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编号007:夜叉=母亲?

假期最后一天。

“为什么?”

成毅看着母亲,失望:“妈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莉莉的吗?为什么不能去了呢?”

成秀莉把脸洗得干干净净地,用毛巾擦了擦,看了一眼儿子:“你俞叔叔上班呢!没时间。”

“下班不就可以了嘛?”成毅委屈地撇了撇嘴:“妈妈说话不算话!”

“才不是……”成秀莉刚要否认,而后弯腰蹲了下去,摸了摸成毅的头:“小毅啊,要不,等俞叔叔下班了,我再问问他,行吗?”

成毅瞪了一眼成秀莉,闷闷地走出去。

“哟,小毅,怎么啦?一大早就气鼓鼓地,谁惹你啦?”田梅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不是妈妈,说好假期的一天会带我去陪莉莉玩儿的,现在她居然说不能去了!”

“啊,有这回事?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声讨声讨。”

成秀莉看着母亲出现在盥洗间,关切地看着她:“秀莉啊!”

“是!”

“你是不是跟阿迟闹矛盾了?”

“哪有啊!”

“那你怎么就不能带小毅去他家陪莉莉了?”

“妈,那是他家,总不能我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儿子说去就去吧?”

“那有啥不能的?”田梅冷笑,“你敢这么跟小毅说,是一开始就跟阿迟说好的了吧?不然,你一个警察,能对自己儿子空口说白话?”

成秀莉不吭声。

“是吧?结果你现在却突然变卦了呀,是阿迟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什么我的问题他的问题,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

“还嘴硬。”田梅看成秀莉躲避话题,“阿迟那孩子不错啊,要是他的问题,那我这做妈的就没话好说了,但如果是你的问题,你得好好反省反省。”

“什么啊?”成秀莉啼笑皆非。

“无论是什么问题,两个人相处,都得把问题摊开来,说清楚。”田梅道,“不管是做朋友,还是搭档,就算是两口子,都是这么回事,我跟你爸爸就是这样才顺顺堂堂地活了那么多年的,你要学学我们。”

“是是。”成秀莉点头,走出去,在茶水间抓起一个马克杯,倒了一杯开水,喝了起来。

她想起了那天庆功宴后,俞阿迟照常送她回家的路上,发生的那一幕。

气氛,似乎有点僵硬。

以前俞阿迟经常送她回家,一路上他们都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感觉很自然地,时间就飞快地过去了。

但这天晚上,她跟他,都没有话说。

也不是没有她不说话,他静静开车的时候。

只是,没有现在,像这样,安静得别扭的时候。

她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百无聊赖地把手插进了口袋,摸到了里面的牛肉干条,拿了出来,想要吃,却怎么也撕不开包装。

“你为什么不问我?”专注于开车的俞阿迟忽然问。

她看着他。

“刚才在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你为什么不问我?”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笑了笑,“你是说你要查赵文简的那个……”

“不是这个。”俞阿迟侧脸看了她一眼,“受害人中,二十四名死者,其中十四名是与曾雪华一案有牵连的人,这个疑点,是你发现的,发现投毒事件的真实性质的,是你,不是我。”

成秀莉没有作声。

“我抢了你的功劳,你为什么你不问?”

“啊!是这个啊!因为,我跟你是一个小组的,所以,我发现的疑点,也可以说是你发现的疑点,所以,是团体合作的功劳,谈不上什么抢功不抢功的。”成秀莉笑着,给了俞阿迟一个拳头,“哎呀,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俞阿迟默默地开了一会儿车,才道:“我……”

“好啦,这么丁点儿的事,你就别纠结了!”成秀莉显得有点羞恼,“大男人干脆一点儿,别婆婆妈妈的。”

“对不起。”俞阿迟还是执拗地继续着这个话题,“可是,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什么理由?不就是引起关队注意,去调查赵文简的案子吗?”

“没错。”

“你从一开始就想查赵文简的案子,为什么?赵文简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要这么帮他?”成秀莉终于忍不住了,问,“不可能就因为赵文兴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会这么坚持要给他翻案吧?你也别拿这个借口来糊弄我了,我不会信的。”

“因为,调查清楚徐倩真正的死因,还赵文简清白,是我生存的意义。”俞阿迟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转头,看着成秀莉,“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

“我做刑警的目的,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重新调查这个案子。”俞阿迟直直地看着成秀莉,“你愿意和我一起,查清楚这件案子吗?”

什么生存的意义?

他的目的就是这个?

一个大男人,一生的意义就是为了给另一个男人洗清冤屈,这个男人还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这俞阿迟到底是什么人?

不行,这事一定要查个清楚。

成秀莉咬了咬牙,把马克杯放到了桌子上。

俞阿迟把一碗狗粮放到了莉莉跟前,看着莉莉吃了起来,这才转身,看着那道门,好一会儿,他才坐下,看着放在一边的幕布发呆。

从那起交通事故以后,自己成为俞阿迟,已经半年有多了。

这半年里,自己做的事情,对生前的自己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

为什么自己没有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死去呢?

是因为自己心愿未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对此并没有过多的考虑。

因为,从醒悟到自己存在于俞阿迟体内那一刻起,驱使他去想、去做的,是还自己清白。

只要,能查清楚杀死徐倩的凶手,是谁就好了。

别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甚至是,他一手创下的龙江也可以拱手他人。

但,唯独,被当成是凶手,他不甘心。

被人说他是凶手,这简直是对他赵文简的人格,声誉的污蔑。

他在发现徐倩死在自己家的那一刻,就已经发誓,绝对,要让杀害了徐倩的人,以及嫁祸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他更无法容忍自己带着杀人凶手的标签含冤死去。

或许,当初,就是因为他的不甘心,所以,在那场事故中,他才唯一例外地活了过来?

因为他的身体在事故中毁坏了,所以才借用了已经失去的俞阿迟的身体。

没错,他活过来的唯一目的,他活着的意义,都是为了洗清赵文简的罪名。

只要能让自己重新调查赵文简的案子,让他做什么,他都乐意。

只是……

他想起了成秀莉,想起了在庆功宴会上,成秀莉朝她投过来的那道视线。

那是质疑?还是,不信任?

俞阿迟觉得心口闷闷的。

真是好笑,这么一点点的事情,换成是生前的自己,绝对会以为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达到目的,手段跟途径,可以毫不计较。

所以,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女人的看法?

俞阿迟看了看时间,到自己出门上班的时间了。

俞阿迟站了起来。

果然,今天,他们是打算不来了吗?

俞阿迟看着吃饱后走到自己身前晃着尾巴盯着自己的莉莉,摸了摸它的头,带着些许惆怅出了门。

今天是长假的最后一天,回城的车辆特别多,交通队的各个执勤点也忙碌异常。

在陈皮所在的交通队执勤点,他才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抽空坐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便咕噜咕噜倒进了肚子里,等他放下矿泉水瓶的时候,看到有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提着什么,一直朝他这边走了过去。

陈皮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那个女人停在了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申队长的工作岗位,是这个范围吗?”

“啊,你,你是申哥啊?”陈皮赶紧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笑,“我马上给你找去。”

“就是这里啦?那不用了,你坐,我叫成秀莉,是阿迟的同事,想着难得放假,跟他以前的同事打个招呼。”成秀莉笑,“你也认识阿迟?”

“认识,当然认识。”陈皮也笑了,“这么说,你跟阿迟一样,都是警察?哟,真了不起了。”

“哪有,不都跟你们一样,都是警察,都打一份工而已。”成秀莉说着,把手上的东西往桌子上放,“来,这是我送给你们的一点吃的。”

“哟,那么客气?是不是阿迟惹祸啦?”

“当然不是了。”

“他那种样子,真没惹祸!嘿!”陈皮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呀,掐指一算也大半年过去了,他还真厉害了!”

“什么叫那种样子?”成秀莉纳闷。

“你不知道?阿迟没跟你说吗?”

“那你给我说说,阿迟的那种样子是怎么回事。”

成秀莉很快听完陈皮说完了俞阿迟在那起交通事故后住院期间以及出院后的情况,事情过于出于意外,成秀莉听完,惊讶得半天没说话。

就是说,在他失忆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跟自己搭档,连破几件案子?其中几件,甚至还是性质恶劣的重案。

这对他的精神,没有造成过重的负担吗?

还是他一直隐瞒着所有人?

“我们这次长假,原本申哥是想约上阿迟大家一起聚会的,但阿迟说,工作忙,就没露面了。”陈皮道,“想想也知道,他是因为记忆还没有恢复,所以觉得跟我们打交道别扭吧?对他来说,我们一个个都是陌生人,陌生人还显得那么热乎,他大概会觉得奇怪,所以才避免跟我们太多来往。他调去刑警那边后,我们都有打电话给他联络过,也是不咸不淡的吧,我们也理解他,一则,他那种情况,怪不得阿迟,二是,干刑警嘛,肯定有很多不能跟我们说的东西,所以就不勉强了。”

陈皮笑笑:“啊,但我们知道哟,他最近见报了吧?那件投毒案,说阿迟是破案的主要功臣,啊,太好了,知道他做得那么出色,我们也放心一点,总算没给我们丢脸。”

成秀莉点头。

“啊呀你个陈皮,你留意对讲机,对讲机,难怪我们找不到你人呢,在这偷懒吹牛呢!”李栋擦着热汗走了过来。

“哪能呢,我在招呼客人呢!”

“客人?”

李栋看了一眼成秀莉,成秀莉站了起来,伸手:“你好,我是成秀莉,阿迟现在的搭档!”

