她没有回答。她不想骗他。

他却不在意,只是摸摸她的头,温柔笑道:“我相信,我总会等到答案的。我们明天就回去。”

2

小白自然是要跟坑三姑娘一起走的,当天晚上,她去找云腓告别,颇有些伤感地说:“唉,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到现在都没能吃上你的肉呢?”

“你非要走吗?”云腓清秀的小脸上满是不舍,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楚楚可怜,“跟我回阳天好不好?别跟着你姑姑了。”

“我跟你回阳天算怎么回事?”小白嘟着嘴,一脸不满,“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才不去。”

“算……”云腓努力地开动脑筋,突然眼前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算我的童养媳,这样可以了吧?”

“童养媳。亏你想得出来。”小白瞪了他一眼,紧接着想到什么,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云腓,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喜……喜欢你又怎么样?”云腓涨得满脸通红。

“不如这样。”小白摸着下巴凑到他跟前,一脸的贼相,“你如果真喜欢我,就让我咬一口,咬出来的伤疤只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等我们长大了,凭着信物再相认好不好?”

“好,我让你咬。”云腓想都不想撸起胳膊,一脸的大无畏。

小白才不客气,张口在他胳膊上咬了下去。

香喷喷甜丝丝的神兽血液弥漫在口腔,那种对妖精有致命吸引力的香味,差一点就吞噬了小白的理智,她吸吮着他的血液,最后还是没忍心将整块肉都咬下来,只留下两排血淋淋的牙印。

云腓疼地直抽凉气。小白舔了舔嘴角一脸不满,“你太瘦了,回去好好吃饭。”说完转头就走,她怕她真忍不住把那条白嫩嫩的胳膊啃到见骨头。

云腓捂着滴血的手臂,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在她身后喊:“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会忘的。”小白不转身,背对着他摆摆手,很快走远了。

云腓苦着脸,回到别苑将小白和坑三姑娘要走的事告诉了帝君,帝君若有所思,转身回了房间,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他最近一直在试着帮辜河长公主修炼,希望能帮她剔除魔性,回归仙道。既忙碌又疲惫,自然是没精力去管其他事的。可是,到了半夜,他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地离开了别苑,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坑三姑娘的床前。

**的女人睡得似乎不太踏实,一直皱着眉,拳头握得紧紧的,还抬脚踢掉了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他站在一旁看着,她宽松的丝质寝衣的裤腿卷得老高,两条白花花的小腿都露在外面,看着有些晃眼。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她的小腿上摩挲了两下,那柔滑的质感十分吸引人,他不受控制一样,手慢慢往上移……

手快要钻进她的寝衣时,他猛地惊觉,自己在做的事情似乎有一丝猥琐,于是愤怒地捞过被子将她裹了个严实。并且不悦道:“你这朵蠢菇怎么这么不矜持,露出条腿来给别人看,这是**裸的勾引。”

如果坑三姑娘此时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跳起来吐槽:帝君大人,大半夜跑来看人家睡觉的是你,猥琐地摸人家小腿的也是你,是你!自己做了猥琐的事,却反过来怪别人不矜持,帝君大人,您到底是什么逻辑啊?

可是她听不到,或者故意装作听不到。

帝君看着她渐渐平静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是朦儿,真让人无法相信。朦儿虽说不是天下无敌,但是打起架来也是很强的,一般的仙者根本近不了身,怎么转世之后变得这么废柴?可你若不是朦儿,我怎么从一开始见你,就特别想逗你?看到你就觉得开心,每天被气得半死也甘之如饴,到最后甚至有些离不开,时时刻刻只想让你存在在我的视线中。真是见鬼了。”

他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又道:“不过,现在回麝月山也好,离郡城远远的,离我远远的,明天的事就不会波及你。”

他说完,又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这才转身走了。

坑三姑娘在他把她裹成粽子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不敢睁开眼睛,任由他在一旁说话,他转身离开后,她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明天的事……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她再也睡不着了,心似乎都跟着那个清俊的身影走了一般,六神无主,最终还是没忍住,跟着他出了客栈。

前方的帝君不知道是因为劳累,还是不舒服,身形有些摇晃,而且瞬移的法术也只将他送到街上,并未将他送回别苑。他显出身形,脚步有些踉跄,不得不停下,扶着墙壁大口喘气。

坑三姑娘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来,他很不对劲,但又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地跟着。

这时候街边闪过一抹黑色雾气,一个黑色斗篷的男人从雾气从走出来,一步一步靠近虚弱的帝君。

帝君抬头看到那个男人倒不惊慌,只是冷笑一声说:“辜河果然在说谎,她和帮助她修炼魔仙的魔族人一直有联系,而你就是那个魔族人。在辜河身下做手脚,让我在帮她修炼时中毒,这么狠毒的主意也是你出得吧?”

那男人的整张脸都藏在斗篷里,看不清长相,声音粗哑难听,让人心生厌烦:“帝君真聪明,可惜已经晚了,这心毒是从我的身体里提炼出来的,入心入体,无人能解。”

“是吗?”帝君抬头挑衅:“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杀了本君?快说出来你的计划吓吓本君。”

“不不不,我怎么会杀了你,你可是我搭档的爱人,将你魔化,跟辜河配成一对,我想她会很开心,更加对我言听计从。”那男人“赫赫”发笑,抬手幻出一个法器,朝帝君身上挥去。

坑三姑娘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想都不想就冲了过去,挡在帝君面前。

那个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到坑三姑娘,阴冷地笑了一下,道:“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法器释放出来,头顶上仿佛多了一个黑洞洞的无尽空间,空间蔓延着要将帝君和坑三姑娘吞噬。

被黑暗完全笼罩的那瞬间,坑三姑娘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有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是一张跟月城壁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笑容和眸子里尽是阴冷,全无了狡黠和无害,眉心仿佛跳动着一抹黑气,看起来像是完全黑化了的月城壁。

不容坑三姑娘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黑暗就将她吞噬,她承受不住那种从身到心的压力,痛苦地捂着头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住,那个怀抱很温暖,她伸出双手紧紧攀附着那丝温暖,然后就没了知觉。

3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洞穴内,光线从头顶上的几个窟窿里照进来,倒不显得黑暗。

她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正趴在一块大石头上,那块石头不算硬,还有些温暖,趴在上面十分舒服。她忍不住在石头上蹭了两下。

这时,身下的石头突然说话了:“该减肥了,蠢菇。”

坑三姑娘吓了一跳,往下一看,才发现身下的那块大石头原来是帝君,而自己就像条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腿紧紧缠着帝君的脖子和腰身。

她大窘,慌忙松开手脚,从帝君身上跳下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刚才那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坑三姑娘替自己辩解,可是一想到自己刚才丢脸的行为,就羞愤得想死,也不敢看帝君的脸。

摆脱了“八爪鱼”,帝君才坐起身来,看着蹲在一旁低头对手指中的某人,叹气道:“虽然我差点被你压断气,但是现在先别管这些,你四处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她听话地四处看了看,可是这个洞似乎就是一个茧,四周全是漆黑的巨石墙壁,没有任何缝隙,除了头顶上送来亮光和空气的窟窿,没有任何跟外界连通的地方。

坑三姑娘沮丧:“没有出口,我们怎么出去?”

帝君保持着盘腿打坐的姿势不动,垂首敛目道:“你让我想想。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顺便闭上嘴巴。菇就要安静长在墙角。”

她这才注意到帝君异样。

平日里的帝君,总是一副傲然的绝妙仙人模样,表情总是淡淡的,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把握中的欠扁劲。可眼下却有些浮躁,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短促且粗重,眉心发黑,唇色却透出诡异的艳红。

她想起来抓他们进来的魔族人,说帝君中了心毒,这个心毒难道真有这么厉害?让帝君难受成那样。

“你中毒了,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去……”坑三姑娘急了,靠过去想替他擦擦汗,却被他一把推开。

“说了让你不要过来,你的耳朵是用来喘气的?”帝君将她推开,自己挪到了墙角边上打坐,抬头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里带着异常的暴躁和火热,似要将她吞噬干净。他立刻运气打坐,强行将心里的冲动压制下去。

坑三姑娘明知道他中毒了,但是猛地被推开,心里还是有一瞬间的失落,她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嘟囔道:“我就是想给你擦擦汗,又不干什么,干嘛搞得像我要非礼你一样?”