“呀,那小子,竟然有个这么漂亮的搭档啊,难怪他那么积极地要调去做刑警了!”李栋握了握成秀莉的手,“我叫李栋,是阿迟的哥们,不会是阿迟做了什么错事,让你找到这来告状了吧?”

“哎呀呀,陈皮,阿栋……”

“申哥,这是阿迟的搭档,女警成秀莉。”

“啊—哦,你好你好,阿迟他现在还好吧?”申哥赶紧伸手,握住了成秀莉的手,笑:“我们阿迟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哪能呢!申哥,你要对阿迟有信心,他最近还不是立功了嘛!”李栋道。

“也是,也是。”申哥摸了摸头,骄傲,看成秀莉站着,慌忙招呼:“你坐,你坐。”

一阵寒暄后,陈皮与李栋先后出勤去了,申哥也站了起来,正了正帽子。

“那个,啊,确实没听说阿迟跟这个赵文简有什么来往的,要说两人有关系,大概,都是同一起交通事故的受害人吧?”申哥道,“阿迟是个好小伙,那起交通事故,他是努力想要阻止来着,结果……,他或许,觉得自己心里有愧吧!毕竟,赵文简如果是冤枉的,那如果那起交通事故没发生,赵文简就不会死,那他活着肯定会给自己辩护的,但因为他死了,所以没机会辩白了,阿迟,觉得自己有义务,为赵文简洗清冤屈吧!”

“老实说,我也不信,阿迟在回忆不起自己过去的事情的时候,会去做刑警的事情,查那件,就是荔香楼的案子?不是正因为他帮上了大忙,你们刑警那边才把他挖过去的?”申哥最后说,“就是说,你们的头儿,也相信阿迟的办案能力,要是他坚持赵文简是冤枉的,那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你是他搭档,要不,试试再相信他一回?”

成秀莉不语。

“那个,今天是交通最繁忙的一天,我就不跟你聊天罗,改天我们一起吃饭,你把阿迟给我们带出来,怎么样?”

“哎,好。”

俞阿迟当时说的,他生存的意义,指的,是申哥说的这个意思吗?

因为是自己没办法阻止成功的交通事故的受害人,所以,才想要为这些受害人都讨回公道?

一开始,他是掌握了何东航不是真凶的线索,才来帮助自己查清事实的。

他执意要帮赵文简,难道说,也是因为,他手上掌握了赵文简是清白的证据?

在庆功宴上,他曾经跟关队说过,他有证据。

就是说,他没有说谎?

他真的掌握了证据!

成秀莉回到了家,看母亲正要出门。

“呀,你总算回来了!我啊,约了人搓麻将,小毅交给你了!”

“啊,行,没问题。”

成秀莉一进门就喊:“小毅,小毅!”而后发现儿子窝在房间里生闷气,“哎,别生我气了,小祖宗,准备出发,我们去见莉莉。”

“真的?”

“真的,钥匙我都跟你俞叔叔要过来了,看!”

成秀莉拎着一串钥匙,得意。

“好耶!”成毅跳了起来,“给我十分钟,马上出发。”

成秀莉看着手里的钥匙,笑了笑。

钥匙是在庆功宴之前,得知可以继续补假的时候,跟俞阿迟说起,小毅想要假期的时候去看莉莉,俞阿迟毫不犹豫地就把一串钥匙给了自己,当时她还愣了。

“你就真那么放心,让我们俩母子在你家那么漂亮的房子里折腾啊?万一把你家拆了怎么办?”

“那就重新装修过了。”俞阿迟淡淡地道,“反正那种装潢我快看腻了,刚好可以换另外一种风格。”

什么那就重新装修过了?

以为自己很有钱吗?

说不定是失忆后遗症导致的。

成秀莉带着儿子去到了俞阿迟家里,没进门之前,就已经听到了里面莉莉的跑步声以及高兴地叫唤,隔着门,儿子叫一句莉莉,莉莉就在门那边应几声汪,一开门两个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哗,莉莉,你长得好大了呀,都有我那么高了!”

趁着儿子跟莉莉玩耍的时候,成秀莉收拾了一下屋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成秀莉听俞阿迟说过,自己雇了钟点清洁工,每星期上来收拾三天,忙起来的时候还会让清洁工帮忙自己遛狗。

成秀莉在把两本养狗指南放到报纸架上的时候,看到了一边的幕布下掉落了一张相片,走过去,捡了起来,才发现,那是张陈爱莎的相片。

这是谁?

从哪里掉下来的?

成秀莉看到了幕布下白板的支脚,她站了起来,慢慢把幕布拿了开来。

她看到了俞阿迟在白板上密密麻麻地写着的涉案人信息,以及人物关系图。

陈爱莎的相片,看来就是从上面写着的“陈爱莎”的名字上掉下来的,她把相片贴了上去,而后看到了“陈爱莎”下面用红笔圈起来的“商业间谍”四个字。

阿迟他,一个人,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了?

成秀莉摸了摸白板,把幕布重新放了下来。

俞阿迟正坐在座位上打着报告,冷不防前面的文彬忽然猛地敲了敲他的桌子,还冲蔡腾正喊:“快看,打开你们的电脑快看今天的本市今天传得最快的那条新闻。”

“什么啊,又是你被表彰的报道?”蔡腾正头也没抬。

“不,是有个杀人录像放到网络上来了。”

“什么?”

俞阿迟眉头一皱。

“是段视频,凶手录下了他杀人的全部过程,受害人是名女性,而且,还有特写,有人认出来了,是三年前被杀害的女大学生,谈惊鸿。”

“谈惊鸿?”蔡腾正一下愣了,马上转动椅子坐到了文彬旁边,跟他一起看那段视频:“这视频是假的吧?”

“不知道,但如果是假的,也太真了!”文彬道。

“如果这段视频是真的,那,公安厅跟检察厅怕是要炸锅了。”蔡腾正盯着视频上拿着凶器的凶手——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身材不知道是原本就臃肿,还是故意在大衣里面塞了什么填充起来,让人看起来非常肥大,看不出是男是女,脸也蒙上了,戴着一副墨镜,戴着一定帽子,正拿刀走向绑在**的谈惊鸿。

“这真凶也太狠了吧!是对我们公安是有仇吗?”

俞阿迟也点开了电脑,看着那段视频。

“如果这才是真凶,那马上行动实行逮捕就可以了,有那么惊讶吗?”俞阿迟不解。

“啊,你不知道?”文彬与蔡腾正回头,看了俞阿迟一眼,“对了,他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俞阿迟皱眉。

“公安厅已经抓到了杀害谈惊鸿的凶手了,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吧?”

“没错,就是三年前的事情,凶手是叫……”

“井楠。”蔡腾正答。

“所以?”

“起诉后井楠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一个月前,井楠已经被处死刑了。”

俞阿迟愣了。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妈的,在井楠被执行死刑后一个月才向公众发布自己才是真凶,这不是故意嘲笑我们办案的公安吗?”

“而且,这段视频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本市的各大网站上都在传,已经开始有指责真凶还有我们公安办案不利的评论了!论坛上也热火朝天地在议论这段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文彬飞快地在网络上搜索着,“我估计,大概,是真的。因为,发布视频的人,已经把谈惊鸿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还有那一天如何绑架谈惊鸿的细节,以及谈惊鸿被害的第一案发现场的地址,都公布出来了。”

俞阿迟也看到了。

“这凶手真是丧心病狂了。”文彬啧啧。

“当初,井楠是怎么被抓?怎么定罪的?”俞阿迟问。

五年前,谈惊鸿是本市一所大学的学生。

谈惊鸿正是这所大学校长的女儿,当时谈惊鸿读大二,当谈校长及其夫人发现女儿不见了之后,马上报警,随后有人在郊外一间废弃的农屋发现死去的谈惊鸿,警方由现场遗留下的私人物品,找到了井楠。

井楠否认杀害了谈惊鸿,但随着调查的发展,警方不仅在案发现场外的古井里找到了藏起来的凶器,还在凶器上发现了井楠的指纹,于是,井楠便成为了杀害谈惊鸿的最大嫌疑人,随后,法医在解剖过程中,发现谈惊鸿身上有被施暴的伤痕,在其身上发现的残余精液,经鉴定后,发现是属于井楠的,物证确凿,井楠就此被逮捕拘留,并在起诉成功后的两年后,如期执行死刑。

“井楠没有提出上诉?”

“啊,当时的谈校长,对害死女儿的井楠非常痛恨,使用了一切力量跟手段,向媒体大肆宣传井楠这个强奸杀人犯的危害性,并联合了家里有女儿的家长百人签名请愿,坚决要求法庭考虑井楠的恶劣手段,要求判处死刑。”蔡腾正道,“我记得,当时全社会都义愤填膺地,支持井楠死刑,哎,我也支持了。”

“什么?”

“那个时候我家晶晶才一岁啊,这社会那么险恶,我总得为我女儿着想吧!”蔡腾正一捶自己脑瓜子,“而且啊,证据确凿啊,不容井楠狡辩。”

“现在知道人家不是狡辩了吧?你可是把井楠送上死路的一员,人民的败类。”文彬道,“你这话说严重了吧?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井楠是无辜的啊,不对,现在就凭这段视频,也不能证明井楠是无辜的啊,说不定是某个人的恶作剧呢!”蔡腾正道,“你等着,公安厅那边绝对不会任由这个人,ID什么我欲求真,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

“当初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是谁?”俞阿迟问。

“莫老大啊!”

莫老大看着网络上疯传的视频,以及每一秒增加上万的点击,还有不时刷新的评论条数,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

钟克之站在他旁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光头。

同样脸色铁青的关宇,瞪了他们一眼,把电脑关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上面都已经公布了谈惊鸿第一死亡现场的地址吗?还不快去?”

“去干什……”

“带鉴定小组去证实一下,那上面的地址是不是谈惊鸿的第一遇害现场啊?”关宇暴怒地打断了钟克之的话,“还去干什么?现在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是不是还得我重新教你怎么破案啊?你吃这碗刑警的饭都多少年了,还问得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万一这是恶作剧呢?”钟克之大着胆子再问。

“那你们也要给我去证实,这他妈的就是个恶作剧。”

网络上的爆料人,“我欲求真”所公布的地址是一家旧民宅。

等莫老大跟钟克之带着鉴定小组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好事者围在了外面,包括一些记者跟嗅到腥味赶到的所谓媒体人。

那家民宅据说是一直都属于一位老妇人,先到的人已经尝试着敲门想进去看看究竟,但因为没有人回应,又有左邻右里看着,没人敢破门而入,在得知这些人围在这的原因后,那些邻居也好奇地打听谁家有老妇人的联系方式,也想弄个明白。

就在联系不上妇人的时候,警察来了,登时,大家都等着看热闹。

莫老大与钟克之撞开了门,进去了一会儿,就铁青着脸出来了。

莫老大手一扬,协警明白,开始驱赶围观者,而后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真是第一遇害现场啊!”

“网上的爆料说得没错啊!”

围观者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或者开始在网络上回复。

莫老大白了他们一眼,看钟克之也在苦笑,无奈。

他可以预料到,热门头条的标题是:“谈惊鸿被杀第一现场属实,警方无能害死无辜!”

莫老大在门口,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老大!”

莫老大狠狠地吸了几口,才幽幽地说:“哎,看来,我是到该退的时候了!”

“老大,莫前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没事儿,克之啊,我刚进去那里面的时候,看了第一眼后,就快速地算了算我干这一行多少年了,今年我满多少岁了!”莫老大说着,摆着手,“时间也够长了,我也能早退了,现在刚好是我退的最好时机。”

“莫老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

“不,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莫老大拍了拍钟克之的胳膊,“啊,克之你也早能独挡一面了,没了我,你也能行。是我觉得退休没意思,仗着资格老死皮赖脸地留在资格,现在呢,作为前辈,刚好担当起最后一次的责任,你以后呢,好好干,别再犯像我这样的错误。”

钟克之看着莫老大,再看了看屋子里头,摸了摸光头,重重地唉了一声。

俞阿迟站在门口,看到门缝漏出来的光,心里一怔。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门便猛地开了,原本隔着门听见的狗叫声清晰地传进了他耳朵里,莉莉一下跳了起来,扑到了他身上。

“莉莉!”

“俞叔叔,你回来啦!”成毅笑着打招呼。

“我回来了!”俞阿迟点头。

“莉莉一听到你到楼下了,就马上叫起来了,他好厉害的。”成毅笑,看着俞阿迟换鞋,边去抱莉莉:“今天我们带莉莉去公园散步,别人都说我家的莉莉好帅气。”

“那就好。”

俞阿迟抬头,看到成秀莉解着身上的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冲他点头:“赶紧洗手,麻利地,能开饭了。”

“好。”俞阿迟看着餐桌上满满意席的菜,几乎小跑着走进了盥洗间。

“哎呀!莉莉,没教养,不可以自己一个人爬上去偷吃喔,妈妈让你吃你才能吃。”

俞阿迟透过盥洗间看到了把奔到餐桌上扒在桌沿的莉莉使劲抱住的成毅,笑着擦干净了手。

成秀莉站到了盥洗间的门口,俞阿迟看着他。

“先跟你说一声,我看到你那白板上调查的关于赵文简的案子资料了。”

俞阿迟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把毛巾挂了上去。

“我说,你是有能证明赵文简清白的证据吗?或者是目击证人?”成秀莉问,“就像你第一次来找我查何东航的那件案子一样的线索?”

俞阿迟点了点头。

“那行,我帮你查赵文简的案子。”成秀莉道。

“那,”俞阿迟大感意外,“我把你……”

“行了,那么点发现,没什么了不起的,都过去了,就算了!”成秀莉大度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我没你们男人那么婆妈。”

俞阿迟松了口气。

这天,成秀莉带着成毅走后,俞阿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房子,少了点什么。

是,太安静了吗?

俞阿迟心里闪过一丝惆怅。

张副局带着关宇,还有一队捧着若干资料的人走进了吴队小组所在的办公室。

“副局?啊,关队?”

吴凯愣了,所有小组的成员都站了起来,看着他张副局跟关宇。

“这是,游惊鸿的案子,现在转交给你们小组办了!”关宇指着那些放下的卷宗跟资料,道,“所有文件都在这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话,钟克之。”

“到。”钟克之从后面挤了上来。

“问他。”关宇说着,盯住了俞阿迟:“吴队,你们可要好好干。”

“当然,当然。”

“俞阿迟!”关宇喝。

俞阿迟皱起了眉头。

“我就看你表现了。”

“我尽力。”俞阿迟稍稍点头。

关宇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哎,怎么会这样?”吴凯问张副局。

“好像,是以前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莫老大被退了,然后,那网络上说的谈惊鸿的第一遇害现场,被查证是真的第一遇害现场,而那第一遇害现场,又是我们区里,是我们公安局所管辖下的住宅区,所以,”张副局也一脸无奈,“江中跟江南联合办案,关宇指定要你们小组接手。”

“啊!”

“没事,你组里不是有阿迟吗?关宇是很重视他吧!”

“哈哈哈,确实很重视。”吴凯干笑。

“我欲求真”在网络上发布的民宅之所以被确认为是谈惊鸿第一遇害现场,是因为在屋子里的其中一个房间的**发现了大量陈旧的血迹,以及当时谈惊鸿被害时,没有找到了随身物品:衣服,背包,项链跟手表。

背包里的东西也已经被证实是谈惊鸿的,而那些床单上的血迹,虽然经过了三年,但鉴定后发现,其DNA与当时调查案件时提取到的谈惊鸿本人的DNA相符——DNA是稳定性较好的遗传物质,一般遗留在纺织品上,几年内都可以进行采集提取,由此证实了谈惊鸿当年时在这个房间里被杀后,再被移尸的。

“当年,没有找到谈惊鸿的这些私人物品?”俞阿迟问钟克之。

“没有,因为当时我们赶到案发——第二案发现场的时候,谈惊鸿本人是几乎**丢在废弃屋里的,我们尝试过在周围搜索凶手留下的罪证还有她的这些东西,但除了找到凶器以外,就什么都没有发现了!”钟克之道,“后来根据凶器上的指纹,将谈惊鸿身边出现过的男人,一一排查,最后才找到井楠身上。在鉴定出谈惊鸿体内的精液与井楠的相符,就已经证明他是凶手了。”

“井楠怎么为自己辩护的?”

“他说不是他干的。”钟克之苦笑,“然后我们去查井楠在谈惊鸿失踪那一天的行踪,而后发现,那一天,他跟谈惊鸿有接触过,而且,在大学校园最后见到谈惊鸿的人,就是他。”

“谈惊鸿与井楠是什么关系?”

“井楠是谈惊鸿的师弟,两人曾经有过一次冲突,然后平时也没经常来往,但偏偏在谈惊鸿失踪那一天,井楠却去见了谈惊鸿,根据井楠的口供,说是谈惊鸿约自己出去谈关宇自己父母的事情,但见面后,谈惊鸿却狡辩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两人发生了冲突。这都是有目击证人可以作证的。”钟克之道,“井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也不清楚,因为无法从死去的谈惊鸿口里证实。但如果他当时没有说谎,谈惊鸿具体知道些井楠父母的什么事,已经不得而知了。”

“为什么认为井楠说谎了?”

“井楠的父母会有什么事情?”

蔡腾正与吴凯一起问出口。

“第一个问题,我们去证实过井楠说的话。他当时说,谈惊鸿是在自己的书里塞了张纸条约他出去的,纸条上的留言,清楚写着约他几点在校园里的哪里见面,还留有谈惊鸿的签名,但我们没有找到他所说的那张留言,而且,宿舍里的人也否认,谈惊鸿曾经去过他们课室,问过或留过任何东西给井楠,所以我们以为他撒谎了。”钟克之答,“第二个问题,井楠是个被人收养的孤儿,据说从小就被人丢在了福利院门口,井楠知道自己是养子后,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所有小组成员开始查看关宇带来的资料。

俞阿迟则拿出了三年前录下的井楠在审讯室的调查记录,放进电脑里看了起来。

井楠看起来是个不善言谈的孩子,一张素净的脸,如果不是在凶器上发现了他的指纹,以及在谈惊鸿体内发现了他的精液,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个能做出如此暴行的人。

“如果不是你干的?那么,怎么解释谈惊鸿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都是这把刀造成的,致命伤在这里,而这把刀上,都是你的指纹。”

审讯录像上,莫老大把谈惊鸿身上的伤口相片,一一展示给井楠看。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你是磕药磕多了,所以才不知道,自己在嗨的时候,强暴了谈惊鸿,捅死了她,还把她抛尸郊外吧?”

“不是的,不是的。”井楠哭了起来。

“撒谎。你所说的一切,我们都去证实过了,没有人承认谈惊鸿曾经留言过给你,其实我们也好奇,你既然说,平时跟谈惊鸿不打交道,凭什么谈惊鸿会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事情呢?这样很说不通吧?”