“非礼我?你倒是敢。”帝君抬头瞪了她一眼,语气很暴躁。接着连连深吸几口气,才缓和了语气问她:“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谁?那个魔族人?”她反问。

帝君点头。

坑三姑娘回忆着那个魔族人的长相,皱起眉头来,古怪道:“看到了,只是觉得很奇怪,他长得怎么跟阿壁一模一样?不会是阿壁的双胞胎兄弟吧?”

“阿壁?叫得真亲热。也不见你叫我一声‘予郎’来听听。”帝君冷哼,随后又道:“他就是月城壁。”

“你胡说。”坑三姑娘激动地站了起来,瞪着帝君怒道:“阿壁怎么可能抓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毒?怎么可能帮长公主修炼魔仙,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激动什么?”帝君的目光投过来,满是不满,“他是月城壁,也不是月城壁。严格一点来说,他是月城壁身体内的魔性,也可以称之为魔魂。”

坑三姑娘惊诧,“他的魔性不是已经被酒仙封印了吗?况且魔性怎么能够实体化?”

而且是拼掉一条性命才封印的,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她不相信会没有用。

“朦儿确实将魔性封印了,可是世界上没有无解的封印,那封印在月城壁的心里,他若是自己想解开,别人也没有办法。普通人的魔性确实无法实体化,但是月城壁是仙魔后人,是个极端特别的例子,他身体里的仙魂和魔魂都非常强大,两种矛盾的灵魂争夺一个身体,最后在朦儿的帮助下仙魂得胜,魔魂被封印。现在封印解开,魔魂修炼出实体,已经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了。”帝君幽幽叹了口气。“若朦儿知道自己拼掉性命才封印的魔性,这么容易就被他自己释放出来了,你说,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为他那样的牺牲?不过对待月城壁这方面,她蠢得程度跟你有一拼,不愧是她的转世。”

她早被毒舌习惯了,只是诧异:“阿壁自己解开的封印?我不相信。”

“不是说你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所谓你相不相信。”帝君垂下眼睑,“我想啊,大概是你的死……哦,或者说朦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承受不住,心防才那么容易被攻破。”

坑三姑娘想起刚刚见月城壁时,他请她帮忙,给红泥和他写婚书。就是因为,江月朦死去,他太痛苦,而红泥变成了江月朦的样子陪着他,安慰他,他欠她一份情。

那个时候,他的痛苦她不知道,但是隐约可以想象到,他失去了自我,心如死灰,时时刻刻锥心蚀骨,那该有多难熬。

她叹了一口气,不敢再想,就换了一个话题,对帝君说:“你一口一个朦儿,既然对她有情,当初为什么还要亲手杀了她?”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徘徊了许久,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她就是江月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在人间做她的夫君时,就冷眼旁观常氏将她掐死,如果上一世她还是江月朦时,也是他亲手将自己诛杀,那么自己也未免太过于悲哀了。

然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即便一世又一世都死在他手上,再相遇时,她还是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可是帝君却说:“朦儿是我杀的,但是我杀她是为了救她。”

他抬头看她:“她是我的妻子,无论她做过什么,她都是我的妻子。”

他的目光火热而痴缠,仿佛一团烈焰,而他还在拼命压抑隐忍,不想让火焰灼烧到她,那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再一次触动了她的心,她感觉到心中有丝柔软的希翼轻轻颤了颤,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整个仙界的人都知道,是你将她诛杀在诛仙台上的。”

“我说过我杀她,是为了救她。她救月城壁,本就被仙界不容,为了掩人耳目,只有让整个仙界都以为她已经魂飞魄散了。”帝君轻轻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但是很快他便痛苦地摇了摇头,“只不过,后来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将她安置到哪里去了,又或者是她自己躲了起来。你说我在人间曾经是你的夫君,我也一点都不记得。”

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他在酒醉时,才会喃喃着呼唤朦儿,让她别躲了。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再次遇见,才能换个样子,冷起脸来做她的教习仙长?