“我也很奇怪,所以,我才想要去问她的。”

“我们也很想去问她,可惜她死了。”莫老大双手一摊,“你要否认,在你宿舍的柜子里发现兴奋剂的事情吗?如果你也要否认这一点,那么,你得给我们解释解释,你体内查验出的兴奋剂成分,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药,是,我为了备考准备的,我并没有胡乱服用,还有,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做,还有很多其他人都这么做。”井楠抹着眼角的泪,“为什么只查我一个?”

“因为只有你的指纹出现在凶器上,也只有你的精液在死者身上被发现了。”莫老大冷哼,“而且,事发那一天,你刚好嗑药磕嗨了,并且,又那么凑巧地,忘了自己曾经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里,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你确定,你磕嗨了的时候,没有对谈惊鸿做这种过分的事情?”

井楠继续哭泣,无法作答。

俞阿迟皱起了眉头。

对井楠的审讯显示,在谈惊鸿遇害的那一天,井楠因为磕药过量有一段记忆空白。警方怀疑是药物反应的副作用,所以井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印象,所以忘记了自己杀害谈惊鸿的事实。

他打开了网络上的视频,看着凶手杀害谈惊鸿的过程,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这个时候,真正的凶手才跳出来,承认自己杀害了谈惊鸿?不可能是良心发现,因为井楠已经被处死了,他就算承认了,也救不回井楠了。

结合凶手公布的资料,以及案子的情报,当年,很可能,就是凶手把杀害谈惊鸿的罪行栽赃到井楠身上去的。

如果大费周章地陷害井楠让他去死是凶手的目的的话,凶手此刻还有必要跳出来吗?

或者,凶手还有别的原因?

而且,这个发布视频的“我欲求真”,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凶手?

“阿迟!”

成秀莉叫了他一声。

“我去找当年井楠的大学同学,再问一次关于谈惊鸿留言给井楠的事情。”

“那我就去调查谈惊鸿的大学同学,问问当时谈惊鸿有没有跟谁结下梁子。”文彬道。

“我觉得那间房子很可疑。”蔡腾正道,“那案发现场一看就是一直保持着谈惊鸿被害时的状态的,屋主肯定知道点什么。所以我就去调查一下那间房子的主人。”

“啊,我呢,已经联系网络技术组的同事在网上寻找发布帖子的‘我欲求真’了。”吴凯道,“我到那边去跟进进度,一有发现,马上通知你们。”

“那我?”钟克之指了指自己。

“你当时接触过谈惊鸿的父母?”俞阿迟问。

“有,是我跟莫老大通知他们女儿的死讯的。”

“那么,我跟你去见见谈惊鸿的父母。”俞阿迟起身。

成秀莉找到了当年与井楠同一宿舍的大学同学。

三年前井楠读大一,如今他的同学已经是大四学生了。

在成秀莉开口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

“是因为网络上那个视频,对吧?”一群学生七嘴八舌,“天呀,警察也真地干涉进来了,就是说,井楠真是被冤枉的?”

“他的处决上个月才刚被执行吧?太过分了。”

“那发帖子的,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凶手呢?”

“你们,三年前,井楠不是说谈惊鸿给他留言,约他出去见面吗?今天看来那或许不是谎话,你们在仔细想想,真地没有谁看见过谈惊鸿找过井楠?”成秀莉不好回答他们的问题,直接问。

这些即将要跨进社会的大学生一下都静了下来,仔细地回想着,而后,一个个地举手。

“我跟井楠当时是同一个宿舍的,真的没见过谈惊鸿来找过他。”

“对的,我也是跟他同一个宿舍的,没见过,也没有遇到过谈惊鸿给他传留言。”

“你们都认识谈惊鸿吗?”成秀莉问。

“当然了,谈惊鸿是大我们一届的美女师姐,是谈校长的女儿,而且还是我们学校的校花预备,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

“那,在宿舍以外的场所,有没有人见过谈惊鸿接近井楠的?”

“除了那一次,井楠新生入校的时候,不懂规矩,抢了谈惊鸿的道儿,两人吵过几句,然后就没了!”

“课堂上也没有?”

“没有。”

“那个,井楠有说什么时候接到谈惊鸿的留言的吗?”

“就那天下午,大概三点的时候,夹在即将上课的课本里的小纸条。”

“啊,没错,是我跟你还有他最早到教室的,然后我跟你去门口的储物柜拿东西了。”

“对对,当时我们也是跟警察这么说的,确实没有见到有谁送纸条给井楠。”

“没错,那期间谁都没有进去过,我们进去后没多久,同学们都陆续回来了,井楠也回来了,他就坐我们前面的位置,一下课他就去见谈惊鸿了,在楼下,我们还见到他们争吵了。所以,真的没有谁给他送过纸条。”

“除非是清洁阿姨干的。”

“清洁阿姨怎么会知道谈惊鸿的名字呢?而且,井楠跟清洁阿姨也无仇无怨的,干嘛写那种纸条呢?”

“我就说说而已嘛!因为那个时候,除了我们,就只有清洁阿姨进过那间教室了。”其中一个反问成秀莉,“你觉得,一个清洁阿姨会知道井楠跟谈惊鸿的事情吗?我估计她连井楠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给他留纸条呢?有意思吗?”

“确实。”成秀莉点点头,“你们去过井楠家里吗?”

“不清楚,你可以问我们辅导员,她那里应该有留井楠家的地址吧!”

蔡腾正找到了证实为是谈惊鸿第一遇害现场的民屋的管理处,得知户主是一名今年年约五十四的女人。

“那女人是在十年前买下的那套房子,当时那房子因为出了点事情,变成了凶宅,左邻右舍都非常忌惮那间房子,之前的住户能搬的,都搬走了,现在住着的这些人,都是时间渐渐过去了,事态平缓了下来,再加上价钱便宜,有些被买下来当成是公司宿舍提供给员工了,所以,住的人有很多都不知情的。”管理处的人说,“但那女人不同,十年前的时候,那事情才刚刚平息下来,原来的户主急着脱手,价格低得不得了,那女人也就看了看,就一口答应买下了。”

“到底是什么事?”

“十年前啊,是2008年的时候吧,有几个大学生,合租在那个房子里,听说他们把一个女学生给糟蹋了,那女大学生就在那间房里上吊自杀了!”

“有这回事?”蔡腾正愣了一下。

“是啊,所以,死人了,那房子就没人敢住了,也没人敢买,所以那女人一说要买,原来的户主就卖了!”

原来是女大学生自杀的房间,十年后又有一个女大学生被杀了?

时间间隔那么长,或许是,纯属巧合吧?

“那女人不知道这是凶宅?”

“知道,她说她不介意。”管理处的人说,“所以我们也乐见其成。”

“啊,在这,还有她的房契副本呢,叫铁文凤。”

“她是跟她家人一起过来住的?”

“不,就她一个人,据说是刚跟丈夫离婚,特别心灰意冷的,一个女人家,孤身一人,买不起别处的房子,就买这里的那间了。所以才不介意那房间发生过的事情吧!”

“十年来一直单身啊?没交过男朋友?”

“没有,说是心里有一直惦记着放不下的人,年纪也大了不好找,就断了这念想了。”管理处的人叹息一声,“她住进来后,一段时间都是深居简出的,在外头被人看见过,特别憔悴,后来慢慢有精神了,也自个儿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份工作,早出晚归的。”

“跟邻居处得来吗?”

“说不上处不处的,她没跟我们这里的谁有特别熟络的,就是见了面,知道她是住这里的,然后偶然点个头吧?很少见人跟她来往,她也不跟我们来往,是沉默寡言那种类型的,但很利索,管理处展开的工作,她都很配合。”管理处的人说,“所以她其他的事情,我们就不清楚了。”

铁文凤现在失踪了,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联系上她,考虑到真凶在网络上发布了她房子里的其中一个房间是谈惊鸿真正的遇害现场,看那架势,是等着警方上门取证确认来着,或许,是真凶把铁文凤绑走了?

等等,这房子是铁文凤的,她在十年前就买下这间房子住了进去,一直是一人独居,但其中的一个房间,却被鉴定技术组的人认定,是没被人动过任何手脚的谈惊鸿第一遇害现场。

谈惊鸿遇害后,铁文凤不可能三年以来就一直让那房间保持着时的状态吧?

她能忍受隔壁就有一间血淋淋的房间吗?

这可是三年!

而且,谈惊鸿三年前是怎么出现在她房间里的,又是怎么被杀的?

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必须要尽快找到铁文凤才行。

谈祖原的心情非常的急躁。

一个月前,他的心情不是这样的。

一个月前,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送上了绞刑架,那以后,他因为女儿被害、悲愤痛苦了两年多的精神,随着井楠的死,才终于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两年多了!

在这两年内的每一天,他都在回想着,女儿被杀的那件事情。

他记得当时被叫去认尸的时候,女儿那张惨白的脸,还有她身上的那些伤口。

只有畜生,才会对那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儿,干出这种事情来。

当即,他就愤怒了。

不管是谁干的,只要找出来了,他就绝对要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当被告知凶手是井楠的时候,他就运用上了他身为大学校长的影响力,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舆论造势,让全天下的人,让全市的人,都来唾弃这个罪该万死的凶手。

惊鸿是含冤而死的。

她在阴曹地府,等着他下去给他偿命,请罪。

而他,也夜夜思念着惨死的女儿,要以凶手的死换请女儿的冤屈最终得报。

所以,一个月前,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亲自去靶场,看着井楠执行死刑。

亲眼见证害死女儿的凶手的死,是身为父亲,最后,也是唯一他能做到的事情了。

终于,井楠的死讯经由狱警的口传了给他。

他在那一刻,才放下了心头大石。

总算,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

女儿在九泉之下,也总算能够瞑目了吧!

惊鸿。

谈祖原看着登门拜访的两名刑警,向他打听女儿的事情,手,放在膝上,握成了拳头。

“什么意思?因为网络上传了那些谣言,你们就说那畜生不是凶手了?”

“我们只是想把事实查清楚!”

“查清楚?这不是应该你们两年前就应该查清楚了吗?”谈祖原冷冷地看着他们,“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你女儿不是井楠杀的,那么,凶手就还逍遥法外,难道你不想缉拿真凶归案吗?”

谈祖原的脸色抽搐了一下,许久,才咬牙切齿地问:“就算,惊鸿不是那畜生杀的,那留在,留在她体内的脏东西,是那畜生的还有假?”

俞阿迟无语。

“不管怎么说,在惊鸿死之前,那畜生糟蹋了她,糟蹋了她。”谈祖原的双眼通红,“还是,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惊鸿做过了什么的情况下,惊鸿,就伤痕累累了,如果他记得,我们都不敢想象,具体,惊鸿都遭过了什么磨难。那畜生,该死。”

钟克之默然不语。

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跟他了解到什么情况了!

俞阿迟皱眉。

就在这个时候,俞阿迟的电话响了。

“是我!”

俞阿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发现了什么吗?”钟克之问。

俞阿迟没有吭声,挂了电话,打开网页,找到了刚才吴凯打电话来告诉自己的视频。

是ID我欲求真最新发布的一个视频,俞阿迟看了一眼,然后就把手机竖了起来,将那视频给谈祖原看。

谈祖原看着,脸色渐渐发白。

是一对夫妇,跟自己家门口,与自己进行的一段对话。

“谈校长,求求你,我们家小楠不会干这种事情的,求求你帮帮忙,不要那么快起诉小楠,也不要再叫新闻报纸抹黑小楠了,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另外请人尽快查清楚真相,再给你一个说法的。”

那是,井楠的养父养母。

“什么真相?还有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你们家那个叫井楠的畜生,强暴了我的女儿,还把她杀了!你们还要什么真相?你们以为,给你们一点时间,你们就能捏造一个比这个更好的真相吗?”谈祖原气愤,指着门口,“滚,给我滚,你们井家的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一眼。

“我深深为我们学校,出现了像你家这样的学生感到耻辱。”谈祖原毫不退让,“滚,再不滚,我就要报警,告你们了。”

“谈校长啊!”

……

“谈校长,你听我们说,我们找到了一个人,可以证明小楠不是杀你女儿的凶手,麻烦你,跟她见个面,好吗?”

谈祖原一副不想听的样子,飞快地走在井父井母面前。

“谈校长,求求你了,就听我们说一次好不好?小楠,不是凶手,有证人可以证明这一点啊!”

——

“谈校长,你给我站住!”

“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你也是为人父母的,难道不能替我们想一想吗?”

谈祖原回过头,盯着他们:“说得好,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你儿子强奸了我女儿,你们还好意思在我们面前三番五次地骚扰我,难道你们就不能替我想一想吗?”

“可是,证人,我们有证人!”

“对,我们有证人可以证明我们家小楠没有杀你女儿啊!”

“那他有没有强暴我女儿,说?你们也有证人吗?”

……

俞阿迟关了视频,问:“证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谈祖原的额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俞阿迟转身看着钟克之。

“那个证人,我们也去查过了,但是……”钟克之显得有点迟疑。

“但是?”

“那女人,并非是牢靠的证人。”

“怎么回事?”

钟克之苦笑,“那证人,就是铁文凤。”

“谁?”

“铁文凤,当时是井楠所读那所大学的清洁工,她说,她知道井楠那天晚上,就是谈惊鸿被害的那一天晚上的行踪。”钟克之解释,“她说那天晚上,井楠是去了学校外面的一家小旅馆,她亲眼看着井楠跟一个女生走进去的,但那女生并非是谈惊鸿。”

“你们没有去查证这一点?”

“有,但除了她,没有人见到过井楠跟第二个女生,而且旅馆的住客登记,也没找到井楠的记录,你要知道,在旅馆那种地方,没有人会登记自己的真名的,尤其是附近大学的男女朋友都喜欢去那家旅馆的情况下,很多人都是匿名或用的是假名,旅馆的老板只要有钱,就不会计较这些。”钟克之解释,“以及,就算当时井楠跟第二个女生去旅馆开房的,但她只看见了井楠跟女生进去的时间,并不知道井楠离开的时间,就这点上看,铁文凤并不能算是证明井楠清白的目击者。”

俞阿迟皱起了眉头。

“所以,她的话并没有起多大作用。”钟克之遗憾。

成秀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彼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井氏夫妇。

在成秀莉出现之前,井灿就已经从传得沸沸扬扬的网路新闻中得知了能证实儿子并非罪人的视频的存在。

这段视频,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毫无作用了。

要说这视频可以洗清儿子的罪行,对他们而言,也于事无补。

井楠已经死了。

他们的儿子,已经死了。

不管有罪无罪,儿子都已经没办法回来了。

更何况,从一开始,他们心里就早已经认定了,儿子是被冤枉的。

因为知道儿子是无罪的,他们为了证明儿子的清白,才在儿子被抓时,想尽了一切办法,即便是入狱以后,也奔走了这么些年,做过那么多努力,直到,一个月前,儿子的死刑执行下来后,他们才最终,死心,放弃。

因为早已经知道儿子是无辜的,所以对于此刻儿子的清白被证实,并没有办法让他们感到高兴;因为他们早已经失去了儿子,即便现在出现了再怎么确凿的证据,他们,也没办法感受任何的激动。

他们在井楠死的那一刻,心就已如死灰,不再复燃。

即便,现在成秀莉找上门来,表示一定会把儿子冤死一案查清楚,但那还有什么用呢?

白发人早已经送走了黑发人。

人死了,就是死了,清白对于死人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想要的,是活生生的儿子,而这,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面对成秀莉,他们无话可说。

成秀莉的手机响了起来。

俞阿迟发给她的“我欲求真”发布的新的视频地址。

她打开,看到了井氏夫妇无数次去哀求谈祖原的视频。

她默默地替井氏夫妇心疼。

她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她也是身为母亲的人,如果自己的儿子出现了这种事情,估计,她也会跟他们一样,不惜一切去挽救儿子的生命。

此时,俞阿迟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问问他们记不记得一个叫铁文凤的女人。”

—“谁?”

—“铁文凤,井楠就读的大学里的一个清洁工人,当初为井楠做证的女人。”

成秀莉的心里一怔。

清洁工人?

当时,井楠同班同学说起那张谈惊鸿给井楠留下的纸条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一个清洁阿姨。

不过,彼清洁阿姨不会那么巧地就是此铁文凤吗?

铁文凤是为井楠做证,想要证明井楠清白的证人。

“铁文凤,你们对于这个名字,还记得什么吗?”成秀莉问。

井灿不作声,井妻抬头,看着他,握了握他的手。

井灿看了一眼妻子,而后看着成秀莉:“记得,唯一跟我们一样,相信小楠不是杀人凶手的人。”

“她也跟我们一样,曾经去求过谈祖原,但是……”井妻开口,痛苦,“没用,不管我们再怎么做,谈祖原就是一心想要让我们小楠偿命。”

站在谈祖原的立场,被强暴的是自己的女儿,被杀害的是自己的女儿,或许,也没办法,全部指责谈祖原。

成秀莉心里这么想。

“你们是说,铁文凤?”

回到小组,成员之间互相沟通案情时,蔡腾正听到了这个名字,一怔。

“怎么了?”成秀莉与俞阿迟一起望着他。

“你们不知道?铁文凤就是谈惊鸿第一遇害现场那个房子的主人。”

“什么?”

成秀莉与俞阿迟愣了,随即看着钟克之。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钟克之也惊讶,“我跟莫老大亲自到那间房子后,发现房间里有当时我们没有找到的谈惊鸿的私人物品,就把现场交给了鉴定科的同事,然后,莫老大遭到强退,案子就随着我马上转交给你们小组了。”

“为什么铁文凤是目击证人,却同时在三年后才被人查出来,她也是谈惊鸿第一遇害现场的户主?”

“铁文凤之所以为井楠做证,是因为她知道谈惊鸿是在自己家里被第二个凶手所杀害的,还是这就是个巧合,她只是仅仅在三年前那么凑巧地见到谈惊鸿遇害的那段时间,井楠在跟另一个不知名的女生去了旅馆开房?”

“铁文凤现在在哪里?她下落不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我觉得,会不会铁文凤就是真凶呢?”蔡腾正说着,把自己在房间管理处发现的情报说了出来,“正常人不可能自己一个人住,也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其中一个房间,被当成了杀人场所吧?尤其是,那案发现场可是维持着原状三年,三年啊!不是心理有问题的人,不会容忍自己家里存在一个血淋淋的案发现场三年吧?铁文凤这女人绝对不正常,视频上的凶手蒙着面,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吧?也有可能就是铁文凤呢?”

“如果铁文凤是凶手,为什么要为井楠做证呢?”

“她确实是为井楠做证了,但那证词漏洞很大,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那三年后,她为什么要公布这个视频呢?”