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句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能解释一切吗?

她觉得好笑。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让她念念不忘的情意和欢愉,让她痛不欲生的背弃,还有止不住心动的温柔,又都算什么?

她突然有些怒不可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竟然冲过去,使劲掐住了他的脖子,“什么都不记得,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掐死在茅厕里的,而你在茅厕外一直看着也不来救我。”

“我不记得了,但是……”帝君被她掐的恍惚:“男人进女茅厕那是耍流氓?”

“滚,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坑三姑娘被气快神经失常了。

她掐他几下,伸手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自己的脖子,眼圈红通通地,带着哭腔嚷:“你看,你看,这里是不是还有勒痕?那种痛苦,再轮回几世我都忘不掉。”

帝君却不出声,只是猛地抬手,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两个手腕,不让她再乱动。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那线条优美的弧度,再往下便是傲人的曲线,他眸中的火热又深了几分,再抬头时,看她的眼神甚至有几分痛苦。

“我说了不要靠近我。蠢菇。”

“我就靠了又怎样?”她双眼通红地叫嚣。

“这个洞里布有魔障之气,这种魔障是心魔释放,会引诱人内心中潜藏的欲望和戾气,而且修为越高的人影响越大。他是要我做出肮脏事,才好找借口把我杀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想把你这朵蠢菇从头到脚吞到肚子里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以为他在嘲笑她,怒气冲冲道:“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什么菇不菇的?不要老叫我‘蠢菇’,我是紫姑,不是蠢菇。此‘姑’非彼‘菇’,只能看不能吃。”

“还没听懂?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帝君皱眉,也有些恼怒,咬牙切齿道:“爷就说明白一点吧。我现在非常想把你按在地上云雨一番,你要是不想就滚远一点,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让人心烦。”说完,放开她的胳膊,继续闭目打坐。

面对暴走的帝君,坑三姑娘足足愣了两秒钟,才体会出他话里的意思,然后麻利地“滚”到了墙角,一动不动装起了蘑菇。

两个人都不说话,洞里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心魔的魔障越来越旺盛,连坑三姑娘这么低的修为都受到了影响,开始烦躁不安,她抬头看帝君,帝君似乎更加糟糕,面色铁青,眉心泛黑,唇色却艳丽得似蔷薇盛开,整个人透着一种妖媚的吸引力。

坑三姑娘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又开始抓着他摇晃,边摇晃嘴里还嘟囔着:“好难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快点想想办法。”

帝君睁开眼睛,双目透出不正常的赤红,看着面容越发艳丽,衣衫被自己扯得不甚齐整的坑三姑娘,猛地站起来,将她压在了墙上。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蠢菇。”他喘着粗气低吼:“饿得快死的人,就不挑食了,菇也好下饭的。”

“那就不要再忍了啊夫君。来吃我,来吃我。”坑三姑娘神智似乎有些不清醒了,说着伸手摸了摸帝君的脸,仿佛看到了自己在人间时的夫君,“夫君,我好想你。”

帝君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捏着她的下巴,问:“心魔由心生,我承认我对你抱有欲望,才会如此无法自持,可我还是要问一句,何紫姑,大蠢菇,你愿意吗?愿意让我吃掉吗?”

“愿意啊,当然愿意。”她使劲点头,不太明白自家夫君怎么这么扭捏起来了。她点着头,娇笑起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艳红的唇。

这个吻就像导火索,逼散了他一直坚守的理智,内心的欲望汹涌而出。

他反客为主,捕捉着她的芳香,无尽索取,又顺着那诱人的曲线一路向下,在她身上点燃一簇一簇的火苗,那些火苗灼烧着她,也将他吞噬殆尽。

这样的欢愉似乎只存在在前世,衣衫褪尽,她身体的曲线,灼人的温度,都是那样熟悉……

4

情潮褪去,坑三姑娘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许久才找回失去的焦距,然后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胡乱地往身上穿衣服。

而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则早已衣衫整齐地盘腿坐在另一边,静静看着她。

从未有过的暧昧尴尬在两个人中间弥漫,周围静得有些可怕,将悉悉率率的穿衣声凸显得尤其刺耳。

“你有没有好一些了?”帝君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了,却是一副极别扭的口气,“本君好了许多,似乎可以抵御心魔的魔障了。”

是啊,身体是恢复正常了,说话却不正常了,这官方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感谢她的献身,让他败了火。

坑三姑娘咬着唇,悲愤欲死。

她能说什么呢?

说刚才她有点脑残了,将他当成了她的夫君,才会如此主动?不能这么说吧?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尽管长相性情都不太相同。

那么这么一来,她就真得是被白上了啊。

悬崖在哪里?她要去死一死。

她捂着胸口,有进气没出气地发着呆。

过了一会,帝君有意无意地凑近了一些,说:“本君做过的事情一定会负责任的,况且,事前也征求过你的同意。别摆出一副遭非礼的表情,愉快一点。”

别自称“本君”了,你已经很久没对着我自称“本君”,现在这样简直太可疑。

她红着脸,连声哀求:“帝君,求你别说了,快点专心疗伤,清理了余毒,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再说。”

“好吧。”帝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补了一句:“我是怕你想不开。”

这安慰失足妇女的语气和台词,真是要了命了。坑三姑娘将头埋在双膝间,彻底没脸抬头了。

帝君不再说话,专心打坐清理着身体里的心毒,而坑三姑娘一直坐在墙角当蘑菇。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坑三姑娘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洞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热得她汗流浃背,她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帝君盘腿闭眼,周身烈焰燃燃,隐隐有只通体湛蓝,嘴含火焰的鸟儿从他身体里飞出来,在黑暗的洞穴里舒展着身体,那般绝妙优雅又孤傲不可一世的美丽身姿,着实太迷人了。

坑三姑娘睁着眼睛看着那只鸟儿,眼睛一眨不眨,竟有些着迷了。

这就是她刚刚上天时喂了虫子的鸟儿,帝君的元神。

那鸟儿舒展完身体,仰头向天,发出一声悦耳的长啸。

这一声长啸震天动地,响彻了九霄,外面似乎有鸟儿在呼应,一声一声传远,此起彼伏,非常壮观。

鸟儿长啸过后便收敛着翅膀,重新回到帝君身体里,帝君周身的火焰也随即熄灭,他睁开眼睛,舒了一口气,看着坑三姑娘道:“不用担心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坑三姑娘愣愣地点点头,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壮观景象中没回过神来。就连后来帝君走过来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么反常的动作都没做反对,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他揩油。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响声震天,梧桐和白果带了大批的亲卫队闯了进来,从外面打开的机关。坑三姑娘和帝君走出去,才发现,他们被关的地方是一个山洞的密室,而这个山洞竟然就是发现辜河长公主的地方。

梧桐和白果带着卫队包围了这座山,里里外外搜寻了一日,也没找到那个黑袍的男人。

“野兽都知道受着猎物,他竟然没有守在这里?没道理他的智商这么低。”帝君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吩咐梧桐和白果:“回别苑。”

跟在一旁的坑三姑娘一直没出声,努力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在帝君吩咐回别苑时,更是悄悄转身,准备开溜。

“蠢菇,你去哪?”帝君突然转身,一把拎住她的衣领,不悦道:“吃完了想跑?”

到底是谁吃谁了?怎么说得好像占便宜的是她一样。

坑三姑娘脚步卡在那里,跑都跑不了。

帝君眯了眯眼睛,将她拖回来,“我现在有事要忙,忙完再跟你好好谈谈我们的事。在这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就这样,坑三姑娘被帝君拖回了别苑。

帝君回到别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辜河长公主,但是房间里空空如也,辜河不知去向。询问了别苑的婢女,她们也只说,听到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就进去看看,结果一开门就发现长公主不见了。

帝君皱了皱眉头,脸色沉了下来,问坑三姑娘:“你知不知道月城壁现在在哪里?”