“或许这是其他人公布的这个视频,这个‘我欲求真’,并不是铁文凤,而是另一位真正的知情人士。”蔡腾正答。“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井楠被判处死刑了,这个视频才会被放到网上,因为在井楠死了以后,‘我欲求真’无意中发现了铁文凤保留下来的这些罪证,于是才把这些视频记录放到网上的,而铁文凤一看事情败露,所以才赶紧逃跑了。”

“不仅如此,假设铁文凤是凶手,她把自己杀害谈惊鸿的过程录了下来,那她为什么还要把井氏夫妇去请求谈祖原的录像录下来呢?”俞阿迟问,“既然假设她是凶手,‘我欲求真’发现的这些视频都是她所拥有的,那我们也能认为这些视频都是她在这些年来录下的吧?”

“啊,幸亏你们的调查有所发现!”去调查谈惊鸿当年的同学跟朋友,毫无线索的文彬道,看着自己的电脑:“那个‘我欲求真’又放了一些视频上来了!”

视频里的文件,看环境,是在监狱。

神情憔悴的井楠对着镜头,手里,拿着的是一封道歉信。

随后,井楠把信展了开来。

是写给谈祖原的道歉信。

大意是,道歉自己嗑药的行为,既然自己想不起来自己对谈惊鸿施暴以及杀害的回忆,或许,真是自己所为,所以,在临刑前,他最后写了一封道歉信给谈祖原,忏悔自己的罪行。

“非常抱歉,虽然我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杀害师姐的原因是什么了,但是,依然非常抱歉!或许,真是我在失去理智下干出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所以,就让我的死,换取你的谅解!

希望校长你,今后,也能……”

而在视频里,展示的谈祖原的信件,并不止这一封,还有他入狱以来,一直没有断续过地写给谈祖原的信。

一开始是辩解,而后是愤怒,再是恳求谈祖原相信自己,为自己洗清冤曲,然后是责骂,最终,是放弃后,眼看死刑即将执行的最后一封致歉信。

所有信的内容,都被录了下来。

“联系监狱那边,查清楚都是谁在探望他,以及,这些信,都寄出去给谈祖原了吗?”俞阿迟问。

“这个任务我来吧!”文彬主动请缨。

“啊,大家都在,太好了!”吴凯这个时候匆匆地回来了,“网络技术科终于锁定‘我欲求真’的行踪了。”

“真的?”

“我欲求真”本名刘满来,三十二岁,是一家外贸公司的IT程序员。

刘满来利用国外的服务器登录网络,并采用多次影像IP,通过多重隐藏地址后才映射到国内网络,从跟踪其ID的每一次视频发布,到锁定ID每一次利用的IP地址,颇让技术组的人员费了番功夫。

刘满来坐在审讯室,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俞阿迟与成秀莉,搓了搓双手,“你们,想问我什么?”

俞阿迟与吴凯对视了一眼。

刘满来的反应,有点奇怪。

“是你杀了谈惊鸿吗?”俞阿迟问。

“不是。”

“那么,你最近发布的这些视频,是怎么得到的?”俞阿迟继续问,“为什么要放在网上发布?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所以,你以为你是现代罗宾汉,为人打抱不平了?”俞阿迟皱眉。

“刘满来,老实交代,这些视频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吴凯喝。

“我收到的。”刘满来看着他们。

“收到的?”吴凯不明白。

“你是说,这些视频,是别人寄给你的?”俞阿迟问。

“没错。”

“是谁寄给你的?”

刘满来不吭声。

“刘满来!”吴凯喝。

“你既然觉得我们办错了案子,害死了井楠,那么,当你拿到这些视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寄这些东西给你的人,是首先害得井楠入狱的罪魁祸首吗?你真有你口头上所说的正义感的话,不是更应该对真正的凶手憎恶吗?毕竟,他不仅害了井楠,而且杀害了谈惊鸿,也就是说,有两个无辜的人死在了他的手下,难道,你口中的正义,就是成为凶手的帮凶颠倒是非,却拒绝跟我们警方合作,找到凶手以还井楠清白吗?”俞阿迟质问,“这算是哪门子的正义?”

刘满来脸色一红,而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不可能是凶手,我相信她。”

“她?是谁?是寄视频给你的人吗?”俞阿迟问,“是铁文凤?”

刘满来不吭声。

“就是铁文凤了。”俞阿迟道,“那么,也是她要求你把这些视频放到网络上去的?你有跟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以及,为什么,你会答应她的要求?你跟铁文凤是什么关系?”

听着俞阿迟连续的发问,吴凯忍不住看了一眼俞阿迟。

刘满来看着自己握在一起的双手,许久,才喃喃:“我只是,在帮她一个忙而已。”

“什么意思?”

“我,曾经有一个叫艾玉芸的大学同学。”刘满来说,“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跟她上同一所大学,感情很要好,但是,有一天……”

俞阿迟皱起了眉头。

“有一天,艾玉芸却死了!”刘满来带着浓浓的哀伤,“你们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就跟谈惊鸿一样,不,比谈惊鸿更惨,她被同一个学校的几个男同学施暴,在不堪忍受折磨后,就在屋子里自杀了。”

俞阿迟跟吴凯愣了。

“她自杀的时候,她母亲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一群男同学强行带走,所以找上了门,报警后强行破门而入,就看到玉芸她……”刘满来带着哽咽,似乎自己当时也亲眼所见,“而那群畜生,正搬着玉芸的尸体,想藏起来,结果被逮个正着。”

“啊,这?”在审讯室外的蔡腾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愣了,“难道?”

“谈祖原?”俞阿迟问。

“没错,他就凭着包庇了那些畜生,讨得了那些畜生的家长的欢心,而后,借助着那些有权有势的家长的帮助,成为了那间大学的校长。”

“艾玉芸的母亲,该不会就是铁文凤吧?”俞阿迟反问。

“就是铁阿姨。”刘满来点头,“谈祖原大概没有想到,七年后,自己的女儿也会遭到跟艾玉芸一样的事情吧?结果这一次,他还是故技重施啊,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利用自己的权利,把井楠当成是凶手送进了监狱,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他一定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地覆手翻云吧?”

“所以,这就是你答应铁文凤把视频放到网络上的原因?”俞阿迟渐渐明白了,“因为,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是谈祖原的刚愎自用,害死了无辜的井楠的?”

“不是全部,主要是为了井楠的清白,但,如果能曝光谈祖原,那就更好了。”刘满来承认,“所以,当铁阿姨告诉我,要我把这些视频放到网络上去的时候,我一下就答应了。”

“铁文凤有告诉你,她是怎么得到这些视频的吗?”

刘满来摇头。

“那你也不知道,铁文凤告诉你的,谈惊鸿的第一遇害现场,其实就是她住的地方?”

“什么?”刘满来一怔,明白意味着什么之后,脸色渐渐发白,“不可能。”

“你没有去过她住的地方?”

“她给我的那个地址,我当时一看就觉得眼熟,后来才发现是艾玉芸当年遇害的地方,我以为……”刘满来道,“我以为,只是巧合!我问过她,她也说,这是个巧合,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吧,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谈祖原的女儿居然死在了艾玉芸自杀的地方,真是活该。但我并不知道,那里就是铁阿姨住的地方。她没有跟我说过,她……”

“铁文凤现在下落不明,你可能知道她或许在哪里吗?”俞阿迟问。

刘满来茫然地看着俞阿迟,“她说,如果,警察要找到了我,问起她的下落,如实告诉你们就好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吴凯与俞阿迟对于这个意外的线索,都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说,背后操纵了着一切的铁文凤,已经预料到他们会找上门来,在本市的哪个地方,正等着他们找上门吗?

到底,她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究竟是不是她,杀害了谈惊鸿?

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报仇吗?

而后,也为了让谈祖原名声扫地?

但,她同时把无辜的井楠扯进来,又是什么原因?

铁文凤所做的一切,绝对不是报复谈祖原父女那么简单。

俞阿迟他们在艾玉芸的坟墓边上找到了铁文凤。

一位五十多岁,却已满头银发的妇人,大半生的磨难铭刻在了她脸上那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里。

看俞阿迟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铁文凤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只是微微朝他们点了点头:“你们来了?”

倒是俞阿迟他们,一时不知道如何向铁文凤开口。

直接问,你是凶手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会回答吗?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陪陪玉芸,以后,或许,再也没办法来看她了。”铁文凤看着女儿的墓碑,手在上面摸了摸,叹息。

带铁文凤回到警局后,在审讯室坐下的第一时间,她看着俞阿迟与吴凯,供认不韪:“是我嫁祸给井楠的。”

“!”屁股都没有坐到椅子上,俞阿迟与吴凯就愣了,抬头,看着铁文凤。

“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的,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铁文凤道。

“谈祖原吗?”俞阿迟一早预料到了,问。

“对。把他找来,坐到我对面,旁边,也行,我要在他面前,把所有的事情,跟你们交代得一清二楚。”铁文凤说着,神情不复是一个哀悼女儿的母亲,而成为了一个冷静的女人,带着坚毅,还有一丝诡异。

“你们如果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全部都说出来,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你们就自己去找杀害谈惊鸿的罪证。”铁文凤道,“但如果谈祖原在我面前,我就把你们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俞阿迟与吴凯一怔,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可以去找谈祖原,如果,他还想当一个合格的父亲的话,应该,这个时候,也会想要见我的。”铁文凤冷笑。

一个小时后,谈祖原出现在了审讯室。

看到铁文凤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你记得她是谁?”俞阿迟问。

谈祖原再看了一眼铁文凤,不吭声。

“谈校长是贵人多健忘,或许是记不起我这个老婆子了。”铁文凤冷冷地看着他,讥讽。

“怎么可能记不起你,你不就是那个替井楠做证的目击证人吗?”

“当年,这话出自你的口,怎么我觉得可信度就那么低呢?”谈祖原也不甘示弱,“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我会相信你的话?”