“他应该在客栈……啊……”坑三姑娘惊叫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跟月城壁的约定,他们说好了第二天一起回麝月山的。她被关在山洞里一天一夜,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了。

“怎么了?”帝君问。

坑三姑娘老老实实地将跟月城壁的约定说了一遍,帝君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拧成了川字。

“去客栈。”

帝君带着梧桐白果和坑三姑娘一起赶到客栈,却没找到月城壁,只找到了惊慌的小白。

小白看到坑三姑娘,惊喜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扑到她怀里说:“姑姑,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和月叔叔回麝月山了呢。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不要你呢?”坑三姑娘安慰着惊慌的小白,问道:“月叔叔不在客栈吗?”

“一天都不在。他没跟你在一起吗?”小白抬起头抹了抹眼泪,反问。

“没有。”坑三姑娘茫然地摇摇头,回头看帝君。

帝君的脸色却已变得铁青,暗暗叫了一声:“糟糕了,我们被月城壁的魔魂耍了。”

“被他耍了?”坑三姑娘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一直以为魔魂对付我,是为了辜河,现在才明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月城壁。”帝君面色凝重看着坑三姑娘:

“我一直很奇怪,魔魂口口声声为了辜河,才对我下毒,将我撸走,可为什么连你也一起撸走?而且还将我们关在一起。心魔之力的作用他不是不知道,将我们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他也一清二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只能说明他是故意为之,表面上是为了帮助辜河,其实是为了借由我们两个人的事刺激辜河,让她的心魔彻底成熟。彻底成熟的心魔之力可以摧毁任何仙者的道心,让其堕入魔道。他要摧毁月城壁的修炼仙道的道心,将他彻底魔化,与自己合为一体。他要成为真正的魔族皇子,成为真正的月城壁。原来这就是他的野心。辜河被他利用了,月城壁现在恐怕也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一箭三雕,好计谋。”

……

麝月山上,辜河跌坐在地上,一身的红衣如池塘中凋零的红莲,美得哀凉。

她面前的石卓上放着一个水晶球,里面清楚地映出一对纠缠中的男女的身影。

男人赤红着眼睛将女人压在墙上,哑着嗓子说:“蠢菇,你愿意吗?”

女人娇媚道:“愿意,当然愿意啊夫君。”然后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不算光亮的山洞里春色无边,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的娇喘声此起彼伏,如一首动人的音符。可这些音符落在辜河耳中,却刺耳如催命的魔咒。

“江月朦,你个贱人!不要碰我的炎郎……啊啊啊……”她受不了地抱头尖叫,猛地冲过来将水晶球扫在地上。

水晶球落地,摔成无数碎片,而那些影像却未停,而是变成了千万个在她面前晃动。

她抱着头大叫,一股黑气从她身上逸出,周围的树木开始枯萎。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用充满了迷惑的声调慢慢说:

“你费尽了心机,修成魔仙,扰乱轮回,跟着他来到凡间,掐死了江月朦的转世,让炎景予不得不带着她的魂魄去拜指仙山,在指仙山上忘掉了一切。可是这又如何呢?他们重新相遇,又重新相爱,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你。你为他浪费了几千年的时光,你可以很她们的。恨他的无情,恨她的夺爱。你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天帝都将你捧在手心里,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恨他们吧,用你的心憎恨……”

黑斗篷的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那种声音就像一杯充满了**毒酒,甘甜芳香,却散发着致命的危险。就像他在朝圣山上,**着那个濒死的酒仙族的男人将心脏献给他一样:

“你恨他们吗?可你没有能力报仇,你即便修炼成心魔也胜不了炎景予,杀不了江月朦。所以,将你的心进献给我的主人吧,只有主人能够帮你复仇。你这颗成熟的心魔之心,是主人最好的营养品,能令他找回魔族皇子的尊严,回归魔族,掌管魔族,扫平三界。”

他用这样的声音说着,然后走到辜河身边,将她抱起来,动作轻柔地像是捧起一朵即将凋零的花,雪白的手轻轻来到她的胸前,慢慢插入她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辜河却并不反抗,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挖走自己的心脏……

那颗心里有她漫长仙途里最美好的回忆。

枯草连天的荒原之境,男人守护着茧中的女子,手中火焰幻化的长剑劈杀了一个又一个的魔怪。他的白衣染上鲜血,如天边的朝霞般热烈,他的背影不动如松,似永恒的承诺般迷人。

那漫长而寂寞的一千年,她都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送出去的。

她苦苦寻他,却得到了他要成亲的消息。

她赶到炎天,看到帝君府邸,遮天蔽日的红色缎带,他一身喜服骑着雪白的灵兽去接他的新娘,清俊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她接受不了,拦住他的去路,只换来他冷冷的一问:“你是谁?”

他不认得她。

一千年的守护,他竟不认得她。

她跌坐在路旁,如风中吹落的枫叶,静静坐在那里,看着他去迎亲,带了大红的喜轿回来。

仙乐袅袅,百鸟齐鸣,炎天帝君大婚,是何等的盛世?

她看着从她面前经过的喜轿,看着轿中的女子因为耐不住憋闷,偷偷撩起帘子偷看外面,与她对视时,还调皮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看着那个没有礼数的女子从她面前经过,走进那扇她日思夜想的大门,突然之间怒不可遏。

她就是输给了这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凭什么得到炎郎的爱?凭什么成为她的妻子?

她不甘地痛哭着回到钧天,把自己关在府里,好久都没出过门。

后来她断断续续得到消息。

那个女人背叛了炎郎,被炎郎诛杀在了诛仙台上。

她大笑,笑得畅快淋漓。

所以,当那个还只是团黑影,没有修炼出实体的魔魂找到她,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合作,并许诺可以让她与他在人间做一世夫妻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世夫妻,虽没有想象中的百年恩爱,但也足够让她欢愉一辈子。

可是谁能懂呢?她绝望而深沉的爱情。

……

那些片段从脑海中闪过,她闭上眼睛,在心脏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尖锐而绝望地叫了一声:“炎郎。”

她柔美的五官迸发出惊人的艳丽之美,如盛开的焰火,极盛之后便是飞速的枯败凋零,灰飞烟灭。

黑斗篷男人看着怀中化成点点尘埃的身体,默默勾起唇角,笑得如花般艳丽,他说:“爱上炎景予,是你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

黑斗篷男人双手捧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虔诚地来到大殿,大殿之上的正坐上坐着一个人,月白的锦衣勾勒出他姣好的身形,艳丽的五官如月下盛开的蔷薇,这样美好的人,即便是他,也会不由得心生倾慕。

他走到座位下,单膝跪地,奉上那颗心脏,虔诚道:“吃了它吧,我的主人。”

月城壁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虽然坐得笔直,但似乎没有意识。

他捻了一个诀,将手中的心脏化成缕缕烟雾,顺着正坐的人的唇进入了他的身体。

烟雾消失之后,月城壁慢慢睁开眼睛,眸中的清亮和无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妖异的黑色雾气,和双眉之间黑色的纹路交响互相,显得异常魅惑。

他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勾起唇角笑了笑,“你得逞了。”

魔魂依旧单膝跪地,回以同样的笑容:“我们一切都是主人的。当然,还有她们。”

随着他的话音,殿外走来两个黑衣的年轻女子。女子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道:“主人,我们回来了。”

“薄云、流雾。”月城壁走下座位,来到她们面前,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薄云的头,语气温柔,仿佛在呵护一朵刚刚盛开的小花:“回来就好,以后好好跟着我,哪里也不许去。”

“是,主人。”面对着月城壁的温柔,薄云欣喜若狂,连连称是,“主人只要不再赶薄云走,薄云愿意为主人赴汤蹈火。”

“很好。”月城壁摸摸她年轻姣好的脸,勾起唇角,魅惑笑道:“薄云,你真美。”

薄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夸奖的幸福充斥着她的心,她幸福地流下泪来,壮着胆子紧紧抓住月城壁的手,道:“薄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

魔魂还跪在地上,幽幽地笑。

大殿之外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枯枝,抛向天空,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

山中有多情的精怪在幽幽地唱:

清清月光,段段愁肠,为斯人,鬓成霜。冷冷月光,难洗忧伤,心荒芜,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