“对啊,因为我是铁文凤,是艾玉芸的妈妈,对吧?一个女儿被你的学生逼得自杀的母亲,你是怕我对于你混淆是非把我女儿的名声败坏的一塌涂地心怀不满,所以给井楠做伪证,为他脱罪,是吧?”铁文凤道,“所以,你不相信我。”

“哼,我该相信你吗?”

“难道,现在,你还不后悔,当时应该相信我吗?”

“事情一天没查清楚,我就一天也不后悔。”谈祖原道,“我当年就是照章办事,现在也是一样,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说着,谈祖原转向俞阿迟,“你们说案子有进展了,要我配合,我才来的,但不是见这种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如果我说,是我杀了你女儿呢?”

“你。”谈祖原倒抽了口冷气,差点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你说什么?”

“我说,你当年猜对了,我是要报复你,所以我杀了谈惊鸿。”铁文凤面不改色,“就因为我女儿,被你那些学生给糟蹋了,所以,我也要糟蹋你谈校长的女儿,让你尝尝,失去女儿的痛苦。”

十年前,铁文凤的女儿被谈祖原班上的学生强行带到了出租屋,被施暴**。

有人碰见了那些学生带走时候,艾玉芸的反抗,于是将此事告诉了铁文凤夫妇以及当时,约了艾玉芸见面却久久不见人,于是找上艾家的刘满来。

铁文凤与刘满来一起赶到了据说艾玉芸被强行带到的地方——就是后来,铁文凤买下住了十年的凶宅。

敲门,叫喊,隔着门只听得见里面的慌乱惊恐,却没有人给他们开门,于是,铁文凤报警,警察破门而入,看到了艾玉芸赤身**地,正被两个男生塞进衣柜里。

铁文凤当即怒不可遏,扇了那两个男生一个巴掌,与刘满来一起,抢过了艾玉芸,却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体发硬,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刑警赶来了,把在场的四个男生,悉数拘留起来。

艾玉芸的尸体解剖结果,身上多处伤痕,手腕跟脚腕都有被捆绑后的痕迹,而在其体内,发现了四种精液,而针对被拘留起来的男生体内,也发现了致幻毒品的成分。

估计,是在毒瘾发作的时候,这些大学生把艾玉芸**至死。

“畜生,这帮畜生。”回忆起女儿的遭遇,铁文凤依然浑身颤抖个不停。

女儿明明是被折磨死的,到后来,事情,怎么会被外界传成了,女儿行为不检,主动与多名同窗发生性行为,后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导致意外身亡的呢?

就这样,艾家对四名学生的强奸杀人控诉不成立,连上法庭的机会也没有,案子就撤了。

明明,应该知道自己学生是副什么德行,明明,应该知道不应该袒护那四个畜生,但谈祖原,却为那四个畜生背书,说他们品学兼优,才华出众,是受了女儿的**,才集体做出了那种事情,导致害人害己。

这就是谈祖原的为人师表?

铁文凤在电视上看着谈祖原大放厥词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她这一生,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谈祖原,还有那四个畜生的真面目,昭告天下。

所以,她才把女儿出事时的那间房子买了下来。

她住进去,就是为了,时时记住,女儿在那个房子里的遭遇,为了,让仇恨,充满自己的每一个毛孔。

而后,她在等。

等那四个畜生,有一天露出马脚。

等那个谈祖原,等姓祖的女儿,长到跟女儿一样的时候,让他女儿也尝尝她女儿的遭遇,让他体会一下,她得知自己的女儿遭受到的一切时,那种做父母的心情。

“你,你。”听着铁文凤的诉说,谈祖原浑身颤抖,指着铁文凤,惊恐万分。

“我在那间屋子里住了七年,七年里,每天夜里,我仿佛都能听到,当时,玉芸被那些畜生糟蹋的时候,怎么哭泣,怎么哀求,整整七年,我忍下来了。”铁文凤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因为,我等你的女儿,谈惊鸿,跟玉芸一样,读大三的时候,让她经历,跟玉芸一样的经历。”

“你这个疯女人。”谈祖原怒吼起来,“你害死了我家惊鸿,你还有脸,还有脸见我?”

“对,就是想见见你,我等了那么多年,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够给你最沉重的打击,而现在,是时候了。”铁文凤哭着笑了,“看,当你的女儿跟我的女儿遭到同样遭遇的时候,你这个伪君子,为什么不讲究维护学校的名誉,说你女儿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证词,去调查清楚事实?却往井楠身上一直泼污水,就像你当年,把我女儿描述成人尽可夫的妓女一样,你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你自己的良心?”

“你还好意思跟我谈良心?你有良心吗?如果你有良心,你怎么对我家惊鸿那么狠心?”

“因为我的良心,早在十年前,被你,被那帮畜生,吃了。”铁文凤吼,“如果当初不是你们做得那么狠,玉芸怎么可能会出事?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谈祖原默默流下了眼泪。

“你心痛了吧?啊?谈祖原?你当初污蔑我们家玉芸的时候,可是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现在,你知道为你女儿心疼了吧?”铁文凤拍着自己的心口,道,“那种心疼,我知道,就是我每一次想起玉芸的时候的心疼,现在,你总算能跟我感同身受了,所以,你能理解我这当妈的,失去女儿时的痛苦了吧?”

“从玉芸死那一天,从你们污蔑玉芸那一天,我就已经生不如死了,你不可能再让我不得好死了。”铁文凤笑着道,“这十年来,我一直谋划着,怎么才能让你们生不如死,就算现在,我坐牢,判死刑,我也会笑着死去的。只要想想,你们最终的下场,我就能坦然地去死了。”

听到铁文凤这么说着的时候,俞阿迟望了一眼审讯室的单向可视窗口。

“当初害死艾玉芸的是哪些人?一会儿你们给我找出来,查清楚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吴凯明白俞阿迟的意思,马上吩咐。

“明白。”蔡腾正与成秀莉点头。

“你是最后一个,谈祖原,你是我复仇对象的最后一个,知道为什么我会把你放到最后吗?”铁文凤恶狠狠地看着谈祖原,“因为你不配做老师,也不配做校长。你牺牲了玉芸,踏着她的鲜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做着校长,受人尊敬地活到现在。你是让我最恶心的人,比那些畜生都更甚。”

“所以,现在你满意了吗?”谈祖原竭力保持着冷静,“现在,你也跟我一样,不,你比我更恶劣,你甚至是直接动手的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说得没错,我比你更恶劣,是我主动接近你女儿的,让她以为我只是个热心的清洁阿姨,我获得她的信任,等时机成熟,我请她到我家做客,然后,在玉芸被杀的那个房间,折磨她后,杀死了她,再抛尸郊外,……”

“那么,为什么会把井楠扯进来?”俞阿迟皱眉。

“因为,玉芸是被人奸杀的,我也必须让谈惊鸿被人强奸后再死。所以,我就在大学校园里,物色强奸谈惊鸿的人选。”铁文凤冷笑,“刚好,我知道了井楠的背景,所以,他就成为了最佳人选。”

“你,变态,疯子。”谈祖原道,“你竟然,把无辜的人也卷进来了,你是故意让我指控井楠是凶手的,然后,特意等他死了,再来公布真相,把我变成了逼死无辜的罪人,你真狠心。”

“呆在玉芸遇害的那个房间,经历了七年多的日日夜夜,让我做的事情,可是比这更狠心,为了让你后悔当初助纣为虐,我要让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在悲痛跟悔狠中度过,为了确保这一点,我可是,做了比你想象中更狠的事情。”铁文凤面容扭曲,狰狞地看着谈祖原:“谈祖原,我是母亲。母亲,为了女儿,可以堕落成地狱里的夜叉。”

“你还做了什么?我最宝贵的女儿,已经被你夺走了,你还能对我做什么?”谈祖原激愤。

铁文凤笑了,笑得很古怪,很碜人。

“你还做了什么?”俞阿迟问。

“我随身,带着一个手提包吧,我进来这里的时候,你们把那个手提包收缴了,你可以让别的同志看看我的那个包,包里,有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想必,谈祖原会感兴趣的。”铁文凤道。

审讯室外面,听铁文凤这么说的成秀莉早把她的包找到了,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份用厚厚的文件袋装着的一份资料。

她拿了出来,在吴凯他们面前打开了,把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

文件有几份,成秀莉认真地看了看,脸色骤变,倒抽了几口冷气:“这是?”

吴凯跟蔡腾正也接过了成秀莉看完的文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震惊。

“让俞阿迟看看。”吴凯示意。

“她说得没错,她是夜叉,恶毒之极的夜叉。”蔡腾正喃喃。

成秀莉把那份文件送进了审讯室。

铁文凤看着俞阿迟把文件打开,笑:“我啊,从公布谈惊鸿被杀的真相那天起,就已经把这些文件一直带在身上,因为,只要你们找上门来了,就能够让它们派上用场了。”

俞阿迟的脸色,变得铁青。

谈祖原看俞阿迟反应不对,催促:“她还干了什么?为什么不说?”

“这是,对你的最后一击。”铁文凤道。

“你是让我身败名裂了?还是让我以后都没办法抬头做人了?”谈祖原说着,粗暴地抢过了俞阿迟手上的文件,“这到底是什么?”

谈祖原看清楚了那些文件。

是一份调查记录。

关于寻找井楠生身父母的调查记录,以及三份DNA鉴定报告。

井楠跟谈惊鸿的。

谈惊鸿跟谈祖原的。

井楠跟谈祖原的。

报告日期,是五年前的。

井楠跟谈惊鸿并无血缘关系。

谈惊鸿跟谈祖原也无血缘关系。

但井楠跟谈祖原,确是DNA吻合的父子关系。

“这是,不可能的。”谈祖原懵了,茫然。

“那是,我为了要报复你的时候,派人做的调查报告。”铁文凤道,“你知道,我都发现了什么吗?”

原本,铁文凤是打算等着,七年后,当谈惊鸿长成像她女儿一样的年纪,就杀了她的。

但为了更了解谈祖原这个人,掌握更多的情报,于是,铁文凤开始调查谈祖原这个人,而后发现,谈祖原在跟现任妻子结婚后,在妻子怀孕期间,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外情。但即便短暂,也让情人,怀上了孩子。

当时谈祖原的妻子已经有孩子了,他那情人的孩子,当然是不可能留下的,所以他与情人分手,并付了打胎的费用。

而谈祖原的情人收下了打胎费,却没有去做掉孩子,而是把孩子生了下来,当做商品卖给了不育不孕的夫妇,第一对买下孩子的夫妇,抚养了一段时间后,因为生意失败,把孩子送到了孤儿院门口。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你骗人。”谈祖原明白了自己干了些什么,呼吸急促,“惊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血肉?怎么可能?”

“因为谈夫人骗了你。”铁文凤冷笑,“原本我也不信,所以才偷偷在你办公室拿了你喝过水的杯子,拿到了唾液,而后从谈惊鸿身上拿了头发,去委托做DNA鉴定的,结果,真的如此。”

谈祖原看着铁文凤。

“所以,马上,我就想到了这个报复你的计划,谈祖原,是不是很绝妙的计划?”铁文凤显得很得意,“想想看,我找到了你的亲生儿子,而我原本想要杀死的女儿,竟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万一,将来有一天,我杀死了谈惊鸿,但却被你发现,原来死去的不是亲生女儿,而你还有一个亲生儿子,那我杀死谈惊鸿让你痛苦一辈子的计划就达不到了。不行,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谈祖原盯着铁文凤,嘴角抽搐不止。

“而后,我马上想到了修正后的复仇计划:我要让你的亲生儿子,成为奸杀你女儿的凶手,然后,你会痛苦,会憎恨你的亲生儿子,于是,你会像当年对我女儿一样,污蔑你的亲生儿子,督促你的儿子被判处死刑,当你以为,井楠被杀了,你对井楠复仇成功,女儿得到了公道后,却会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你想要他死的人,是你的亲生儿子。很厉害吧?”铁文凤说着,声音越来越大,神情也越来越惊喜:“看,你会经历比我更痛苦的磨难,第一,你以为你女儿死了,你憎恶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恨你的亲生儿子,你确保他进监狱,判死刑,第二,凶手死了,你很高兴,你会欣慰,因为你以为你为你女儿报仇了,但是,这种欣慰,只是短暂的,因为很快,你会发现,你以为的凶手,其实是被冤枉的,他并没有杀害你的女儿,于是,即便你以为你没有做错,但舆论,你曾经操控的社会舆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也会尝到,当初我的女儿被污蔑时,我们有苦说不出的痛苦,最后,你发现,你的女儿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你的亲生儿子,却等于是被你杀死了,因为,当初是你利用一切权利跟资源,让你的亲生儿子被人认定就是杀害你那非亲生女儿的凶手,才被执行了死刑的。”

俞阿迟,还有审讯室外的人,屏住了呼吸,听着。

谈祖原浑身开始发抖。

“是不是很周密的复仇计划?是不是很精彩?”铁文凤问,“我说过,我会确保你剩下的一生,都会在悔恨跟痛苦中度过的,从今天起,你就为受你夫人的蒙骗而痛苦,为亲手送了你的亲生儿子上了断头台而悔恨吧!想想那些,井楠为了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给你写的一封封信件,你会想起自己,是多么狠心地把那些来自亲生儿子的请求,哭诉,以及求救的信号,全部回绝了,断送了他最后的希望,这就是你身为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的最过分的事情。”铁文凤笑,“痛苦吗?痛苦吧?当初,就是为了让你,像现在这样后悔莫及,所以我经常去监狱看望井楠,建议他写信给你的。”

“你这个疯子,恶魔,夜叉。”

谈祖原把铁文凤压推倒在地,却被俞阿迟抓住了,他失去理智地大吼大叫,伸手去踹铁文凤。

铁文凤笑了起来,“是的,我是夜叉,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我就是夜叉!为了复仇,故意出现在你面前的夜叉。”

“铁文凤,你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你会下地狱的。”

“我现在,何尝不是在地狱呢?”铁文凤依然笑着,被成秀莉扶了起来,“对,就是这种反应,以后,人们会议论你的所作所为,而你逼死你亲生儿子的事情,会日日夜夜地钻进你脑海,让你痛苦一辈子,悔不当初。只要想到这一点,无论我身在何方,我都会甘之如饴,我会伴着你的痛苦欣然入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为止。”

成秀莉看着铁文凤,当真在她脸上,看到了夜叉的那张脸。

随后的案情调查发现,十年前,与艾玉芸的死相关的那四名男学生——如今大约是三十二到三十五岁中间的样子,均应成为了社会经济主力的一代男人,现状却如不容乐观,两名都在不同性质的意外事故中死去,一名入了监狱,最后一名,声败名裂,目前下落不明。

虽然询问铁文凤时,铁文凤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苦于没有证据,俞阿迟等人也只能慢慢寻找线索调查,但所有人都推测,应该都是铁文凤的杰作,或是与铁文凤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变成了夜叉的母亲啊!”蔡腾正向后仰,后背靠着椅子,看着成秀莉:“秀莉,母亲真有那么可怕啊?”

“问你家那位夫人去,看看,如果晶晶出事了……”

“啊呸呸呸,你吐口唾沫重新说过,什么我家晶晶……啊?你怎么说话呢你?”蔡腾正抗议,“你怎么不说你家小毅呢?”

“孩子呢,还是自己家会宝贝着,到了外边儿,谁还会把他们当宝呢?”成秀莉道,“所以啊,我们家长要以身作则,也得看着点自己家的宝贝,别让他们在外边把别人家的宝贝给伤害了,否则啊,后果很严重。”

“哎,你家小毅今年多少岁来着?”蔡腾正问。

“快五岁了,干嘛?”

“哎,介绍你家小毅给我家晶晶认识一下?”

成秀莉笑了,“正哥,你给你家公主相娃娃亲呢?”

“哪能呢?是想着咱俩一个单位的,我们家的孩子都不认识呢,介绍一下,以后他们也好多一个朋友,说不定未来就成世交了!”蔡腾正笑,“如果,未来他们成了,也好,我们也成亲家了。”

“哎,哎,正哥,你急什么嫁女儿啊?现在女儿精贵着呢,多少男人缺女人的,晶晶公主还那么小,别随随便便就把她介绍出去了。”文彬嚷。

成秀莉笑着摇头。

“你们不知道,现在养个女儿真是提心吊胆地,出去怕她遇上坏叔叔,在学校怕她被那些臭屁的小男生欺负,哎,一想到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她,就觉得心累。”蔡腾正叹气,“再想将来她长大了,要谈恋爱要嫁人要生孩子,就更烦了。”

“不然,别人会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成秀莉说着,抬头,看到关宇与吴队一起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钟克之,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俞阿迟。

“大家,都停一下手头上的工作。”吴凯拍了两声掌。

四个人均看着他们。

“谈惊鸿这件案子,大家干得不错。”关宇这么说着的时候,钟克之在后面不停地摸着光头,“这案子的后续工作做完了以后,麻烦大家把卷宗整理好,结案后交给钟克之。”

“明白。大家都明白。”吴凯笑呵呵地道。

“以及,”关宇看了一眼俞阿迟,“俞阿迟,你跟我来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俞阿迟身上。

俞阿迟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关宇走进了会议室。

关宇看着俞阿迟掩上门,转过身,笔直地挺立着身子,好不怯弱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许久,关宇才舒了口气,“你说,徐倩那个案子,赵文简当真不是凶手?”

“不是。”

“你有证据?”

“谈不上是证据,但有线索。”

关宇斟酌了半晌。

“我啊,你说那案子的真凶不是赵文简后,我又回去翻出了那个案子的资料,细细地从头看到尾,毫无漏洞。”

“徐倩的死亡时间,你们调查清楚了?”

“当然,死于案发当天下午四时到五时。”

“查过赵文简当天的行踪吗?”

“据说在三时二十分左右,赵文简就从公司回家了,而我们接案赶到他家的时候,小区的CCTV显示,赵文简就在我们到达的时候逃跑了。”关宇问,“徐倩的尸体出现在他家里,那他刚回过家,应该知道徐倩已经死了,如果赵文简不是凶手,为什么他会赶在我们面前,弃尸而逃呢?”

“那你不觉得事情过于凑巧了吗?如果赵文简是在家里杀害徐倩的,赵文简家那个时候是个封闭的案发现场,门窗都关闭着,里面也没有被谁装上监控,会是谁那么有本事,知道赵文简家里发生了凶案,然后马上通知警方?”俞阿迟问,“你们是怎么接到这个案子的?”

“报警员说是个奇怪的男人声音,我们没能找到这个人,但他电话里说的案子,确实地发生了,所以我们并没有追查报案人。”关宇答。

关宇有思忖了许久,才终于有了决定:“我会把赵文简的案子,交给你们小组重新调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给我找出凶手,但如果,事实证明,我并没有冤枉赵文简,那你,给我离开刑警队,继续干你的老行当去。”

“明白。”